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前。


    葉淩月和道門冰心離開了客院。


    和道門冰心分開後,葉淩月就一路尋找哭聲的來源。


    可那哭聲時斷時續,聽得時而清晰,時而模糊。


    蓮山很大,葉淩月一時半會也找不到確切的位置。


    眼看東方已經隱隱露出魚白,出於對小風息的擔心,葉淩月不得不動用念力開始搜查。


    黎明前後的蓮山,很是寂靜。


    大部分的佛宗子弟都還未開始早課。


    葉淩月搜索了片刻,就忽的念力一動。


    “何人!敢闖入蓮山。”


    一聲輕叱。


    葉淩月驚了驚,對方也是一名念師,所以準確無誤發現了她的念力。


    可很快,葉淩月麵上就露出了喜色。


    “娘親!”


    那念力的主人也是一怔。


    片刻之後,一道人影從不遠處掠來。


    近了,卻是雲笙。


    “月兒?你怎麽到佛宗來了?可是古佛派人抓你來的?”


    雲笙看到愛女,一時驚喜交加。


    喜的是,女兒已經恢複了肉身,而且念力更勝以往。


    驚的卻是,葉淩月為何會身在佛宗。


    雲笙外出參加廟會的同時,也打聽到了一些消息。


    對於第一聯盟的通緝令,也是清清楚楚。


    佛宗雖然還沒表明立場,可佛宗是昆侖女皇創立的,葉淩月如今背著刺殺女皇的罪名,自然也是佛宗的敵人。


    “娘親,是鏡子叔叔帶我來的。”


    於是葉淩月將這些日子發生的事,簡單扼要的告知雲笙。


    雲笙聽罷,不由頷首。


    “你做的不錯,聯合了長孫家和帝陽家,對付第一聯盟更加妥當。你要拜見古佛,這件事,我以為不妥。那兩位古佛,並不喜歡你。”


    雲笙還未說完。


    葉淩月眉心一跳。


    “娘親,你可知鏡子叔叔的住處。”


    就在剛才,小風息的聲音一下子消失了。


    葉淩月擔心事情有變,她必須盡快找到姬如墨的住處。


    雲笙有些意外,可還是帶著葉淩月去找姬如墨。


    隻是兩人都沒想到,會看到這樣的一幕。


    雲笙母女倆齊齊望著姬如墨。


    姬如墨的眼底,情緒複雜。


    “雲笙,你不該來的。”


    姬如墨一聲苦笑。


    他最不願意看到的一幕,還是發生了。


    雖然,他早就預見,這一天始終會來的。


    “小風息……你抽了他的佛根,他才幾歲,鏡子叔叔,你怎能這麽做!”


    葉淩月看到了小風息的魂魄,瑟縮在一角。


    他的眼中,又難過,也有憎恨。


    和白日裏的那個小乞丐截然不同,他看到葉淩月前來,也沒有流露出歡喜之色來。


    “小風息,莫怕,我們不會傷害你。”


    葉淩月見他魂魄虛弱,隨時都要潰散開,想要將其收入天命鼎中。


    “不要過來,你們都是一夥的,你們都要害我。”


    小風息看到葉淩月接近,魂魄一時黑光大作。


    “月兒,不要靠近他。他魔化了。”


    雲笙見小風息的周身,戾氣如淤泥般,翻滾不斷。


    他整個人如同一個黑洞,不斷滋生出戾氣來。


    小風息本是個活潑可愛的孩子,哪怕是在逆境中,也拚命想要求生存。


    他逃離紅月天,投奔佛宗,就是為了能夠在這亂世存活下來。


    可姬如墨,卻打破了他最後的一點美好幻想。


    “我原本想要幫他,他身上有怨念源泉,依附在佛根上。”


    姬如墨迎上雲笙憤怒的目光。


    雲笙,從未這般看過他。


    可這才是他,真正的姬如墨。


    “哪怕他有怨念源泉在身,你也不敢妄自抽了他的佛根。他年紀太小,抽取佛根,需要從魂魄裏抽取,你這麽做,會要了他的性命。如墨,你到底怎麽了?從前的你,絕對不會做出這樣的事來。”


    雲笙難以相信,眼前的男子,就是自己認識多年的姬如墨。


    “你們都是紅月天的人,你們這些壞人,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們的。”


    小風息恨恨的,盯著葉淩月等人。


    他將葉淩月和姬如墨等,一起看成了紅月天的人。


    他恨她們,恨意,就如毒蛇一樣,吞噬著他的理智。


    “紅月天?你到底是誰?”


    葉淩月看了眼姬如墨,她再看看姬如墨周身的火焰。


    “我是誰……到了今時今日,我也沒什麽要隱瞞的了。”


    姬如墨慘然一笑。


    他周身,一團團火炎燃燒起來。


    整個院落,刹那之間,化為了一片灰燼。


    姬如墨的容貌也在迅速發生變化。


    他的發,化為了一片火炎,身上的衣衫,也化為了血紅色。


    他的眉心處,出現了一個紅月烙印。


    他的背後,翅膀舒展開,就如羽翼垂落天際的大鵬鳥。


    他高貴,而又美麗。


    周遭的空氣裏,彌漫著火的灼熱。


    “朱雀殿神。”


    葉淩月看著那一枚紅月,再看看那漫天漫地的火焰。


    隻有朱雀殿神,才有這等威力。


    “他怎麽會是朱雀殿神?可是朱雀殿神,不是一直追隨著昆侖冰心?”


    雲笙也難以相信,自己認識多年的摯友姬如墨會搖身一變,成為什麽朱雀殿神。


    當初,在昆侖舊址崩塌之前。


    朱雀殿神明明與昆侖冰心在一起,一起逃離了昆侖舊址。


    “這一點,就應該問朱雀殿神本尊了。”


    葉淩月目光凝重。


    如果說,姬如墨是朱雀殿神,他混入佛宗,目的又是什麽?


    葉淩月有種不祥的預感。


    “不錯,我是朱雀殿神。不過……月前,我才知道這個事實。在那之前,我一直隻是姬如墨。”


    姬如墨也不再否認。


    昆侖舊址中,姬如墨在濟昆湖時,因為身中秦蝕的詛咒,在將雲笙救出之後,他就獨自離開了。


    他本意是,一旦自己的詛咒之力發作,就永遠沉睡於濟昆湖。


    可在詛咒之力發作時,姬如墨跳入湖中,想要了結了自己之時。


    他看著自己一點點化為石像,意識也漸漸模糊。


    可就是那時,他聽到了一個聲音。


    “哥哥,哥哥……”


    一個女聲,從湖的深處傳來。


    等到他再度恢複意識時,他已然身處縹緲海的朱雀神殿內。


    也是在那裏,他遇到了覺醒後的朱雀殿神,以及昆侖冰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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