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唐和顧遠歌離開的時候唐老太拉著大孫子的手依依不舍,她已經年近七十,剩下的生命不知還有多久,最掛念的除了那個不爭氣的兒子就是大孫子了。


    靳唐努力勸服老太太不要一直住在村裏,她年紀越來越大,在村裏不管做什麽事都不方便,兩個姑姑早就提出讓她去縣城裏住,唐老太覺得孫子說的挺有道理,而且她身體健康壽命長了還能多見幾次孫子。


    除了唐老太,村子裏竟有一大半村民包圍在唐家門外,當顧遠歌那輛“豪車”緩緩駛走的時候大家自發給它讓路。


    “唐老太太,你孫子可真是越長越帥了啊,交女朋友了沒有呢?”


    “唐嬸子,不是說大兄弟跟有錢人家的小姐離婚了嗎?怎麽你孫子還迴咱村裏來呢?他不是不姓唐?”


    “唐奶奶,跟靳唐一起走的那個人是誰啊,長得好酷,氣勢好足啊,就像是從電視上下來的。”


    靳唐和顧遠歌不在,村民們沒了顧忌,敞開心思把想問的問題一窩蜂的問了出來,唐老太無奈的一遍又一遍重複:“那就是我孫子跟他朋友迴咱村裏來玩,他朋友是誰我也不知道,我孫子孝順,要接我去京城養老呢,可我哪能給他添麻煩不是?”


    一時間村裏有兒孫的老人都用羨慕嫉妒的眼光看著唐老太,他們的兒子讀書比不上唐豈非,也沒唐豈非的運氣娶個有錢人家的小姐,孫子也是嬌生慣養,像靳唐這麽大的還要靠父母養活,更別說給老人養老了。


    顧遠歌和靳唐直接坐車到c市機場,秘書和其他保鏢早就在等著他們,下午,迴到京城,迎來第一場雪。


    “啊,好大的雪!”秘書故作感歎道,這一路經他觀察顧總和靳少之間的關係絕對有了質的飛躍,但是又很疏離,如果說靳少拒絕了顧總那肯定不會這麽坦然,要是沒拒絕為何顧總一臉不開心?


    “不開心”的顧總把靳唐送迴靳家,下車前在靳唐一臉迷離的目光中神態自若的幫他理了理睡得淩亂的頭發:“改天一起吃飯。”


    靳唐呆呆的點點頭,反應過來之後往後退了一步:“白暄這兩天一直在催我見麵,到時候我們就去他那裏吃好了,你……路上小心。”


    居然已經發展到了“你追我,我不想讓你追我,就算你想追我吃個飯也必須要第三人在場”的地步了嗎?秘書深刻的為顧總默哀,千年鐵樹好容易開花,還是朵不會結果的,顧總的情路坎坷啊。


    顧遠歌剛迴到顧家就聽說他唯一的姑姑帶著一雙兒女迴來了。


    “寶貝,兩年沒見到姑姑,有沒有覺得很驚喜?”顧如婷早就過了四十歲生日,可因為保養得好再加上心態上的年輕,看上去隻有三十多歲,她從來不允許別人把她叫老了,顧家的管家傭人隻能幾十年如一日的叫她如婷小姐。


    管家一臉為難的看著顧遠歌,顧遠歌對他擺擺手,管家低下頭默默地退了下去,看都沒看顧如婷一眼。


    “姑姑不是在a國樂不思蜀嗎?不知突然迴來顧家有何指教?”顧遠歌冰冷的聲音沒有絲毫起伏,更沒有因為顧如婷的嬉皮笑臉就對她的態度有所改變。


    “你還是這麽不討人喜歡,性格硬邦邦,臉上沒一點表情,怪不得這麽大年紀了都沒女孩子喜歡,要不要姑姑給你介紹一個?”顧如婷仿佛沒聽到他話裏的諷刺,笑嘻嘻的脫掉外套,交給畢恭畢敬的女傭,姿態優雅地坐到沙發上,她的一對兒女也跟著她坐下,“這是顧瑾和顧瑜,你的弟弟妹妹,以後還要你多多教導他們。”


    顧瑾和顧瑜是一對雙胞胎姐弟,兩人隻有十九歲,聽到媽媽的話姐姐顧瑜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弟弟顧瑾則是臉上帶著怒氣,想要說什麽卻被姐姐阻止了。


    顧遠歌皺了皺眉:“我可不知道我姑父什麽時候改姓顧了。”


    顧如婷右手撩起一撮頭發到肩後,神秘的笑了笑:“他們既然已經迴國,當然要取個華夏名字,跟著我姓不是最好的選擇嗎?”


