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衡和陸祈聞言都是一愣。


    不過反應過來後,白衡卻是好笑的說道:“嫣紅有喜這是天大的好事,就是王妃和太妃如今身子有恙,你也可以報給王爺知道,怎會求到我麵前來呢?”


    陸祈也頗為驚訝地打量著丫鬟。


    這些丫鬟以為她們的心思隱藏得很好,哪裏知道他和小衡早就看出來了,不是打心眼裏瞧不起他們麽?如今又為何會求到他們跟前來?


    再說,對怡園裏的下人而言,他和小衡就是上不得台麵的玩意兒,嫣紅有喜這樣的大事,報到他們跟前又能如何?


    白衡也在琢磨著這個丫鬟的用意。


    莫非這丫鬟是打量著他和三哥在王爺跟前說得上話,所以才想走通他們的路子?


    正如白衡所料的,那丫鬟雖心有不甘,卻也不得不承認,白少爺和陸少爺很得王爺看重和寵愛,這樣的榮寵,就是夏側妃或蓮姬都得靠邊站。


    若說府裏有誰能夠救得了她和嫣紅,恐怕就隻有這兩位小主子了。


    因此丫鬟才會放下傲氣,跪在她往日裏瞧不起的兩位少爺麵前,就想求得兩位少爺心軟,伸手拉一把她和嫣紅。


    丫鬟突然的跪求讓白衡和陸祈吃驚的同時,也頗令人猜疑丫鬟背後的動機,按理來說,嫣紅有喜和這丫鬟應該是八竿子打不著的幹係,如何丫鬟會為了嫣紅求到他們麵前來?


    思及此,白衡便開口說道:“嫣紅有喜一事應當由她的主子夏側妃報給王爺知道,我不好逾越了側妃擅自行事。”


    誰知丫鬟一聽要報給夏側妃知道,臉色頓時變得慘白,她支支吾吾的求道:“還請主子開恩……請主子救救奴婢和嫣紅……求主子開恩……”


    看這丫鬟害怕的樣子,白衡和陸祈不禁對望一眼。


    聽這丫鬟說的,難道把嫣紅有喜的消息報給夏側妃反而是害了她們?


    事到如今,白衡和陸祈哪裏還看不出來,恐怕嫣紅有喜是這丫鬟和嫣紅背著夏側妃弄的鬼,怪道要求到他們跟前來。


    隻白衡和陸祈哪裏願意卷入這些風波?


    不管丫鬟們和王爺的侍妾們之間如何勾心鬥角,都不是他們該插手的,雖然在眾人眼中,他們也擔了“和侍妾爭寵”的名頭,可實際上如何他們自個兒最了解。


    倘若他們真仗著王爺的重用插手府裏的事兒,隻怕世子痊愈之後,王爺第一個就要辦了他們。


    因此陸祈開口說道:“你這丫鬟說的好沒道理,嫣紅是夏側妃的奴婢,難道她還能繞過夏側妃不成?再說嫣紅是個什麽玩意兒,值當我和小衡替她出頭?”


    陸祈的話雖難聽卻也在理。


    嫣紅可是如蘭居的丫鬟,難道她有喜了還能瞞著夏側妃?再說他與白衡和那嫣紅壓根兒沒交情,這時候跳出來替嫣紅說話是缺心眼罷?


    不過話又說迴來了,這丫鬟敢跪到他們麵前來哭求,怕是打著存心唬弄的主意。


    這丫鬟隻怕是以為他們年紀小不經事,想不通這裏頭的彎彎繞繞,被她這麽一哭求就傻不楞登的替她們出頭了。


    思及此,陸祈厭惡得瞥了丫鬟一眼,拉下臉來說道:“別再哭了,哭得我腦仁疼,這事兒別再提起了,若你當真是為了嫣紅好,就該走一趟如蘭居才是。”


    語畢,便推著輪椅進了內室。


    白衡見陸祈甩了臉子,也沒有給丫鬟好臉色,他淡淡的說道:“你都聽見了,下去罷。”


    丫鬟癱在地上,不敢相信這兩個小少爺沒有被她打動,她一邊在心裏罵著兩人冷血,另一邊卻在擔憂不知道該怎麽向嫣紅交代。


    她狼狽地爬起身來,拉起衣袖擦了擦眼淚,匆匆地便退了出去。


    門外候在兩旁的小丫鬟見她雙眼通紅,本想上前寬慰幾句,卻都被她一個狠戾的眼神給瞪退了。


    兩個小丫鬟戰戰兢兢的送了大丫鬟離開,這才對望一眼鬆了一口氣。


    其中一個小丫鬟低聲說道:“玉如姐姐的脾性越來越大了。”


    “心大唄,覺得在這裏委屈了她。”另一個丫鬟瞥了眼玉如離開的方向,不屑的說道。


    “茯苓,你說方才玉如姐姐在裏麵和主子說了啥呀?”小丫鬟轉了轉眼珠子,又問道。


    “不該我們管的別多事。”茯苓聞言瞪了同伴一眼,另一個小丫鬟趕忙吐吐舌頭,做出討饒的動作來。


    茯苓卻沒有就此輕易放過,反而板著臉說道:“枇杷,你可別犯蠢,主子的事兒哪裏是能打聽的,若你是好奇也就罷了,可千萬別讓我知道,你是收了什麽小恩小惠要來賣主!”


