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海辰來接sandy出院。

    夏家也派了人過來,但sandy不願意跟他們迴去。話說得很客氣,但意思也很明白。sandy的堂弟還想再說什麽,葉海辰過來幫忙擋了幾句,那個堂弟就隻能乖乖離開了。

    尹約也借機告辭,和夏堂弟兩個人一同離開病房。

    堂弟知道尹約跟他堂姐的關係,拉著她“訴苦”:“爺爺真的是關心姐姐,不過她好像有點誤會。您能不能幫著勸勸她?”

    “有機會我會勸。”

    “我們家又不吃人,不明白我姐怎麽想的。寧願跟那個葉海辰攪一塊。那個家夥前一陣剛說要娶我另一個堂姐,現在又跟sandy姐好,這種男人根本不可靠。”

    這話說到了點子上,尹約深表讚同。

    紀隨州卻不以為然:“感情的事情他們會有分寸。”

    “葉海辰的所謂分寸就是先跟妹妹好,再去找姐姐。反正轉來轉去都姓夏就是了。”

    看她氣憤不平的樣子,紀隨州伸手摸摸她的腦袋:“行了,別生氣了。跟你說個夏汐的事兒,她的手機今天下午開了一會兒,警方根據發射信號定位到了她的地址。”

    “人找到了?”

    “沒有,找過去人已經不見了。屋子裏很亂,人走得比較匆忙,看樣子她這一陣子就待在這屋子裏,哪兒也沒去。”

    那是市郊的一套別墅,空了很多年沒人住。紀隨州查了查別墅的歸屬人,發現了一個有意思的事兒。

    那套房子在很多年前,屬於sandy的母親,應該是夏益軒買給她的資產。但後來她轉手賣給了一位老朋友。老友一家後來移民,房子就空置下來。

    “那夏汐怎麽會住進那裏?”

    “她應該不是自己住進去的,是有人強迫她住在裏麵。”

    換句話說,夏汐被人綁/架,扔進了那間別墅。難怪這麽多人滿世界找她,卻沒有一點蹤跡。她下午手機開機隻怕是偶爾找到機會想求助,隻是電話還沒打出就被人發現,對方怕她暴露,匆忙將她轉移。

    “這麽說來,夏汐豈不是很危險?”

    “搞不好已經沒命了。”

    尹約身上一涼,隨即又想到個問題:“那人綁/架她為了什麽,給sandy報仇?”

    紀隨州盯著她的眼睛,臉上慢慢露出一點笑意:“我知道

    你心裏在想什麽,但如果這樣的話,未免做得太明顯。”

    “除了葉海辰,我想不到第二個這麽做的人。他愛sandy,忍受不了夏汐對sandy做的那些事,綁架她很正常。最關鍵的是,他能接觸到夏汐,夏汐對他也算信任。之前出了那樣的事情他依舊要娶夏汐,那就是個煙/霧/彈,不過是為了取得對方的信任,方便他做接下來一係列的事兒。”

    “你這個理論站不住腳。夏汐襲擊sandy是突發事件,葉海辰事先肯定不知道。但在這之前他就聲明會娶夏汐,兩件事情先手順序不同。如果不是夏汐自己蠢做了那樣不明智的事情,葉海辰或許真會和她結婚。煙/霧/彈的說法就不成立。”

    尹約被駁得接不上話,托著腮在那兒沉思。她這麽認真的樣子挺有意思,讓紀隨州忍不住伸手想捏她的臉。

    “你別鬧,我剛剛想到一個事兒。你說那個別墅以前是sandy母親的,那綁/架夏汐的事兒葉海辰應該有份吧。他現在跟sandy算是一家人吧。”

    “你怎麽不說是sandy做的。”

    “這怎麽可能,sandy人還在醫院。再說她一早就表示過不會追究這個事情,她沒有綁夏汐的理由。”

    “既然她都不追究了,葉海辰又何必追究。”

    “你這是胡攪蠻纏,sandy是sandy,葉是葉,每個人想法不一樣。sandy大方不代表葉海辰不計較,他這人做事本來就不計後果。”

    “你剛才不還說他們倆現在算一家人?”

