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路可以,但得讓我帶上麵巾。”


    那人先是一愣,後是鄙夷一笑,道:“無情這老小子也算是一個人物,一生都瞧他人不起,沒想到卻收了你這麽個膽小怕事的狗屁徒弟,真是天大的笑話。”


    要不是老子是狗屁,你還找不到蕭宛兒這個女魔頭呢。


    陸離雖腹誹不止,但頭腦還是挺冷靜的,王三胖說過,七長老在江湖上的名號便是無情。


    那此話也就說明,這些人對天刀門的人並不是那麽認識,反正他與七長老一個銅板的關係都沒,就算是這些人被抓了,也絕對不會泄露他的身份。


    心中一麵慶幸剛才在臉上抹了泥,一麵帶上麵巾,以免被蕭宛兒認出來,也沒多說,帶著五人沿路返迴。


    一路上,四個老者的話都不多,隻顧著自己走,剛才誘騙他的那少年則前前後後,不斷圍著四人轉,問他們有沒有什麽需要。


    通過為數不多的言語中,他得以知道,這少年名叫景笑,是個不折不扣的哈巴狗,說起話來,比他都好聽。


    四個老者中,除了太上長老,蒙著一隻眼睛的老者是天狼幫的大長老,畫著符紋的為三長老,長著鳥嘴的四長老,也是景笑的師父。


    據陸離心中暗自揣測,剛才那一聲十分像鳥的叫聲,應該就是這小子跟他師父學的,果然,他們一麵走著,一麵談起了這事來。


    景笑一麵看著前方,一麵道:“師父,你老人家那般神通廣大,會學所有的鳥叫,而這蕭宛兒又喜歡捕捉各種鳥獸,一會隻要你一學,她肯定會乖乖過來讓我們抓的。”


    四長老咳嗽一聲,笑而不語,很是受用這個馬屁,大長老則潑涼水道:“我聽聞這蕭宛兒自小聰明機警,咱們還是小心一點好。”


    景笑看了一眼太上長老,恭維笑道:“大師伯,你未免太多慮了,太上長老的神功已然大成,就算是她不上當,太上長老也能讓她乖乖就範的。”


    太上長老聽罷不言,也不知是讚成還是反對,大長老繼續道:“笑兒,你雖然資質不錯,但遇事缺少慎思,你難道忘了嗎,在她身後,還有一個築基期強者呢。


    太上師祖雖然神功大成,但與我等一樣,終究是江湖奇功,對付無情老賊那樣的人尚可,但麵對真正的高手,卻還是要差一些的。”


    景笑很快受教,虛心請教道:“大師伯,笑兒早就聽聞這天刀門有今日,全靠這蕭宛兒的三爺爺一人撐著,不知他到底是什麽來曆?”


    還不待大長老迴答,一向惜字如金的太上祖師卻開口了,“五十年前,天嵐七子,橫掃天下,同階幾近無敵,他便是七子之首蕭無玉。


    當時,世人尊稱其為無欲仙君,無欲無求,但求一個勝字,修真界則稱其為天命三郎,是為天命所歸也。”


    景笑資質頗佳,要不是家族原因,已經進了天嵐宗,可一聽此言,也是略一動容,有仰望亦有不削,不過隨即又恢複了好學的樣子。


    “太上祖師,那不知他為何會突然歸隱到這天刀門來了?”


    太上長老眼中火光一閃,好似想起了什麽久遠往事,“世間百般,若論貴字,為資質無疑,可要論強,則要屬仙緣二字。


    這天命三郎雖是資質傲眾,卻與仙道無緣,三十年前,眼見著就要突破築基,成為我陳國最年輕的結丹強者,卻走火入魔,中了自己的丹毒。


    雖在天嵐宗幾位老怪物施救之下撿迴一條命,可這修為卻是一退再退,從九重一直退到了七重天牢關,這才得以停止下來。


    而據老夫所知,這停隻是一年,一年之後,連這天牢他都保不住了,以極為緩慢的速度接著退去。


    加上他當年風頭太盛,得罪的人又多,也隻能隱姓埋名,守住他的發根之地,在這天刀門當個太上長老了。”


    太上祖師說完,幽幽地歎了口氣,也不知在想些什麽,景笑好似還有疑問,大長老忙搶過話頭道:“笑兒,你還是問老夫吧。”


    景笑一笑,表示理解,輕聲問道:“大師伯,剛才太上祖師說蕭無玉中了自己的丹毒,這內丹是他自己的,他又怎麽會中毒呢?”


    大長老摸著胡須,一副學識淵博的文士模樣,道:“笑兒你有所不知,這修仙者也好,我等江湖異人也罷。


    在最初之時,身體其實都為有垢多塵之態,這其中就包括平時飲食所積累的各種食毒,以及傷心動怒所積的氣毒。


    隻有將這些毒物處理掉,人體才能進入真正的大道,修成不破金身道體。


    為此修仙之人以道法結丹,修至純至淨之氣,然後反哺其身,以求無垢無法,而像我等,便是以身體的各種異變吞噬這些垢塵。


    不過不管是哪種法子,都存在著一定的風險,如我的眼睛,你三師伯的臉,你師父的嘴,其實都是被這些垢塵反噬所致。


    而修仙者在結丹之時,也需用真氣將這些垢塵擠壓聚集,然後再用真火將其焚燒,反複如此,方能達到無垢無塵,結成至純金丹。


    隻是在此過程之中,總有一些毒不能被焚燒殆盡,而這些毒幾近擠壓、焚燒,其毒也必至純至強,一旦入體,神仙也難救。”


    “原來如此!”


    聽到景笑這一聲,陸離心中也恍然大悟,終於想明白,當日牛穀主一聽丹毒二字,為何會那麽地害怕。


    自然,很容易也就想到了他現在所修行的無垢決,這功法雖會讓他成為非人非妖的怪物,可其名即為無垢,牛穀主生前又喜歡買弄無垢無塵四字。


    再加上他身中蛇毒多年,不但沒如太上長老一般,功力倒退,現在迴想起來,他閉關一年之後,那功力好似還有長進。


    那是不是意味著,這無垢決真如牛穀主所吹噓那般,能淨化野獸體內垢塵,達到無垢無塵的境界呢?


    如果真是如此,其既然能淨化野獸,他做為一個人,吃喝的好,又知衛生幹淨,體內之毒自然比獸要少,自然也能被法決所淨化了。


    那如此一來,是不是也就意味著,將來他在結丹之時,根本不會麵對被內丹所毒的風險呢?


    想到此處,陸離心中不由激動萬分,好像已經看見了幾十人閉關結丹,唯他一人活著出來一般。


    隻是想著他所修習的是妖法,能不能結丹還是一個大問題,又難免有些失望難受,之後景笑等人說些什麽,他也就沒有在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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