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陽聽洛白這樣說,先是古怪的看了她一眼,見她神情無異,並不像是生氣了的樣子,才低下頭小口小口喝著白粥。


    洛白坐在盛陽對麵的床上,一隻手肘搭在床頭櫃上手掌托著下巴,另一隻手有意無意的擺弄著電視遙控器。大概過了七八分鍾,盛陽把一整碗白粥都喝光了,洛白放下手裏的遙控器,開口說道:“有幾件事。第一,田七立看到那幾個來追你的人,我什麽都沒同他說,把問題推到了你的身上,如果他問這些事,你想怎麽解決都行。第二,陳澄也看到了一些事,如果可以的話,能不能修改一下他的記憶?第三,那個叫洛卡的說時間隧道關閉後他們就再也迴不來了,是真的嗎?你還能不能迴到31世紀?第四,精神動物是什麽?向導又是什麽?”


    洛白的語速略快,不過盛陽還是把她所說的話一字不落的聽進了耳朵裏。


    田七立那邊的問題盛陽說不用洛白操心,他會想辦法解決。陳澄的記憶也可以修改,讓他忘記昨天看到的一切。穿越時空本來就不是一件平常事,洛卡等人是依靠從21世紀傳送迴去的代碼才能準確定位時間隧道,現在那個操控馮棠棠發射代碼的人已經在洛卡來到21世紀前就離開了,現在沒有人向外發射定位代碼,洛卡再想準確的找到他的時間位置已經是不可能的,所以不用擔心他們再迴來。


    至於精神動物和向導,盛陽則用了較長時間來同洛白解釋。


    洛白在聽盛陽介紹了哨兵與向導在未來的搭檔方式後問到:“所以說,哨兵會有一個搭檔,負責平複哨兵的情緒?”


    盛陽點頭:“是的。”


    “但你覺得,我像是需要你來幫我平複情緒的樣子嗎?”洛白指了指自己,她覺得自己的情緒非常穩定,並不像盛陽所介紹的那些未來哨兵一樣容易暴躁,實際上她不但不暴躁,還相當的淡定,否則無論換成任何人在經曆了這幾天的事情之後都不會比她更加沉得住氣了。


    “所謂的平複情緒並不是單指心境上的。”盛陽想了想舉例道,“還記得在你家那天早上,你忽然被噪音幹擾,無法集中精神屏蔽那些聲音嗎?那也算是一種不穩定的情緒,越是被那些噪音幹擾,你就越無法控製它們。這種時候,向導的任務就是幫助哨兵集中精神。”


    洛白記起當時的情況,來自四麵八方的噪音令她心煩意亂,卻偏偏無法讓那些聲音消失。後來盛陽的聲音像一道屏障,擋住了其他聲音,才將她從噪音的困擾中解救出來。


    “如果每個哨兵都需要一個搭檔,你怎麽沒有早一點告訴我?”洛白不明白既然他都告訴自己有關哨兵五感增強的事了,為什麽不連帶著把向導的事情也告訴她呢?


    “因為,我那時候不知道我可以成為你的向導啊!”


    “……那你現在知道了嗎?”


    “不能確定,但可以嚐試配對。”


    “……”


    盛陽說他之所以不能確定是否可以作為洛白的向導,原因在於他的身份。作為地球人與梅洛人的混血,盛陽擁有梅洛人的體態特性,比如超強的愈合能力和免疫能力,而梅洛喀納斯星的曆史上是沒有人出現過哨兵或向導能力的。因此盛陽無法確定自己是否真的可以作為向導來引導洛白。


    所謂的配對,在未來世界是指擁有哨兵和向導能力的雙方通過精神或者*的結合綁定成為搭檔,這種綁定很可能是一生一世,除非其中一人死亡。


    聽到這裏洛白忍不住抽了抽嘴角,精神或者*的結合,不會是她想得那樣吧。


    仿佛看穿了洛白在想什麽,盛陽假裝咳嗽了一聲,說道:“嗯,很多哨兵和向導都是一輩子的搭檔,最終發展成為夫妻。”


    “可是,萬一剛好是同性怎麽辦?比如像洛卡和老黑那樣,兩個人都是男的。”


    “在31世紀同性婚姻是合法的。”


    “……”好吧,雖然可以理解,但洛白還是無法想象洛卡和老黑兩個人之間會發展成婚姻關係,隻是想想都覺得很可怕,果然還是不要繼續腦補比較好。


    見洛白一臉風中淩亂的表情,盛陽繼續說:“成為夫妻隻是一種可能性,而更大的可能性則是作為搭檔一同戰死沙場。”


    洛白:“……”


    有人類存在的地方,戰爭就不可能消失。


    “那麽精神動物是什麽?養的寵物嗎?”洛白換了個話題。


    “不,所謂精神動物,並不是真實存在的,或者說不完全是真實存在的。”


    盛陽告訴洛白,有一些哨兵和向導的精神體可以形成某種動物的形態,通常情況下精神動物是以虛擬形態存在的,隻有在危急時刻才會實體化。比如老黑受傷後,他的精神體形成的黑熊便實體化了,目的是為了保護他,而跟在黑熊身邊的白色猴子應該就是洛卡的精神動物實體化。


    洛白愣了好一會兒才消化掉盛陽告訴她的這件事,沒想到人類的精神竟然可以實體化成為某種動物,這讓她聯想到了過去看過的一部電影,電影裏人類的靈魂是以動物形態出現的,人們稱之為“精靈”,不知道和未來世界的精神體動物是否屬於同樣的原理。


    “所有哨兵和向導都會有精神動物嗎?”洛白現在很好奇,如果她擁有哨兵的五感增強特質,那麽會不會像老黑那樣也實體化一種動物出來呢?


