,因著他把禮帶迴去那一事,她雖然不通來龍去脈,但一直掛心到現在,心中很是不安。

    知道能過幾天就見到人,能問清楚事,她心裏也是舒服了一點。

    這時候她還不知道,因為當朝新上任的左*相乃她外祖同門師弟,她那正在尋思複起的二叔得了上京的消息,已經傳了消息讓她祖母拉攏她嫁的狄家一門,而她爹把迴禮帶了迴去,這無異於違逆了老太君之意,老太君被她父親這無異於吃裏扒外的一舉氣瘋,請了家法出來打了他三十個板子,現在趴在床上還起不來。

    作者有話要說:

    ☆、

    過得幾天,狄禹祥跟她說了話,說月底二十八日這天,嶽父大人會過來用午膳。

    為著父親來的這頓午膳,這天一到,蕭玉珠是打一清早就忙起來了,黃豆煮豬腳,幹辣椒炒牛肉,蒜炒豬肝,這幾道菜都是蕭元通愛吃的,這是她今天必要做的三道。

    因這幾道菜都很廢錢,即便是在蕭府,蕭玉珠也隻有在過年那會三道一起上齊做給她父親吃,這次好多時日都沒與父親一道吃飯了,平時跟婆婆不張口的她也提前張了嘴,讓婆婆幫著買了這三道菜的食材。

    豬腳與豬肝都很好買,可是易國的牛都是用來耕田幹地裏活的,一般人家都不殺牛,所以這牛肉貴且不說,連買都不好找地方買,蕭玉珠從前就聽蕭府的婆子說過,要是想吃得一口牛肉,都得提前去那牛販子家打聽好了,看他什麽時候有牛殺,有時買得幾斤牛肉,等上半來個月二十天的是常有的事,原本她隻是張了口,隻是讓婆婆幫她打聽打聽,也沒抱多大希望,但短短幾日內真為她買來牛肉了,蕭玉珠知道後,半晌都不知要說何話才好。

    這三道菜外,蕭玉珠又燉了蘿卜煮排骨,還用黨參煨了黑母雞,這還沒到午時,廚房裏的香味就飄了出來。

    買來煮飯的喜婆子聽著蕭玉珠的吩咐一直在打下手,不會說話的啞婆子朝蕭玉珠豎了好幾次大拇指,而顯得木納,今日當著燒火丫環的的桂花悄悄地吞了好幾次的口水,強忍著才讓沒口水流出來。

    這香味招得最小的四郎也站到了廚房邊上。

    蕭玉珠迴頭的時候才看到門邊的四郎,她不由“哎呀”了一聲,“可別進來,等嫂子一會。”

    說著就添了三碗燉得差不多的黃豆煮豬腳,交給喜婆子,“跟四郎送到書房去,讓小子他們先熱熱肚。”

    狄四郎聽了一本正經

    在門口作揖,且一揖到底,一不注意那長袖還掃了地上的灰,“子施多謝大嫂。”

    他文謅謅地道謝,蕭玉珠哭笑不得,因四郎年紀最小,她身為長嫂,現也是近得了他的身的,也不怕招人說閑話,就上前去拾起他的手袖拍了灰,叮囑道,“四郎小心些,冬天水冷,衣裳太髒會洗凍丫環的手。”

    狄四郎頓時臉一紅,“子施之過,子施知曉了。”

    喜婆子端著盤子在一邊聽著,咧開嘴角無聲地笑。

    送走了一口一個“子施”的四郎,出門去的狄趙氏迴了家,一到廚房就聞到滿鼻子的香味,見喜婆子不在,她著實訝異了一下,“全都你一個人弄的?”

    “娘。”見到婆婆,蕭玉珠忙福了一禮請了安,笑著迴道,“沒有,菜都是喜婆洗的,也是她切的,兒媳隻是動了動手把菜放到鍋裏頭。”

    “那就好。”狄趙氏點了下頭,心頭也是鬆了口氣。

    她不在家,要是讓兒媳一個人全做了廚房裏的事,雖說兒子不會說什麽,但她心裏也過不去。

    “我聞聞,真香。”狄趙氏說著就掀開了燉著雞的灰沙鍋,那蓋一掀,香氣就直衝進了鼻子,那話不假思索就出了口。

    “再過一會就可以出鍋了。”蕭玉珠在抹布上擦幹了濕手,有點不好意思地道,“爹和夫君他們想來也快迴來了罷?”

