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姬如墨而言,他這一生,孤苦無依。


    蒼天垂憐,他遇上了雲笙母女倆。


    雲笙,是教會他如何愛人的人。


    奈何,伊人心中早已有了他人。


    葉淩月,是他心中有了羈絆。


    他隻能默默守護母女倆。


    這一守護,就是數百年。


    對他而言,這數百年,是他最開心的時光。


    倘若時間逆流,迴到過去,他依舊會選擇,守護她們。


    “如墨,你不要做傻事!”


    雲笙預感到了什麽。


    姬如墨的眼神中,風輕雲淡。


    他唇角揚起,卻是大笑出聲。


    他這一世,背負著枷鎖而活。


    因為救命之恩,不得不去做忤逆自己良心之事。


    若是苟活著,他會一直背負著這一副沉重的枷鎖,他寧願,就此離開。


    “兄長!你要作什麽!”


    姬如玉似也察覺到了什麽,她和姬如墨是同胞兄妹,兄長的心意……


    “如玉,你我早就該在萬年之前,就已經隕落,苟活至此,已經辱沒了我朱雀一族的名聲。”


    姬如墨目光沉如水。


    他手中斬神刃落下。


    姬如玉的鮮血染紅斬神刃,她那張和姬如墨酷似的臉上,表情瞬間凝固。


    一切,仿佛都已經是命中注定。


    萬千年前,是兄長賦予了生命。


    萬千年後,也是兄長親手將其斬殺。


    “第一祭司……”


    那四個字,如同夢靨一般的字,還未出口。


    她的頭顱已經滾落在地。


    “如墨,你不要衝動。”


    雲笙往前一步。


    “雲笙,你且聽我說。”


    姬如墨卻是示意她止步。


    他將那把斬神刃橫在自己的脖頸上。


    昆侖女皇留下的神刃,雖然經過萬千年,依舊鋒利如初。


    “一定要將罔生古佛救醒,第一祭司要殺他,因為,他知道一些隱秘。”


    他目光柔和,凝視著雲笙,像是要將她的身影烙進腦海中,永世不忘,哪怕是魂飛魄散,依舊不忘。


    “鏡子叔叔,你不可。”


    葉淩月鼻間一陣酸澀,她祈求著,看向姬如墨。


    兒時的種種,在腦中閃現。


    望著眼前如兄如父的男人,葉淩月不禁淚眼迷離。


    “月兒,你是個好孩子,保護好你娘親。莫哭,你們不要哭,放心,鏡子叔叔隻是暫時離開了,我會一直陪著你們。”


    姬如墨釋然一笑。


    他最後一次,使用天眼通。


    風華絕代的兩人,站在天地之巔。


    那裏群星璀璨,那裏是一切開始的地方,也是一切終結的地方。


    未來那一戰,將會驚天動地。


    可惜,他看得到開頭,卻看不到結尾。


    他不能看到昆侖盛世,再度來臨。


    “從今往後,世上再無斬神刃。”


    姬如墨手中,斬神刃落下。


    雲笙母女倆一聲驚唿。


    眾人眼前,姬如墨的身影,愴然落下。


    他倒地的一瞬,身體燃了起來。


    那火,生生不息,猶如紅蓮。


    那火,將整個蓮山都映紅了。


    那是朱雀之火。


    朱雀一族,至高無的聖火。


    “如墨……”


    雲笙已經是泣不成聲,葉淩月將其摟在懷裏。


    她也是淚語哽咽。


    她們的鏡子叔叔離開了。


    一旁的小吱喲和小無極,也深受感染,眼眶酸澀。


    那一團火,將姬如墨和姬如玉兄妹倆的屍身燒的一幹二淨。


    那一把昆侖女皇留下來的,斬殺古神的斬神刃也化為了烏有。


    周圍那些佛宗子弟們也一個個呆滯不動。


    控製他們的姬如玉死了,他們等於成了無人牽線的木偶。


    “師父,我們得離開了。”


    好一會兒,葉喃思才輕聲提醒道。


    她知道師父她們很難過。


    有這麽一位亦師亦友的長輩,是每一個人都羨慕的。


    可是眼下,不是感傷的時候。


    “你們先上車。”


    葉淩月強打精神,示意小雨和喃思扶娘親上車。


    “師父?”


    曾小雨不放心道。


    “道門冰心和九命佛還沒來。”


    葉淩月說罷,走上前去。


    鏡子叔叔的屍身被一把火燃燒,他也沒留下什麽身後物,葉淩月隻能取一捧骨灰帶走。


    至於姬如玉,她雖然作惡多端,可終歸還是鏡子叔叔的胞妹,葉淩月打算將兩人的骨灰帶走後,將來找到合適之地下葬。


    這樣一來,也能讓娘親欣慰一些。


    葉淩月上前一步,可剛靠近。


    還在燃燒的火焰一下子躥高。


    屍身早已燃燒殆盡,周圍也是一片焦土。


    可是那一團從姬如墨體內蹦出來的火焰,依舊是生生不息。


    它不過是小小一團,可很兇悍,對於逼近的葉淩月,並不客氣。


    而且看起架勢,也絲毫沒有要熄滅的意思。


    這火,有靈性。


    “你?難道是朱雀涅槃火?”


    葉淩月想到了姬如墨的身份,在看看那火的來曆,忽的意識到了什麽。


    “老大,你說什麽?你說這是朱雀涅槃火?”


    已經上車的小吱喲父子倆一聽,都激動的跳下車來。


    尤其是小吱喲,他幾乎難以相信,眼前這團拳頭大小的小火種,會是朱雀涅槃火。


    “小無極,你可記得,當初,鏡子叔叔作為使者時,曾經同你說過,有朝一日,你娘親會迴來。”


    葉淩月看著那一團火,眼底,再度濕漉。


    鏡子叔叔說,他隻是暫時離開。


    他會迴來。


    所以,他會以另外一種方式迴來。


    “老大,我不是在做夢吧?有了它,是不是意味著,小烏丫就可以活過來了?老大,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知道你也很難過,可……”


    小吱喲很是激動。


    同時,他又有些不忍。


    他也不想,姬如墨用這種方式,換迴小烏丫的重生。


    “小吱喲,我不怪你。這不是你我的選擇,是鏡子叔叔自己的決定。”


    葉淩月歎息一聲。


    “月兒,既然是他的心意,你就接受它。我想,這也是如墨給我們留下的最後東西了。”


    雲笙在射月車上,看到這一幕。


    她也是百感交集。


    她們,欠姬如墨的實在是太多了。


    那一團涅槃火卻是戰鬥力十足,葉淩月和小吱喲等人費了好一會兒的功夫,最後還是用天命鼎將其收了起來。


    “師父,一切準備就緒,就差九命佛和冰心師祖了。”


    葉喃思等人等候在射月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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