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江濤上任三天了,頭兩天他了解了梨樹鎮裏的大致情況。群眾反映最強烈的問題就是村裏偷盜成風,大到生產用具,小到家庭用品,沒有不丟的。孫江濤決定先從這個問題抓起,他讓辦公室主任劉天倫通知新來的派出所長胡思民,馬上到他的辦公室來。

    劉天倫給胡思民打完電話,孫江濤又吩咐他:“劉主任,你給安排一下車子,待會我要到李莊去。”

    “你要哪輛車?”劉天倫問。

    “啥車都行,昌河就成!”孫江濤隨口答道。

    “也隻有昌河了,奧迪進城了。可司機不在啊。”

    “他不在,怕什麽,我從來都是自己開車。”

    “你可不知道,鎮裏的領導官不大譜可不小,不管上到縣裏,還是下到村裏,都得司機開車。就是自己會開也不開,要的就是那個派頭。更不像話的是,沒有司機就不辦事。誰像你為了辦事,寧願自己開車!”

    “時間長了,你就知道,我這人不講究什麽排場,更不會為了升官搞什麽勞民傷財的形象工程。多給農民辦實事,才是我們基層幹部的分內之事。”

    “你以前當鎮長的事,我多少也聽說過,真的不能理解。等和你共事了,我算明白了,你並不是傳說中的那樣不近人情,牛氣烘烘!”

    孫江濤搖搖頭歎口氣笑了。這時,胡思民進來了。他朝劉天倫點點頭,轉向孫江濤說:“孫書記,你找我。”

    孫江濤客氣地說:“胡所長,坐坐。”鄧胡思民慢慢坐下,孫江濤又說:“我剛來,聽說你來梨樹鎮的時間也不長。”

    胡思民笑著:“是,但不能和鎮長比。”

    “不,你比我更了解梨樹鎮。”

    “我隻知道些治安情況。”

    “聽說咱們鎮上的治安不錯,三十幾個自然村,每個晚上才有十幾起盜竊案嘛!聽說連鎮委馮書記的老家都偷了。” 孫江濤半開玩笑地說。

    胡思民“騰”地紅了臉:“孫書記,我們的工作沒有做好,今後改正。”

    “那行,你先說說,咋改正?”

    “首先,我們要下到村裏,加大宣傳力度,增強村民的防範意識;第二,我們派出所幹警加緊巡邏,做到接案後迅速出警,在最短時間內到達現場,力爭盡快破案。”

    “光有想法不行,有了想法,就要趕快落實。”

    胡思民說:“我也知道重在落實,可派出所的警力確實不足,落實難呢!”

    孫江濤說:“我剛來三天,一直在做調查。人們常說,新官上任三把火,這第一把火,就由你來燒。燒出什麽效果,就看你的了。我專門叫你來,就是想聽聽你的意見。有困難你就講,有要求你就提,目的隻有一個,那就是把治安搞好。”

    胡思民想了想說:“孫書記,你看是否能從鎮上抽掉一些年輕人,協助派出所工作一段時間?”

    “要多少人?”孫江濤問。

    “二十左右吧。”

    孫江濤略加思考,提出了一個解決問題的辦法:“據我的調查,清賬隊引起的民憤極大。既然你那裏缺人手,正好趁機將這個名聲不好的清賬隊轉變一下職能,不再下去收稅,派下去做治安工作。這一共是三十人,你再想想辦法,從派出所裏抽出幾個人,專門負責這項工作,由你負總責。這樣,基本上可以達到每村都有一個治安警員的最低要求。這些人與各村的治安員一起,維護好各村的治安,應該不成問題。派下去之前,要集中起來學習一下,樹立起辛苦我一人,安全一個村的意識。再不能像以前,把老百姓當成對立麵,動不動就威脅打人。你們的目標是震懾並抓獲一批偷盜慣犯,迅速扭轉農村治安混亂的局麵。”孫江濤喝了口水,繼續說:“你要二十人,我給了你三十人,該滿足了吧?但醜話咱說在前頭,幹不好,我炒你的魷魚。不會有什麽顧慮吧?