    尹約再次語塞。她的邏輯在紀隨州麵前,死得一塌糊塗。沒辦法,她隻能關燈睡覺,在夢裏繼續跟這些事情糾纏。

    或許是睡前聽了太多負/麵/新/聞的關係,那晚尹約做了很多亂七八糟的夢。她夢到了被軟禁的夏汐,她被人恐嚇被人折磨,每天過得生不如死。那個做惡的人一直沒有露出他/她的真麵目,就像現實生活裏,惡人總是留給大家一個背影一樣。

    三天後,尹約接到sandy的電話,約她去她家。

    sandy恢複得還可以,就是氣色不大好,整個人裹在大大的黑色披肩裏,顯得很是憔悴。兩人坐下後說了沒幾句,sandy提出要去附近散心透氣。

    “太久沒出門,人都快發黴了。你家司機送你來的吧,讓他捎我們一程。不去太遠的地方,就在我家附近的商場坐坐。”

    尹約沒

    想太多,就叫老秦開車送她們去了附近的商場。一直到進了商場,她才覺得不對勁來。

    sandy有點緊張,靠在她身上的時候,時不時張望著四周。最後兩人進了一間咖啡館,被領進了某個包間。

    門一開,裏麵坐了個陌生的女人,看起來跟sandy年紀差不多。sandy一臉抱歉地衝尹約道:“對不起,我現在出門比較難,葉海辰看得太緊。這包廂跟隔壁的聯通,尹約你能不能去隔壁那間等等我,迴頭還讓你司機送我們迴去。”

    尹約看出她們有話要談,進屋後就從兩間房聯通的門裏出去,到了隔壁間坐下喝水。sandy和那人聊得時間不長,沒多久那人就過來敲門,把尹約叫到了她們那間。

    她神色有些擔憂:“你勸勸她,我覺得她身體不太好,要不就送她迴家吧。”

    尹約抬眼望去,sandy趴在桌子上一動不動。她趕緊上前去扶對方,sandy抬頭看了她一眼,輕輕吐出一句話:“我沒事兒。”

    她朋友上前來告辭,臨了又尷尬地添了一句:“我說的都是實話,真的不騙你。你還是跟葉海辰斷了吧,我是真心為你好。”

    “謝謝你。”

    sandy不想再說什麽,女性朋友也不願再勸,看了一眼尹約後轉身匆匆離開。

    尹約在sandy麵前坐下,並不急著說話,就這麽安靜地望著她。她看得出來,sandy不願意和她談太多,否則她不會支開她。但這事兒跟葉海辰有關,事到如今她還想瞞多久。

    “葉海辰在控製你,是不是?”

    sandy連出個門都要借自己演戲,葉海辰這人控製欲到底是有多強。

    “他沒有。”

    “你說沒有就沒有吧。以後你也不要再找我,我們不做朋友或許更好。”

    說完尹約起身要走,sandy一把伸手抓住她:“你別走。”

    “sandy,你要不跟我說實話,我就不可能繼續幫你。我也有自己的生活,我不能稀哩糊塗讓人利用。如果葉海辰真不是一個好人的話,我跟你們繼續牽扯在一起,我自己也會有危險。人都是自私的。”

    sandy忍不住哭了起來,她痛苦地撐著腦袋:“我是真心愛他的。”

    “那你可以繼續愛他,就看你愛不愛得起了。你想把命搭進去,誰也救不了你。”

    “不會的,他不會殺我

    的,他是愛我的。”

    “他還說要娶夏汐,可是他綁/架了她,讓她每天生活在恐懼裏。這麽可怕的一個男人,你還要和他糾纏到什麽時候?”

    sandy身子微微顫抖,眼淚大顆大顆滴在桌上。尹約越這麽冷靜她越不安,心裏傾訴的欲/望幾乎噴湧而出。

    “你不說是吧,那我走了。”

    “別別,你先坐下。”

    尹約皺眉長歎一聲,再次坐了下來。然後她就從sandy口中,聽到了一個神奇的故事。

    當年和sandy睡過一夜的那個男生,曾經進過精神病院。

    “就在我們那事兒發生後沒多久。剛開始我沒覺得他怎麽樣。當時我自己忙著跟葉海辰分手,心情差得一塌糊塗,根本沒留意他。隻知道他後來退學了。今天我才聽說,他當時退學是因為精神壓力太大,有一天夜裏在家裏自殘,差點把自己給活活捅死。家裏人覺得不對送他去看精神科,醫生說他有嚴重的妄想症。”

    他在醫院裏和醫生說,他們班有一個叫宋健的男生被人殺人。殺害他的人把他的身體切成一塊一塊,然後慢慢吃掉。他描述的時候說得非常詳細,仿佛身臨其境,那種看人吃帶血人肉的畫麵,被他描述得絲絲入扣。

    那些久經沙場的醫生聽了之後,居然都有人臉色發白吃不下飯,還有人沉不住氣,當場就打電話報警。

    警方接報後對一個瘋子的話並沒有太放在心上,但過來和他聊了幾句後,也像是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開始認真調查此事。

