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東想了想,迴:“聽說這家主人是個生意人,如果不住在這裏,可能這隻是一個別院,他有自己的小家。又或者,他去了外地做生意,暫時迴不來。”


    “那是正常情況下,你別忘了,我們在幫一個鬼的忙,所以,就不能用正常的方式推測。”


    “這樣的話。”葉東再想,“第一,可能是主人觸景生情,想起了房子裏的故人,心裏不舒服就搬走了。第二,是這裏鬧鬼,主人被嚇跑了。”


    烏涵撲到葉東麵前,“答對了,我覺得第二種可能最大,‘東珠’裏麵的女人迴來過,想是她要找尋自己死前的記憶,在找尋過程中驚動了屋裏的人,將人家嚇跑了。”指了指木門和桌子,“我還發現,這家主人信佛。”


    “信佛?為什麽?”


    “看看這些木製品,無論家具還是擺件,上麵都刻著梵語的‘佛’字,可見,主人是信徒。”


    看著和自己互動的人,葉東淺笑,正要再聊幾句,他的電話響了起來。


    盯著熟悉的號碼,葉東轉身接聽,“姍姍,怎麽了?”


    身後是慢慢沒了笑容的烏涵,她重新走迴窗台,一隻手擺弄著什麽,耳朵卻在接收訊息。


    “這件事我還要跟烏涵商量才行。”葉東瞥一眼與空氣對打的人,蹙眉,“知道了,我這就問問她。”


    掛了電話,他將雙手放在兜裏,笑看玩鬧的正開心的女人,與有陽光的白色窗體融為了一副水彩畫,她原來有這樣的笑容。以前為什麽不敢給別人看?是怕不寒冷、不可怕的樣子,不能保護自己嗎?


    “在和誰玩兒?”葉東好奇。


    “紅桃a。”


    “她是誰?”


    停下亂擺的手,烏涵望向他,“是我的一個線人,招魂時,招來的小姑娘。”


    “不打算讓我看到?”葉東確認自己眼前沒有任何東西。


    挑挑眉,烏涵嘟嘴,“能不能看到他們不是我說了算,是他們自己的意思。對吧?”她似是與小姑娘抵了抵額頭,從窗前離開。


    葉東笑著跟在她身後,兩人一起離開主臥室,他又幾步追上她,“魯吉他們......想要幫你。”


    瞥他一眼,“為什麽?”


    “你知不知道什麽是朋友?”葉東和她轉到其它房間。


    “知道。可是,他們不是我的朋友,是你的。”烏涵邊退邊走觀察葉東,“他們幫我,一定有目的對吧?”


    “對。”


    烏涵冷笑,“果然。”


    “我想魯吉的目的你知道。”


    “知道。”


    “那好,我就開門見山地說。”葉東拽烏涵停下,看向她的眼睛,“魯吉要見林森,周瑉要見他老婆,程俊純屬友情幫,沒有想見的人。”


    “好啊。”烏涵想都沒想就迴到。


    “你同意他們幫忙了?”葉東沒想到她會同意這麽快。


    烏涵走下樓梯,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拍了拍另一側示意葉東也坐,“我現在是任務緊,時間少,威脅大,自然想要幫手。你們都是不錯的買賣。”


    “既然你情我願的,我這就讓他們過來。”


    攔下要打電話的人,烏涵想了想,猶豫道:“等這個案子結束了,再讓他們過來。這些天冥判在策劃大屠殺的事情,我還不算危險。”


    “好......”葉東的眼睛掃到軟皮沙發下,他繞過烏涵走了過去。


    沙發邊緣掉落著碎土塊兒,捏起來時,會裂成粉末。土塊呈現不規則的薄方塊兒形狀,上麵有一點點淺淺的紋理線。


    “是鞋子沾上的。”葉東看向另外一塊兒泥土,“看著像鞋後跟踩成的形狀。有些微潮,看來掉落這裏的時間不久。”


    環視客廳角落,烏涵察覺,這裏雖然久沒人住,物品和地麵卻很整潔。可見,主人平日裏很注意衛生,客廳掉落這樣的泥土,應該是有人穿著鞋踩進來後,客廳又許久沒人打掃了。


    “你有沒有覺得這家人很有錢。”烏涵走到牆角的木格旁,掃了眼架子上擺著的瓷器,“我雖然不懂這些,但看這些花紋精致的瓷,就能看出,這家主人生活上很注重品質,而且崇拜古典文化,應該是有才學的人。”


    掃了眼桌角隨意擺放的一盞銅香爐,烏涵好奇地拿起來看,“這是燃過香的爐子,而且很值錢。”她注意到,“這爐子應該用了很久了,裏麵也燒出了黑油,更能證明主人信佛。不過,香爐看著完好,為什麽要扔到桌角呢?”


    她又看了看四周,“禮佛用的香案也沒見,總不能隨便在桌角就焚香吧。”


    接過香爐,葉東觀察,“我不懂這些,裏麵的刮痕是怎麽迴事?是不是因為這些痕跡,讓香爐不好看了,主人就不再用了?”


    烏涵:“這一道道兒應該是清理香爐留下的擦痕,因為不能完全清理,所以主人便放棄了。可是......”


    “可是什麽?”


