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獄三日恍如隔世,三日之後,真宗下旨昭告天下,至於七王勾結賊人一事尚屬有誤,全族赦免,午門之外千餘口跪地呃首謝皇恩浩蕩。白茫茫一片數千身著囚衣蓬頭垢麵的皇親貴族,與死之交臂,一時間連年近八旬的老翁亦止不住號啕大哭,老淚縱橫,頓時,哭泣在人群中漫涎開來,有著三日悲淒的苦澀也有絕處縫生的喜悅。

    七王府

    “好一個”皇恩浩蕩,讓本王臣服不說還得高唿謝恩“!

    黑暗像一對巨大的翅膀無邊的漫涎開來,已是子夜時分,夜闌人靜。聽得見蟲兒清晰的鳴叫。書房內,異於夜深人靜的靜謐,七王趙閔已複著上蟒袍錦裝,金冠束發,桀驁身影端坐正位之上,壓抑著心中洶湧的怒炎,有一下沒一下轉動著大姆指上配戴的白玉石扳指。

    他轉動得很慢很慢仿佛把弄的並不是一個小小的扳指而是整個天下,陰幽的雙眼半眯透出殺意重重飄向前方。

    “拿迴了你的帥印,就能讓本王動彈不得了?哼!這個世界能號命本王的人還沒出世呢”!

    深沉的話語字字犀利。隱約含著無法預料的驚濤駭浪,翻轉整個天下。

    突然,眸光一轉,神色如利劍自眼中噴射出無形銳利。

    “讓你們找的人找到了嗎”?

    “主人放心,修羅與地煞已經到了盛京,相信不久定能捉到那陷主人於不義之人”!半跪在地的黑衣男子迴道,長長的發絲僅由一根絲帶束於腦後,順著肩頭垂下,如瀉流絲。光彩奪目。

    一雙繡金官靴自眼前過走,步代穩鍵狡黠。踢著淩人的尊貴和無與倫比的風華絕代睥睨萬物,傲視天下。在它的腳下踐踏的是大宋萬裏綿繡河山。

    “本王不要過程,隻要結果。若不能活捉此人,就提頭來見”!

    幽沉的聲音壓抑著傾天傾地的怒火,大手重重拍上桌,一記悶響刺入黑夜中格外顯耳震驚了夜間小歇的生靈。

    對於他的怒意黑衣人沉著鎮定絲毫未有所懼。領頭應聲:“屬下明白”!

    他的頭垂得低低的,亦被墜下的長發遮住麵前的光線,麵容一片漆黑看不見神情。隻是背後的手微微鬆開複攥緊。

    “明白就好,本王不想多說,你退下吧,切記,沒有本王召喚不要隨便出現在七王府。這些時候,宮裏的眼線都在盯在這邊”!

    話說的當口,黑衣人轉轉應了聲隨即如一縷輕煙融入空氣中一般消失得無影無蹤。

    書房內隻剩下趙閔一人獨自麵對明亮卻死寂一片的室內,燭火輕柔平靜灑下和柔的光線照亮了四麵八方。溫潤麵容看不出半絲的陰鷙,那雙璀亮的黑眸顯得更加漆黑,陰幽……深沉!

    大手輕輕撫上一枚雕花藍玉,中間刻著一個“閔字!

    陰幽的眸中透出邪魅藍光,灼灼落在玉上。

    “不管你是誰”!淡淡的聲音如魂魄遊移,輕渺飄然,又有誘惑人心的詭異。“惹到了本王,就一定要付出代價”!

    倏的,眼光一沉,殺機畢現,玉佩緊緊握入手心中,暗中使出陰力緩緩揉捏,如搓如輾,片刻之後,隨著指縫之間緩緩滑下幾縷淡藍色細沙,潺潺流瀉堆積在桌麵,被燭光反射星星點點。

    南王府

    隨著眼光掃完紙條上最後一個字,眉眸頓時深斂不展,一汪深沉若無底幽潭。手!倏的攥緊,將紙片狠狠輾成一團。

    “無罪”?

    她似乎忘了時間,腦中揮之不去的全是這兩個字。趙閔!算你狠,不過,好在隻是第一步,至少,順利削了你的勢力,我並沒有輸。走著瞧吧,我上官氏的冤魂在黃泉路上等著你們。

    當頭的烈日被風兒吹走了全身的光輝,天地間失去晨曦光芒的光彩,灰暗一片,了無生氣。

    一旁的丫環看著麟兒愁眉深鎖,怕是不高興,暗自想了一會兒,展開了笑顏上前說道:“姑娘,有什麽煩心事嗎?不如我們玩球吧,奴婢見大王陪姑娘玩過,沒過一會兒您就開心了”!

    她說的是兩年前那次,麟兒迴想起來了,繾繕的目光迷離。那一次,是全家出世以後第一次開心笑出來。耶律炎!

    一隻小手不自覺捂住心口,一直以來那顆心因為有了他的庇護才得以繼續跳動。

    小心打量著麟兒的神色,見她一神色柔和下來,不由輕輕一笑,敢怕是想念大王了。於是便再次勸道:“姑娘是擔心大王了吧,您放心,咱們大王是契丹的天神,不會有事的”!

