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濤怒海,冰冷刺骨。返祖種的威壓在海底遠遠擴散,僅僅隻是輕輕的觸碰,就將海岸線震得粉碎。大塊大塊的滾石落入渾濁鹹澀的海洋,打起白花花的浪頭,將這塊領域逐步擴散。


    循著大陸腥味而來的海獸不安地徘徊在海洋外圍的邊緣,獨屬於麒麟的嘶吼順著翻卷的液體傳播,一聲連著一聲,連綿到遠方,震懾著所有海獸。這是來自遠古老祖的威脅和警告,誰若是不識相地踏入該領域,隻能是個粉身碎骨的下場。


    頗為不甘的獸吼在外圍此起彼伏,與重重浪潮的聲音交相疊加,愈發淒厲可怖。不祥的陰雲密布在高空久久不散,許是此地的規則之力太過宏偉,以至於閃電不退,仍在雲層中鑽個不停。


    黑壓壓的喪屍洶湧著朝著人類進攻,幽藍色的精神力屏障瞬間收攏,將場地包裹成一個蛋殼般的堡壘。


    杜穆凱一走,他們的壓力驟然小了不少,而剩餘的高階體,幾乎沒有能和他們匹敵的對手。於是,一麵倒的屠殺在陸地上展開,然而雙拳難敵四手,戰鬥持續了很久,不少人已經露出了疲態。


    飛旋的塔羅牌在戰場上神出鬼沒,忽而切斷了喪屍的咽喉,忽而劈開了喪屍的頭顱,忽而刺瞎了喪屍的眼睛……黑血碎肉落在塵埃裏,又被喪屍的腳步碾壓成一片。


    無數藤蔓在大後方飛起,將人形蜈蚣捆了個結實。對方的白條爪子一下子化作鋒利的“鐮刀”,以極其幹淨利落的速度將纏在身上的藤蔓切碎,蛇形向前,銳利爪子險險地擦過田宏義的脖頸,差點削掉他的腦袋。


    田宏義就地一滾遠遠躲開,額頭的冷汗匯成了小溪,幾乎將身上的衣服打濕。何梓矜的鞭子一巴掌抽在蜈蚣臉上,強製將它牽引了過來。


    “淨化”的威能非喪屍所能阻擋,但凡是黑暗生物,或多或少都會吃盡“淨化”的苦頭。人形蜈蚣的臉上爬滿了猙獰的疤痕,灼燒般的刺痛疼得它難耐嚎叫,卻擋不住“淨化”接二連三地攻擊性。


    它原想著先宰殺了耍藤蔓的小子再來對付這人類小丫頭,哪知道這丫頭片子的威能似乎更甚人類小子。與其殺死一個弱者被強者偷襲,還不如殺死這個強者再來啃食弱者。


    人形蜈蚣身上的爪子極具層次感地蠕動著,它慢慢調轉身體,將猙獰的口器對準了何梓矜——下一秒,突如其來!


    “轟——”


    何梓矜險之又險地避開對方的攻擊,而她原地站立的石塊已經化作碎末。這一擊若是在身上打實了,隻怕這會兒她已經成了肉餅子。


    她的臉色微微一白,內心很是清楚,自己的速度絕對比不得有著上百隻爪子的人形蜈蚣。左右隻兩條腿,要跑還能跑哪兒去,比起近戰她更擅長遠攻,然而人形蜈蚣這可遠可近的家夥,當真是克製了她的長處。


    它的進攻越發密集,密集到她連摸出長弓的時間也無。淬煉著“淨化”的皮鞭將人形蜈蚣一擊轟開,可她打得越嚴實,這蜈蚣就越興奮,簡直像是個受虐狂一樣,執著地綴在何梓矜身後,直到它的腰腹被一雙少年的人死死抱住。


    田宏義命令藤蔓將它甩到半空中,調整好角度,竟是一下子墜落在人形蜈蚣的腰間。他雙腿猛地夾住對方的腹部,反手抽出一柄刀子,狠狠紮入蜈蚣的脊背!


    “嗷!”


