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間到了二月,李梓瑤在遊廊盡頭的圓拱門前的石桌上擺了幅棋,她看了一些關於圍棋方麵的書,有句話說是:“下子後,對方棋子無氣,應立即提取對方無氣之子,下子後,雙方棋子都成無氣狀態,應立即提取對方無氣之子。”

    什麽鬼?完全看不懂。

    突然感受到書中齊灝和甄夕絡閑暇時以彈琴作畫、下棋對弈的逼格竟是如此之高,讓她望塵莫及。

    太燒腦,她要放棄這項活動,覺得自己的智商隻適合五子棋。

    都是一樣的棋盤,她給墨笙墨竹講了規則,無事時便拿這個打發時間,有時自己和她們下,有時看她們自己下。

    墨竹的繡活兒做的好,經常針線不離手,哪怕是三個人一起玩,她得了空也要繡上兩把。

    李梓瑤端著熱水走到廊前的橫柱前,這裏被人擦拭的幹淨,便找塊兒橫木坐下,向外看去,楊柳已經吐了細芽。她突然轉了頭目光穿過圓拱門,記得那時雪剛停,天放晴,她和幾個侍女便穿過這道門,向南拐,漫步踏過水上小道,再穿過迴廊,便是一片被雪覆蓋了的空地,她們在空地上戲耍,迴過頭來不經意的一瞥,齊灝在亭下煮茶。

    悠悠歎了口氣,閉目養神。

    墨竹細致,見她如此便開口喚道:“王妃,外麵涼,不如迴房休息吧。”

    李梓瑤點點頭,慢慢站起身來,大紅色油漆雕木在霞光中顯得古樸,她的背影也襯的肅穆。

    *****

    做了一夜的夢,夢裏又迴到現代,她躺倒綿軟的大床上,陽光透過半拉開的窗簾灑進室內,仿佛被刺傷了眼睛,她皺著眉頭醒來,聽到乒乒乓乓的聲音從廚房傳來,有些不解,她是一個人住的,怎麽會有聲音傳來。

    下了床,雪白玉足伸進帶小兔偶的棉拖裏,露出的腳後跟也圓潤可愛,她揉了揉眼,從梳妝台前走過,一轉頭,從鏡子裏看到的不是原來的自己,而是書裏的李梓瑤的模樣,她有一刻愣神,又循著聲音而去。

    倚在廚房門前向內看去,隻有背影,看不到臉,是個穿古裝的男人,他說:“你去客廳等著,馬上就好。”

    是齊灝的聲音??

    迷迷糊糊的李梓瑤走到餐桌旁等著,隱隱的有種不好的預感。

    “好了。”李梓瑤抬頭,真的是齊灝。這才把視線挪到盤子裏,她瞬間睜大了眼,“吃吧,是人參果。”她聽齊灝這樣說。

    立馬一聲尖叫醒來,她腦子裏仿佛還在吼道:“那不是人參果,那是個真正的小嬰兒。”許是被嚇著了,坐起來後心還在砰砰砰的跳,劇烈的可以聽到聲響。

    李梓瑤覺得自己渾身發軟,顫巍巍的從床上下來,穿好衣服走到書桌前。

    她該提筆給齊灝寫封信了,畢竟一個半月了,齊灝該到了。

    喚墨笙墨竹進來研墨。

    毛筆尖在硯台裏遊過,看著它墨黑發亮的樣子,李梓瑤又想起了那個“人參果”。雖然還未請大夫把脈,可是她的葵水一直未來過,如果不是得了婦科疾病,應該就是懷上了。

    漫不經心的玩著毛筆,墨竹將宣紙給她展平,卻發現王妃出了神,半天不下筆,她輕輕喊了聲:“王妃,一切都給您準備好了。”

    李梓瑤淡淡的嗯了一聲,眼在硯台上停留,也沒有旁的吩咐,墨竹隻好在一旁等著。過會兒才聽她道:“墨竹,我這兩天不舒服,去請個大夫來。”

    墨竹詫異,這兩天挺好啊,能吃能睡能玩,沒覺得哪不對勁兒啊,還是聽她的點點頭,迴道:“奴婢這就去。”

    出門後碰到端著水要進來的墨笙,“幹嘛去?”

    “王妃不舒服,我去請個大夫來。”她眉微皺,看向室內,又轉過頭來對墨笙說:“瞧著似乎不大高興,你今兒可別惹王妃。”

    “唉,我曉得,你趕緊去,別耽誤了事兒。”說著便跨步過去。瞧見王妃已經在位置上坐下了,拿了支不蘸墨的毛筆,兩隻手緩慢的轉著,眼睛盯著其上繁瑣的花紋出神,不知道再想些什麽。

    李梓瑤心裏確實有些複雜,若是沒李子倬和長樂這件事在這兒堵心,喚起她深深的埋在心底,不願去觸碰和細思的東西,那這個孩子的到來她簡直能高興的上天。

    以三哥、長樂和未謀麵的三嫂為模型,她這幾天想了很多,自己如果真處在那種尷尬的位置上,隻會越來越沒有底氣。

    她的孩子要在這種畸形的關係中降生,在她迷茫無措之時,恐怕並不是件好事。

    李梓瑤有些擔心,這是兩輩子加起來的第一個寶寶,沒一點照顧她或他的經驗,何況她自己都不是很適應這裏的生活,怎麽養的出適應這裏的孩子,最關鍵的一點,齊灝那個家夥,過了年二十歲,心裏又有人,會是個合格的爹嗎?有點憂傷。

