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祈和白衡在齊家兄弟的招待下,這一頓飯吃得還算盡興,飯後四個人還在街上逛了一圈,然後才在天色完全暗了下來之後迴到客棧。


    迴到客棧之後,他們自然也聽說了聶婉香鬧出來的事兒,不過既然齊磊都已經出麵了,所以白衡和陸祈便沒有再過問。


    畢竟這關係到一個女孩子家的名聲,就算聶婉香還沒有及笄,但是若傳出去她主動纏著陌生男子這種話自然也是不好聽的。


    再說他們還怕聶婉香和齊老夫人藉此機會,就此賴上他們呢,所以兩人樂得當作不知道這一迴事。


    另一邊,果然如白衡兩人所料,齊老夫人在齊磊這邊說不通,竟然就把主意打到了白衡他們兩人身上。


    齊老夫人方才和齊磊哭訴了老半天,可是齊磊硬是沒有鬆口,不僅不準聶婉香進齊家門,也不許聶婉香靠近白衡和陸祈。


    更甚者,齊磊一不做二不休,幹脆就把聶婉香給禁足了。


    有了齊磊發話,齊家下人自然不敢把聶婉香放出來,齊老夫人被齊磊這一招釜底抽薪氣得夠嗆的,她幹脆把兒子趕了出去,自個兒坐在房間裏唉聲歎氣的。


    齊老夫人身邊的管事媽媽許媽媽趕緊勸道:“老夫人歇歇火,可別累著了自個兒的身子。”許媽媽是老夫人的陪嫁,跟在老夫人身邊多年,最熟知老夫人的性情,什麽時候該說什麽話也拿捏得很好,因此一直是老夫人麵前的第一人。


    齊老夫人聽見許媽媽的話,更是悲從中來,她哽咽地說道:“就是傷了身子又如何?如今還有誰把我這老婆子放在眼裏?”


    老夫人這話兒許媽媽可不敢接,隻能不斷的勸著老夫人,隻是老夫人本來就鬱結於心,許媽媽越勸她越難受,沒想竟就這樣病倒了。


    老夫人一病倒,齊磊也急了,同時心裏也有淡淡的後悔,可若重來一次,他還是會阻了母親的念想,他後悔的是不該太過直接的逆了母親的意思,應該婉轉一些,才不會讓母親氣著了。


    至於齊夫人,心裏則是有了解氣的感覺,不是她不孝,而是她入了齊家的門這麽多年下來,她對老夫人的敬意和孝順,早在老夫人一次一次的惡言惡語中消磨殆盡了。


    人和人之間的相處都是互相的,老夫人一直看齊夫人不順眼,時日久了齊夫人想要親近的心自然也淡了,再加上老夫人這些年來不斷往齊磊後院塞人,種種作為也寒了齊夫人的心。


    況且後來有了聶婉香,老夫人簡直是直接把對她的不喜擺在了台麵上,就連在齊磊麵前,也常常不給她麵子,所以如今聽到老夫人病倒,要齊夫人真心的擔憂,那實在是難為了齊夫人。


    不過齊夫人自然不會在齊磊麵前露出心思,反而是任勞任怨的服侍著老夫人,甚至親手熬藥、喂藥,讓人挑不出一絲錯處。


    齊夫人的表現,自然是贏得了齊磊的讚賞,對齊夫人也越發愛重,兩人之間的感情也越發的深厚。


    而躺在病床上的老夫人,怎麽都不會想到,自己的病倒竟然給了兒媳一個大好的機會,使得兒媳和兒子之間的感情更好。


    她還在使勁的使喚齊夫人,看著對方在自己麵前團團轉,老夫人心裏樂得不行,也覺得解氣了不少。


    待到她病愈之後,才發現她似乎把兒子推向兒媳的那一邊了,頓時後悔的不行,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


    白衡和陸祈聽聞齊老夫人病倒了,都派了身邊的人過去問候一聲,然後便是著手準備先行離開。


    本來他們和齊家一行人就是在路上偶遇,順路所以結個伴兒,要說兩邊的感情也多深厚,那也是不盡然。


    如今齊家肯定會因著老夫人的病情慢下速度,白衡他們怎麽可能也滯留在原地。


    所以派人去慰問老夫人的病情之後,他們又親自前去向齊磊告辭。


    齊磊既然猜中了他們進京是為了肅王世子挑選伴讀一事,當然不敢耽擱對方的行程,就是白衡他們沒有先離開,他也是要勸對方先走的。


    再加上還有聶婉香這一茬,齊磊也覺得不能再和對方同路了,所幸老夫人病倒了,齊磊正好藉此和白衡他們分開走。


    隻是雖是分開走,兩邊的交情可不好就此斷了,因此齊磊讓兩個兒子跟著對方先行上路。


    對於這一點,齊磊和齊夫人私下討論過了,既然白衡和陸祈有機會進入肅王府,此時和對方結個善緣也是好的,他們之所以讓齊皓文、齊皓武兄弟跟著對方走,除了想讓兄弟倆開開眼界之外,也是要讓他們護著白衡和陸祈。


