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瀚來不及表示震驚,文傲、林仁全等人業已到了榻前。


    楊瀚被子裏還藏著一個人呢,玄月不敢壓在他身上,可挺太高了被子隆起,勢必叫人起疑,所以稍稍地側了身,側臥於楊瀚一側,臉龐就挨著他的腰畔。


    楊瀚提心吊膽,忙擠出一副笑容,道:“啊!諸位愛卿,今日……怎麽一起入宮來了?”


    文傲叉手道:“大王,大王求賢若渴。


    荼單深為感動,臣與荼單一番長談後,已令荼單打消了些許顧慮,願意入仕為官,為朝廷效力了。


    所以,臣等陪同荼單,前來麵君。”


    “當真?”


    楊瀚大喜,下意識地想動,但大腿被人壓著,這一動才醒覺不宜動彈,好在因為玄月還半壓在他身上,倒是不曾牽動傷勢。


    楊瀚便道:“寡人聞此言,甚是歡喜。


    隻是,偶感風寒,身體有些酸軟,不宜起身,否則,定要立即擺開宴席,賀我朝得一堪為柱國之臣的名將,有荼太尉在,寡人如虎插翼!”


    楊瀚說著,便覺大腿上有些癢癢。


    楊瀚此時,下身可是光著的。


    因為他方才一動,玄月下意識便抬了下頭,不敢壓得實了,可這一來,頭發撩在楊瀚身上,雖然隻是輕有拂動,那種癢,卻是更加難捱。


    楊瀚便伸了一隻手,悄悄探入被中,想把玄月的發絲撩開一些。


    隻是玄月正伏在被子裏,楊瀚也不確定準確方位,手指一探,正碰在玄月柔軟的唇上。


    玄月伏在被中,如何不知道神君身子是光著的,此情此景,她做夢都不曾想過,緊張的一顆心怦怦亂跳,尤其臉頰貼著他的大腿,一想到這是男人的身體,更是說不出的滋味。


    此時此刻,從小被灌輸的理念和信仰,尤未讓她忘卻奉獻一切服侍於神君。


    被底黑暗,什麽也看不見,部分也遮掩了她的羞意,所以壯著膽子悄悄伸出手去,仍是輕輕托住那玄鳥。


    恰在此時,楊瀚手探進來,手指竟爾觸到她的唇拳,玄月一驚,整個身子都僵在那裏,再也不敢動彈。


    楊瀚隻一碰,也曉得是碰到了人家的嘴巴,連忙向旁一滑,卻覺其嫩如新鹵的豆腐,其軟卻似新剝的蛋清,指端傳來的觸感,無比地舒服,不覺輕輕撫摸了一下她的臉頰。


    玄月幸福的快要昏過去了。


    她自然感覺得到那撫摸何等的溫柔,神君,對我竟如此溫柔。


    玄月就像一隻被主人撫摸著貓兒似的,眼波如醉,開心得隻覺就此死了,也是心甘情願。


    荼單已經被架到這裏,本就是半推半就,如今已經到了楊瀚麵前,雖見他自稱什麽著了風寒,大剌剌的不肯起身,心中略微不喜,但是也不能再拂袖而去了,隻好拱手道:“承蒙大王厚愛,荼單願從此為大王效力,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楊瀚鎮靜地道:“荼太尉肯為寡人做事,寡人喜不自勝。


    不日便會有旨意下去,寡人的大軍,有荼太尉統領,一統三山,威揚四海,定指日可待。”


    荼單本來想著,就算應了做這太尉,也不過是以國丈的身份坐鎮太尉府,對抗再度崛起的彭峰老賊。


    至於調兵遣將,行軍打仗,是不可能的,三山已定,哪裏還有仗可打?


    對一個武將來說,沒有仗可打,便寡淡無趣的很了。


    卻不想楊瀚竟說出“一統三山,威揚四海”這八個字。


    楊瀚是三山之主,他的每一句話,都不可能是無所指的空話、套話。


    三山已經一統,如何再來一統三山,還有什麽力量不曾征服,或者說,還有什麽力量包藏禍心,需要動用軍隊去彈壓?


    威揚四海?


    難道楊瀚竟有對外用兵的念頭?


    三山就算一統,不管是國力還是人口,仍然是四大洲中最弱的一個,他有什麽力量出兵海外,主動征戰四方?


    所以,荼單脫口便道:“大王所言,一統三山,威揚四海,老臣遇鈍,不知可有什麽喻意?”