    顧遠歌心中冷笑,他這姑姑真以為沒人看得出來她打的什麽主意?顧家能夠名正言順繼承家產的後代隻有他一個,可如果雙胞胎姐弟改姓顧,以後再得寸進尺要求分一份顧家家產也是理所當然了。


    客廳陷入沉寂,管家端來驅寒的熱茶,顧如婷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嫌棄的撇撇嘴:“遠歌,你的品位還是這麽令人費解。”


    顧遠歌冷冷的說:“姑姑不喜歡大可以迴a國去,哦,我差點忘了,a國的姑父似乎破產了,不過當初姑姑要死要活嫁給他,又生兒育女想必不會介意,再說如果爺爺地下有知想必也不願意姑姑和姑父分開。”


    “遠歌,我已經離婚了。”顧如婷的臉色非常難看,當初她為了嫁給現在的丈夫使盡了手段,她的丈夫華恩早就結婚生子,但是她不擇手段拆散了他們的姻緣,捕捉到華恩妻子出軌的證據,害得華恩的大兒子得了自閉症。


    她的父親非常生氣,當即把他趕出家門,並且聲明即使以後她和華恩離婚也不會再讓她進家門一步,直到父親過世,她才和自己的大哥顧遠歌的父親有了來往,現在華恩破產了,並且和前妻糾纏不斷,對他那個患有自閉症的兒子更是非常疼愛,她一怒之下就帶著兒女迴了京城,所倚仗的還不是自己是顧遠歌的長輩,隻要自己開口他還能拒絕不成?但是她沒想到顧遠歌如此不留情麵,當著她兒女的麵諷刺她。


    “我和華恩已經離婚了,他是死是活與我無關,遠歌,我是你的姑姑,我也姓顧,是顧家的一份子,還有顧瑾和顧瑜,以後我們一家人一起生活不好嗎?”顧如婷的演技這些年越發成熟,扮起楚楚可憐也是得心應手。


    “是啊,哥哥,我和弟弟已經沒有家了,哥哥現在就是我們唯一的親人,媽媽經常和我們說哥哥非常厲害,讓我們跟著哥哥學習,以後我們都是顧家人,一切都要麻煩哥哥了。”顧瑾顧瑜雖然在國外長大,但是在顧如婷的熏陶之下對顧家非常了解,華恩隻是個普通的商人,顧家卻是華夏的名門望族,擁有龐大的勢力和財富,顧如婷經常跟他們說顧家才是真正的名門望族,可惜後來她對華恩前妻做的事讓顧老爺子大失顏麵,將她趕出了家門。


    顧遠歌根本沒見過這所謂的表弟表妹幾麵,事實上就連顧如婷他也不熟悉,當下便說:“如果爺爺在世恐怕不會喜歡姑姑住在顧家,城北有套別墅,那本來就是爺爺打算給姑姑結婚的陪嫁,空置了這麽多年,姑姑和表弟表妹還是搬過去住吧。”


    顧如婷臉色大變,她迴到顧家可不是僅僅為了一套別墅的:“遠歌,那套別墅是我年輕時住過的,這麽多年空著還能住人嗎?我是你姑姑,又不是外人,難道姑姑遇到麻煩你就不幫我嗎?”


