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時辰,做什麽都無力迴天了。


    可若是,逆了天,改了命,那有當如何?


    “他是天命,他要做什麽,他要改命。”


    昆侖冰心的兩眼,一片血紅。


    同樣身懷天命,他如果要救世,該怎麽做?


    聖水之毒,汙染了全部的水源,唯一能做的是……


    轟隆隆——天道天雷落下。


    這一時刻裏,三十三天,乃至紅月天,昔日昆侖所有的舊土領域,同一時刻裏,有天雷落下。


    鉛灰色的雲,風起雲湧。


    天空,下了傾盆大雨。


    “這雨?”


    老慕容感到納悶,他一碰觸到那雨水,卻是一聲慘叫。


    他枯瘦如柴的老手,碰觸到雨水中,竟是有一個符文在閃爍。


    他慘叫一聲,皮膚潰爛開。


    “第一祭司,這雨……這雨……”


    “淨化之雨,哈哈哈!好一個天命,好一顆老菩提。”


    昆侖冰心見了那承載著天命之力的淨化之雨落下。


    像是預感到了什麽,他幾乎第一時間裏,祭出了域珠。


    域珠發出柔和的光,在他身旁築起了一道保護屏障。


    “第一祭司,救我,快救我。”


    老慕容在雨水中慘叫連連。


    他渾身都被這突如其來的大雨打濕,他想要衝上前來,尋求庇護。


    可是老慕容一靠近域珠,就被域珠之力,反震了出去。


    “救……”


    他那滿是邪惡的怨念身軀,在淨化之雨的作用下,皮開肉綻,化為了一架白骨。


    多少紅月信徒,在這一場暴雨中,身首異處。


    那些身犯罪孽的,死於非命。


    那些罪孽輕一些的傀儡們,在暴雨之中,迷茫的雙眼裏再度有了神采。


    江川、河流、海洋上空,都經曆了這一場曠世暴雨的洗禮。


    洗滌、淨化,一切都在暴雨中,迴歸純淨。


    “好大的雨。”


    帝莘背著葉淩月,進入蓮山時,就已經下起了傾盆大雨。


    雨水如注,遮天蔽日。


    兩人在雨水中跋涉,天書崖的距離似乎變得尤為漫長。


    “洗婦兒,前麵就是天書崖了。答應我,無論看到什麽,你都要穩住。”


    帝莘一口氣,到了天書崖下。


    可不等他飛身上天書崖。


    他背上的葉淩月,已經僵住了。


    漫天漫地的雨水之中,她看到了天書崖上。


    哪裏還有紫堂宿的身影,一棵老樹,枝葉凋零,在雨水中,悄然死去。


    那一幕,何等熟悉。


    萬千年前,當狼女阿月在女皇宮的中庭內,看到那一棵枯死的老樹時,就是眼前的場景。


    “帝莘……放我下來。”


    喉頭,堵上了什麽。


    一口氣,哽在那,上不去下不來。


    葉淩月渾身濕漉,艱難的下地。


    雨水打在她的身上,冰冷,微微有些疼。


    這一場雨,聲勢浩大,足以洗禮天地。


    葉淩月往前走去,她的腳下,深一步淺一步,留下了一個個腳印。


    她看著風雨中飄零的老樹,心一點點往下沉。


    “洗婦兒,我背你上去。”


    帝莘看葉淩月艱難在往山崖上爬,心中酸澀。


    “帝莘,讓我自己來,我想自己去……看看師父紫。”


    師父紫,徒兒迴來了。


    不知用了多久,天空漸漸晴朗。


    葉淩月的手上已經滿是泥血,她爬到了天書崖上。


    她多麽希望,在登頂的一瞬,能看到那個紫眸男子,伸出手來。


    可等待她的卻是滿目的荒涼。


    大雨後的天書崖,卻是一片荒蕪。


    蒼老的老菩提樹,已經枯死,隻留了一截腐朽的樹幹。


    葉淩月倏然跪地,扶著老菩提樹,泣不成聲。


    “師父……”


    淚如斷線珍珠,跌落在濕土上。


    “嗚嗚嗚——”


    哭聲,在天書崖上迴蕩。


    卻不是葉淩月的哭聲。


    淚水迷了葉淩月的眼,聽到哭聲時,她的頭動了動,擦去眼淚,看向聲音來的方向。


    枯死的老樹的樹幹裏,式神煉妖鼎哭的很是大聲。


    “紫紫。嗚嗚,紫紫死了。”


    “煉妖鼎?”


    葉淩月有些意外,看到煉妖鼎。


    “你走開,你這個討厭的女人,是你害死了紫紫,如果不是你,紫紫不會死。”


    煉妖鼎見了葉淩月,不禁怒火中燒。


    它騰地跳了起來,就往葉淩月身前撞。


    “放肆。”


    帝莘突然出現,他一把將煉妖鼎按住了。


    “你個野男人,你放開我,我要替紫紫報仇。”


    煉妖鼎奮力掙紮著。


    “煉妖鼎,你一直陪著師父紫?”


    葉淩月看到煉妖鼎,不禁想起了昔日在獨孤天的日子。


    師父紫,真的離開了。


    她竟是向他道別都來不及了。


    “我一直陪著他,可是他心裏隻有你。你這個害人精,紫紫死了,你滿意了吧。都是你,若不是為了怕你傷心,為了救你的家人親朋,紫紫也不會死。”


    煉妖鼎細數著葉淩月的種種罪狀。


    “他是天命,哪怕沒有我家洗婦兒,他也會承載天命,如果沒猜錯的話,這一切,都是萬千年前,注定的。”


    帝莘拎起煉妖鼎。


    他偷偷瞅了眼自家洗婦兒。


    葉淩月隻是盯著那一棵枯死的老菩提怔愣著。


    “就是她,為了她,紫紫動用了三次天命之力,才會力竭而亡。”


    煉妖鼎繼續賭氣。


    “是我害死了師父紫,我對不起他。帝莘,把它放了。你要替師父紫報仇,就報吧。”


    葉淩月輕歎一聲。


    帝莘蹙蹙眉,可還是把煉妖鼎鬆開了。


    煉妖鼎反倒一時之間,不知道怎麽辦了。


    “我家主人,也很難過。她心目中,師父紫也是非常重要的,小妖妖,你不能那麽蠻不講理。”


    天命鼎實在是聽不下去了,替葉淩月抱不平。


    “我就蠻不講理了,我的主人死了,還不許我難過一下。偏偏我主人還要讓我帶話給我最討厭的人。”


    煉妖鼎很是鬱悶。


    如果不是舍不得主人,它真想直接離開,不幫這個討厭的葉淩月。


    “師父紫,有話留給我?他為何不當麵告訴我?”


    葉淩月陡然激動了起來。


    “當麵告訴你,你一定會阻止他,他有他的使命。”


    煉妖鼎沮喪道。


    其實,它也知道,主人所作的一切,都是天命。


    這一切,萬千年前就已經注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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