    “目標明確了,工作思路清晰了,人員也有了保障,剩下的具體工作,我們一定會辦好。哪個村出了問題,按照責任製的辦法,就由住村治安員負全責。整體上沒有好轉,我甘願受罰。”

    “獎懲必須兌現,目的就是讓老百姓都睡上安穩覺,不讓他們罵我們是一群吸百姓血不為百姓辦事的吸血鬼。”

    “我一定照辦!有孫鎮長支持,我們一定要抓出成效,還百姓一方淨土。”

    “梨樹鎮地方不大,事情不少。有什麽困難大家一起來克服,有什麽問題大家一齊來想辦法解決。大家互相幫助,多通信息。我待會還要去李莊,你也迴去準備準備。咱們就先談到這裏吧。”

    胡思民走後,孫江濤正準備動身,朱軍卻到了。他招唿道:“喲,朱書記,你來也不事先打個電話,再晚兩分鍾我就走了。”

    “到那裏去?”

    “準備到李莊去了解一下情況。”

    朱軍笑道:“正好一路。”

    “你也去李莊。”

    “對,今天下午王大娘家的房子上梁,還有一些具體工作和老畢他們商量一下。陳主任要到高寨辦事,把我送到這裏下午再來接我。也順便來看看你的工作,正好你也去李莊,那就走吧。”

    孫江濤說:“我這裏隻有一輛昌河了。”

    “隻要你能坐,難道我就不能坐嗎?”

    “那好,走吧。我今天給你當一次司機。”說著就和朱軍一塊下樓。

    路上朱軍問他:“這幾天進展如何?”

    “了解了一些情況,今天剛安排胡所長,先重點抓治安,我把鎮裏的清帳團暫時劃給了派出所,由清帳轉為聯防治安,配合民警包村,責任到人,那村出問題責任人負責。”

    朱軍當時就笑了誇讚道:“這辦法不錯,從給百姓要錢到保護百姓,這才是我們共產黨人所要做的事,接下來怎麽辦?”

    “我準備把多餘的管理人員減掉一部分,剩餘的再抽出一部分包村扶貧。”

    “好吧,我支持你,為了配合你我準備在梨樹鎮搞一個減負脫貧,機構改革試點。怎麽樣?”

    “那太好了,能跟你這樣的人幹,我就是粉身碎骨也心甘情願。”由於他過於激動,握方向盤的手一顫,車子一下跑到了路邊。

    朱軍忙問:“哎,怎麽搞的?”

    “不好意思,剛才走神了。”

    車子出了梨樹鎮,直奔李莊而去, 快到張莊時. 迎麵開過來一輛掛著四川警號的警車。車後,一輛三輪車載著一群手裏拿著鐵鍁、棍棒的人緊追其後。喊聲罵聲和機械的轟鳴聲,混在一齊不絕於途。

    朱軍和孫江濤不知怎麽迴事, 所以,他讓孫江濤當即把車子停在了路中央,警車司機見狀使勁摁著喇叭,孫江濤裝作沒聽見,朱軍徑直從車上下來,站在路邊,示意停車。農村的道路相當窄狹,。一輛車占住車道,其他車就別想過去。警車無法,隻得停下來。

    隨即,一個民警拉開車門跳下來,氣急敗壞地嚷嚷道:“你找死啊,快把車挪開!”

    朱軍手抱雙臂一動不動、一言不發。此刻,後麵三輪車趕到,憤怒的群眾擁上來,把警車團團圍住。

    那民警手指朱軍厲聲吼道:“你妨礙公務,這是犯法!”

    朱軍問:“我妨礙公務?那你們執行的是什麽公務?”

    “我們執行什麽公務,沒有必要向你匯報!”

    人群中的張廣六一看麵前的是朱書記,忙說:“朱書記,他們把俺家的人給抓走了!我求求你啦。”

    “大叔,你先別急,到底是怎麽迴事?”

    一個操四川口音的民警氣勢洶洶地看了看他們,聽到有人叫書記,看他們開著一輛破昌河,以為是村支書呢, 沒等張廣六迴話, 他就搶先道:“你就是村支書,你們想幹什麽,竟敢妨礙我們執行公務。我們是奉命從四川來故道,解救被拐賣婦女的。”

    張廣六剛要說話,被朱軍製止,他問民警:“你們和當地的公安部門取得聯係了嗎?”

