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蒲安臣對林肯目前的精神狀況有所懷疑,不過林肯總統肯庇護自己,不用被送去審判,這畢竟是一件好事,所以蒲安臣也就閉口不提,安心的順從林肯的安排。


    大概是蒲安臣的順從與所作所為讓林肯相當滿意,加上跟中國人的接觸也需要一個聯絡人,所以林肯幹脆再次派出了蒲安臣,要蒲安臣繼續以特使的身份,重新迴到中華遠征軍那裏去,以做居中聯絡之用。


    當然,林肯這麽做,也是出於對蒲安臣的一種保護,因為就算林肯已經下令封鎖消息,不準把《史密斯蘭條約》的內容擴散出去,但他也知道,這個消息是藏不住的,民眾早晚會知道這個喪權辱國的條約,也早晚會產生不滿跟怨憤。


    民眾產生了怨憤,就需要一個發泄對象,林肯自己是不肯承擔這個怒火的,至少不想全部承擔,所以蒲安臣注定會成為承擔民眾怒火的倒黴蛋,這是林肯也無法改變的事實。


    隻不過,如果蒲安臣不在美國境內,那麽他的安全就會得到足夠的保證,至少不用擔心被激進人士搞刺殺了。


    或許有人要說,林肯下令把蒲安臣抓住判刑,甚至直接處決不就行了麽?不就能平息民眾的憤怒了麽?


    事情當然不是那麽簡單,因為蒲安臣當時是談判特使,是代表美利堅合眾國與中國的代表談判,所簽署的停戰條約也是代表兩國之間的意誌。


    所以說,民眾的憤怒,主要是集中在喪權辱國的條約本身上,要求懲罰簽署條約的叛國賊,不過是順帶的,就算叛國賊被殺了,如果條約還存在,並且美利堅合眾國還繼續履行這個條約,那民眾的憤怒就沒有止境,並且最終會矛頭指向林肯。


    畢竟,林肯才是美利堅合眾國的總統,也隻有在他點頭的情況下,那個史密斯蘭條約才能生效,否則跟一張廢紙也沒什麽兩樣。


    實際上,此時國與國之間所謂的條約,遵守與否,根本上是取決於彼此國家的最高決策者,而最高決策者呢,往往取決於彼此國家的實力。


    換言之,如果最高決策者否定那個條約,那麽談判代表所簽署的協議就是廢紙一張,反過來說,國家的最高決策者認可了這個協議,那這個協議就能夠生效。


    因此,民眾的憤怒既然是集中在那份不平等條約上,一旦林肯拒絕實行條約上的內容,或者公開否認這個條約,大家的憤怒才會稍微平息,否則的話,憤怒隻會繼續,矛頭也最終會對準林肯這個最高決策者。


    林肯不想撕毀條約麽?他當然想,可至少目前來說,他不能撕毀這個條約,因為一旦撕毀了,停留在史密斯蘭的中國人可還沒有走遠,他們很可能會被激怒,繼續向東挺進,如此就打破了林肯的一係列戰略構想。


    相反,這個時候留著蒲安臣,那麽蒲安臣就會作為談判代表,以叛國賊的名義吸引火力,就好像另一個時空的滿清,那個簽署了《馬關條約》的李鴻章一樣。


    那時候的李鴻章不想拒絕簽字,也真正的硬氣一把麽?他很想,可沒有辦法,可當時的大清內外交困,不簽那個條約,中國或許不會滅亡,但滿清必然要滅亡,作為一個忠於大清的忠臣,作為一個喪失了勇氣的老人,作為一個目光短淺的守舊洋務派,他必須替慈禧簽這個約。


    果然,事後李鴻章成了人人喊打的賣國賊,慈禧則躲過了這個風潮,而可以想象的是,慈禧還留著李鴻章,除了顧忌他的力量外,也有留著他繼續吸引火力的打算,要是沒了李鴻章,大家可就真的要全都罵慈禧了。