    烏涵舉著香爐蹙眉,“你不明白。這種香爐內的油灰,但凡是信佛的人都不會將它們刮掉,這家主人的做事風格有些怪異,看著是個懂佛事的人,細節上卻不太像。”


    葉東倒是對飯桌對側的幾座木雕感興趣,八仙過海像、關公像、雄鹿像、觀音像等木製品,皆是用上好的紫檀和烏木製成,都是高檔品中的精品。


    烏涵走去時,不禁啞然,“這個主人真奇怪。”


    “有什麽不對?”葉東隻覺得東西精致討喜,看不出什麽問題。


    指著上麵工藝突出的兩座木雕,烏涵解釋,“關公像和觀音像是切忌擺放在一起的,更別說這樣近的距離了。主人禮佛,不該不知道。”


    葉東這才注意,因為兩座雕像做工的突出,主人特意將它們放在最顯眼的位置,然而,觀音是佛教大能,以慈悲為主,不喜殺生。關公是武將英雄,一生殺戮,確實不應該擺放在同一處。


    葉東點點頭,他一個不懂這些的人都能明白,這樣擺放確實犯了大忌,這家主人不該不懂這些。


    “還有。”烏涵指著對麵的飯桌,“懂這些的都該知道,觀音像也忌諱與飯桌相對。真不知道這家主人是真的懂,還是不懂裝懂。”


    聽到這些,葉東有了其它想法,“那......是不是主人做了忌諱的事情,才會被神鬼報複啊。”


    撇不懂規矩的人一眼,烏涵解釋,“當然不是。要報複早報複了,那鬼藏珠子裏做什麽?她隻是失去記憶,怕是她曾經在這座屋子裏看到過什麽。”


    話音剛落,屋外突然狂風四作,十分配合氣氛的響了幾聲悶雷,又滑過一道亮銀色的閃電。屋內因電壓過低,本就不亮的燈泡霎時熄滅,屋外因天氣突轉而變得凜冽寒冷,烏雲團團壓來,似是驅趕著光明。


    “這座小樓裏,有很重的怨氣。”烏涵在夜色中看的尤為清晰,四周的冤魂遊鬼她也能辨認清楚。


    盯著幹淨的屋子,烏涵注意到,“這座小樓因為這些佛家的東西,生鬼都不敢進入,可見,‘東珠’裏的女人曾來過這裏,不管是住在這裏也好,過路也好,她的記憶既然停在這裏,就是與這座小樓有關。”


    葉東拿出手機撥通了看門人的電話,講了小樓停電的事情後,將手機上照明的燈打開,示意烏涵先坐沙發上。


    “看門人說,一會兒小樓的主人就會趕到,讓我們稍等片刻。”葉東拿起麵前的茶壺,見裏麵沒水,他起身走入廚房,“我去燒一壺水。”


    烏涵不在意地點點頭。


    不一會兒,他走了迴來,將一條毯子蓋在了烏涵肩上,“看你穿得薄,捂一會兒吧。”


    繼續點點頭,烏涵將身子縮進毯子裏,因為黑暗,加之她在使用左眼,所以,那雙眼睛裏透出了幽藍色的光,像是一顆閃亮的鑽石。


    兩人坐了半晌,正尷尬時,屋外傳來了車聲,停在了視線開闊的小院裏。


    揉了揉眼角,烏涵繞過葉東跑去門口。


    一身朱紅風衣的男人從一輛黑色奧迪裏走出。


    “你們是電話裏提到的招魂師吧。”男子伸出手和葉東握了握,“你好,我是這房子現在的主人,我叫韓章。”


    現在的主人?烏涵注意到了韓章的用詞,“這房子以前的主人呢?”她問他。


    “跑了,後來將房子賣給了我。”他歎了口氣,“我那時候剛從加拿大迴來,什麽行情都不懂。見網上有人賣這棟房子,價錢也合理,就貪便宜買了它。後來才知道,這是噩夢的開始。”


    引著烏涵、葉東迴到屋子裏,韓章警惕地看了看四周,“你們呆這麽久,沒發現什麽嗎?”


    葉東搖搖頭,觀察著韓章的舉動。見他小心翼翼地遞來一張支票,“這是捉住那隻鬼的訂金。尾款等事情結束後,我會再付。”


    看向五萬的支票,葉東眯眼,“這隻鬼還挺值錢。”


    “不是鬼值錢,是那顆鑽石值錢。”韓章將支票放到桌子上,繼續歎氣,“起初我以為得到這樣一幢漂亮的小樓是撿了大便宜,誰知,這裏麵有更值錢的東西。就在天花板上的閣樓裏,我老婆發現了一枚大鑽戒,那可真漂亮。後來,那鬼從鑽石裏跑了出來。我老婆都嚇病了。”


    他指著桌上的錢,“我給這些錢,是要兩位大師幫我老婆也驅驅邪,她到現在還病著呢。夢裏都是那隻張牙舞爪的鬼和她守護的鑽石。”


    葉東:“你想要迴那顆鑽石?”


    韓章擺手,“可不敢。我拿出這麽多錢就是想買個清淨。我和老婆都是本本分分的人,沒做過什麽虧心事,本想著不怕鬼敲門,卻沒料到,這事兒被我們趕上了。錢你們拿了,幫我收拾幹淨就行。”


    “是什麽樣的鬼?”烏涵拿起桌上的支票看了看,裝入了衣兜裏,被葉東看了一眼,她毫不在意,眼睛始終放在韓章身上。


    “看不清,一團黑影,男的女的都不知道。我們當時連眼睛都不敢睜。”韓章緊了緊衣領,一副心有餘悸的樣子。


    猛然間,樓上傳來桌椅打翻的聲音,韓章嚇得坐在地上,“就......就是這個聲音,他還在,那東西還在。”


    【烏涵和葉東看到了什麽,我全都交代了,不會有所隱瞞,所以,你們的視角是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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