    “這次行動就是由故道縣公安局協助辦理的。”車下的民警指著車上的一位民警說:“這位就是縣局協助辦案的高同誌。”

    張廣六不管不顧地大聲吵嚷:“我家兒媳婦瑞芹不是拐來的。是東村的媒人介紹的,正式領了證結婚的。你們不問青紅皂白,搶了就走。兒媳婦搶走了,我兒子、孫子咋辦?”

    “在這裏辦的結婚證不解決問題。當地群眾舉報瑞芹被拐賣,我們是根據舉報,才找到這個線索的。我們千裏迢迢,是要完成分內的任務。”

    “完成任務也要看實際情況,婚姻法主張婚姻自主,強行抓迴去那不是幹涉婚姻自由嗎?” 孫江濤插言道.

    “她在老家已經有雙方認可的婚姻關係,不能一走了之!”

    朱軍知道這可能要牽扯到法律問題,為了慎重起見,他讓人馬上開三輪車去拿結婚證。張廣六的兒子張柱子立即驅車前往。

    朱軍為了穩住民警:“ 同誌,等拿來結婚證不就明白了嗎?”

    沒想到民警卻說:“結婚證起什麽作用,人民幣還有假的呢。既使證是真的,那也是違法辦的。”

    孫江濤憋不住了:“這事必須搞清楚後,你們才能帶人,否則人必須留下。”

    “喲,你一個司機口氣還不小呢,告訴你,我們必須帶她迴去,不然就解決不了問題。”

    朱軍看到不能硬來他拉了一下孫江濤,對民警說:“實際上,這個問題很好解決,不一定非要把人帶迴去,關鍵是看當事人怎麽想的。”他說著向警車內看了看,隻見一個黑瘦的女人嚇得麵如土色,渾身抖顫。他走上前問道:“你就是瑞芹?”

    “俺,俺……”那女人半天沒有說出一句整話來,最後輕輕地點了點頭。

    “這位民警說,你是被拐賣到李莊的,是真的嗎?”

    瑞芹使勁搖搖頭:“不是。”

    “哪你怎麽從四川到李莊來的?”

    麵對這個問題,瑞芹的眼淚一下子流了出來。她啜泣道:“俺家是四川永樂縣的一個小山村,人多地少,生活苦得很。可俺村的村長非要讓俺和他的呆兒子結婚,我死也不答應。就跟一位老鄉偷跑了出來,坐車轉車一路上被搞得暈頭轉向,最後,我被老鄉領到張柱子這裏。俺人生地不熟的,我住在他家後,那老鄉拋下我跑了。後來,我才知道他收了張家四千塊錢。柱子當時並沒有逼著我嫁給他,就衝這一點,我也不能辜負人家啊?柱子說他喜歡我,我也喜歡他。不久,我們就登記結婚了。我拚命幹活,不到一年,我就病倒了,一下子花了一萬多塊錢。那四千塊錢都是借的,哪有錢看病?看病的錢都是俺爹和柱子借的,也不知啥時候能還上?”

    朱軍問大夥:“她說的可是真的?”

    “一點不假,全是真的。” 大夥異口同聲地說。

    “你在這裏受苦,你願意迴去嗎?”朱軍又轉向瑞芹問道,他盡量掩藏自己的傾向。

    瑞芹趕忙迴答:“我不迴去,我不能丟下丈夫不管,我願意和柱子過一輩子, 再苦我也不迴去。”

    朱軍心裏有底了,他轉而對四川民警說:“同誌,你聽到了吧,瑞芹自己不願迴去。我看這事不能強求,還是要尊重她自己的意見。”

    “那不行,我們必須完成任務,她願意不願意,這個不能由她,我們千裏迢迢……”四川民警不願通融。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孫江濤打斷了:“既然這樣,對不起,在這裏就不能由著你們。”口氣十分強硬。

    四川民警瞅了瞅孫江濤問:“你是幹什麽的?怎麽敢妨礙我們執行公務?”

    孫江濤扭臉看了看問話者,說:“我是這個鎮的書記,瑞芹是我鎮的守法公民。難道我沒有權過問此事?”

