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衛軍第一軍跟第三軍都運動到位之後,國內上上下下都開始疑神疑鬼,不過有心人卻都把目光集中在了國務院,尤其是盯住了首相沈世明,覺得這是皇帝要對付首相的前兆。


    但很可惜,大家等啊等,根本沒有等到沈世明下台的消息,政壇上也沒有大範圍的洗牌,除了軍事禁區管理的更嚴格了點,皇後跟太子依舊沒有迴南京外,一切似乎跟過去沒什麽兩樣。


    慢慢的,除了極少數的有心人,大多數百姓也就逐步接受了這是禁衛軍一次突擊練兵的說法,把關注的目標繼續投放在身邊的柴米油鹽上。


    然而,作為這起事件當事人之一的首相沈世明,最近的日子卻並不好過,不說皇帝一直沒給他一個關於這次調兵令的準確答複,讓他總是為此提心吊膽,就連國務院裏麵,他也發現情況有些不對勁,下麵的人對他總是陽奉陰違,他的命令已經無法跟過去那樣被有效執行了。


    除了這些事情外,沈世明還發現自己被人跟蹤了,不管他上哪兒,總是能看到身後跟著一些陌生人。


    一開始,這些跟蹤者還多少收斂點,但到了之後,這些人發覺沈世明已經發現他們了之後,就幹脆光明正大的跟蹤,一點也不帶客氣的。


    到了這個地步,沈世明已經徹底明白了,那就是他已經失去了皇帝的信任,被徹底孤立了,之所以還沒有撤換他,估計也是皇帝還念點舊情,又或者還沒準備好。


    明白這點之後,沈世明幹脆也不去國務院了,直接請了長期病假,長期在家閉門不出,一副安心等待最後的裁決的樣子。


    “這叫什麽事兒!”看著安心在花園修剪花草的沈世明,他的夫人忽然氣不打一處來。“老爺,那些特務最近也太過分了,您都不去上朝了,可他們還是不放過咱們。每天在咱們府門前晃悠不說,連下人出去買個菜都要跟著,這簡直是把咱們當犯人看了!真是欺人太甚!”


    說到這,看到沈世明依舊一副風淡雲輕的樣子,那名婦人忽然恨恨的道:“老爺。要我說,您也別請假了,直接辭了這個差事就是,咱們收拾收拾迴家去,做個太平老百姓,總也好過現在這樣啊。”


    “請辭?”沈世明搖搖頭,放下手中的剪刀,拍了拍手,這才對那名中年婦人道,“事情都到了這個地步。你以為我們還能請辭麽?安心呆著就是,事情總有解決的一天。”


    看到他這幅樣子,尤其是聽到他這麽說之後,那名婦人下意識的一捂嘴,一副被驚到的樣子:“老爺,您,您不會真的跟外麵說的那樣,是因為,因為想謀反吧?”


    沒錯,這名婦人就是沈世明的原配發妻。本來她也是出身大家閨秀,性格也相當溫婉,之所以現在這幅好像罵街潑婦一般的模樣,純粹是被逼的。


    因為禁衛軍突然調動。並且帶走皇後跟小太子的事情發生之後,她就多次問過沈世明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可惜沈世明一直不說,讓她相當鬱悶。


    後來,當事情越來越不對勁之後,她終於忍不住了。總是用各種方法旁敲側擊,就是想弄清楚這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本來,她今天也沒準備套出點什麽來,畢竟自己的這位夫君口風相當嚴密,她之前多次試探都沒成功,誰成想現在居然透漏出了一絲。


    這讓她感到相當害怕,害怕事情真的像她想的,或者說外麵謠傳的那樣糟糕。


    也由不得她不害怕,畢竟她也多少讀過書,尤其是讀過很多史書,知道像這種事情,那都是抄家滅門株連九族的大罪,換言之,沈世明要是真的做了什麽謀反的大罪,又被皇帝治罪的話,那麽連她這個老婆,甚至她的娘家也不可能幸免!


    “胡說八道。”沈世明立刻訓斥道,“我怎麽可能謀反,別說沒想過,就算我真的想了,也沒那個能力啊。”


    “那為什麽皇上他,他要這麽對你?”那名婦人顫聲道,“你不是他親自提拔的重臣麽?皇上不是一直很看重你麽?怎麽忽然對你下這麽狠的手?你,都到這個時候了,你還不對我說實話?”


