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太上長老也好似不好受,摸了摸胸口,好像很痛似的,卻又是手上一甩,祭出一團火,看向陸離的目光,又有幾分求救之意。


    陸離卻沒想那麽多,既然太上長老自己都說了沒事,那肯定沒事了,隻以為太上長老不削與陸追這種小人一戰,要讓他打頭陣。


    見著陸追受了傷,手上又沒個趁手的武器,加上心中正火著呢,抽出金劍,大喊一聲,衝了過去。


    可還沒衝到,陸追卻是一拍腰間錦囊,祭出一根鞭子來,啪地在空中一舞,他手中的金劍已不翼而飛,插在遠處的草叢裏。


    心裏那個尷尬呀,已是不能用言語形容,當然他也不是那種隻顧尷尬的人,轉身便要跑去撿那金劍,卻見一道火光閃過,衝向了陸追。


    一聲悶哼傳來,陸追連人帶鞭,已經飛出數米,躺在地上,撲地一聲咳出了一口紅血,胸口上的衣服也已被燒毀,露出燒紅的胸口。


    陸離自然沒有心情欣賞他那健壯的的胸肌,急忙跑去撿迴劍,正準備拍幾句馬屁呢,卻見太上長老臉色突然一變,撲一聲吐出一口中血來。


    那血隨風而灑,在微光中有些亮有些黑,也辨不清顏色,卻有一股難聞腥惡之臭傳來,如魚血一般。


    陸離煉了那麽解毒藥,又研習了道明送的那本《蕭氏金方》,哪裏能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麽,急忙一把扶住他。


    “太上長老,你,你中毒了?”


    太上長老咳嗽幾聲,並不答話,隻是就地盤膝坐下,伸出一隻手來,另一隻手又是捂著口,吐出一口黑血。


    陸離手中雖有解毒藥,卻沒有專門針對這種蛇毒的,隻能把上次解丹毒的藥拿出來,塞到了太上長老手裏。


    太上長老看也沒看,扔進嘴裏,雙手掐訣,指間立時有一團火黃光華,時明時暗,照亮了他那半邊蒼白半邊烏黑的臉。


    陸追躺在遠處,雖沒有起來,可還沒有死,哈哈笑道:“蕭老賊,你白別廢功夫了。


    我這花青崗雖是幼蛇,可每日被我用劇毒之物喂養,其毒性早已超過成年蛇,世間已再無藥能解,你就乖乖等著受死吧。”


    抬頭看向天空,歇斯底裏地喊道:“父親,你看見了嗎,孩兒我為你報仇了,我殺了這蕭老賊了。


    你,還有我鄺家三十七個叔伯兄弟的在天之靈,也可以瞑目了。”


    說罷,自顧自哈哈大笑起來。


    太上長老麵上時陰時晴,也不說話,隻是掐住法訣,盡力逼出毒液,可陸離卻聞見那空氣中的腥惡之臭越來越濃了。


    “陸離,快,快去殺了這小子,要不然等他反應過來,你也跑不掉的。”


    太上長老終於睜開了眼睛,卻是沒有站起來,隻是指著對麵時哭時笑的陸追說了一句,然後又閉上了眼睛。


    陸離早就看不慣他了,不就是死了個爹,老子還死了娘呢,想著他受傷不輕,提起劍便朝他走去。


    陸追雖然表現的像個傻子,可那隻是多年願望實現後的瘋狂表現,並沒有真正的瘋,聽見這話立時不笑了。


    掙紮著站起來,咳嗽了幾聲,想要去撿地上鞭子,卻是一個沒站穩,一頭栽了下去。


    陸離見他起來,原本是有點虛的,畢竟太上長老一巴掌都打不死他,更不說他這個廢材了。


    見他頭一栽,心中又立時亮堂幾分,大喝一聲,就要衝過去,卻聽陸追喊道:“陸離,你不想去天嵐宗見你的謝茯苓了嗎?”


    陸離一身激情立時化為無有,他陸離隻不過是一個放牛娃,為何會以身試死,也要進入這天刀門?


    又為何麵對各種羞辱與不削,總是保持樂觀得像傻子的心態?


    沒有別的原因,一切都是因為三個字,那就是謝茯苓。


    一下愣在了原地。


    “你,你這話是什麽意思,是在威脅我嗎?”


    陸追坐了起來,咬牙切齒的,痛的很是厲害,一麵從懷裏拿出個什麽來擦,一麵道:“非也!陸離,你現在也應該知道我的真正身份了嗎?”


    陸離冷笑道:“我當然知道了,你不就是天狼幫的無痕老烏龜的龜孫子嗎,有什麽了不起的?


    要是讓天嵐宗的人知道這一切,你就等著受死吧,還敢在這威脅我,你當我是傻子嗎?”


    陸追哈哈大笑道:“陸兄你生性聰明,又深諳解毒用藥之道,怎麽會是個傻子呢,隻不過你不知道一些事情罷了。”


    陸離越聽覺越沒底,那火也跟著上竄,道“陸追,你就別故弄玄虛了,太上長老乃是天嵐宗十大長老之一,你憑什麽不讓我去?”


    陸追又哈哈大笑起來,不時又咳嗽幾聲,道:“你說的不錯,這蕭無玉的確是天嵐宗十大長老之一,不過應該要加一個原字才是。”


    陸離看了太上長老一眼,他的眼睛雖然眼開,可臉色卻是越來越難看了,陸離心中頓覺不妙。


    迴過頭來,看著陸追道:“你,你小子這話又是什麽意思?”


    陸追收起笑聲,臉色突然變得嚴肅,看著太上長老,卻又是一笑道:“陸離,你以為就憑著我這麽一個外派弟子,憑什麽敢跟他這長老做對嗎?


    沒有別的原因,就因為天嵐宗早就厭惡了這個占著位置不拉屎的十大長老之一,想讓他快快死呢?


    現在,你還認為他能幫你進入天嵐宗嗎?


    還能讓你見到你日思夜想的表姐,謝茯苓嗎?”


    陸離渾身一震,轉頭看向了太上長老,太上長老點了點頭,長吸一口氣道:“陸離,他說的沒錯,老夫現在的確已經不是天嵐宗的十大長老了。


    可他們想逼老夫下位,也沒有那麽容易,他們也是要付出代價的,這個代價便是無條件讓你進入天嵐宗。”


    陸離隻覺氣血一湧,那是久違的感動,有一點甜蜜,卻又有一點苦澀,“太上長老,你說的是真的?”


    太上長老用力坐直了身體,“老夫這一生沒有什麽值得驕傲的,就是從來沒有愧對任何一個人。”


    目光看向了雖沒有站起,卻是保持笑容的陸追,“包括那些我曾經殺的人也是如此,更不說你這個救命恩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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