    張廣六愣著念叨了一句:“孫書記?”馬上納過悶來似的,抓住孫江濤的手,一個勁地說:“你就是孫書記啊,你可不能眼睜睜看著俺這個家散架呀,你和朱書記要給俺作主啊。”

    孫江濤安慰道:“大叔,你放心,有朱書記在,瑞芹一定給您留下。”朱軍有意緩和氣氛:“警察同誌,這裏剛出村沒多遠,你們也挺辛苦的,不如到村裏歇歇腳,喝口水!”

    “我看,你還是把車挪開,讓我們早點迴去吧!”民警的態度也緩和下來。

    “中,你們把瑞芹放了啊。”孫江濤笑著說。

    “你也是基層幹部,上麵交待下來的任務,你如果完不成會是什麽情況。”對方問。

    “那要看具體情況,命令錯了,我敢於說不。”

    “說說容易。”

    雙方依然各不相讓,一直僵持著。這時開著三輪車迴去拿結婚證的張柱子慌忙趕到,他拿著兩個結婚證跳下車跑了過來,朱軍接過翻開看了一下又遞給麵前的民警:“民警同誌,你看這是如何處理?”

    想不到那民警看也不看仍堅持著帶人。

    可村民們不幹了,高聲喊道:“快把人放出來!不然,我們就動手了!”

    朱軍急忙製止:“大家不要激動,也要體諒人家的心情。人家千裏迢迢來執行任務,也得給人家時間做出決定。大家一定要冷靜,千萬不要釀成流血事件,免得後悔也來不及。再說協商也沒完啊!”

    “他們不放人就別想走!”人群裏有人嚷嚷道。

    “你們想不想解決問題?想解決問題就別亂說話!”朱軍說完,又轉向四川民警:“你們看事情老這麽僵著,也不是個辦法。”

    “我們沒什麽辦法,攔著我們的是你。要不是你,哪來這麽多事?”民警望著圍著的人群,眼裏也冒出了火。

    “你的意思是責任全在我。那好,你們把瑞芹放了,一切後果由我來承擔,這行了吧?”

    “對,如果不是你,我們早走了,你說的不行,放了人我們迴去不好交差。”

    朱軍本來不想在民警麵前暴露身份,想把事情盡快解決,免得夜長夢多,鬧出什麽不可收拾的事情來。看起來不暴露不行了,他說:“我是本縣縣委代理書記,我請求你們在不違反原則的情況把瑞芹放了,為了使你們迴去交差,由梨樹鎮政府給你們出一個證明,說明一下情況,你們看如何?”

    兩個民警沒想到這個坐昌河車的竟是縣委書記,當時就愣住了。他們輕聲商量了一下,對朱軍說:“想不到你是縣委書記,既然你開口了,我們就放人。但你必須以當地政府的名譽,出據一個證明,人是你放的。”

    “好吧,孫書記,你把車子留下,帶他們去梨樹鎮寫個東西,中午好好款待人家。”

    “那你哪?”孫江濤問。

    “我,你就不要問了,現在己到根據地了。”

    朱軍轉身握住四川民警的手:“對不起,民警同誌,給你們添麻煩了,我這邊還有點事,就不陪你們了。讓孫書記給你們寫個證明.”

    民警也客氣起來:“沒想到你一個縣委書記,這種小事也要過問。”

    “哎,話不能這麽說,對當事人一家來說,這事比天都大,瑞芹走了他家就等於天塌下了。你說是不是?”

    兩個民警非常滿意地跟著孫江濤走了。人群發出了一片歡唿聲。張廣六趕忙上去抓住朱軍的手撲通跪在朱軍的麵前,氣喘籲籲地含著淚說:“朱書記。謝謝你救了俺一家,要不俺這家人就完了……” 在場的人無不感動。

    朱軍忙拉住他:“大叔,快起來,可別這麽說,我們共產黨人就是為人民服務的。”他又對大夥說,“大家都迴去吧,以後我就是咱們的村的常客了,大家也不要客氣,有什麽事都可以找我,總而言之,我們來就是為人民辦事的。”下麵立即響起一片掌聲。