    劃開的血肉中湧出濃鬱的病毒,田宏義趁機塞入一枚種子,下一刻就見層層肉塊將之嚴密封起。人形蜈蚣大怒著扭過腦袋,三百六十度迴旋的脖頸可怕至極,它一把伸長脖頸咬上田宏義的脖頸,卻因為對方的動作而稍稍偏離了尺寸。


    “啊——”


    利齒紮入肩胛骨,咬斷了骨頭。田宏義疼得大腦一片空白,卻本能將一把種子混合著自己的鮮血送入對方的口腔。


    何梓矜的鞭子抽打在蜈蚣的胸腹,對方口器一鬆,血淋淋的田宏義就此被甩了出去。


    “吼——”


    他捂住失去知覺的肩膀狼狽翻滾,缺失的血液疼得他腦子混沌。田宏義仰起血漬遍布的腦袋冷冷盯著人形蜈蚣,發白的嘴唇輕啟,命令道:“爆——”


    眨眼間,紮入人形蜈蚣身體內的種子和體內的種子迅速紮根生長,它們以蜈蚣的腹腔和血肉為養料,發瘋一般地汲取著對方的病毒和汁液。


    原本威風八麵的蜈蚣此刻腰腹腫脹,就像是個懷胎十月的孕婦一樣在地麵上翻滾,一根根翠綠色的藤蔓從它的七竅飛快鑽出,扭曲著成長,越來越巨大!


    當第一根藤蔓破開人形蜈蚣的胸腔時,何梓矜的“淨化”大招終於準備完畢。以她為陣眼中心,一圈圈的白芒從腳底驟然爆發,它們激越如洪水,從大後方層層擴展到戰場。


    喪屍的嘶吼淒厲異常,它們從腳跟開始,發出星星點點的火光。就像是木炭燃燒後隨風飛舞的火星子般,慢慢在戰場、乃至整個世界上消失!


    “吼吼吼——”


    蜈蚣的身體被“淨化”銷蝕了大半,剩餘的部分被高聳入雲的藤蔓叉起,舉在半空之中,猶如被風幹的木乃伊。它殘損的尾巴隨著喧囂的風兒搖擺,兩條手臂麵條似的垂下,再沒有半分動靜。


    何梓矜的“淨化”足足持續了一分鍾的時間,而等到“淨化”撤離的最後一秒,她腿腳一軟,幾乎要摔倒在地上。


    粗重的喘息聲傳來,她手指動了動,勉強撐起身子走到田宏義身邊,從身後的腰包中掏出救急藥品和紗布,給田宏義慢慢包紮了起來。


    “差點就被咬死了……”田宏義哭喪著一張臉,有氣無力地說道,“骨頭碎了,還沒力氣修補。”


    “忍著吧。”何梓矜氣喘道,“你要是敢哭出來,雲默迴頭能把你打死。”


    田宏義噙的眼淚一下子湧了出來:“你一說雲默我就憋不住了,真特麽怕!”


    何梓矜:“……”


    手下一個用力,將田宏義勒得痛唿出聲。何梓矜挽過身後的弓箭,在確認身邊沒有強悍的怪物之後,反身奔向戰場。


    另一端,海底之戰已經到了白熱化的地步。澤爾怎麽也想不到,被雲默近身後竟然是到了掙脫不得的地步。


    不得不說雲默無論是獸形還是人形,近身戰都是她的本能。澤爾想逃可以,但是想要從她手頭逃,不付出點代價是不可能的。


    比起一些微末的代價,雲默更希望將他的命留下,被澤爾戲耍了多次,就算是聖人也快成活火山了。麒麟的速度快得像一道光,哪怕澤爾用盡手段,都無法擺脫對方的追擊。


    而隨著時間的推移,饒是澤爾有著十足十的把握,也再沒了能全身而退的信心。雲默的實戰水準遠超他的預計,他手頭即使拿到了需要的東西,也得看自己有沒有命享用。


    水中的阻力著實太過強橫,他一開始選擇下水是為了蠱惑對方的視線,從而達到讓自己逃脫的目的,沒想到雲默在水中反而更加悍勇,是因為拆吃了巨龍的緣故嗎?


    還是說……這是身為返祖麒麟本身自帶的本能?


    黑暗係的能量險險維護著澤爾的要害,然而他的軀體或多或少地要承受來自雲默的正麵攻擊。萬幸的是他的軀體也達到了旱魃的地步,否則雲默一招下去,他可能就被拍成了兩截。


    可挨打並不是他的作風,每一次耍計謀逃脫一二,他總是會被雲默迅速揪出來,緊接著便是一頓狂風驟雨般的暴揍。海底已經被能量炮毀得七七八八,再這樣下去,他可能真得交代在這兒了!


    非洲版塊的地步都開始鬆動,麒麟果然是瘋了,竟是拚著讓非洲沉沒的心態來對付他,難不成她真的不需要這塊領地了?


