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帥冷視著奚九夜。


    追封死人為神後,古往今來,也就隻有奚九夜一人做過。


    雖說這件事極其隱蔽,可坐擁軍部強大情報網的秦帥,還是打聽出來了。


    他聽說,約莫是五百多年前,奚九夜曾經進入過“夙願林”,在那裏留下了一塊神碟。


    當時陪同他那名夙願林的祭司,看到過他在神碟上留下了神後的字樣。


    當初奚九夜請旨,決意娶夜淩月為妻,在大婚之日冊封其為神後。


    可不等兩人成婚,夜淩月的身份暴露,且殘害蘭楚楚腹裏的胎兒,奚九夜一怒之下,將帝旨撕了粉碎。


    夜淩月也就乜有冊封神後之位,所以一直以來,無論是神界,還是蘭楚楚都不知道,夜淩月已經被冊封為神後,更不知道,奚九夜還在神碟上刻下了她的名諱,甚至還追封了神後之位。


    “怎麽樣,九夜神尊無話可說了吧?既然你當初可以追封死人為皇後,為何今日不能追封秦妃為神後?”


    秦帥責問道。


    他的孫女兒,又怎麽會比不上一個軍旅出身的尋常女兵。


    雖說奚九夜已經刻下了神碟,可隻要銷毀上一塊神碟,就等於廢除了夜淩月神後之位。


    屆時重新鐫刻一塊神碟,就等於追封了秦妃為神後。


    這樣也算是替秦帥出了一口氣,狠狠羞辱了一通蘭楚楚。


    本以為一塊石頭而已,識大體如奚九夜,必定會立刻答應。


    可沒想到,奚九夜隻是稍一思索,就斷然拒絕了。


    “秦帥,恕秦某不能答應你的這個條件。”


    奚九夜的拒絕,讓秦帥惱羞成怒。


    “奚九夜,你別給臉不要臉,老夫給你一個麵子,才息事寧人,不過是讓你廢後,而且還是一個死了幾百年的女人,你還推三阻四。你若是執意如此,老夫不介意將秦妃殺人戮幼之事,上告軍部。”


    蘭楚楚有四大神帝撐腰,秦帥也有曇水仙子在內的軍部撐腰。


    到時你死我活,對誰都沒有好處。


    “秦帥,就算是上報軍部,秦妃的這個神後之位奚某也不能冊封。夜淩月的這個神後之位,並非因兒女私情,而是因她……為北境所立的赫赫戰功。奚某……曾許諾,北境平定之日,我身旁站著的,必定是她,也隻能……是她。”


    奚九夜的眼眸深沉了幾分,話語中,多了幾分悵然之色。


    “北境元年,夜淩月與我相識,我與她,一起征戰沙場十一年。征戰途中,她為我受傷三次,其中一次,幾乎喪命。我與她破軍一百零八次,她獻計三千餘條。雖從未上陣殺敵,卻智擒敵將兩百多名,俘虜敵軍近六萬。北境幅員十萬裏,她與我並肩作戰,踏破了九成以上的冰壤。她……最終負責我,欺我,卻依舊是一身軍功赫赫。秦帥乃是軍旅出身,應懂得軍功之重,重於山嶽,我與她,雖再無兒女之愛,卻有生死之誼。北境神後,她當得起,也隻有她,當得起。”


    奚九夜字字句句,冰冷如鐵。


    可聽在了秦帥等人耳中,卻是幡然大悟。


    “九夜神尊,你口中的那位神後夜淩月,難道是北境軍神夜淩?”


    秦鬆在旁聽得真切,心中微微一動,忽然問道。


    “正是。”


    奚九夜沒有否認。


    外頭對夜淩月的認知,隻限於北境神後。


    很少有人知道,她是北境的那位女軍神。


    秦帥倒嘶了一口冷氣。


    他玩完沒想到,北境神後夜淩月居然就是夜淩。


    雖說沒見過夜淩本人,可秦帥對夜淩的名頭卻是早有耳聞,不僅如此,秦帥還看過夜淩著下的一些兵法典籍,字字珠璣,連秦帥本人都是受益匪淺。


    軍者,重軍。


    秦帥身為神界的第六元帥,雖說是一頭老狐狸,可是對人才的器重卻是絲毫不遜色於其他元帥。


    這夜淩,當初也他也大力招徠過,隻是沒有成功。


    若是奚九夜說得這一切都是真的,那秦妃還真沒有資格封這個神後。


    他更沒有資格讓奚九夜廢後,否則消息傳了出去,秦帥隻怕要遭十三軍團的一致唾罵了。


    但是如此一來,秦帥的如意算盤就打空了。


    秦帥心中很是不甘心。


    “啟稟元帥(將軍),大事不好了。”


    就在第六元帥遲疑著,不知要如何對付秦妃時,就見兩名兵士匆匆走了進來。


    他們分別是第六和第七軍團的神兵們,兩名神兵送上了兩封信。


    看完了信後,秦帥和秦鬆都不由色變。


    信分別是霍雄和黃老將軍寫來的,兩軍如今的情況也全都說了個一清二楚。


    秦帥和秦鬆一看,就知事情有些不對。


    軍糧告罄,黃老將軍挑戰異魔將領,這兩件事加在一起,若是稍有不慎,第六和第七軍團都可能遭遇重創。


    秦妃的事比起兩大軍團來,就顯得無足輕重了。


    奚九夜查看秦帥等人的臉色,就知發生了大事。


    “秦帥,奚某保證,絕不會虧待了奚月,若是奚月再有個三長兩短,秦某一定不會再手下留情,任何人不會例外。”


    奚九夜說罷,看了眼蘭楚楚。


    後者神情怪異,仿佛沒聽到奚九夜的警告。


    秦帥等人見奚九夜許下承諾,也無心再追究此事,就匆匆離了北境,趕迴各自的軍團。


    秦帥等人一走,蘭楚楚卻依舊是一動不動,矗在了神宮外。


    夜淩月的神後之位,是後來追封的?


    直到秦帥等人被打發走了,蘭楚楚依舊覺得天旋地轉,險些沒昏厥過去。


    她失聲道。


    “九夜哥哥,他說得可是真的?你真的追封了那女人為神後?她哪來的資格當神後,她憑什麽?”


    蘭楚楚一直以為,奚九夜最愛的就是自己。


    他之所以沒有冊封自己為神後,是因為她是風穀神帝的私生女的緣故。


    可如今想來,他根本就不願意冊封她為神後,原因是他的心底,還裝了個“死人。”


    最可怕的是,那個“死人”又活過來了。


    蘭楚楚一想到這裏,就覺得五髒如火焚,難受的厲害,她質問著奚九夜,一臉的歇斯底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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