    天神?麟兒抬起頭望向那九重之上的青天。真的有神明嗎?她不敢肯定,但唯一能確定的是壞人依然逍遙法外,冤屈依然未得昭雪。

    “姑娘……”!

    “好了不說了,去拿球吧,我也想換換心情”!

    勿勿收好了紙條,她將被風兒吹散的發絲縷齊自耳後,深知這是急不來的。三年了,能走到這一步,自已是該好好開心一下。

    盛京城內一如既往的繁華,兩名黑衣勁裝的男子融入來往的百姓中,先莫說其凜冽氣勢,銳利眸光,單是那欣長身段,剛毅麵容,以及舉手投足之間散發的從容與孤傲,第一眼便無法讓人忘於心。

    那兩人走到南王府正門之外,見守衛如同皇宮大內一般森嚴。相互對視一眼,了然於胸,繞過守衛森嚴的侍衛,走向另一條路。

    靠著聳立離地幾乎三丈高的圍牆,兩人暗測了一下高度,搖搖頭。頗有些失望,當下商討起來。

    “依你我的輕功飛不過去。何況牆壁光滑如鏡無法攀沿而上,隻得另想方法”!

    “我們要找的人真在裏麵嗎?整個南王府近千口人,我們怎麽知道會是哪一個”?

    問話的是地煞,白麵如玉,發絲漆黑如波墨,灼灼目光綻放雪亮即使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中依舊熠熠生輝。

    對此修羅抱以轉笑,嗤道:“這不難,府內人雖多,但能想出這離間計的定是耶律炎身旁得力人手,隻要找到南王府的第二個主人,便是他無疑……”!

    正說著,突然頭頂上方光線猛的暗了下去,伴隨著“嗖的聲音由遠而近,如琴弦一般拉長。且由模糊變清晰憂如響在耳畔更有咆哮的趨勢。

    “有埋伏”!地煞一抬頭立刻對上淩空墜落的巨型“暗器,刹那眸底殺機畢現。

    與修羅以疾電之速閃開,同時伸出手淩空飛舞而過擒住……

    “這是……”?落地之時,攤開雙手所見之物頓讓人張口結舌。

    “球”?

    地煞一臉窘相,無法接受自已的眼力出現退化,竟連“暗器”與“球”也分不清。

    望著被自已踢飛入天空的小球兒,麟兒一手擋住額上罩下的光線,望眼欲穿才確定,小球兒被自個兒一腳踢到院牆外去了。

    “不是吧!什麽時候我腳力變得這麽好”?

    她相當的懷疑自已的功力與眼力。那院牆少說也有三丈高啊!

    丫環哭喪著臉湊了過來,嗚咽:“姑娘,那是大王從小時候保留到現在的”!

    “算了,我出去撿迴來”!麟兒知道她擔心什麽,如果不是告訴管家說是上官麟要玩,誰也沒那本事借得來。

    現在東西丟了,麟兒自已肯定沒事兒,但身為奴婢的丫頭們鐵定得挨管家的臭罵。那是她萬般不願意看到的。況且,對於自已,那個小球更有非凡的意義。

    說完,立刻撒開大步朝正門走去,若是去晚上叫別人撿走不是完了嗎?

    “姑娘,姑娘”!丫環急得緊緊跟在麟兒後麵,大聲叫喊:“大王出征前交侍過,不準姑娘出府,萬一遇上刺客……”!

    “出去撿個球而以,哪有那麽巧就碰上了”?不屑輕嗤。依然腳步不停。

    耶律炎這樣做並非沒有理由。趙閔位高權重,心高氣傲,受了這番侮辱必定以牙還牙。他出征在外不放心麟兒的安全,更擔心她會按奈不住跑到大宋去找趙閔當麵拚命。

    靈活的身影穿梭在花從中,潔白的羅裙像一朵飛舞的雪蓮花蕩起陣陣芬芳漣漪。

    “大哥,你看,這個怎麽處理”?外麵,地煞氣急敗壞,怒發衝冠。出道這麽久從沒受過這種“侮辱”!

    倒是修羅卻輕蔑的一瞅眼,拿在手上拈了拈。鑲著銀絲花紋,無論從質地還是手工均屬上品。隨即抬起眼眸,陰邃咋現,眼角一絲不易察覺的興奮。

    “怎麽處理?當然是好事。這種東西你不會以為是府中哪一個下人的吧”!

    他將球拈在手心中,話中有話,深邃幽遠。

    “你是說……”?

    地煞接過話茬,暗暗一斂眉心,未完全道出,對方微微點點頭示意正確。

    突然,自修羅身後衝來焦急的女聲和急促的腳步。

    “那個球是我的________”!

    他們迅速迴頭,隻見一白衣女子正向這邊跑來,長發逆風飄搖,柔滑輕軟恍若絲絛在空中飛舞,她像一朵潔白的水仙花,聖潔高雅。

    可是!當人近了,修羅倏然一驚,瞬間瞳孔凝結成針尖大小,似有驚雷當頭擊中將全身重重輾碎。

    淒勵的雷鳴伴著閃電自天空劈下,仿佛將這世界分割成兩半雪亮的世界。

    他認出這名女子的麵容!

    “七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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