    在齊磊夫婦眼中,白衡和陸祈表現的再早熟,年齡擺在那裏,都還隻是孩子,再有陸祈因著中毒多年,臉色蒼白得很,看起來就羸弱不已,一副風吹就倒的樣子。


    比起齊皓文和齊皓武的健壯,白衡和陸祈著實過於瘦弱了。


    所以齊磊夫婦才會決定讓兒子們跟在兩人身邊。


    對於齊磊夫婦的打算,陸祈倒是早就想到了,在來找齊磊之前,陸祈就對白衡說過,齊家極有可能提出讓齊氏兄弟跟著他們上路的請求。


    陸祈讓白衡答應下來。


    沒承想還真讓陸祈給猜中了,白衡心裏佩服之餘,嘴裏也趕緊應承下來,“這是小事,哪裏算的上什麽麻煩,請齊伯伯轉告皓文兄和皓武兄,明早卯時出發。”


    兩邊談妥之後,白衡和陸祈便離開了。


    迴到自己的房間,白衡才開口問道:“三哥,你怎麽猜到齊伯伯會讓齊皓文他們和咱們一塊兒走?”


    陸祈淡淡地說道:“齊磊是齊侍郎的侄子,此次進京大約是因著齊侍郎要過繼一事,既然齊侍郎看好齊磊,自然會把京城裏的事兒告訴對方,齊磊大約早就猜中我們進京的打算了。”


    白衡聽罷點了點頭,“原來如此。”接著又問,“三哥,我們本來打算……可如今要分開走了,該如何是好?”白衡沒有把話說透了,不過他相信陸祈聽得懂他的意思。


    陸祈當然知道白衡言下之意,他們本來打算借著齊磊搭上齊侍郎,好讓齊侍郎在肅王麵前替他多說說好話,讓他能夠選中世子伴讀,順利進入肅王府。


    可如今陸祈卻是改了主意,他對白衡說道:“如今我卻是不敢讓齊磊幫忙了。”語畢,還意味深長的瞥了白衡一眼。


    白衡被他看得摸不著頭緒,愣愣地問道:“為何不敢讓齊伯伯幫忙了?”


    陸祈在心裏暗哼了一聲,白衡沒看出那個聶婉香的用意,他在一旁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的,還有前些時候院子裏的彈琴聲,這一切都說明了聶婉香看上他們其中一人了。


    在陸祈認為,自己因著體弱多病,想必在眾人眼中不會是個佳婿人選,若聶婉香果真看上他們其中一人,肯定是看上了白衡。


    所以他哪裏還敢讓白衡和齊磊一家多接觸?更別說要求助於齊侍郎了。


    他不知道聶婉香在齊磊心中的重要性,若是未來對方挾恩圖報,要白衡娶了聶婉香,那該如何是好?


    所幸老夫人病倒了,他們正好趁這個機會和齊家分道揚鑣,當然交情是不會斷的,隻是也不好走太近了。


    這一切,白衡自然是想也想不到的,他也不好說出來汙了白衡的耳朵。


    隻是陸祈怎麽也想不到,聶婉香的目標不是白衡,而是他。……


    隔日一早,陸祈和白衡早早的就出發了,等到齊老夫人和聶婉香收到消息時,對方早就走得看不見人影了。


    聶婉香在房裏狠狠發了一通脾氣,當她的丫鬟打聽出老夫人病倒了之後,便吵著要到老夫人跟前侍疾。


    丫鬟們不敢作主,隻能把她的意思告訴齊夫人。


    齊夫人想了一想,點頭答應了下來,一旁的綠蓉皺了皺眉,卻沒有說什麽。


    齊夫人見了綠蓉的表情,淡淡地問道:“不懂我為何讓那個小蹄子出來?”


    綠蓉點點頭,低聲說道:“表姑娘心思不正,既然老爺說了讓表姑娘靜養,夫人為何還讓表姑娘有機會到老夫人麵前嚼舌頭根子?”


    “怕什麽,如今皓文和皓武不在,她就算要作妖,又能勾搭上誰?”齊夫人的語中滿滿的都是對聶婉香的鄙夷。


    綠蓉一聽,也是,少爺們都不在了,陸少爺們也走了,表姑娘就算要作妖,也要有對象啊。隻是……綠蓉抿了抿唇,鼓起勇氣說道:“夫人,奴婢說句不好聽的,若是表姑娘在老夫人麵前搬弄是非……”


    “讓她說去,老夫人待我越差越好,我可是不怕的。”齊夫人冷笑一聲,若是聶婉香是個聰明的,就該勸著老夫人,而不該攛掇著老夫人搓磨她。


    殊不知老夫人待她越差,夫君看在眼裏疼在心裏,轉過頭來,自然是待自己更加柔情蜜意。


    她出嫁之前娘親就說過,女人不該隻是對付女人,她該做的是,是穩穩地把住丈夫的心,如此一來,管他身邊有多少女人,哪一個能夠越過自己去?


    這麽些年下來,她照著母親的教導,牢牢把住了齊磊的心,一切就如母親所說的,縱使齊磊身邊有妾室或通房,可替齊家生下兩個兒子的是她,如今跟著上京享福的,也隻有她。


    所以啊,她還巴不得老夫人鬧得越兇越好,老夫人鬧得越兇,齊磊隻會更加疼惜她。說起來她還真該感謝聶婉香,打從聶婉香來到齊家之後,老夫人是越發的不可理喻了。


    她本來還想替聶婉香說一門好親事的,可誰知聶婉香敢打上她兒子的主意,齊夫人一氣之下便撒手不管了。


    如今聶婉香又要開始蹦躂,齊夫人可是求之不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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