    “抱歉。”顧遠歌叫來管家,“把姑姑和顧瑾顧瑜送到酒店裏去。”


    管家有些疑惑:“要送到顧家名下的酒店嗎?老先生臨終前明確交代過不準如婷小姐沾染顧家的產業。”


    顧遠歌為管家的小心笑了一下:“隻是讓他們去住酒店,又不是去管理酒店,三個姓顧的人如果真的被趕出去那才糟糕。”管家聞言一張老臉皺成了菊花,出嫁二十年的如婷小姐把一雙兒女改姓為顧那才是真正的奇葩,放眼京城隻怕都找不到跟她一樣的人。


    “我跟你說,你這次可算是賺大發了,南老親口邀請你去見他,你知道你已經出名了嗎?有不少人都在跟我打聽你,我為你拒絕了多少記者的采訪,今天上午還有個導演想找你去客串個角色,被我嚴詞拒絕了,在這個物欲橫流的世界,你千萬不能相信別人的花言巧語,你能信的隻有我你知道嗎?”白暄說得口幹舌燥,卻見靳唐一臉平靜,根本就沒表示過任何態度。


    “導演找我……是要當戲子?”靳唐一臉莫名其妙,“難道他覺得我的字寫得好所以聯想到我能演好戲?”


    白暄噴了一口水:“你想太多了,他其實有事對南老先生相求,得知南老拍下你的字後就想走迂迴路線,所以說啊咱身家清白幹淨的千萬別亂進圈子。”白暄最擔心的還是現在這年頭是個人都想當明星,就像今天上午他和導演見麵時就遇到唐豈非帶個小姑娘去找導演,雖然他相信靳唐不是看重名利的人,但是必須要以防萬一。


    “你給我講講南老先生是個什麽樣的人,馬上就要見他了我還沒有任何準備。”靳唐坐在車裏同時翻開好幾本南老的著作,他以前僅僅在書上看過幾次這個人的名字而已。


    白暄這才想起來他好像聽說靳唐失憶過,不過現在不是追究這些事的時候,於是就把他聽過的關於南老的生平、愛好等講給他聽,講得嘴都幹了,終於到達南老的家。


    南老今年已經七十多歲了,是著名的學者、書法家、曆史學家,他比原教授還要高上一輩,是個做學問兢兢業業的老人家。


    那天在拍賣會上他一眼就看中了靳唐的字,他活了半個多世紀,什麽樣的字畫沒見過,可是偏偏靳唐的這幅字打動了他,字跡中既帶著一種文人自有的風骨,又有超然世外的心境,字體一氣嗬成,讓他一下子就喜歡上了。


    後來才聽原教授說這是他學生的字,這學生才隻有二十歲,原教授又把拿來了他寫的那份檢查和考試的論文,南老既想笑又暗自感歎靳唐的才華,假如他在二十歲的時候是遠遠達不到這樣的程度。


    南老的家是一所平凡溫馨的小院,在大雪的覆蓋下顯得非常平靜,迎接靳唐和白暄進門的是家裏的保姆,南老在溫暖的書房裏接見了他們。


    “你就是靳唐同學?”南老驚訝的看著眼前的年輕學生,靳唐的外表既出乎他的意料又在他意料之中,他原本覺得一個字寫得好的人外表似乎不該長得這麽出色,但是也隻有這樣外表和氣質兼修的人才能寫出那種風骨的字。


    “南老先生好,晚輩就是靳唐。”白暄暗暗向靳唐投去讚賞的一眼,舉手投足落落大方,絲毫不顯拘束,沒見南老的表情也非常滿意嗎。


    “哦,好好,你們坐吧。”說著保姆端來茶水,出去時把門帶上。


    南老先生拿出靳唐寫的那份檢查,這是靳唐剛來到這個世界的黑曆史,一篇洋洋灑灑引經據典的檢查,當時就把老師同學都給震驚了,現在想來還保留著前世的思維模式和習慣。


    南老先生卻對這份檢查大加讚賞:“我隻是借閱幾天,將來也許這份檢查能夠在學校流傳下去,激勵以後一批又一批的學生。”


    “南老先生謬讚,這隻是晚輩一時意氣之作,當不得南老先生這般看重。”靳唐其實有種想把檢查搶過來讓它消失在世上的衝動,說起來當初收他檢查的老師怎麽不壓到抽屜底呢,還有原教授每次都要把它拿出來跟別人炫耀一番,真是好想捂臉。


    白暄眨了眨眼睛,靳唐和南老先生由陌生到熟悉,不出一個小時,兩人就相談甚歡,南老先生激動之下就把自己的得意之作拿出來和靳唐共賞,白暄默默的看著那幅畫,真好看啊真好看,拿去賣錢一定也能賣不少。


