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蔥蘢,雲笙站在月光之下。


    她的臉上,滿是愁容,雙手撫著肚子,看上去愁眉不解。


    夜淩日印象中的娘親,素來樂觀,從不會在他們姐弟幾人麵前,露出為難之色來。


    她今日是怎麽了?


    “如墨,是你嗎?”


    雲笙幽幽說道。


    身後,男子走了過來。


    看到男子時,夜淩日的又是一驚。


    雲笙深夜在外等候的男人,不是爹爹夜北溟,而是另外的男人。


    而且那個男人……夜淩日望著那個叫做如墨的男人。


    那是個比起夜北溟來也毫不遜色的男人,若是夜北溟是夜,他就是晝。


    他滿頭銀發,一雙眸裏滿是柔光。


    他的懷裏,抱著一個小女孩。


    小女孩正熟睡著,她的小手髒兮兮的,抓緊了男人的衣袖,看上去和那男人很是親近。


    夜淩日從未見過,阿姐和爹爹夜北溟之外的人,如此親近過。


    眼前的這個男人,到底是誰?


    他和娘親、阿姐到底有什麽關係?


    為什麽娘親和阿姐從來沒有提起過。


    “阿姐?”


    夜淩日下意識地就要往前一步,搶過男子手中的夜淩月,哪知卻撲了個空。


    “雲笙,你快臨盆了,應該多休息。”


    姬如墨望著雲笙,眼底帶著化不開的溫色。


    夜淩日在姬如墨的眼中,看到了和爹爹夜北溟一樣的關愛之意。


    這個男人同樣深愛著娘親雲笙。


    “我睡不著,這陣子肚子裏的兩個小家夥鬧騰的厲害。月兒又去纏著你了?夜狐狸每次外出打仗,她無人玩耍,就喜歡召你出來,也是難為你了,這丫頭,野得跟猴子似的。”


    雲笙輕聲笑道,想要接過女兒。


    姬如墨搖了搖頭,與雲笙並肩而行,送小淩月迴寢宮。


    “月兒是個很招人喜歡的孩子,我疼她都來不及,又怎麽會嫌她煩。倒是你……可是想好了是否要加入千佛宗?”


    聽到了千佛宗的名諱,雲笙腳下一頓。


    “若是你的話,你可願意加入千佛宗?”


    姬如墨看了她一眼。


    “可不是人人都有神賦的,雲笙,錯過了這一次,你以後可能會後悔。”


    “我拒絕了。我舍不得夜狐狸和孩子們。我六根未淨,又怎能成佛。”


    雲笙笑了笑,這時,小淩月醒了過來,看到了雲笙,小家夥咧開了嘴笑了起來,一雙月眸彎彎,十分美好。


    雲笙哄著女兒入睡,母女倆恍若一幅畫。


    姬如墨凝視著母女倆,直到兩人酣然入睡。


    這時,八荒神殿的上空,已然發生變化。


    一陣佛光大盛,看到了那陣佛光之時,姬如墨淩空而起。


    “姬如墨,你與佛有緣,可願皈依我佛。”


    “我不願。”


    姬如墨沉聲說道。


    她六根不淨,他又何嚐清淨。


    隻要她在一日,他就心境難平。


    那佛光之中,傳來一陣冷哼聲,一連兩日,被兩人拒絕,對於佛光裏的那位而言,無疑是奇恥大辱。


    “但,若是為她,我願皈依我佛,隻求換她萬世安寧。”


    姬如墨淡淡說道。


    “好一個萬世安寧,姬如墨,你與佛有緣,乃是天命。雲笙六根未淨,但佛緣未了,看在你的麵子上,千佛宗予她五百年安寧。五百年之後,浩劫降至,她不成佛,必定成魔。你,與我走罷。”


    那佛光籠罩住了姬如墨,隻是一瞬,就消失在了天際。


    八荒神殿內,雲笙絕美的臉上,長睫微微一顫,隱約有淚意可見。


    轟——


    夜淩日腦中一陣轟鳴,八荒神殿的那一幕,猶如驚慌水月,一下子破碎開。


    姬如墨,娘親……千佛宗……不成佛,便成魔。


    眼前,一團佛光。


    “夜淩日,你可願意,加入千佛宗?”


    “我……”


    夜淩日一驚,望著那團佛光。


    他仿佛一瞬間,成了姬如墨。


    他不知姬如墨是何人,可看上去,他應該是娘親的一個故人。


    阿姐,也認識姬如墨。


    那個男人顯然是娘親雲笙的愛慕者,隻是和長生太子不同,同樣是追求者,可夜淩日卻對姬如墨沒有厭惡的情緒。


    那個男人,他犧牲了他自己,隻為了求娘親的萬世安寧。


    佛光,依舊在眼前閃爍。


    五百年,帶走姬如墨的佛光說過,雲笙有五百年的安寧。


    “若是我答應了加入千佛宗,我娘親是否可以躲過那場浩劫?”


    夜淩日凝視著那團佛光。


    佛光看似很近,又似很遠。


    看不透,摸不清,夜淩日不知它來自何方,神秘而又強大,連雲笙在它麵前,都很渺小。


    “不能。”


    佛光裏的聲音,讓夜淩日的心一下子墜入了穀底。


    既是浩劫,無可避免。


    “那……若是我答應了加入千佛宗,是否可以代替我娘親,承受那場浩劫?”


    夜淩日深吸了一口氣。


    姬如墨能做到的,他為人子,更要做到。


    既是不能阻止,他寧可代替娘親去承受。


    “如你所願,記住你今日所言,你的命,屬於千佛宗。”


    那佛光忽然大盛,從佛光之中,迸射出了一道光芒,瞬間刺入了夜淩日的眉心。


    夜淩日隻覺得眼前一片白光,佛光消失了。


    早前出現過的那個神秘聲音,再度出現。


    “恭喜你,通過八難階,你獲得了一個神賦值的獎勵。你已經擁有兩個神賦值。”


    夜淩日已經站在了第八階上。


    一切,猶如夢境一般。


    夜淩日摸了摸額頭。


    這一摸,他的指尖不由一顫。


    額頭的神印上,有一股灼熱之感,仿佛剛才穿過他的額頭的那佛光,依然存在。


    那一幕,不是幻象?


    夜淩日迴頭看向了八難階。


    八難階的第八階,已經恢複如常。


    第八階,佛階。


    人人心中有佛,佛也魔也,一念之間。


    他剛才看到的,到底是佛還是魔?


    這時,夜淩日的目光一動,第六階上的葉淩月,動了。


    足足停頓了近半個時辰之後,葉淩月又往前垮了一步。


    無盡的黑暗,瞬間被驅散。


    葉淩月踏上了第七階。


    風雲幻變,葉淩月仿佛又迴到了十三歲時。


    那個癡傻不堪的葉家傻女,過往發生的每一幕,不斷在眼前穿梭。


    萬事不堪迴首,葉淩月心如止水,一腳就要踏上了第八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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