    “沒有沒有,真的沒有!”沈世明煩躁的揮了揮手,“我壓根就沒想過謀反的事情,也不可能謀反。”


    說到這,沈世明兩手背在一起,幹脆就在花園裏走來走去,似乎是在派遣心中的不耐煩。


    來迴走了七八圈之後,他總算停了下來,看了看一直盯著自己的夫人,終於歎了口氣:“是真的,我沒騙你,我真的從沒想過謀反的事情。”


    緊接著,不等對方搭話,沈世明立刻自顧自的道:“其實你想啊,為夫雖然已經貴為首相,看起來是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就臣子來說,已經到了人臣的極限。


    但實際上,我的根基很淺,沒有那麽多門生故舊,所有權力可說都來自於皇上。所以說,一旦皇上對我不信任了,我的權力也就立刻不存在了,不會有多少人真的認可我,願意聽我命令的。


    我為什麽不去國務院了?就因為我說的話現在已經不好使了,下麵的人根本就不聽我的了,這已經說明了問題。”


    說到這,沈世明頓了頓,這才繼續道:“至於說謀反,想法不重要,最關鍵的是得有那個力量!可我就是皇上的一個棋子,手中無兵無將,就算以前能指揮的動國防軍,但那也是因為我背後站在皇上的緣故,換言之,大家是看皇上的麵子才聽我的話,如果失去了皇上的支持,那些驕兵悍將根本不可能聽我的指派。


    試問一下,像我這樣在朝廷中沒有強大的人脈,也沒有實在軍權的人,怎麽可能會去謀反?我又有什麽資格去謀反?”


    “那,那皇上為什麽忽然對你這樣?”那名婦人皺眉道,“總不可能無緣無故吧?”


    “無緣無故麽,那倒也不至於。”沈世明皺了皺眉,“其實,皇上這麽做之前。我,我好像的確做了一些觸怒皇上的事情。”


    “一些觸怒皇上的事情?”婦人立刻追問,“到底是什麽?你趕緊說出來啊!”


    “哎,好吧。既然如此,那我就對你說吧。”


    說完,沈世明就把他之前跟李永吉的電話內容原原本本的說了出來,包括他私自隱瞞皇上,自作主張的搞所謂簡政化改革。擅自挪用地稅款,改變其用途等事情。


    “你,你……”聽完沈世明的陳述,他的夫人一副目瞪口呆樣子,“老爺啊,你,你這可是做的什麽孽啊,怎麽膽子這麽大?做這些的時候,為啥就不能提前跟皇上請示?你這樣的做法,往大裏說。那跟欺君有什麽區別?換了我是皇上,我也不能容你啊!”


    “也不能這麽說。”沈世明摸了摸鼻子,“其實我那些改革,嚴格說起來呢,跟當初我剛當上首相時候發布的命令是一樣的,本質都是人治,是讓人治來緩解一下皇帝製定的那些過於複雜的法律。”


    說到這裏,沈世明再次背上手:“想當初,我剛被皇上提拔為首相,很多人都不服我。是皇上給了我支持和信任,給了我莫大的權力,才讓我很快的站穩腳步。


    緊接著,我就發現了一些問題。那就是皇上可能過於心切,或者說過於迷戀西法,搞了很多很多的法,而且過於細致跟苛刻。


    本來呢,皇帝的想法是好的,可咱們國人大多數都是目不識丁。再說幾百上千年這麽過來,很多陋習都是積重難返,你一上來就搞這麽多法,結果隻會過猶不及。


    所以呢,我就跟皇上說,這些法律太多太細也太苛刻了,建議他刪減一些,可皇上看來看去,雖然刪減了不少,但依然還是不能讓我滿意,至少我不覺得這種法律能在咱們國家順利施行。


    可是皇帝也很堅持,所以最後我就想了個辦法,那就是讓法暫且不變,但在量刑上多做文章,也就是增加法官的權力,用人治來輔助法治。


    也就是說,那些法律還是有,但在執行方麵,還是以人為本,另外一個呢,就是盡量減少官員對百姓的幹預。


    當時陛下已經同意了,而且對我還大加讚賞,說我這個方法不錯,並支持我推行這些政策,這也是我上台之初就製定好的策略。


    迴過頭來看,我後來做的那些簡政改革,歸根到底還是人治的延伸,隻不過我做的更徹底,是用行政命令的方法嚴格約束官員,讓下麵的基層官員盡量少摻和老百姓的事情,除非萬不得已,否則一些小糾紛就讓老百姓自己處理,畢竟幾百年來咱們都是這麽過的。


    總之,我都是為了國家好,為了百姓好,當然也是為了陛下好,要不然,我幹嘛要做這些呢?


