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妃鈕祜祿氏說話的聲音,溫柔的能掐出水來:“是啊,純嬪,你是被誣陷的人,你是最有話語權的,你好好查問查問,到底是誰要這樣害你,見不得你有孕,還要害了你與景嬪的姐妹情分.”

    貴妃就差直接說,是纖恩所為了,宛瑤抬起頭來,看向坐在皇後身側,一臉慈悲的貴妃,好容易才忍住氣,沒罵出聲來.

    “嬪妾認為,此事嬪妾說的不算,這奴才說的也不算,隻有當事人說的最清楚了.”宛瑤抬頭看向貴妃說道:“陳德死了,可還有個人能說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兒.”

    “將人帶上來吧.”宛瑤被容嬤嬤攙扶著,往如姍身側一坐,如姍衝著她點了點頭,這場戲唱到這裏,總算是唱完了,接下來,就看太上皇與皇上的了.

    貴妃不動聲色,仿佛事情與她毫無關聯,直到她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緩緩步入大殿:“奴婢瑞春,給太上皇請安,給皇上請安,給諸位娘娘請安.”

    瑞春的聲音平靜無波,倒好像那深潭裏的井水一般,幽幽的看向貴妃.

    貴妃鈕祜祿氏一直溫暖和煦的麵容,終於有了一絲裂紋,盡量用平和的語調問道:“瑞春,你......你不是被慎刑司打死了嗎?竟然還活著?真是太好了,快來,讓本宮好好瞧瞧你.”

    貴妃說著,就要挪動腳步,從上首走下來,卻被瑞春冷漠的一句,阻住了腳步:“奴婢求過貴妃娘娘,讓奴婢死在宮裏頭,可惜貴妃娘娘不肯.”

    “你......你這話是何意?你我主仆一場,本宮待你不薄,你......莫不是受了什麽人蠱惑?”貴妃說完,顫抖著聲音問宛瑤:“純嬪,你是從何處找到瑞春的?她是不是受了什麽刺激?怎麽如此同本宮說話?本宮待她如姐妹,怎麽她......這般冷情?”

    宛瑤一臉認真的看向貴妃鈕祜祿氏,覺得貴妃的裝模作樣的本事真是極好,她不過演了兩日,累得快脫了層皮,看看人家貴妃,演了十幾年,都不帶疲倦的.

    就在貴妃以為宛瑤會說出什麽的時候,就見宛瑤幽幽的指了指身側的景泰藍痰盂,“哇哇”吐了起來,看得人滿臉尷尬.

    宛瑤漱了漱口,跟朵被暴雨摧殘了的小白花似的,委屈巴巴的說道:“嬪妾不知道啊,瑞春不是一直在慎刑司的嗎?”

    裝唄,看哪個大灰狼的尾巴藏不住!

    如姍馬上拿顆醃漬的酸梅,塞進宛瑤的口中,溫柔賢惠的擦拭著宛瑤

    的唇角:“純嬪害喜成這樣,要不是被人誣陷,怕也來不了,貴妃娘娘就別難為純嬪了,唉,好在純嬪跟前伺候的,都是慎刑司出身,查這麽點兒事,倒也容易.”

    如姍直接將事甩給容嬤嬤與花嬤嬤,這種經年老人的話,太上皇信的更多些.

    容嬤嬤擺開了架勢,把臉拉成了長白山:“迴太上皇的話,陳德在純嬪的膳食裏下藥,害得景嬪娘娘小產,老奴心裏恨極了陳德,聽說陳德被打發去了慎刑司,當天夜裏便尋了過去,哪知道發現陳德與瑞春被人替換了,便緊忙著往宮外去追,哪知道卻看見瑞春要被人滅口,這才把人救了迴來,瑞春說,有要事要稟給太上皇與皇上,老奴便將人給帶了迴來.”

    “想來,貴妃娘娘也沒想到,奴婢能夠活著迴來吧?”瑞春的笑容陰測測的,貴妃卻是眯了眯眉眼,冷漠至極的說道:“看樣子,你也是被人收買了,要說本宮什麽壞話吧,罷了,罷了,前有瑞錦揭發瑩貴人,後有祿兒誣陷純嬪,現在該輪到本宮了,這皇宮還真是你們這些做奴才的天下了.”

    “貴妃真是好口才,不愧是和中堂的侄女.”顒琰自從景馨出事後,便從未對這些事情說過一句話,或者說,顒琰私心裏不願意相信,他的枕邊人,便是害死他的小阿哥,小公主的兇手.

    隻是貴妃今日的話,太多了,多到連太上皇都側目了.

    貴妃一下子呐呐不得言,卻不甘心被瑞春說出所有的隱秘,一旦瑞春說了出來,那麽她......

    “臣妾......臣妾隻是覺得委屈,臣妾視如姐妹的宮女,竟然這般與臣妾說話,臣妾有些心寒,還請皇上莫要責怪臣妾.”貴妃如同羽扇一般的睫毛輕輕忽閃著,睫毛上落了眼淚,像是荷葉上的露珠一般清潤透徹.

    雍容華貴的貴妃娘娘居然哭了,宛瑤不由得暗中驚歎,貴妃竟也有如此小女兒姿態的模樣,隻是可惜了,遲了......

