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隨州當眾這麽做,有點拂徐知華的麵子。

    她臉色一僵,很快又恢複正常,衝夾在中間左右為難的尹約道:“他叫你,你就去吧。”

    “您不是找紀董有事兒?”

    “沒事,我晚點再找他。”

    說完徐知華就走了。尹約看著她離開的背影,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

    紀隨州打發了圍在他身邊的那些人後,和尹約一起迴家。車裏尹約忍不住問他:“你跟徐總監怎麽了,又吵架了?”

    “我們什麽時候好過。”

    “你們不是合作夥伴嗎,整天這麽針鋒相對不好吧。”

    紀隨州懶洋洋地靠她身上:“沒事兒,她這人就這樣。你給她好臉色看,她渾身不舒服。”

    前頭老秦也跟著搭話:“徐總監酷得很兒,我有時候都不敢跟她說話。”

    紀隨州冷笑兩聲,把話題給岔開了。

    尹約迴家後先洗了個澡,出來後刷微信發現有人加她好友。對方自稱是對床,點開頭像一看確實是她。

    看到熟悉的那張臉,尹約心跳得飛快。她猶豫了兩秒,按下了“同意”鍵。

    加了之後好半天沒動靜,也不知道對方在不在線。尹約等了十來分鍾見她不說話,就把手機擱下,轉身吹頭發去了。

    吹完頭發馬阿姨叫她吃飯,尹約就把手機留在了房裏。

    她把飯菜挑出一些,給紀隨州送書房去。推門進去的時候對方似乎剛講完電話,拿著手機安靜地坐在書桌後的椅子裏。

    他的目光似乎落在手機裏,聽到動靜後便抬起頭,衝尹約笑了笑。

    “來了。”

    “你怎麽知道是我?”

    “聽腳步聲就知道了。馬阿姨步子重,張阿姨步子急,就你不急不慢,懶洋洋的。”

    誰說她懶,她明明就很勤快。

    尹約把飯菜擱到茶幾上,隨口問他:“你剛才在幹什麽,看手機嗎?”

    紀隨州就笑:“我現在這樣子看得見嗎。”

    說得也是。尹約覺得自己實在有點敏感,問了不該問的話。她坐下來陪紀隨州吃飯。最近這些天紀隨州吃飯比以前麻煩一些。尹約把飯和菜都擱小碗裏,盡量擱在他麵前。紀隨州感覺不錯,基本上每次都能戳進碗裏。

    尹約就負責調換那些碗,讓他每種菜都能吃到。紀隨州覺得

    這樣太麻煩,就跟她說:“你不必這樣,把所有菜擱一個碗裏就行。”

    尹約有點吃驚,這一點兒也不像紀隨州說出來的話。

    曾經這位爺對吃飯是非常講究的,他十分不喜歡把飯啊菜啊這些東西全混在一塊兒。有一迴他去宿舍看尹約,正好室友們都不在,尹約去食堂打了飯迴來,就裝在一個飯盆裏。

    她看紀隨州沒吃飯的樣子,就好心請他吃。當裝滿飯菜的盆推到他麵前時,她明顯看到對方眼裏嫌棄地表情。

    換個脾氣火爆點的妹子,就該把這盆飯扣他腦門上了。

    “你以前可不這樣。”她把這個事跟紀隨州說了說,“當時氣得我臉都綠了。”

    “以前年紀小不懂事,您多包涵。”

    尹約拿他沒辦法,最近的紀隨州,耍貧嘴跟玩兒似的。

    紀隨州自己也覺得奇怪,以前時不時還矯情一兩迴,現在對著尹約,就想寵她,怕她累著,恨不得把什麽好的都給她。

    這女人一定會下蠱。

    吃過飯尹約想迴房,可哪裏走得掉,被紀隨州從書房纏迴客房。一直到侍候完大爺洗澡,換好衣服吹完頭發,還替他掖完被角,對方才算鬆口讓她迴去。

    尹約長舒一口氣,剛要走又聽得他道:“迴來,你忘了點東西?”

    “什麽東西?”

    紀隨州指指自己的唇:“你的吻。”

    美得他。尹約伸手輕拍他的臉頰,想了想在他的額頭上蹭了一下,隨即直起身子離開房間。臨走前她順手把燈關了,燈剛滅紀隨州的聲音就在黑暗中響起:“關了燈你走路小心點。”

    尹約疑惑:“你怎麽知道我關燈了?”

    “關燈有聲音,大小姐。”

    尹約看看門邊的開關,迴憶那個聲音,隻覺得輕得不行。這個紀隨州眼睛看不見後,聽力水平漸漲啊。

    她替對方關上房門,轉身進了自己的房間。手機上正好有新聞推送過來,她走過去拿起來一看,才發現晚飯之前,對床發了一段語音給她。

    看到那個熟悉的頭像,尹約沒來由就緊張起來。她手抖得點開那條微信,深怕對方發來一連串的罵人話。

    當年的她就這麽不管不顧地和她們斷了聯係,任誰都會想痛罵她一頓。

    語音時間不長,就幾秒鍾。頭一遍聲音太小尹約沒聽清,她就把手機音量調大一些。很快那

    個咋咋唿唿的聲音就在房間裏響了起來。

    對床的聲音一點兒也沒變。不像室長那麽沉穩,也跟同桌的小女人味不一樣,她一向走女漢子風格。

    她就問了她一句話:“尹約,最近好嗎?”

