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裏開外。


    就見仇雨在前,身後卻是一對海賊們。


    他們都已經舍棄了念舟,從東海岸上了岸。


    這一程,柳七變沒敢吭聲。


    大祭司冰心已經掌握了絕對的掌控權。


    他帶著眾人上岸,就快速朝著千佛廢城趕來。


    也不知冰心是怎麽找的道路,這一路行來,他們幾乎沒有遇到任何天道軍的埋伏。


    就好像,整個昆侖舊址都在冰心的掌握之中。


    這個念頭一產生,仇雨就不禁覺得不可能。


    隻有天道,才有這個能力。


    “前麵就是千佛廢城了,其餘人留下,柳七變,你與我來。”


    就在一裏開外的位置,冰心大祭司忽然下令。


    他背對著眾人,看其身影,不過是一個孩童模樣。


    身量不高,容貌也看得不清不楚。


    從縹緲海上來後,冰心大祭司就一直保持著那樣的形態。


    他似乎和柳七變魂魄時的狀態不同。


    仇雨不禁有些好奇,卻不敢多問。


    “隻有我們兩人?”


    柳七變一驚。


    那可是千佛廢城,位置在百城廢墟的正中,又是葉淩月等人的老巢。


    “你的膽子,看樣子已經被嚇破了。從前的你,可沒怎麽膽小。”


    冰心冷笑道。


    柳七變麵上一紅,有些無光。


    “閉嘴,你再提當年的事,別怪我……”


    柳七變似乎極不情願提起當年的事。


    有些事,就如夢靨一般,埋藏在人的心底。


    一旦被揭開了傷疤,就疼得厲害。


    說話間,冰心眼眸一頓。


    他輕嗤了一聲。


    他也覺察到了秦蝕的那道目光。


    “怎麽,有埋伏?”


    柳七變戒備了起來。


    他這具肉身,可沒法發揮他全部的實力。


    “不過是路人罷了。”


    可不就是路人麽。


    當年如此,如今也是如此。


    冰心和柳七變很快就到了千佛廢城前。


    “這?”


    柳七變有些意外,看到千佛廢城的城門大開,還有地上的土壤上,還染著血跡,一些陷阱就這樣大刺刺出現在他們的眼前。


    這裏顯然是經曆過一場……單方麵的戰鬥?


    “進城,你最好指望早點找到骸骨,否則……”


    冰心警告道。


    柳七變眼眸一閃,沒作聲。


    千佛廢城內,一些佛像隨處可見。


    看到那些佛像,柳七變還有些不自在。


    “這裏就是昔日的風雨城,沒想到,第一要塞成了如今這副模樣。”


    冰心冷眸一掃,看了看四周。


    昆侖舊址時,風雨城是一個特殊的地方。


    它是當時昆侖很多古神修煉的場所,譬如當初的長孫皈和葉素都在這一帶修煉過。


    在紅月女皇崛起之後,風雨城又成了對抗紅月信徒的第一要塞。


    在這附近,曾經爆發過多場大戰,其風雨飄零,每日戰役不斷,因此被稱為風雨城。


    隻是在紅月女皇和昆侖的大戰平息後,風雨城因為沾染了太多血腥的緣故,由女皇親自下令,更名為千佛廢城。


    這裏被安置了大量的佛像,目的就是為了鎮壓那些在大戰中無辜枉死的戰士們。


    也虧了,葉淩月等人已經撤離了。


    否則,千佛廢城的禁製破除起來,也很是麻煩。


    “屍骸在何處?”


    不過,冰心顯然不是來緬懷往事的。


    他打小就是個不喜歡迴憶的人。


    因為,他的記憶中,大部分都是痛苦之事。


    柳七變不發一言,在城中走了一圈後,在熟悉了路線後,就朝著北佛窟的方向行去。


    到了北佛窟前,他們同事留意到了那裏種著一棵菩提樹苗。


    樹苗,顯然是剛長出來沒多久。


    “沒想到,這老樹還能逢春,生命力倒是挺強的。”


    柳七變看到那一棵樹苗,眼底有異色閃爍。


    樹苗下,是一堆沃土。


    萬年之前,他將一具骸骨埋藏在了這裏。


    “為何要帶走她的屍骸,我記得,在女皇宮時,你和長孫雪纓一樣,將其視為死對頭。”


    冰心看了眼土堆,還有上麵的那一棵菩提樹。


    “你管得著。”


    柳七變咬了咬唇。


    “你想怎麽,我是管不著,不過,這下麵,並無骸骨。”


    哪知道,冰心的下一句話,讓柳七變頓時就變了臉色。


    “不可能!明明就是埋在這下麵。”


    他快步上前,徒手就刨起了土來。


    黑褐色的土,很快就弄髒了柳七變的手。


    土刨開了,露出了下麵的樹根。


    可是除了這些之外,並無其他。


    別說是什麽骸骨,除了土之外,連一絲多餘的東西都沒有。


    阿月的骸骨不見了。


    柳七變呆愣住。


    他背脊一陣發寒。


    “我沒有撒謊,當初,我的確是將她埋藏在這裏的,怎麽就不見了。”


    柳七變張口結舌大道。


    “我再問一遍,屍骸到底在哪裏?”


    冰心的語氣已經染上了殺意。


    “冰心……我沒騙你,我真的是把她的屍骸藏在這裏。當初……辛霖殺了她之後,埋在了老菩提下,我發現了後,就偷偷挖走了。我……”


    柳七變結結巴巴著。


    他原本打算,等到一切平息後,偷偷挖出來,沒想到,之後他就和昆侖舊址一起陷入了沉眠中。


    這一沉眠,就是萬千年。


    他醒來後,一直想要進入千佛廢城,可是一直沒有機會。


    直到今日,才有機會進入千佛廢城。


    “我沒想害她,我想複活她!我怕女皇發現,才將她藏在這裏的。”


    到了最後,柳七變幾乎是吼了出來。


    他憋紅了臉,神情激動。


    “原來,你喜歡阿月。”


    冰心的聲音,似乎比之前更加冰冷了幾分。


    “胡說……我怎麽可能會喜歡她。我對她恨之入骨,我要複活她,是因為我想要親手殺了她。憑什麽,我還沒殺她,她就被人給殺了。能殺阿月的,隻有我一人!若非是她,我就是第一祭司。她壞了我多少的計劃。”


    柳七變歇斯底裏道。


    “可是她也救過你。柳柳,她救過你,若非是她,你早死了。”


    冰心壓低了聲音,貼在柳七變耳邊道。


    柳七變身軀一震。


    腦中,有一幕劃過。


    一片沼澤區內,一個傷痕累累的女孩躺在那。


    她微弱的喘著氣。


    不遠處,是幾頭被擊殺的狂化古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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