    “貴妃娘娘是寒心,奴婢卻是已經死心了,奴婢跟隨娘娘多年,原以為總能留個全屍,沒想到貴妃娘娘依舊這樣心狠......”瑞春不再給貴妃機會,一記記重錘開始往外落:“乾隆四十五年,大阿哥不過四月稚齡,貴妃以大阿哥乳母稚子相逼,逼迫大阿哥乳母服下劇毒烏頭,哺育大阿哥,致大阿哥身亡.”

    “同年,關佳格格誕育大公主,皇後娘娘誕育二公主,因二位公主年幼,口無遮攔,嘲笑貴妃娘娘沒有子嗣,貴妃娘娘便痛下殺手,命人將二公主推入水中

    ,誣陷給四歲的大公主,導致大公主驚懼之下,兩個月後,離開人世.”

    “甚至關佳格格,完顏格格皆死於貴妃娘娘的算計之下,諸此種種,奴婢早已寫成信箋,藏於清漪園,是多年舊跡還是新書,宮中自有人可以分辨,裏麵記載了時日與內情,比之當日誣陷瑩貴人的更加詳細,皇上請人尋來,一看便知.”

    瑞春看向貴妃苦笑:“貴妃娘娘總說待奴婢親如姐妹,可奴婢卻聽說,當初貴妃娘娘為入宮成為皇上的側福晉,親手毒殺了自己的姐姐,奴婢怎能不為自己準備條後路呢.”

    大殿之上,眾人驚呆,縱是宛瑤與如姍早有準備,也被嚇得不輕,連自己的親姐姐都能殺害的人,要多麽的狠辣無情?

    貴妃鈕祜祿氏卻比任何人都要沉穩,唇畔噙著抹苦笑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有人準備了陷阱,要將本宮往裏拉,竟是連那麽多年的舊事都扯了出來,瑞錦前日還在說,大阿哥是瑩貴人害死的,今日,就變成了本宮,那麽明日會是誰?”

    “明日,依舊會是你.”一個白胖胖的老頭走了進來,恨鐵不成鋼的看了貴妃一眼,跪地道:“太上皇,微臣沒想到鈕祜祿家竟然出了這麽個混賬東西,在後宮之中,攪出這麽大的風浪,都是微臣的過錯,微臣對不起太上皇啊!”

    宛瑤許多年不曾見過和珅了,和珅的麵上依舊帶著讓人如沐春風的笑意,看看,這麽大把年紀了,連個胡子也不續,瞧著跟彌勒佛似的,不怪太上皇寵著,縱著,便是她瞧著,都覺得和珅是個再和善不過的老頭.

    貴妃怎麽也沒想到,最後壓彎她的這根稻草會是她最後的倚仗,和珅!

    “你犯下如此滔天大禍,鈕祜祿一族如何能容你?你又如何麵對三阿哥!”和珅老淚縱橫,哭的撕心裂肺,宛瑤險些以為貴妃是和珅的親閨女.

    貴妃驚魂失措的看向和珅,她還沒有到窮途末路,怎麽能被如此定罪?她已經成為了貴妃,距離後位隻有一步之遙,怎麽能?怎麽能?

    顒琰麵無表情的看向和珅,微微凜眉,所謂刺殺,原是和珅一手安排,景運門前百餘名將士,竟全部愣神,看著陳德拿著菜刀砍過來,嗬,和珅自然會大義滅親,因為和珅不會承認,是他指使的刺殺.

    “既然是愛卿的族人,那就交由愛卿處置吧.”太上皇被胡世忠攙扶起身,慢悠悠的往外行去.

    貴妃無力的癱倒在地:“太上皇,臣妾冤枉......”

    “你這個時候還喊冤枉?可對得起剛剛牙牙學語的三阿哥!”和珅嚴厲的掃向貴妃:“你太讓我失望了!“

    貴妃在和珅“恨鐵不成鋼”的目光中,漸漸露出一抹苦笑,聲音也低微了下去,她終於也成為了一顆棋子,被人拋棄的棋子,再說下去,怕是連個全屍也沒有了吧.

    宛瑤等人被送了出來,皇後看著宛瑤與如姍的肚子,便覺得刺眼的緊,冷冰冰的離開了,如姍還要去寧壽宮,便輕輕的拍了拍宛瑤的手,上轎攆走了.

    初春時節,連風都是和煦的,宛瑤輕輕的撫了撫自己的肚子,陽光正好,終於可以安安生生的生娃娃,不必擔心背地裏會射出冷箭來了.

    “容嬤嬤,你一會兒親自去慎刑司伺候伺候冉鳶與碧阮姑侄兩個吧,給碧阮也上上課,告訴她,若是景馨有孕的話,應該跟如姍一樣,早就診斷出來了.”宛瑤撫著肚子,幽幽歎息:“瞧瞧,又一個傻孩子,連自己家小主的日子都記不清,就做著夢,想當細作了,厲害的她.”

    宛瑤緩步而行,花盆底“硌噠硌噠”的,宛瑤好久沒有這種“我本來很美”的覺悟了,此刻高高揚起下巴,跟個高傲的貓兒一般,正飄飄然之際,突然猝不及防的打了個噴嚏......

    大殿正中的貴妃規規矩矩的行了一個大禮:“臣妾別無所求,隻求皇上答應臣妾,將三阿哥交由純嬪撫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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