    楊瀚輕輕撫摸著那滑嫩的臉蛋兒,隻覺無比地舒適,感覺著那臉蛋兒的溫度越來越高,暖烘烘的,身體的痛楚感都減輕了許多。


    楊瀚對荼單,卻仍是一派冷靜地笑道:“林將軍等擅水戰,但大河之水與大海之水,戰法多有不同。


    青女王麾下,有一對夫婦,綽號‘血鴛鴦’,擅長海戰,但隻是海盜式的海戰,隻擅海戰與劫掠,卻不擅長攻堅、搶灘諸般戰法。


    我已叫人傳他們迴國,到時候,林將軍等水師中人,可與他們互相切磋,互補所長,建造巨艦,訓練水軍,不出三年,必有大戰。


    嗬嗬,林將軍等,可以瀛州為假想之敵,進行模擬訓練!”


    這話已經說的十分露骨了,林仁全一聽,興奮的幾乎要跳起來。


    他們是武將,權柄、升遷、威望,全靠戰功,楊瀚既有對瀛州動武的念頭,他們就有無數的機會。


    說不得此番迴去,得多做些功課,提前了解瀛州如今的情形與地理地勢了。


    楊瀚從瀛州招募來的將領中,其實也不乏擅長海戰的。


    但是既然是對瀛州作戰,楊瀚顯然是不會用他們的,畢竟是他們的故事,那邊的關係和人脈眾多,若有一個失誤,可能就會導致重大損失,楊瀚不會冒這個險。


    楊瀚又看了荼單和文傲一眼,二人因為楊瀚提的是渡洋作戰,正有些失望,因為這個重任,必然交給林仁全,他們的地位和影響力又在林仁全之上,不可能去給林仁全打下手,處境未免尷尬。


    楊瀚看了他們一眼,肅然道:“至於二位,得馬上開始設計種種作戰方案,有所針對地進行訓練。”


    文傲茫然道:“敵人在哪,有多少兵力?”


    楊瀚道:“荼太尉、文帥留下,其餘人等退下!”


    荼單和文傲對視了一眼,雖然還是想不出,哪有什麽強敵,可心中還是一陣興奮,看起來,真的有仗可打?


    張狂、霍戰東等人雖然極其不舍,還是紛紛退了出去,寢宮中一靜,隻剩下荼單和文傲站在那裏。


    楊瀚的神情嚴肅起來:“兩位老將軍,是寡人絕對可以信任的人,接下來這番話,隻能你二人心中有數。


    你們可據此開始訓練,但是,絕不可以再讓其他任何人,明白你們真正所想,揣測到你們的目的所在。”


    文傲登時興奮起來,肅然拱手道:“臣遵旨!”


    他把這句話當成楊瀚的口諭了,也就說明一定會慎重對待。


    荼單也顧不了腹誹這女婿太托大,見他來了都不說坐高一點意思意思的事了,隻管瞪大了雙眼,盯著楊瀚。


    楊瀚緩緩地道:“我三山無人不知,隻有西山和南疆,適宜定居。


    西山還好,其實南疆,也顯困苦,說來隻有南孟一隅,有些得天獨厚。


    至於我三山腹心,是連綿不斷的高山,更有無數龍獸,縱橫其間,那……不是我們人類宜居之地。


    但是……”楊瀚把實際上穿過數十座山脈之後,卻是廣闊無垠的沃土,在那裏生活著七千萬人口,已經形成一個龐大帝國的事告訴了荼單和文傲。


    白藏已經迴山,太卜寺和三公院不出所料的話,最多再有一兩個月也快到了,這時還瞞,瞞個鬼啊,當然要叫自己的得力大臣早早知曉此事,提前做好種種準備,他不隻打算告訴荼單和文傲,其他倚重的得力大臣,都打算一一告知。


    現在,他的班子,得立即全力行動起來了,提前做好入主大秦的準備。


    在那個全然陌生的國度麵前,顯然是現在這個班底更值得依賴。


    他不再是五年前那個孤家寡人了,能用的力量一定要利用起來。


    半個時辰之後,荼單和文傲離開了。


    張狂等人正在院子裏等著,張狂那種坐不住的急性子,在院子裏來來迴迴地已經量了很久,用一雙腿,把整個院子都量了無數遍了。


    忽然見,就見荼單從寢宮走了出來,眾人一喜,立即迎上前去,七嘴八舌地問道:“太尉,大王說什麽?”


    荼單兩眼翻著,似乎在看天空,但又沒什麽焦距。


    他口中喃喃地念著:“竟然如此神奇,我得好好思量一下。”


    說著,就旁若無人地走過去了,張狂等人麵麵相覷,心裏有點發毛,文傲很不高興地道:“荼太尉這是怎麽了,得了失心瘋麽?


    荼太尉一派的武將都不悅地向他瞪過來。


    就在這時,文傲也大步流星地走了出來,眾人急忙又湧上前去,張狂一見義兄出來了,急忙上前,叫道:“大哥,大王對你說什麽了?”