    “快到時辰了,別急,如意她們已經擺好桌了,他們一進門就上雞湯,讓他們先喝點湯熱熱身,等牛肉豬肝炒好,他們就可以吃這兩道下酒了,到時再炒兩道小菜,你就上桌陪他們吃去,豬腳排骨這些先在火上煨著,吃完再打一碗上桌,吃著熱乎,也冷不了。”狄趙氏給兒媳安排好,讓她莫慌。

    “誒,還是娘算得好。”蕭玉珠笑著點頭,語罷門邊就有了蘇婆子的聲音,“夫人,少夫人,老爺親家老爺和大公子都迴來了……”

    “這不,就迴了。”狄趙氏一聽,手在衣裳上擦拭了一下,在木廚櫃裏翻出了一個大碗,“來來來,上菜。”

    **

    蕭玉珠直到把兩個青菜都炒齊了這才洗了手出廚房,她沒先去吃飯的正堂,而是迴房換了件衣裳,又整理了下頭發,這才帶著丫環去正堂。

    丫環桂花跟了蕭玉珠幾日,她本來是有些害怕這個當官人家的少夫人的,但跟著主子的這些日子主子都非常和善,她再膽小,這時也能紅著臉跟主子說上一句好話,“少夫人真漂亮……”

    蕭玉珠宛爾,笑看了來了家裏這麽長時日,難得不木納的丫環一眼。

    堂屋這時正用著飯,蕭玉珠一進去,瞧她第一個看來的正是蕭元通與狄禹祥,看到她,蕭元通平常不見笑容的臉上有了笑,淡淡地說了一句,“閨女來了啊……”

    狄禹祥則朝她淺頷了下首,“過來坐罷。”

    蕭玉珠朝他一笑,朝桌子走去,走得離父親近了,她朝他福了福,道,“女兒見過爹爹。”

    說著,她並不如往常那般與人見禮時把頭低下去,而是抬著眼睛仔細地看著她自嫁後就看過兩次的父親。

    一次是迴娘家,一次是大郎趕考後,他給她送了幾尺上好的綢布過來。

    這次,才是第三次。

    隔得那麽近,卻才隻隻見了三次。

    蕭玉珠仔細地打量著蕭元通,隻不過幾眼,她眼睛已經眨了數下,那廂狄禹祥已開了口,淡道,“過來坐罷,菜快涼了。”

    蕭玉珠聽著眼睛往內縮了縮,眨了下眼,把快要彌漫的眼淚逼了迴去,神色如常地朝她夫君走去,像是根本沒發現她父親清瘦慘白,還有點發青的臉較她出嫁前有著天壤之別。

    她父親瘦得臉上的頰骨突兀地突起著,原本顯得老沉的人這時都有幾分老邁了。

    蕭玉珠再傷心,也知道這時候哭是不管用的,她再悲傷,也不會讓她爹好受點,還會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傷了氣氛。

    “爹,娘。”在落坐之前,蕭玉珠微笑著跟公爹和婆婆行了禮,得了他們點頭,這才在她夫君身邊坐下。

    “吃罷。”狄禹祥接過了丫環打好飯的碗,放到了她的麵前。

    “多謝夫君。”蕭玉珠朝他嫣然一笑,垂下頭吃起了飯。

    “子厚,多用點。”狄增叫著親家的字,給他夾了塊無骨的雞肉,“一桌都是玉珠為你做的菜。”

    蕭元通點頭,“親家母教的好,做得比以前還好。”

    “沒有的事,是她自己勤快。”坐在狄禹祥邊上的狄趙氏說著湊過了大兒,給一直吃飯不夾菜的兒媳夾了塊肉過去,“別光吃飯。”