    話說迴來,林肯現在的想法也是一樣,雖然蒲安臣自己想死,但林肯不能讓他死,他還需要蒲安臣繼續當替罪羊,承擔民眾的怒火呢,至少,在這個緊要關頭,在這個中國人還沒徹底離開美國境內的時期,賣國賊蒲安臣還不能死。


    不但蒲安臣不能死,他還必須得到重用,如此一來,才可能實現林肯的計劃。


    說實在的,別看林肯總是在人前一副永不言敗,我方必勝的樣子,但其實他對中國人,或者說中**隊已經感到懼怕了。


    想一想也是,先後四個主力精銳軍團先後被中國人全殲,損失高達七十多萬,導致整個西部戰區全部淪陷,可以說美軍已經是元氣大傷。


    而那支造成這一結果的中**隊呢?根據情報表明,他們基本沒有什麽損失,人員建製沒啥損耗,武器跟補給也沒見有什麽短缺,依然具備強大的進攻能力。


    別人不知道,但林肯可是相當清楚,西部戰場上被全殲的那四支部隊,全都是美軍的絕對主力,連這四支軍團都擋不住中國人的進攻,被人家接連打了個全殲,甚至連幸存者都沒多少,那已經證明了中**隊的不好惹。


    一旦讓中國人繼續沿著俄亥俄河東進,真的打破匹茲堡,那美利堅合眾國就真的要完蛋了。


    要知道,時至今日,匹茲堡已經代替其他幾個城市,成了絕對的大後方,也是美利堅合眾國的後勤總基地,超過八成的武器製造,都放在了這座城市中。


    甚至是,林肯都有過打算,那就是一旦事情不妙,就讓出華盛頓,退守匹茲堡,繼續依托匹茲堡來跟對方拚命。


    所以說,一旦匹茲堡被中國人打掉,那美國就失去了再戰的能力,迎接的就隻能是失敗。


    這樣看來,美利堅合眾國雖然地域廣大,人口眾多,可實際上卻並不難征服,隻要打掉幾個重要城市,消滅掉他們的戰爭潛力,基本也就失去了抵抗能力。


    說白了,美國雖然已經是個近代的工業國了,但因為是個開放性的聯邦製移民國家,內部民眾的種族成分複雜,並非是一個單一民族占統治地位的國家,所以沒有什麽強烈的民族自豪感,擁有的隻是愛國心罷了,但就算是那份愛國心,老實說也並不強烈。


    說白了,就是美利堅合眾國的向心力並不強,他們的製度雖然能更方便的融合其他民族與文化,但麵對外來侵略,也同樣顯得有些疲軟,屬於適合進取,但防守韌性不足的文明。


    在另一個時空的曆史上,美國的這一特色其實已經表露無疑,比如在對英國的兩次戰爭,也就是獨立戰爭跟第二次獨立戰爭中,美國雖然都是最後的贏家,其實認真算起來,隻能說是美國的國運亨通,運氣爆棚,並非是自己能打。


    比如第一次的獨立戰爭中,華盛頓領導的大陸軍在戰爭中的表現,隻能用慘不忍睹來形容,被英軍打的滿地找牙,就算所謂的薩拉托加大捷,也不過是美軍自己給臉上貼金,雙方加起來的戰死者,總共不超過一千人,無論是戰術意義還是戰略意義,都毫無價值。


    也就是說,獨立戰爭中,要不是法國強力出手,在各方麵與英軍爭雄,嚴重拖累了英軍,導致英軍不想浪費時間精力在北美殖民地上,暫時與美軍談和的話,要是讓英軍放手出擊,美國的獨立夢想早就被扼殺在萌芽狀態了。


    之後的第二次獨立戰爭,說到底是美國過於貪婪,想吞掉加拿大,而他們選擇的時機也很好,正好是英國被拿破侖戰爭拖住,調遣大量英軍會歐洲的有利時機。


    就這樣,趁著歐洲正在爆發大戰的有利時機,美國雞賊的向加拿大伸出了魔爪,可結果呢,氣勢洶洶的美軍被僅存的加拿大英軍部隊再次打的找不到北,最後甚至把美國的首都華盛頓都給占領了,還把白宮給一把火燒掉了。