    枇杷被茯苓這一嚇,自然趕忙連聲說著不敢。


    茯苓見枇杷的神色不像說謊,這才緩了緩語氣說道:“你也別怪我說話難聽,隻是你千萬記住,王爺既然把我們分到這裏來,那麽我們的主子就是白少爺和陸少爺。”


    枇杷咬著下唇,麵色有些難堪,她低垂著頭囁嚅的說道:“你說的我都知道,可……”


    “誰不想侍候體麵的主子?但既然入了怡園,怡園的主子就是咱們的主子。”茯苓知道枇杷的意思,打斷她斬釘截鐵地說道。


    枇杷也不過是心裏有些過不去,被茯苓這麽一開導就放下心裏的小疙瘩。


    隻她二人卻不知,她們的對話都被白衡給聽進去了。


    白衡本是出來要喊人送上茶點,聽了小丫鬟的對話後又轉迴了內室。


    他笑了笑把茯苓和枇杷的對話重複了一遍,陸祈聽罷後,挑了挑眉說道:“這個茯苓倒是個聰明的。”


    “嗯,能被王爺指派過來的,不至於差到哪裏去。”白衡點點頭,其實玉如也不差,但就是太好了,才會心氣太高瞧不上他們。


    想起玉如又想起今日這事,白衡覺著這事著實古怪的很。


    他手指在桌麵上輕敲,沉吟一會兒後開口說道:“三哥,玉如和嫣紅之間肯定有什麽,你覺得這事兒需要報給王爺麽?”


    “先不用管,嫣紅既然能瞞著夏側妃有孕,必定有幾分手段,倘若我們這裏的路子走不通,她肯定還有後招,且等等看罷。”陸祈說道。……


    另一邊,被白衡和陸祈拒絕的玉如匆匆地離開了怡園。


    她來到小佛堂的院子外麵,塞了點銀子給守門的婆子,輕聲說道:“我有點事要找夏側妃身邊的嫣紅,還請媽媽當作沒見過我。”


    守門婆子得了賄賂,自然笑著擺擺手讓玉如進了院子。


    進了院子後,玉如小心翼翼的避過了其他人的耳目,找到了嫣紅的房間,此時的嫣紅正在房裏繡著佛經。


    自打夏側妃和許側妃被關進佛堂後,她們的貼身丫鬟雖然跟了進來,卻不能在旁侍候,全都被拘在各自的房間裏繡佛經。


    而她們卻是每日都得在佛堂裏跪著誦經,美其名曰“替王妃祈福”,夏側妃和許側妃知道太妃這是要搓磨她們,卻也無可奈何。


    因此玉如的到來,除去守門的婆子外,其餘人都沒發覺。


    房內的玉如見嫣紅來了,立刻把她拉進房裏,關門前還在門口四處張望一番,確定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嫣紅關上門,轉身過來皺眉說道:“你太大膽了罷,就這樣大剌剌的進來,被發現了怎麽辦?”


    玉如撇了撇嘴,坐下替自己倒了一杯茶,不耐煩的說道:“我自有法子,不用你操心。”


    嫣紅被她這麽一頂,臉色也不好看,便開口問道:“你來幹什麽?”


    “你說的那條路走不通,想別的輒罷。”玉如忍著怒氣,冷冷地說道。


    “走不通?”嫣紅聽罷愣了愣,她會讓玉如求到白衡和陸祈麵前也是再三思量後的結果。


    如今府裏麵王妃病了,夏側妃和許側妃被關進了佛堂,其餘的侍妾根本比不上怡園那兩位受寵,所以她才會把主意打到他們的身上。


    一來是想著他們年紀小好拿捏,二來也是因著他們受寵在王爺麵前說得上話。


    隻是她如意算盤打得好好的,卻沒想過怡園那兩個沒接下這茬。


    按照她的設想,能有機會在王爺麵前顯出他們,他們該捉住這個機會才是,再者若是他們幫了自己離開夏側妃身邊,自己也會記著他們的人情。


    這一來二去的,有了走動和這一層關係,她和怡園便可以聯合起來。她有孩子,他二人有寵,如此一來整個王府就是他們獨大了。


    這樣互惠互利的事,小的那個想不通,大的那個難道也想不到麽?果然是鄉下來的土包子,眼界這樣窄小。


    嫣紅歎了一口氣,覺得心裏有些憋悶。


    玉如見她煩惱的樣子,在心裏幸災樂禍的暗笑了一聲,不過當視線移到她的肚子上時,眼中卻是閃過一絲欣羨。


    嫣紅把她的神色看得清清楚楚,在心裏訕笑玉如癡心妄想的同時,卻也在思索著該如何利用這個孩子替自己謀取最大的利益。


    不過無論如何,都是不能走夏側妃的路子的,否則隻怕夏側妃一狠心,會來個留子去母,那她還有什麽未來可言?


    嫣紅侍候夏側妃也有不少年頭了,夏側妃是個什麽性子她最了解。這也是為何她一發現自己可能有了身孕之後,就瞞得死緊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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