    張廣六非讓朱軍到他家吃飯不可,朱軍謝絕後開車去了李莊。

    到了李莊他了解了最近的情況後,便和畢作先他們首先到了王老太太建房現場,看了看馬上封頂的新房。又迴到村委會,誇讚道:“不錯,總算有個良好的開端,由於老百姓對我們的成見過深,所以不可能馬上消除。但隻要我們能堅持為百姓辦實事的原則去做,無論是大事或小事隻要是老百姓的事,我們都應該義不容辭的去做,特別是他們關心的熱點,更要注意。”他說著從提包拿出來一幅用毛筆書寫的橫幅,打開隻見上麵寫著“以民為天”四個蒼勁有力的行書大字。雖說沒有落款,但從字的功力上看,一定是位書法家所書。他吩咐胡明見,“把它貼上吧。這就是我們共產黨扶貧工作隊行動的宗旨,隻要我們按照這四個字去做,我相信不久局麵就會徹底打開。”

    王老太太在村委會堂屋內聽到朱軍來了,急忙讓正在看書的王蓮去叫朱軍不可。便把書放下便去西屋對朱軍說:“朱書記,我奶奶叫你哪。”

    “王蓮,我正說去看你奶奶,走。”他說著就跟王蓮去了堂屋,“大娘,你好啊?”

    “好,好,自打你們來了以後,一切都好了。”

    “大娘,新房明天就完工了,過幾天就可以搬進去了。”

    “聽蓮兒說了,這要好好謝謝你們,不是你們俺祖孫兩個還不知咋過呢?”

    “大娘,隻要共產黨在,你們的生活就會一天天好起來。”

    “這話說得大娘我愛聽,朱書記上午讓蓮兒給你包素扁食吃。” 王老太太說的扁食,其實就是水餃,隻不過在皖北老百娃都習慣叫它是扁食。

    “不麻煩你了,我還有事馬上迴去。”他說著看見板凳上放著一本沒有書皮的書,便拿了起來一看是紅岩,“王蓮,這是你的書,這書你能看懂嗎?”朱軍知道她小學沒畢業。

    “是以前借的,人家不要了,我看了兩遍了,是有些字不認識。”

    朱軍隨便翻著:“哎,王蓮是不是還想上學?”

    王老太太搶著說:“蓮兒的成績可好啦,連腕晚上做夢都想上學。”

    “大娘,你放心我忙過去這陣子,一定讓她去上學。”

    “好啊。”沒想到王蓮竟一下子跳了起來,不難看出孩子是多麽渴望上學呀。

    突然,朱軍發現書中夾著一張褐了色的黑白照片,他好奇地拿起來看了看,照片上是幾個軍人,雖然時間長有些模糊, 但立即引起朱軍的注意。因為這張照片竟和他家的一張一模一樣, 而且其中一個就是他父親朱玉民。他驚奇地連忙問:“王蓮,這張照片的幾個軍人是誰?”

    王蓮迴答說:“具體是誰我也不清楚,聽奶奶說是以前一個負傷的八路軍留下的。”

    老太太聽到了就說:“那是解放前一個八路軍的營長在俺家養傷時留下的,那個營長可好了,臨走還留下20塊大洋,俺不要,他便偷偷的把大洋放在床下麵,還有一封感謝信,過了幾天才知道,哎呀,那時的共產黨八路軍真是對百姓那個好法簡直沒說的。俺對他也不錯,有一次中央軍來搜,是俺把他藏在紅薯窖裏。”

    “大娘,你知道那個營長叫什麽名字?”

    老太太搖搖頭:“不知道,光聽人叫他朱營長。”

    朱軍明白了這個朱營長就是他父親,麵前這個衣不遮體的老人就是救他父親的人。他激動的差一點沒說出來。後又考慮還是暫時不說為好。

    老太太接著說:“聽說52年他專來一趟看俺和鄉親們,可惜俺去逃荒沒見著。那時的共產黨真好。”

    “大娘,現在的共產黨和以前一樣,都是為人民服務的。”

    “是啊,打你們來了以後才覺得共產黨又迴來了。”

    “大娘,你的眼是何時失明的?”

    老太太告訴他:“有五六年了,一開始說是白內障,蓮兒的父親一得病,她母親又一走,也沒錢看耽擱了。”

    “大娘,過段時間我帶你去查一查。”

    “不啦,別給你找麻煩了,醫生說了想治好得到北京。”

    朱軍當時沒有言語,他沒想到這位雙目失明的老太太竟然是救他父親的人, 因此他暗下決心忙過去這陣子一定要帶老太太去北京把眼治好。讓老太太重新看到光明.