    這也是另一個時空中,美國首都華盛頓唯一的一次被外**隊占領並遭到破壞。


    總之,第二次英美戰爭中,要不是英國當時的主要精力都在歐洲上,都在擊敗拿破侖身上,對美洲的戰爭不感興趣,就憑著戰爭英軍的表現,要是全軍壓上,哪怕抽出幾支主力過去,徹底把美國幹掉也是很有可能的,說不定美國就要再次變成英國的殖民地。


    但很可惜,當時的英軍並不在乎美國,甚至英軍對這場戰爭隻看做是小規模衝突,大家的目光都投入在歐洲,投在那個特能拉仇恨的拿破侖身上,結果讓美國再次逃掉了一次大劫,甚至因為這場戰爭而自信心爆棚,很有那麽點強國氣象了。


    總之,縱觀美國的發展史,不得不讚歎這是個被上帝寵愛的國家,各種條件好的讓人眼紅,就算有幾次危機,也總是在一種讓人驚歎的好運氣中順利度過。


    經曆了那兩次所謂獨立戰爭之後,美國就徹底走上了瘋狂欺負別人的快車道,除了不敢繼續打加拿大的主意外,對其他的方向都是各種開疆拓土,打的原本是盟友的印第安人不要不要的,並用印第安人的鮮血和土地,逐步成長壯大起來。


    但是,歸根到底,美國是一個非單一民族的移民國家,這個國家的維持基礎,是合作跟利益,一旦外部壓力過大,這種維持國家的基礎承受不住,那麽大多數民眾可不會為了所謂愛國心死戰不退。


    在這一點上,那些被中華遠征軍俘虜的美軍士兵已經做出了一個很好的詮釋,那就是他們中的大多數人,雖然一開始跟中國人打的相當勇猛,可一旦被俘虜,居然為了一個更好的生活,為了一個生存的希望,毅然而然的甘願放棄美國國籍,加入原本是敵人的中國國籍。


    這種行為,要放在另一個時空的中國身上,簡直不可思議,絕對是漢奸的代表,可在這時候的美國人來說,這都不是事兒。


    畢竟對大多數美國人來說,換個國籍就跟換個工作一樣,隻要能過的更好,在哪兒過不是過啊。


    同樣道理,別看現在林肯的合眾國跟南方聯盟國以及英法聯軍打的不可開交,但那主要是國家層麵,對底層民眾來說,他們大多數已經厭倦了這種戰爭。


    戰爭早期的時候,由於北方的各種宣傳,大多數人都以為南方叛軍早晚會失敗,畢竟南方人無論是人數、軍力還是武器裝備等,都遠遠不是北方軍的對手,就算一開始取得一些局部勝利,也無礙大局。


    再加上林肯當時給出各種好處,以可以合法掠奪南方土地以及南方叛軍資產為誘餌,引誘北方人支持戰爭,這才讓大多數北方人對戰爭趨之若鶩。


    至於解放奴隸之類的說辭,對黑人或許有點用處,但對軍隊主力的白人來說並沒什麽吸引力,反而還是一個妨礙。可惜,黑人的戰力相當有限,貿然加大黑人部隊的數目,隻能妨礙己方軍隊的戰力。


    可是隨著戰爭的進程,尤其是當中英法三國都開始插手戰爭之後,這場戰爭的勝利天平上,南方軍的砝碼越來越多,北方軍則因為連戰連敗,加上林肯的獨裁手段,讓民眾叫苦連天,導致民眾對戰爭的態度從原先的趨之若鶩,變成了厭惡跟恐懼。


    可以這麽說,在目前的險惡局麵中,尤其是接連損失掉七十萬大軍之後,美利堅合眾國之所以沒有立刻戰敗投降,還多虧之前林肯的鐵腕統治。


    如果不是林肯之前就毅然而然的進行鐵腕統治,控製了政府與國會,又通過愛國會以及聯邦情報局,對轄內民眾進行恐怖監控,並借助軍隊以及一些意誌堅定的強硬派支持者,向任何反對派進行鐵血鎮壓,形成事實上的個人獨裁,那麽可以預料到,在當前這種力度的壓迫下,美國聯邦國可能早就投降了。