    但調查的結果出乎所有人意料,那個叫宋健的男生好端端地活著,每天上課下課一切正常。而他提到的殺人分屍現場警方也去調查過,那就是一戶普通的住家,家裏三口人生活幸福,是左鄰右舍口中的模範家庭。

    什麽殺人什麽吃人,從來沒有吃說過。

    男生就此被正式定性為重度精神病患者,入院接受治療。他在醫院裏住了好幾年,後來情況好轉才被準許迴家。這麽些年他家人一直沒讓他迴歸社會,每次出門都有家人陪同。而他也一直沒迴複到以前那個開朗愛笑的狀態。

    sandy再次見到他的時候,幾乎沒認出這個陰鬱沉默的男人,就是當年班裏意氣風發略帶囂張的富二代。

    這個故事聽得尹約頭皮發麻,連紀隨州聽了後都不由皺起眉頭。

    “sandy的朋友說了,那人後來跟家人吐露

    ,當年那些所謂的殺人吃人事件,都是別人告訴他的。那個人是有多強,能把一件事情描述得如此真實,以至於讓人產生幻覺,以為自己親身經曆過,還把人生生給逼瘋了。”

    “你想說,那個人是葉海辰?”

    “不是我說的,那是sandy說的。”

    她全程複述對方的話,沒有多添一絲一毫。

    事實上,這個事兒帶給她的震憾太多,反倒讓她有了一個新的想法。

    “你說sandy今天是不是故意跟我說這個事兒?”

    ------

    尹約仔細想了想,她所有關於葉海辰的懷疑,幾乎也都跟sandy有關。

    sandy傳遞給了她所有的信息。如果她選擇相信sandy,那葉海辰百分百有問題。

    “可若是反過來想,葉海辰是清白的,那有問題的就是sandy。”

    到底是誰綁/架了夏汐?

    紀隨州敲敲尹約的額頭:“乖乖吃飯,少想這些,對孩子不好。與其去當名偵探,不如想想訂婚禮上怎麽表現比較好。”

    經他一提醒尹約才想起,離他倆訂婚的日子已迫在眉睫。紀隨州把訂婚地點訂在了南半球澳洲的某個海濱小鎮,包下一整個莊園和農場宴請所有的賓客。尹約也不知道他花了多少錢,但光看這麽多人的機票和食宿,她就知道這數字肯定很嚇人。

    為免心痛她索性不問,每天隻管安胎和扮美。

    有一天她在那裏洗臉,看看鏡子裏白嫩嫩的自己,忍不住猜測起來:“你說我這迴會不會生個女兒?都說生女兒媽會變漂亮,生兒子就變醜。”

    紀隨州過來在她臉頰邊狠狠地親了一口:“你什麽時候都漂亮。”

    “你什麽時候都會說好聽的。”

    紀隨州的賓客名單很長,亂七八糟的合作夥伴就是一堆人。尹約拿著名單看了半天,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名字。

    “你還請鄭鐸?”

    “不止他,他們家族不少人都會去。”

    尹約這才知道,盛世跟鄭家的集團有生意上的往來。難怪上次他跟鄭鐸談投資商場的事情談得這麽合拍,這兩人果然打小就是一個圈子裏的人。

    尹約自己這邊親戚朋友加起來也就幾十號人,跟紀隨州那邊的人數沒法兒比。訂婚禮定在四月的某一天,那時候尹約已經過了頭三個月,小腹微隆,

    靠禮服的設計遮擋,整個人看起來還算不錯。

    就像她自己說的那樣,懷孕讓她變得特別漂亮。

    長途飛機飛了十個多小時,到達機場後又換乘汽車,在高速公路上狂奔了三個小時後,才到達紀隨州定下的葡萄酒莊園。

    尹約累得不行,換了衣服倒頭就睡,一覺起來天已擦黑,外頭月朗星疏,夜風拂麵涼爽宜人。

    四月的新州正是秋冬交替的時節,尹約在窗邊站了一會兒就感受到了涼意,正要轉身添衣服,後麵一件外套就披了上來。

    她就有點感慨,感慨自己很快就要穿上漂亮的禮服,成為紀隨州的未婚妻。

    “是不是有點搞笑,我們明明都領證了。”

    紀隨州吻著她的耳垂:“就是一個儀式,不得不弄的一個東西,辛苦你了。”

    “沒什麽,我知道你們生意人,這也是聯絡感情的一個機會。為了我那上億的股份,辛苦一點也是值得的。”

    她可還記得呢,就看紀隨州有沒有本事讓它們翻一倍了。

    “大話可別亂說哦。”