    “哦?你喜歡大周朝承衍帝的畫嗎?他雖然是個亡國之君,但是卻擅長書畫,尤其喜歡人物畫,特別是為宮中的妃子畫像,這些畫非常傳神,後來周朝被滅,攻進皇宮裏的人都不舍得毀掉這些畫。”南老先生細細地迴味,仿佛他能親眼見到承衍帝畫畫的場景似的。


    靳唐臉上的笑容僵了僵,他都不知道原來承衍帝還留了書畫到後世,這一點曆史書上沒講啊。還有他記得承衍帝後宮裏沒幾個女人啊,他也不見得喜歡這些女人,怎麽就為妃子畫像了?


    白暄卻是認出南老先生收藏的一幅畫就是承衍帝的作品,承衍帝在後期亡國之前醉心於女色,也許是已經預測到大周王朝的下場,憑他一己之力又改變不了什麽,幹脆選了許多美女進宮玩樂。


    白暄把它指給靳唐看,靳唐仔細看了看道:“其實比起他的畫我更喜歡他的字,他的字前期還帶著目空一切的氣勢和希望,而他後期的畫太頹廢了。”


    三個人在書房欣賞了一下午的書畫,南老先生甚至留靳唐吃了晚飯,到天色將黑,白暄和靳唐才離開。


    “我說,那份檢查是什麽東西?”白暄還不知道這段黑曆史,他認識的靳唐怎麽看都不像是在學校頑皮到寫檢查的份上,不過他聽說靳唐以前的名聲似乎並不怎麽好,家裏的情況也非常糟糕,所以說現在這樣子究竟怎麽修煉出來的。


    靳唐被他纏不過,就說了大概的經過,白暄哈哈大笑:“所以說你當初莫名其妙寫了這份檢查,然後莫名其妙的被原教授當個寶貝似的到處顯擺?等等,你說你跟孫琦打架了?就是那個孫家的孫琦?”


    “是啊,有什麽不對?”靳唐問道。


    白暄一臉神秘的湊近他:“我聽說孫琦他媽吳玉如最近在跟孫琦爭奪公司的掌控權,前段時間吳玉如不是被架空了權力麽,孫琦迅速掌握了公司,嚐到甜頭他哪還願意把公司還給吳玉如,再加上吳玉如對兒子還不如她的情人,現在倆人正在鬧。”


    “不是說吳家和孫琦的父親都支持孫琦嗎?不過我覺得孫琦對上吳玉如沒什麽勝算,他太年輕,沒經驗沒資曆,不能服眾。”靳唐點評道,這件事當初還是他和唐翊策劃的,幾個月的時間吳玉如就重新翻了身,不知道唐翊有沒有得到他想要的。


    白暄嗤笑一聲:“就算是姻親也要兩方關係保持平衡,吳家當初奪了吳英的權是為了給孫家一個交代,再加上孫琦是吳家的外孫,不過現在孫琦玩不轉公司,他們擔心孫家插手隻好把吳玉如放出來了。”


    孫琦確實玩不轉公司的管理,畢竟他學的是曆史專業,就算是這個曆史專業還不是憑借自己的能力考進去的,他做事全憑自己的一時意氣,帶有強烈的個人感情,這一點讓公司很多人都不滿意。


    而吳玉如重迴公司就受到了大家的歡迎,公司的成員目的在於賺錢,老板的私人生活和他們無關,隻要老板有能力他們就跟著幹,至於孫琦這個空降的二世祖他們還真不放在眼裏。


    孫琦憤怒的看著坐在辦公室裏的吳玉如:“這個項目你憑什麽不同意實施,你知道我為了這個項目努力了多久嗎?憑什麽你一迴來就否定了我的努力,你從來都不看好我,我到底是不是你的兒子?”


    吳玉如麵色不變的把企劃書扔在一旁:“我親愛的兒子,要知道這世上很多事不是你努力了就能成功,你說你為這個項目努力了很久,你做過市場調研嗎?你有深入研究過這個項目的可行性嗎?不要憑著一腔熱血就把公司的錢拜拜葬送了,那可是你老媽我辛辛苦苦賺來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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