    盛陽搖著頭說:“不是所有哨兵和想到能夠擁有精神動物。”


    “這樣啊。”洛白感覺有些可惜,如果她也能實體化一種動物,不知道會是什麽動物。


    兩個人在賓館裏一直聊到將近中午,盛陽的傷口已經完全恢複,連疤痕都沒有留下一絲,於是洛白趕在賓館重新登記前退了房間。


    洛白和盛陽剛走出賓館的大門,就發現田七立的車停在馬路對麵,不知道等了他們多久的時間。


    洛白朝著田七立停車的位置怒了努嘴:“你去跟他解釋昨天的事情吧,我迴宿舍去換件衣服。”說完,走向了相反的方向。


    盛陽如何向田七立解釋昨天發生的事情,洛白完全沒有興趣知道,她現在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迴宿舍去換一件幹淨的毛衣,昨天隻顧著給盛陽買換洗的衣服,自己身上這件都髒得不像樣子了也沒來得及換下來。


    大學城附近有許多沒有星級的小賓館或是日租房,洛白他們住的這一家賓館距離她學校並不遠,正常情況下步行二十分鍾左右就夠了,然而洛白沿著便道走了十幾分鍾,卻發現自己走到了幾棟尚未裝修外牆的宿舍樓附近。


    “走錯了嗎?”洛白停下來邊打量四周邊自言自語著。她平時很少離開學校,估計是在某個路口拐錯了方向。


    洛白轉身開始往迴走,十幾分鍾後,她發現自己又走到了那幾棟宿舍樓前。


    看著四周低矮的圍牆,洛白忽然想起昨天晚上和朱曉彤打電話時,她所說的遇到色狼時候的情景。那時候朱曉彤和朋友迴學校的路上也是莫名其妙走到了一片未竣工的宿舍樓附近,會不會這麽巧就是這裏?朱曉彤的學校雖然距離她的學校不算遠,但方向位置明顯不對,自己就算再怎麽走錯,也不至於走到朱曉彤的學校來。


    洛白意識到了不太對勁兒,她剛剛往迴走的時候特別留意過,一路走來都沒有拐過彎,為什麽又走迴來了?


    為了確定自己的位置,洛白拿出手機連上流量開始定位當前所在位置,奇怪的是,平時網速嗖嗖的流量這會兒卻慢的跟蝸牛似的,老半天都打不開網絡地圖。


    就在洛白焦急等待著網頁刷出來時,忽然一個人影憑空出現在她的麵前。看人影的身高應該是個男人,身上披著一件又長又大的黑色的鬥篷,帽子擋住了整張臉。洛白來不及細想這人是從哪裏鑽出來的,因為他已經抬起兩隻手臂朝著洛白抓了過來。


    如果換成其他女生,可能會被怪人的舉動嚇到,然後像朱曉彤那樣邊慌張躲避邊驚聲尖叫。


    洛白從來不會被這種事嚇到,她動手的速度永遠比動腦要快。所以在對方的手臂伸過來時,洛白條件反射板的去抓對方的小臂,企圖給他來個過肩摔,讓這個亂摸女生的色狼吃點苦頭。


    然而洛白的手卻抓空了,更準確來說,她抓住的隻是被手臂支撐起來的鬥篷邊緣。


    洛白腦子一轉,既然沒抓住色狼的手,也不能便宜了他。朱曉彤不是說從來沒有人見過他的長相嗎?她現在就把這件擋住了色狼容貌的鬥篷扯下來,讓他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讓我看看你是什麽人!”說著,洛白使勁兒往迴拽了一下,鬥篷從色狼的身上滑落下來。


    暴露在洛白麵前的根本不是色狼,而是一棵看起來像是快要枯萎的小樹。小樹的頂端稀稀疏疏的掛著幾片枯黃的葉子,葉子的枝椏下方是一截稍微粗一些的樹幹,如果仔細看,會發現枝幹有一張和人類很相似的臉。再往下的樹幹上伸出兩支稍細一些的枝幹,正抓著鬥篷另一端,和洛白爭奪鬥篷。


    洛白從來沒見過這種樹,驚得手上力道一鬆,小樹瞬間將鬥篷槍了迴去,兩根細長的枝幹神展開,將鬥篷重新披迴身上,樹幹最底下的根狀物快速移動起來,一路小跑著消失在洛白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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