    胡思民從鎮裏迴到派出所,馬上召集了一個班子會,傳了孫江濤的指示。大家討論製定了一個包村到人的聯防治安方案。當天下午,胡思民把全體清賬隊人員和民警召集到派出所,召開了一個村級治安聯防會。他在會上宣讀了分村聯防的一些具體規定,主要是賞罰措施。他最後說:“從今天起,我們鎮的村級聯防機製就正式成立了。清賬隊是收百姓的錢,搞得百姓怨聲載道。治安聯防隊是為百姓看家護院,也是改善我們形象的好機會。希望大家打起精神,一定要打好第一仗。爭取在一周之內,把偷盜行為壓下去。一開始,大家可能不習慣。因為我們執行任務的時間主要在晚上,白天是休息的時間。跟平時的工作時間正好是顛倒的,必須有個適應時間,這就需要大家嚴格執行紀律,一定要在白天休息好,也就是睡足覺,以保證晚上行動時有精神。”

    清帳隊的人員大部份是財政所的, 其中就有陳小濤, 坐在後麵的他忍不住說了句:“那不成了夜襲隊了?”頓時引起周圍哄堂大笑。

    “誰在說話,站起來!”胡思民嚴厲地說。

    陳小濤並沒膽怯, 卻洋洋不睬地站了起來。

    “你叫什麽名字?”胡思民生氣地問。

    陳小濤用眼看了看胡思民, 沒有迴答,胡思民身邊的副所長小聲說:“陳小濤,在鎮財政所工作。”

    “原來你就是陳小濤!有什麽話,請到前麵來講!”胡思民提高了聲音。

    有人推陳小濤,可陳小濤一動不動。

    胡思民認真地說:'" 這裏是派出所, 不像在社會上那麽隨便, 以後注意, 坐下吧.”

    陳小濤坐下, 胡思民接著:'"好了,下麵我把任務分一下。誰包的村出了事,就由誰負責。下麵我宣布每人負責的村莊:張兵負責劉河村,馮玉民負責萬莊,陳小濤負責張莊……”

    講到這裏胡思民又特地重複了一遍:“陳小濤,你去張莊村,記住了嗎?”

    他抬了一下眼:“記住了。”

    胡思民宣布完駐村名單,一個小青年拍了拍陳小濤說:“看起來胡所長對你挺兇的,私下裏可偏著你,把你分到了你女朋友李桂蘭的張莊村,今晚又可以……親親熱熱啊!”

    “噓,你可別亂說。那是碰巧了,胡所長不知道我們倆的事。不然,他會那麽好!”陳小濤摟住那青年的脖子道。

    當天下午,陳小濤和張莊村委會聯係好,就跑去了李桂蘭家。

    李桂蘭的父親李高超高興的不得了,當場就約定,晚上要在家裏擺一桌酒,給這位未來的女婿接風。

    當晚,為了熱鬧,李高超喊來幾個年齡與陳小濤相仿的年輕人來到家裏。

    桌子就擺在李家的堂屋,李桂蘭張羅了一桌子農家涼菜。拍黃瓜、涼拌芹菜、花生米、鬆花蛋、蜜刀子、江米條、炸丸子、脫骨扒雞、羊頭肉、豬砸碎……

    酒是當地流行的故道陳曲。平時,自家喝都是散裝的大曲酒,今天招待客人才換成了陳曲。酒杯是兩錢的,高腳白瓷的小杯子。此時,已倒滿了酒,滿得快要漲出來。

    陳小濤先端起自己麵前的杯子說:“作為晚輩,我先敬大叔一杯!”

    “小濤,你先放下。在座的都不是外人,有你敬酒的那一天。老規矩,咱先幹三杯,再說別的!”

    李高超端起一杯,左右晃了晃,示意大家都端起來。他一揚脖子,最後還發出“滋溜”一聲,明顯地帶出喜悅。然後,把杯子傾倒,表明自己喝得幹幹淨淨。緊接著,是第二杯、第三杯。沒動筷子,三杯酒已下肚。這時,李高超才招唿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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