    “謝謝娘。”蕭玉珠紅了下臉。

    這時,蕭元通慈愛地朝女兒看過去,見一家子對她愛護有加,就覺得他所做的一切都值得了。

    他答應過亡妻,會護著女兒,等著兒子迴來了,才能去見她。

    女婿才中秀才,就是來年中了舉子要去京中赴考,也是不能在分不清形勢之下輕易參與黨派之爭。更何況他父親是清派之人,他要是明著投靠左相,這一舉隻會讓他還未進官場,讓人道他是小人之流左右逢源。

    上京的事,他們在這千裏之外看不到摸不著,不能因著府中的屬意,一不謹慎就誤了女婿的一生。

    這時候,無為便是有為,為著女兒,這一程他是必要護著女婿的。

    **

    用完膳,蕭元通就要走,蕭玉珠笑著說要讓他去試試他的冬衣,要是沒不妥,就這次一並帶迴去。

    “你做的都好,包上罷,這次我帶迴去。”蕭元通這時的臉色好瞧多了,因著喝了三碗熱湯,臉上充上了血氣,衝走了臉上先前的三分病氣。

    “還有最後幾針不知道要怎麽下手,得爹試了才好下。”

    “親家就去試上一試罷,這衣裳總要穿個合身才好。”狄趙氏在一旁勸道。

    “嗯,也好。”蕭元通遲疑了一下,還是答應了。

    等到了女婿女兒的外屋,女婿沒有跟來,見女兒也笑吟吟地拿來衣裳給他換,也不說別的,蕭元通也放鬆了下來。

    等衣裳讓女兒服伺他穿上後,突然見她皺了眉,蕭元通也是心頭一驚,笑道,“怎地了?囡囡。”

    “做大了點,不是很合身,得全改。”蕭玉珠淡淡地道。

    “哪大了?我看挺好。”蕭元通忙笑著道,“今天爹穿得少,迴去再加件襖子,這外襖就顯得精神了。”

    蕭玉珠替他整理著有點空的前襟,抿著嘴勉強地笑了笑。

    過了一會,她低著頭啞著聲音道,“爹,你還是找個心疼你的人罷,娘那麽心疼你,在地底下會答應你的……”

    說罷,抑製不住的她雙手緊抓著父親胸前的衣裳,額頭頂著他的胸,壓抑地哭了起來。

    見到過得不好的父親,她的心就像被活活刮了一刀一般,她現今有人疼有人愛,可她這不擅言詞,吃了悶虧隻會忍的爹在蕭府,有誰疼有誰愛?

    父母親以前的那幾個忠仆,都被看他們不順眼的老太君支開了身邊,哪怕會哭鬧的奶娘也因她的嫁出不被允許進出蕭家,父親如今若是病了,連個像樣點照顧他的人都沒啊,一想,蕭玉珠更是悲從中來,覺得自己是個無心肺之人,就這樣把老父撇在蕭家,一個人逃出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拍

    拍自己肩膀,這次說好的雙更,你真的做到了!

    ☆、

    “莫哭,”蕭元通慌亂地伸長了手,拍著女兒的背,“莫哭。”

    女兒是個不喜哭的,傷心了也隻紅紅眼眶,是極少在他眼前哭的,現下這一哭,蕭元通慌了手腳,不知如何是好。

    蕭玉珠怕驚了外麵的人,生生咬了牙止了哭,抬起臉擦幹了眼淚,笑著與她父親道,“女兒把衣裳改改。”

    說著就要去脫他身上的衣裳。

    蕭遠通歎了口氣,止了她的話,“天冷,就讓爹穿著罷。”

    蕭玉珠傻傻地看著父親朝她微笑的臉,好一會才道,“等哥哥迴來了,您就帶他出來住,到時候女兒天天來看您。”

    說到兒子,蕭元通臉上的笑止了。

    “哥哥會迴來的,我知道。”蕭玉珠抽了下鼻子,勉強笑著道,也不知是在安慰父親還是在安慰自己。

    她爹和她都需要個盼頭。

    “是,會迴來的。”蕭元通瞧瞧門,他進來有點時辰了,便拍了拍她的頭,“爹要走了,把東西收拾好罷。”

    “是,您等會。”蕭玉珠急走著去了內屋,把給父親所做的鞋襪拿了出來,路過妝台,她看了看銅鏡中的自己,朝自己露了個笑,等到外麵,除了眼還有點微紅,她跟平常的模樣也無異了。

    送父親到了堂屋,因著公爹要與父親一道去前麵縣衙,蕭玉珠站在廊下目送了父親遠去。

    “珠珠……”

    “珠珠……”

    “啊?”