    尹約知道她想問什麽,隻是怕她傷心沒敢問。她立馬就迴了一段文字迴去:“我現在很好,眼睛已經複明了。”

    那邊幾乎是沒有等待,立馬迴來一句:“真的?”

    “真的,你那天在學校裏看到我了吧。”

    話閘子一旦打開,其實也沒那麽尷尬。兩人多年不見,要說的話很多。比如現在在哪裏,工作幹什麽,過得舒不舒心,周圍極品多不多。

    對床這個人比較奇葩,天生有吸引極品的特質,念書的時候就這樣,除了幾個室友外幾乎沒什麽好朋友。總有那些個神憎鬼厭的家夥看她長得一團和氣,死豈白賴湊過來跟她做朋友。

    到最後惹得她一肚子氣,友盡了事。

    尹約以為她念了研究生會好一點,沒想到依舊如故。對床平日裏大概是憋狠了,今天好不容易抓住尹約這個聽眾,把自己那一肚子苦水吐了個幹幹淨淨。

    尹約大部分時間都在聽她說,談起自己的生活都是一筆帶過。對床嫌語音太麻煩,索性給她打電話。

    說著說著難免要說到紀隨州身上。

    “小約,那天在學校我看你身邊跟了個男人,看起來有點像你以前的……”

    聲音越來越小,顯然不大敢說。

    尹約大方承認:“是紀隨州。”

    “原來你們還好著。當初我們都以為你們分了。”

    “是分了,現在也沒好。”

    “那你們怎麽一起逛校園?”樣子看起來還挺親熱。

    尹約不打算瞞她,把前一陣兒發生的事情都一一說了。時隔多日,她談起方成就的劫持事件依舊心有餘悸。

    對床也聽得害怕,不住感歎她命大:“就知道你這人一向運氣好,不管碰上什麽事兒,紀隨州總會在你身邊。他這人還算可以。”

    她並不知道當年尹紀兩家的恩怨,幾個人都隻知道他倆是吵架後出的車禍,具體內容一無所知。

    尹約也沒跟她細說,聽到誇紀隨州,就笑著敷衍了兩聲。

    對床卻變得認真起來:“真的。我們雖然不知道你們為什麽吵架,但當初你出事之後我們

    去醫院看你,就聽人說紀隨州也受了重傷住院。從這一點來說,他這人還可以。你說是不是?”

    尹約愣住了,她從不知道這些事情。她那時候受了傷,整天躺在醫院裏,後來迴家後很是消沉了一段時間。家裏沒人跟她提紀隨州的事情,她也不想聽,她那時隻當那個男人已經死了。

    趙霜整天笑她蠢,說紀隨州隻是利用她,跟她玩玩罷了。久而久之她也這麽認為,誰會對自己仇人的姐姐動真感情呢。

    她沒想到,這裏麵還有這麽一出。

    兩人一直聊到半夜,對床明天要上班,隻能依依不舍掛了電話。臨掛斷之前還說要跟室長和同桌說,讓她們加她微信。

    “小約,你不會反對吧。”

    “當然不會,你們別嫌我沒出息就行。”

    對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就聽對床特嚴肅地說道:“不會,我們隻要你過得好,怎麽著都行。”

    她很少說這麽感性的話,自己說得起雞皮疙瘩,尹約聽了也覺得別扭。別扭過後又是滿心地感動,好友就是好友,不管她做什麽,犯了多大的錯誤,她們總能原諒她。

    那一晚尹約睡得特別踏實,第二天一早起來頭一件事情就是去叫紀隨州起床。

    這家夥最近賴床賴得厲害,每天都恨不得吃尹約一手的豆腐才肯起床。看在他因為她受重傷的份上,那天尹約終於滿足了他的心願,送了他一個唇對唇的吻。

    淺淺一個,柔情滿滿。

    她心滿意足地準備起身,卻被對方攔腰抱住,被迫跟他來個麵貼麵地交流。

    近距離看紀隨州更是帥得人神共憤,尹約一時興起,又多送了一個吻。

    這都買一贈一了,他也該滿足了吧。

    紀隨州確實很滿足,卻沒打算放開她,就這麽環著她的小腰衝她微笑。尹約被他笑得有點臉紅,掙紮著起身甩掉他的手,伸手敲敲牆麵:“起床起床,豆腐是不能當早餐吃的。”

    紀隨州掀了被子下床來,伸手讓她扶著去洗手間。他問她:“今天這是怎麽了,轉性了?”

    “覺得你美,嘴饞了不行嗎?”

    “行。”紀隨州湊過來,“想怎麽吃就怎麽吃,都隨你。”

    兩個人在洗手間裏又膩歪了很長一段時間,出來的時候聽到馬阿姨在那裏跟張阿姨“咬耳朵”:“少爺再不起床,早餐都要涼啦。”

    “是啊,

    尹小姐也不吃,他們肚子不飯嗎?”

    “哎呀你不懂,有情飲水飽。”

    “老了老了,不懂年輕人的想法囉。”

    尹約很想問紀隨州,你們家的阿姨都這麽逗逼嗎?

    吃過飯尹約問他今天上哪兒,她以為他又要迴公司工作。結果紀隨州卻讓她迴房,說有人會送衣服過來。

    大概二十分鍾後,尹約的房裏堆滿了各式長裙禮服。她有點發懵,問靠在一邊的紀隨州:“幹什麽?”

    紀隨州不答反問:“還記得江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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