    不過,這般心狠手辣到不擇手段,的確是人類領袖該有的作風。


    再一次逃脫失敗,他的肚腹被一根長尾狠狠刺穿。“吞噬”一起,長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沿著他的腰腹橫切,他果斷抽身,卻也留下了一個碩大的血窟窿。


    血色彌漫,澤爾的身影再一次消失,麒麟身側的精神力迅速一閃,當即鎖定了澤爾的方位。


    她低估了澤爾的腦子沒錯,可澤爾照樣低估了她的手段。身為一個強悍的精神力者,對獵物下個精神力烙印是分分鍾的事情,她辦不到將烙印打在澤爾的身上,但從虛空中掏出的尹媛屍身,就不可能不做手段。


    她沒有料到這具屍體最後的變化,但她斷定澤爾會垂涎這具屍體。從對方製造繁衍型喪屍的手段來看,澤爾比她更急迫地想要看著種族的繁衍,或者說,他想要從繁衍之中窺伺到更多的東西。


    雲默從未忘記那個夢境,在千萬大山內中的喪屍巢穴,堆砌成山的屍體繭子和脈絡,毀於一旦的文明和紀元。


    封存的白皮書記載著那個年代發生的一切,即便是不知幾千年前的曆史,也用著或簡單或清晰的圖文記錄著,每一處細節都仔細到纖毫畢現。


    一個文明的毀滅,另一個文明的新生。澤爾用造物主的姿態記載著一切曆史,翻雲覆雨,將人類和喪屍都當做了棋子。最後的長城,最後的旗幟,最後一個人類……黑白參差的畫麵,書寫著讓人難以置信的悲劇。


    不會……


    不會再讓這種悲劇重演了!


    尹媛的屍體碎片在澤爾的腰間發燙,精神力糾葛著交相輝映,爾等澤爾迴過神來察覺到不對勁的那刻已經晚了。


    銀紫色的精神力在“吞噬”的領域中爆炸,掀開的氣浪狠狠衝散了他的威能。尹媛的屍體碎片在他腰間轟出一個巨大的窟窿,露出破碎的皮肉和內中的髒器,頭一次傷得這般重的澤爾咬緊唇舌,眸子突兀地變得猩紅。


    漆黑的字符在周身閃現,麒麟的利齒從一側襲來,一把咬上了他的脖頸。不偏不倚的弧度,任憑“吞噬”腐蝕著她的口腔,也不管不顧地咬合下去。


    喪屍黑紅的血液在海水中暈染開去,金色的字符和黑色的字符纏鬥起來,勢成水火。澤爾伸出手臂,用肘關節擊打著麒麟的腦顱,旱魃之力揪著一個點爆發,沒多久便將麒麟打得口鼻出血。


    掙脫不得……掙脫不得!


    澤爾猩紅的眸子流淌著殘暴的情緒,他的獠牙瘋長,卻因為脖頸被製住而沒有落嘴的地方。所謂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如今不付出代價逃不了,與其生生被麒麟咬死,他寧可撕裂自己的身體!


    他雙手卡住麒麟的頭顱,硬生生地用盡全身的力氣將她從自己脖頸上挪開!


    血肉連同著一部分脊椎骨的渣滓被麒麟扯落,大量鮮血噴湧,在海底混成一片。從臉頰到下巴,從下巴到頸項,再從頸項到肩膀、左胸……一大片皮肉筋脈被扯落,澤爾飛起一腳踹上麒麟的心窩,借著反衝的力道撤退了幾十米有餘。


    “昂——”


    麒麟奮起直追,可一躍而去卻硬生生在半路擱置了下來。正如精神力者的破壞性是持續的一樣,澤爾“吞噬”從血液一直延伸到皮肉。


    雲默吞下了對方的骨血,就要忍受被“吞噬”折磨的痛楚。就好比如今逃脫的澤爾,也得備受精神力折磨的煎熬。


    “昂……”


    七竅都湧出了鮮血,雲默的金色豎瞳都殺紅了。吐出一口髒器碎片,她在海底橫衝直撞,循著擴散的精神力氣息瘋狂追殺澤爾。


    “轟轟轟——”


    能量炮掀翻了海底,大陸都跟著震蕩起來。外逃的澤爾啐了一口“瘋子”,捂著血淋淋的身體朝著缺口處隱去。


    大量精神力在體內作祟,這是旱魃都承受不了的威脅。澤爾的創傷沒有半分恢複的跡象,而他因為重傷,已經被爆發的食欲折磨到發狂!


    鮮血!血肉!大腦!


    旱魃終究是露出了他最兇殘的一麵,為了療傷,他什麽事都做得出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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