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竟又走來這綄洗宮,長長的連廊隔斷了洗衣坊的勤勉歡笑,蝶舞正伏地擦著地板,纖細的手也見了粗糙,我站在她麵前:“你出宮去,好不好?”

    她停下了動作:“你在憐憫我,施舍我嗎?”

    “你在這裏不快樂,我送你出去,也許你會過的好些。”琉隱看到她這番模樣,會心疼吧。

    “你走,我討厭你。”她仰首,滿目的仇恨:“你是我的影子,現在卻高高在上……”

    “所以,你不快樂。”我一指點在她眉宇間:“還看不清嗎?我是星緋。”

    輕紗飄搖的連廊中,我微笑站著,一襲鑲了金線的白裙玲瓏裹身,長發挽起,金鳳吐蕊,肩頭結了一件暖黃的鳳披,清雅襲人,蝶舞緊了心,口中喃道:“是了,是我錯了,你不是她,你怎會是她?”

    “我會請陽主送你出宮,你收拾了,等著。”

    蝶舞跪坐著,毫無動靜,忽而一句輕語:“你知道陽一族的忘情水嗎?”

    忘情水?我搖頭,與我何幹?

    她竟笑的動人:“我甘願以身體與他交易,他不屑我,竟要我為奴,天下與他,隻是笑談指間,他答應我,隻一杯忘情水便可解了我的怨恨,陽族最美的女子換來的忘情水,竟也換來了你的皇後之位,嗬嗬嗬……想他浮雲自在,竟也會留心留情,選你一個失心人做了他的皇後,星緋。”她第一次喚我的名字,溫柔含笑:“讓清苑公子飲下忘情水忘了你的,便是視天下如無物的男子……”

    腳步虛浮,月會忘了我,竟是因忘情水,竟是因忘情水,而讓他飲下忘情水的,我閉眼,陽晨,為何如此?

    “雖然你不是她,但能看到這張臉痛苦,我也總算如願。”蝶舞起身理了理衣服,會是怎樣的後果,她料得到,卻不以為意。

    一步步,走的沒有力氣,雙手扶了牆,艱難挪動,卻是不迴頭,欺騙、傷害,他笑著,卻是全做到了,這一切,怎會是這般模樣,心中傷痛無限的擴大,口中欲嘔,吐出的紅,沾了遮口的衣袖,拂袖擦拭冷的發紫的唇,拉緊了披風。

    耳邊聽到了什麽,全無印象,失魂落魄的走著,眼前什麽時候湧出了人流,終於走出了,那禁錮的宮殿,我扶住牆,歇口氣,身邊風聲,寒冷如冰的氣息,我驚迴首,紫袍翻飛的人影:“淩,你怎麽在……”

    “你竟做了陽族的皇後。”他冷冰冰不帶感情的問,手卻像鐵箍一般抓的我生疼:“那麽在意皇後之位嗎?月族也一樣能給你,何必對別的男人投懷送抱,強顏歡笑……”

    “啪。”我顫抖著看向自己的手掌,我竟打了他:“對不起,淩……”

    他後退,靠到牆上,雙手環臂,毫不在意臉上的紅腫,冷笑道:“被說中了,惱羞成怒嗎?沒了月便誰都可以嗎?”

    “你說什麽?”

    “沒了月的愛,便哪個男人在身邊都可以嗎?你就是這麽隨便、這麽無所謂嗎……”

    “原來我是這般不堪的女人。”我嗬笑,轉身走開,心中顫抖不止,耳邊迴響的全是嘲弄,沒了月,沒了月在身邊,我還是想他,眼前朦朧不成影像,聽到有人驚慌的大喝:“找死啊,快閃開。”

    飛奔的車,馬蹄揚起,我直直站在路中,淚落成行,真想,就這樣算了,這裏的一切本於我無關,風響的紫袍中,有人帶過我,馬轟然倒下,紫袍與紫袍在街道上相對峙。

    肅然的街景,兩個風華絕世的男子四目相迎,沒有人先出聲,我閉了目,顫抖的不敢打破寂靜,散了全身的力氣,念出一個字:“月。”

    “緋兒。”月移開目光,隱於街角的馬車得得而出,他抱起星緋,卻是全身一震,暖黃的披風散開處,白衣上鮮紅灼眼,尤帶著濕濕的溫意,淩的雙眸難過而黯然,他搶上馬車,掀開車簾。

    “不可再讓這位姑娘傷了心氣,否則,她體內胎兒不保,唉,氣息零亂、體弱神虛、手指冰涼,這位姑娘是受了多大的刺激,才致如此……”

    大夫的話還沒說完,淩一把扯住大夫的衣:“你說什麽?胎兒……”

    月淩然的神情看過來:“淩,放手。”

    “是。”淩察覺到自己的失態,後退至窗前。

    月握了星緋冰冷的手指:“她有身孕了?”

    “是,已有將近兩個月的身孕。”大夫麵觀室內沉重,怯怯道:“萬萬不可再讓夫人耗費心力,靜養吧,她氣血不足,再耗神下去,隻怕她自身也是性命堪憂啊,切記、切記。”

    大夫知趣的退出去,月撫摸星緋失了血色的容顏:“兩個月……緋兒,苦了你……”清淚不受控製的下落,心中竟絞痛如割。

    淩的手指摳在窗欞上,兩個月,她還在月族,還在宮中參加月的生日,是我傷了她,不該口不擇言,“啪”木屑四濺,指間落紅,他迴轉身:“對不起,對不起。”從不輕言道歉,隻這次,他真的錯了,錯的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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