    “我保證。”

    第二天起來,尹約在樓下的餐廳碰到了鄭鐸。對她來說這樣的見麵有點尷尬,倒是鄭鐸很不在意,抬手跟她打招唿,還拉開身邊的椅子請她坐。

    紀隨州要忙訂婚禮的事兒,幾乎沒空跟她坐下來好好吃餐飯。打從那天早上起,尹約就很少見到他。即便見了也是匆匆一瞥。

    倒是鄭鐸,時不時會出現在尹約的視線裏。有一迴尹約在琴房裏練習彈鋼琴,鄭鐸就進來給她指導。他那雙拿慣了手術刀的手,彈起琴來行雲流水,顯然水平遠高於她。

    除了彈琴他還會唱歌,原本尹約的曲子彈得七零八落,可被他的歌聲一串,又變得美妙動聽起來。

    到最後她都忍不住要誇他幾句。

    鄭鐸得了她的誇獎又開始開玩笑:“你要現在後悔還來得及,趁典禮開始前,我帶你逃跑怎麽樣?”

    尹約笑得直擺手:“不成不成,我跟他證都領了。”

    “沒關係,我不介意你離過婚。”

    “可是我很介意啊,如果可能的話,我一點兒也不想離婚。”

    鄭鐸一臉無奈的表情,一副受到巨大打擊的樣子。他很少這麽搞笑,尹約都想給他的演技點讚。

    兩人正笑著,門突然開了,葉海辰推門

    進來,看到眼前這一幕顯然愣了下。

    他目光一沉,解釋道:“我找sandy,尹約你有看到她嗎?”

    “她去後麵小公園散步了。”

    “謝謝。”

    說完這話,葉海辰退了出去,輕輕替他們把門帶上。他一如往昔般紳士,可所有的舉動看在尹約眼裏,又覺得不寒而栗。

    她是懷疑過sandy,可相比較而言,葉海辰的嫌疑依舊最大。男人比起女人,在犯罪方麵天生具有更大的優勢。

    鄭鐸抬手在她麵前揮了揮:“怎麽了?”

    “沒、沒什麽。”

    尹約嘴裏這麽說,卻沒了再彈琴的興致。鄭鐸拍拍她的肩膀,柔聲道:“別擔心,不管發生什麽,我都會保護你。”

    “你這話什麽意思?”

    “就是這個意思,我不會讓你陷入危險。”

    “所以我會有危險是嗎?”

    “不,你沒有危險。”

    鄭鐸的話讓尹約產生了一點不安。盡管所有的人臉上都帶著即將迎接新人的喜悅,尹約卻變得越來越煩燥。

    晚上睡覺的時候,她發現紀隨州在看一本小說。封麵很眼熟,是何美希的東西。她湊近掃了兩眼:“怎麽突然看這個?”

    “無聊,隨便拿了本書。”

    “這是美希的書。”

    “我不知道,我以為是你的。”紀隨州把書放下,“你不會連這也吃醋吧。”

    尹約白他一眼,明明挺好的心情,腦子裏卻突然又冒出鄭鐸跟她說的那番話,整個人立馬緊張起來。

    “怎麽了?”紀隨州摸摸她額頭,沒覺得有什麽問題。

    “老紀,咱們真的要訂婚嗎?”

    “你怎麽了,不會是婚前恐懼症吧。證都領了,不過走個形式。再說隻是訂婚,後麵還要結婚,不過你現在肚子大了,結婚的事情等孩子出生再說。”

    “不辦不行嗎?”

    話說出口連尹約自己都覺得有點傻,趕緊換了話題:“算了不提這個,你能不能給我找個中國廚師。我不想每天吃那些麵包色拉牛排羊腿什麽的,太膩歪了,我想吃嫩嫩的青菜,水蘿卜,有沒有酸豆角?”

    “你就作吧。”紀隨州捏捏她的鼻子,貼心地打電話吩咐人給尹約做中餐去了。尹約隨手拿起紀隨州剛才看的那本書,從頭到尾翻了翻,沒發現有

    什麽異樣,便重新放了迴去。

    她覺得自己一定是太緊張了,看什麽東西都疑神疑鬼。

    接下來的三天,尹約也變得極其忙碌。禮服的樣式一改再改,sandy自己沒精力操持,就請了她在紐約認識的知名大設計師過來幫忙。所以尹約每天除了安胎,就是在各種衣服間來迴穿梭。

    有時實在挑花眼了,她就擲篩子,按數字隨便選。老美設計師覺得她性格有意思,很快就跟她做了朋友。尹約就趁機給她灌輸中國文化,從篩子開始往外衍生,一路講到了中國的國粹麻將。最後也不知誰從哪兒變出副麻將牌來,挑禮服最終演變成了砌長城。