    但是,現在的美國也已經是在滅亡的邊緣了,因為這個國家看似還有很多軍隊,可軍心士氣已經有所動搖,內心的厭戰情緒也越來越重,如果不能取得幾個決定性勝利,很可能林肯的統治就要搖搖欲墜了。


    要勝利,就必須選對目標,這一點林肯是相當清楚的,相對來說,不管是麵對英法聯軍,還是麵對南方的聯盟軍,林肯都有一定的把握能夠戰勝,而聯邦軍的總司令米德將軍也信心十足,唯獨麵對中**隊,所有人都大搖其頭。


    正如米德總司令私下裏對林肯說的那樣,中**隊就是一個怪物,一個無法力敵的怪物,隻能講和,不能力拚,如果繼續拚下去,再讓他們擊敗一個軍團,美軍就徹底完了。


    原因很簡單,隨著中**隊的那麽多勝績,尤其是每次都玩全殲的不敗記錄,任誰也受不了,美軍在麵對這樣一支軍隊的時候,光是那種不敗的威壓,就能讓士兵的士氣大跌,再加上中國人的武器的確有些無解,火力兇猛的完全不講道理,所以跟中國人打仗根本沒絲毫勝算。


    正因為一個個血淋淋的的慘敗,尤其是連林肯寄予厚望的新弗吉尼亞軍團都被全殲之後,林肯才正視了中**隊無敵的事實,派出了蒲安臣當特使,尋求與中國人的苟合。


    表麵看,林肯是權宜之計,但其實在林肯的內心中,他是害怕了,害怕了中國人的進攻。


    隻不過,林肯並不想承認這一點,所以這才讓他的心靈有些扭曲,由原先的謹慎堅強,變成了自傲自大,說白了都是壓力太大導致的。


    但是,要承認一點,雖然林肯在壓力下有些自大,但他的一些戰略部署還是沒啥大錯誤的,比如西邊跟中國人苟合,南邊守住聯盟軍的侵襲,北方集中力量擊破英法聯軍,總體看還是相當具備可行性的。


    可以說,這個戰略計劃,林肯已經實現了一半,因為他已經成功實現了與中國人的苟合,阻止了中**隊的東侵腳步。


    剩下的,就是暗自調兵遣將,等徹底集結起自己的百萬大軍,就可以對北方的英法聯軍發動致命一擊了,一旦擊敗英法聯軍,整個局麵就全盤存活了。


    然而,正所謂計劃趕不上變化快,雖然林肯有效的阻止了中**隊的繼續入侵,暫時去掉了最可怕的敵人,但聯盟軍的突然進攻,卻打斷了他的全盤部署!


    最新的消息,1864年4月15日淩晨,得到加強的南方軍北弗吉尼亞軍團,從羅伯特防線,也就是弗雷德裏克斯堡方向突然發起了大規模牽製性進攻,牢牢的牽製住了當麵的波托馬克軍團。


    緊接著,在1864年4月16日,聯盟軍出動了四十萬大軍,由石牆傑克遜親自帶領,在英法兩國的龐大海軍支持下,在聯邦軍內鬼的策應下,已經於1864年4月15日,在馬裏蘭州的巴爾的摩港強行登陸,利用史無前例的大規模登陸戰,用半天的時間就占領了巴爾的摩。


    此後,傑克遜的四十萬大軍並不停留,把巴爾的摩交給匆忙趕來的英法聯軍,自己則帶領總共四十萬聯盟軍主力,從巴爾的摩出發,向華盛頓直直挺進!


    巴爾的摩距離華盛頓僅有六十公裏,強行軍不過三天就可以抵達,最可怕的是,由於林肯的命令,聯邦軍的主力都集結在北方了,剩下的兵力則主要集中在弗雷德裏克斯堡,華盛頓本身現在已經沒多少兵力了,就算加上警察,總共也隻有六萬多部隊。


    對林肯來說,現在已經不是如何進攻波士頓的問題了,而是如何守住華盛頓的問題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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