    伴隨著每一個孩子的降生,準媽媽們都會無措,尤其是她的無措,隻能自己去麵對

    。

    齊灝會在孩子出生前迴來嗎?哪怕最後能在進產房前看到他一眼,她多少也會有點兒心安了。

    *****

    “往來流利,如珠走盤,此乃滑脈。”大夫跪下身來行禮,口中恭賀,“恭喜王妃,賀喜王妃,您這是有喜了。”

    嗬嗬,原來真的是懷孕。

    “孫大夫,這才一個半月,準嗎?”這樣問是極其失禮的,李梓瑤見那大夫瞬間拉下了臉,迴道:“王妃若是信不過在下的醫術,不妨請別的大夫來。”

    這是個有風骨的,在齊灝麵前也得臉,平日裏齊灝若是哪裏不適,皆由他和劉大夫照看,劉大夫此次隨齊灝去了淮南,便將他留了下來。李梓瑤知是得罪了人,連忙笑道:“沒有沒有,是我的不對了。”說盡好話將人送了出去,再迴來時,頓時沉了臉。

    又一次提起筆,放下,喝了口熱水,深吸口氣,用手揉了揉臉,擺出個笑,再次拿起筆,寫道:“與君離別數月,甚為思念,恨不得十裏長亭望眼欲穿,萬般無奈把君怨,彎言千語說不完。”

    便將此作為開頭,用了卓文君的數字詩中的幾句,看的自己都覺得惡寒,她將筆擱下,別過身來,以手拂胸,緩緩心中的那股惡心勁兒。末了想要提筆再寫,遂通讀一遍,又覺不妥。

    她有點兒猶豫還要不要調戲齊灝了。

    糾結一會兒把那張紙揉吧成一團扔掉,拿出來張紙重寫:“府中一切還好,無需擔心,你離開近一月半,想必已達淮南......”

    這次寫的還算正常,讀著沒那麽油膩,李梓瑤彎身將墨吹幹,很好,除了字醜以外,其他沒什麽大毛病,字形都是對的,似乎語句也挺通順。

    她鋪在桌麵上連讀三遍,麵色平靜,隨即將其拿起,又揉吧成一團扔掉。

    通情達理很好呀,可是,她是李梓瑤,她讀著鬱悶,這封信可以出自任何一個婦人手裏,但不會出現在李梓瑤手裏。

    默默地彎下身將第一次扔掉的紙團撿起來展開,重新謄抄了一遍。腦中想象著齊灝看到這封信時的表情,她含著笑,越寫越油膩。

    末了一聲“唉”,心想著:齊灝你是修了幾輩子的福分,一迴來就能當現成的爹了。

    將這封信封好,讓墨竹遞給信使去。

    *****

    李梓瑤懷有身孕的事兒仿佛長了腿,很快便在京裏傳開了。

    佟氏得到信兒馬不停蹄的趕來,李梓瑤當時正在賬房裏撥算盤,聽丫頭傳報衛國公夫人來了,當即停了手,要往外頭走,佟氏便從門口邁進。

    “娘親,您怎麽來了?”

    佟氏看著著急,快步走到李梓瑤麵前:“這麽大事兒你也不與我說聲,還是聽到別人在議論我才知道的。”

    李梓瑤一轉眼想到是自己有孕的事兒。

    佟氏又說:“你現在需要人照顧,留在端王府怎生是好,端王爺也不在,不行,你跟我迴國公府去。”

    李梓瑤聽見外麵有聲響,抬頭看去,是個軟轎,看來佟氏是打定主意讓她迴去住了。

    沒跟她說就怕她這樣,國公府裏頭還有兩個孕婦,都是快臨盆的,這會兒正是找奶娘接生婆的時候,況且母親是國公府裏的主母,平日裏也事兒多,若小孫子孫女出生了,家裏還要添置些旁的東西,擺客設宴的,不清淨不說,她在娘家總沒有在端王府裏自在。

    “娘親無需擔心,我在端王府也無事,有孫大夫在,下人們也精心伺候著,哪裏會出事兒。大嫂二嫂還需你照看,我迴去不合適,再說了,端王府裏沒個主子哪行?您要是擔心我,留個能當事兒的婆子在就行了。”這便是拒絕了。

    佟氏眉心打結兒,“那哪成,你是沒懷過孩子不知道,一絲一毫的差錯都不能出,你兩個嫂子在我眼皮子底下,我還擔心的不行,你一個人在這兒,我恐怕夜裏都要睡不安穩了。”李梓瑤是個有身子的人,她不敢上前將她拉扯過來,隻得出去將那些轎夫們安排好。根本不聽李梓瑤的反駁。

    李梓瑤沒辦法,和墨笙墨竹對視一眼,滿臉無奈,那倆人隻好安慰道:“夫人也是為您好。”

    話音剛落又來了個大頭,竟是皇後娘娘的懿旨。

    長樂進來挽著她的胳膊,笑著說皇後娘娘讓她進宮。

    李梓瑤沒看長樂,她的目光落到隨後進來的李子倬身上。他怎麽也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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