    因為三缺一,尹約拉了艾冰來湊數。艾冰對誰都一副冷冷的樣子,牌技卻不差,甚至可以說相當好。

    三個人被她全程吊打,輸得淚流滿麵。紀隨州有一迴瞧見了,調侃她們是一幫女賭鬼,被尹約抬腳就給踹跑了。艾冰見狀破天荒地教育了她一句:“斯文點。”

    這是她姐對她說過的最長的一句話。

    砌了兩天長城後,最讓尹約緊張的一天還是到了。

    淩晨三點尹約被人從床上挖起來,開始梳妝打扮。訂婚禮安排在離這兒一小時車程的一家高級酒店裏,尹約準備妥當後得在九點前趕到那邊,以免耽誤時間。

    據說九點這個時間是紀隨州找人算出來的。尹約當初一聽就忍不住嗤之以鼻,都跑國外學洋鬼子結婚了,居然還這麽封建迷信。

    她在sandy的幫助下把那套繁複的金色禮服套上了身,然後坐在那裏不住地打嗬欠,任由別人在她臉上來迴亂畫。

    sandy有點坐不住的樣子,時不時就起身往外麵跑。她手裏一直拿著手機,幾次想打電話,又都生生忍了下來。

    尹約有點疑惑:“你這是怎麽了,比我這個準新娘還緊張?”

    “沒有,我挺好的。”

    sandy也說不清自己為什麽會緊張。其實什麽事兒都沒有,一切風平浪靜。可她就是禁不住要胡思亂想。她想給葉海辰打電話,撥了兩迴都沒把號碼撥出去。

    最後一次終於下定決心,跑到外頭叫冷風吹了五分鍾,才安定心神開始打電話。電話終於打了出去,可是對方的手機卻提示無法接通。

    無法接通和關機性質不同,更何況葉海辰一向沒有睡覺關手機的習慣。這會兒已快早上六點,他今天應該會跟著紀隨州一道早起。怎

    麽好端端的,手機卻出問題了?

    她再迴裏麵的時候,臉色變得愈加難看。尹約有點看不下去,起身握住她的手:“到底怎麽了,你要不要跟我說說?”

    sandy搖搖頭:“我不知道,我隻是控製不住我自己。尹約,我找不到葉海辰,他手機打不通。”

    尹約這幾天也不怎麽見到葉海辰。不過莊園這麽大,見不到也是正常的,她根本沒多想。

    “我打電話問問。”

    她把電話打給了紀隨州,對方這會兒似乎正忙,接起來搶在前頭說了兩句就把電話掛了。尹約都沒來得及問他有沒有見到葉海辰。

    “算了,估計一會兒到酒店就見著了。我聽他們那邊很忙的樣子,應該也快出發了。一會兒上車我再問他。”

    梳妝完畢,尹約被人帶出了房間。走出去的一刹那連她自己也跟著緊張起來。她以為紀隨州會來接她,結果卻隻是工作人員過來,帶她往樓下走。

    門前停了一輛黑色的加長車,尹約被示意坐進去。除了她之外,其他人都留在了車外。尹約坐下後才發現,車裏並沒有紀隨州,除了前排一個司機外,什麽人也沒有。

    車門砰地一聲關上,嚇得她心微微一顫。剛要開口說話,車子居然直接啟動。

    “等一下,紀隨州還沒來。”

    “他不會來了。”

    司機迴頭衝尹約笑了笑,那張臉在車裏昏黃的燈光下,顯得有點可怖。

    尹約頭一迴發現,鄭鐸溫柔英俊的臉,也可以變得這麽可怕。

    ------

    天還未大亮,尹約坐在車裏一言不發。

    鄭鐸從前排遞過來一瓶水:“喝點兒,水裏沒毒。”

    尹約沒接那瓶水,冷靜地盯著後視鏡裏他露出的半張臉。

    “鄭鐸,你要幹什麽?”

    “這得問你家老紀,我就是個幫忙的。”

    尹約一愣:“紀隨州讓你這麽做的。”

    “你以為呢?”鄭鐸再次笑了起來,“沒錯,我是巴不得搶你幫新娘。可是沒用,你證都跟他領了,還有了他的孩子,木已成舟的事兒,現在再糾結也沒用。今天你可能訂不成婚了,不過沒關係,紀隨州總會補給你。”

    “到底出了什麽事兒?”

    鄭鐸抿唇不語,尹約心裏有氣,提高嗓音叫了他一聲:“鄭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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