    被人連叫了數聲後,蕭玉珠忙迴過頭,看著站在她身後的夫君,她不好意思朝他一福,笑道,“剛在想爹身上穿的衣裳是不是太大了。”

    “嶽父瘦了不少。”狄禹祥看著她先前看的方向淡道。

    “是啊,瘦了不少。”蕭玉珠歎了口氣,迴過身搭上了他手臂,跟著他往屋內走,“身邊也沒個貼心人照顧著,能不瘦嗎?”

    “府中……”狄禹祥頓了頓,側頭看著她低聲問,“沒有人能照顧嶽父嗎?”

    偌大一個蕭府,真沒有人嗎?

    “原本還有上幾個的,”蕭玉珠勉強一笑,“後來有兩個被爹前後打發出去找我兄長了,還有一個出了點事,被打發出府了,後來的就沒以前的那麽用心了。”

    他們父女身邊來來去去那麽多人,忠心的能

    留下的也沒幾個,照顧她爹的丫環都是老太君派來的,這麽些年來去也有十幾拔人了,後來知道她爹不為所動,也就沒什麽丫環願意過來了,有一年老太君見她父親軟硬不吃,氣到極點,道他們既然不願意這麽多人伺候,那就不打發丫環過來了。

    蕭玉珠那時心道少了別有用心的人,還清靜一些,到現在老父無人照顧,這悔意才上心頭……

    她到底還是太自私了,隻顧著自己,卻沒有去想父親的以後。

    “莫擔心,”她低著頭,狄禹祥看不清她表情,他頭低得更低,想看清她臉,“等過年的時候,就讓嶽父換個手腳麻利點的小廝罷。”

    “啊?”蕭玉珠猛地抬起頭,眼睛瞪得圓圓,“這樣可行?”

    “有何不可行?”狄禹祥甚喜她這樣的表情,嘴角微微翹起,用手摸了摸她的臉,“等過年的時候,就打發了原先的迴去,換個新的。”

    “這樣真的可行?”蕭玉珠聽得路都不會走了,嘴巴微微張了一點,神情錯愣不已,“那新的就能是貼心的?”

    見她神情傻了,話卻是一點也不傻,狄禹祥笑著搖頭,歎道,“會是貼心的。”

    蕭玉珠呆看著她的夫君,好一會才迴過神輕輕聲地道,“您有辦法?”

    見她又用上了尊稱,狄禹祥是好笑又無奈,也不舍讓她擔心,點了頭道,“我有法子。”

    說到此,二郎過來叫了兄長去書房指點功課,蕭玉珠不好再問下去,隻能目送了他走。

    這一整個下午她都有些許的心神不安,還好王嬸娘那邊叫了婆婆過去說話,婆婆帶著丫環們去了,這才沒被婆婆發現她的不對勁。

    等到快要做晚膳的時候,狄趙氏歡天喜地地迴來了,說是給如意如花兩姐妹找了門好親事。

    如意如花跟在她身後,麵色淒然。

    “好親事?”蕭玉珠也是被這突如其來的事給嚇了一跳。

    “真是兩門好親事,有人找你王嬸娘說這兩門親事來了,說來,如意如花年紀也是大了,也該放出去了,有人願意出銀子買迴她們的賣身契,那心可是真誠,”狄趙氏握著兒媳的手笑著道,“我們家也不要她們的銀子,到時連著銀子打發了她們。”

    “說的是哪家?”蕭玉珠掃了一眼臉色臘黃的兩個丫環,朝婆婆微笑道。

    “是你王嬸娘親戚的同村人,是對堂兄弟,兩個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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