    要知道,我那個簡政的命令一出,可以說斷絕了很多官員的財路,恨我的人可著實不少。不過呢,我的這個做法,對老百姓是十分有利的,畢竟少了底層官員的很多約束。


    哼,對那些底層官吏的德行,我是太了解了,上麵就算製定再好的法,到了他們手中,也能變成殘害百姓的惡法,最後他們撈到了油水,惡名罵名卻被朝廷跟陛下承擔,我可不能讓皇上做這個冤大頭。”


    “你說的那些什麽法啊人治的我也不懂。”婦人搖搖頭,“我就知道一件事,您後來做的那些,都是瞞著陛下做的吧?問題的根本是什麽?是欺君啊!”


    “都說了,我沒有欺君!”沈世明忽然惱怒的甩了一下胳膊,大聲道,“我一片忠心可昭日月,又怎麽會欺君罔上?”


    “你說不是就不是了?”婦人立刻道,“別人不說,至少皇上覺得你是欺君,這就夠了。”


    沈世明忽然歎了口一口氣,剛剛鼓起的心氣再次散了下來,擺了擺手,有些無力的道:“我,我這也是一時糊塗,聽信了別人的讒言,這才做出了隱瞞不報的事情。


    嗯,其實我當初也是想做出點成績後再給皇上個驚喜,想告訴皇上,我沈世明絕對是治國良才,陛下當初並沒有選錯人,誰知道……哎,總之,一言難盡,一言難盡啊。”


    “聽信了讒言?是誰?”夫人立刻追問,“什麽人能讓你做出欺君罔上的行為?你為什麽不跟皇上說明白,把這個人的事情說出去?”


    “你以為我沒給皇上打電話麽,可皇上現在不接我的電話了。”沈世明搖搖頭,“至於那個人是誰……這不是你該問的,真到了那個時候,我肯定不會隱瞞的。”


    聽他這麽說,那名婦人忽然淚流滿麵,一屁股坐倒在台階上,一邊哭一邊道:“老爺啊,咱可被你給害死了!你說,萬一皇上真的怪罪下來……啊,不會要誅九族吧?”


    “瞎說什麽呢。”沈世明皺了皺眉,“皇上英明神武,而且一向不喜歡株連,就算我真的犯事兒了,也隻會怪罪我一個,不會難為你們的,最多就是抄家罰款。”


    “那,那也……”


    “好了好了,別瞎猜了。”沈世明擺擺手,左右看了看,發現沒人在附近後,這才幾步走到婦人麵前,湊到她耳朵邊壓低聲音的道,“夫人哪,這幾天我仔細想過了,這件事其實很詭異,皇上未必就是在針對我。畢竟如果真的是想對付我的話,壓根不用動用什麽禁衛軍,也不用這麽大的陣仗,搞的人心惶惶,隻要下一個命令就行了。”


    那名婦人也是心思聰慧之輩,看到沈世明這幅樣子,加上聽了他之前的那番話,也覺得是這個道理,於是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皇上他,他其實是別有所圖?不是要對付你?”


    “是的。”沈世明眼睛眯了眯,“皇上別看年紀輕,可能在短短時間內打下如此基業,又豈能是一般人?而且,為夫的情況,陛下最清楚,不說是陛下的左膀右臂,那也差不太多。


    陛下如今在朝中能完全信任,而且又有能力的人,其實就那麽幾個,嚴格的說兩隻手都數的過來,在這些人中,為夫肯定是其中之一。因此,就算為夫偶有錯失,以陛下的心胸氣度,加上目前的局勢,斷然不會做到這樣,更沒必要這麽做。


    所以,我想不到陛下有什麽理由要這麽對付我,想來想去,隻能是另有所圖,拿著我當幌子,吸引別人注意了。”


    “那我們……”


    “我們靜觀其變。”沈世明打斷夫人的話,重新挺胸抬頭,眼睛也眯了起來,“放心吧,這場風波中,最終倒黴的肯定不是我,你我隻需要安心等待,事情早晚會有水落石出的一天。”(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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