    文傲睥睨地掃了他們一眼,雙手叉腰,仰天大笑:“哈哈哈哈哈哈……”文傲驚道:“又瘋了一個!”


    寢殿裏,一時安靜下來,一種異樣的感覺,同時傳到了楊瀚和玄月的心裏。


    方才有話交代著轉移注意力還好,這時候……楊瀚沒敢動,玄月也沒敢動。


    兩個人現在都是一種鴕鳥心態,似乎假裝對方不存在,就是不存在了。


    但是,楊家小二哥不這麽想。


    所以,在感覺形勢有些不妙的時候,楊瀚終於幹巴巴地開口:“咳,你出來吧。”


    玄月縮在被中,還是一動也不敢動。


    這種種不堪言語的情形,莫名其妙地就發生了。


    此時要她出來麵對,卻是沒那個勇氣。


    楊瀚訕訕地道:“玄月,你……快點出來,寡人恐怕……有點不妙。”


    玄月心中納罕,有什麽不妙?


    旋即,她就發現,好像真的有點不妙,手中托著的玄鳥,似乎有從昏昏欲睡中醒來的感覺。


    玄月頓時駭了一跳。


    楊瀚眼睜睜地看著,被底悄悄隆起,隆起的部位悄悄向下方移動著,然後一個身子從被中露了出來。


    眼看就要露出頭麵的時候,那身子突然停止了動作,然後伸出了一隻手,胡亂地在旁邊抓摸了兩下,一把抓住一片帷幔,用力一撕,嗤啦一聲,那片帷幔就被扯了下來。


    被底起伏了幾下,涼風習習而入,還挺舒坦。


    然後,一個身著黑白兩色、極是貼身得體的勁裝女子站在了床頭,她的臉和頭被一匹帷幔纏得密密的,全身上下,隻露出一雙極嫵媚的眼睛,就像一個阿拉伯女刺客。


    唯一暴露出來的部分,那雙眼睛,也沒有看著楊瀚,隻是垂視著地麵,期期艾艾的聲音從蒙麵巾下響起:“大王……”就說了兩個字,就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了,這兩個字,帶著一種哭音兒的委屈感。


    楊瀚趕緊安慰道:“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絕不會再讓第三個人知道。”


    玄月垂著眼睛,低低地嗯了一聲。


    楊瀚又道:“方才我對荼單、文傲說的話,想來你也聽到了。


    我別無他意,隻是防人之心不可無,對我忠心的,我自然會全心待他。”


    玄月其實剛才什麽都沒聽見,楊瀚的手一撫上她的臉頰,她就像一跤跌進了棉花堆裏,身子暈乎乎的,心神也暈乎乎的。


    楊瀚說話時身體輕微的震動,倒是都清晰地被她感覺到了,但楊瀚說的是什麽,她聽在耳中,卻沒往心裏去一個字。


    這時不感興趣的也是被她自動過濾了,心裏反複縈繞的隻有一句話:“對我忠心的,我自然會全心待他。”


    神君,這是在暗示我什麽嗎?


    這個念頭一起來,玄月就像恐高症站到了萬丈懸崖之上,心也跳了,腿也軟了,又有些站住不住了。


    楊瀚道:“你且去吧,我要小睡片刻。”


    玄月又是細若蚊蠅地“嗯”了一聲,轉身就往外走。


    何公公忙了一圈,忽然聽說一大堆將軍來見大王,生怕他們吵了大王休息,忙不迭就趕了來,進了院子一看,人已經走光了。


    何公公便喚過守候在殿外的兩個宮娥兩個太監,訓斥道:“咱家不是告訴你們,大王……”何公公說到這兒,忽地眼睛一直,看著殿門處,就見一人從那殿中走了出來,如果不是那一身黑白相間的衣服特別有標誌性,他幾乎要大喊“有刺客”了,因為那人用很奇怪的方式蒙著麵,就露出一雙眼睛。


    但那眼中似乎有霧,迷迷蒙蒙的。


    何公公眼看著蒙了麵的玄月走向一根柱子。


    砰!“哎呀!”


    玄月揉了揉腦袋,轉了個身,就向大門這邊走過來。


    何公公眼睜睜地看著她走過來,急忙往旁邊跳了一下,看著她擦著自己的身子走過去。


    “砰!”


    “哎呀!”


    門上獸環輕輕地搖晃著,玄月又轉了個身,揉著腦袋從門口消失了。


    兩個宮娥兩個太監抻著脖子,茫茫然地看著門口。


    何公公轉過身來,繼續訓斥道:“咱家不是……”何公公突地啞然,想說什麽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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