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空的世界一如既往地按照自己的軌道緩緩運行,無視時間的流逝,無視空間的桎梏,它自成一體地行進著,從初生到湮滅,從消亡到複生。


    猶如大宇宙的一角縮影,將無數應和著“道”的節拍一一打響。


    雲默帶著一身洗不掉的腥臭來到了此地,她輕盈地降落在自己的私人領地上,朝著機械帝國的方向漸漸行去。一路上關卡無數,卻為她次第而開,這段看似遙遠的路途,實際上並沒有耗費多少時間。


    她的目的很明顯,打從一開始便是要尋找那頭生而為王的異形女皇。


    以愛納德嚴謹的性子,怕是將異形女皇冰封得完好無損,用極其寒冷的溫度和超高的科技藥物凍結女皇成長的身體,隻要不給予它相應的客觀環境,除非她將女皇從冰窟窿裏帶出來,它怕是一輩子都要保持這副模樣。


    事實證明,往寒氣最重的方位尋找,確實能搜索到異形女皇的影子。


    當身周的兩排液態智人帶著恭敬無比的表情打開了潘多拉的魔盒,厚實堅冰之中那蜷縮的異族身體終於出現在雲默眼前。


    女皇的威壓很平穩,帶著異形獨有的震懾和暴虐,時不時地翻起一股鬧不停的殺意。然而,縱是女皇的本能在三番四次地作祟,它依然保持著沉眠的姿勢,在冰封中一動不動,好像是死了一般。


    身後的空間突兀地波動起來,熟悉的氣息從背後傳來,四周的智人識相地退下,以最快的速度離開場地,將空間留給這方世界的主人。


    “愛納德……”雲默沒有迴頭。徑自喚道,“我決定將這頭女皇投放戰場。”


    “如果你做好了萬全的準備,我沒有意見。”容貌豔麗的女子一甩長發,無所謂地攤手聳肩道,“將這頭異形女皇養成我們所需的樣子,隻要一直將它掌握在手裏,我們可以辦成不少事情。”


    “嗯。”雲默點頭說道。“至少在亞歐戰場。異形能夠阻攔住蟲族的話,我們隻需要專心對付喪屍就可以。等亞歐的異形勢力成熟,完全可以將它們運輸到墨西哥灣搶奪地盤。到時候美洲的位置,主要側重亞馬遜就成。”


    “它會成長地很快,你要清楚。”艾麗絲的眸色很是冷漠,對於雲默厭惡的東西。她或多或少也帶出了一點情緒,“即使你對它打下精神力烙印。若是它的成長速度強於你,那麽……距離它叛主也不遠了。”


    “就好比現在的蟲族,很明顯有人驅使著它們前來覓食,但由於實力限製。母蟲才願意聽從差遣。若是有朝一日翻身做主人,原先的操控者怕是要被報複。”


    個中關節,雲默和艾麗絲都清楚得很。然而,操控者既然敢拿著蟲族當槍杆子使。就說明他有足夠的實力解決突發的問題。


    就好比雲默敢於啟用異形女皇一樣,蟲族幕後的人比之雲默,著實不遑多讓。


    “我明白。”雲默睜開眼,眸子中一片沉寂的冷意,“愛納德,我不會做沒把握的事情。如果這頭異形女皇有朝一日背叛我,它一定會死在我之前。”


    “比起這個,我擔心的是另一件事。”艾麗絲轉頭看向雲默,吐出了曾經葬送了雲默的那隻怪物的名字,“混種。”


    她沒有過多的言語,可僅僅憑借這兩個字,就敲響了雲默心頭的警鍾。


    當蟲族和異形盡數投放戰場,饒是你死我活龍爭虎鬥,依然還是有著這樣那樣的幾率產生根本不受雲默和澤爾控製的混種。譬如異族的交配,饒是強大的生殖隔閡存在,也架不住那萬分之一的幾率。


    畢竟,蟲族和異形都是繁殖能力爆表的物種,一次產卵都不下千百枚,縱然其中都是死胎,活了一個也不是沒有可能的事情。可偏偏就是那存活下來的一個,就可能對生化戰場造成前所未有的衝擊。


    混種,前世西荒大平原上讓她葬送了性命的究極體,她一直銘記在心,深得進入了骨髓。


    肢體被撕裂的疼痛和心髒被絞碎的窒息感湧上腦海,一時間讓她的精神力都出現了些許絮亂。


    一旦蟲族和異形交鋒,就絕對避免不了異形用蟲族的軀殼作為幼體繁殖吸收的場所,蟲族也會用異形的屍體培養一批不懼怕酸血的後代。


    一次次地基因整合,一次次地繁衍生息,一次次地加工改造,一次次地修補缺陷……雲默和艾麗絲都很清楚,以蟲族和異形的繁殖能力,隻怕不出半年就會誕生一支規模不小的混種。


    那種缺失了精神力烙印和“吞噬”桎梏的怪物,橫行起來的架勢怕是比原本的蟲族、異形還要可怕。


    雲默正因為親身經曆過,這才更能感受到其中的威脅。


    換句話說,用異形抵禦蟲族,無異於飲鴆止渴,遲早會生出更大的禍端。然而,即使現在不使用,混種遲早有一天也會出現,這是屬於曆史的必然,也是人類不得不經曆的一個階段。


    所以,不得不為之。哪怕,會有更大的禍端。


    “我心意已決。”雲默淡淡地說道,“蟲族的基數太大,要是一直蝸居在中央基地的附近,我們修養半年的政策隻會是一句空話。”


    “每天活在惶恐裏,不敢外出更不敢狩獵,這不是我想要的結果。”雲默冷然,“那個叫澤爾的家夥不是想渾水摸魚麽?那就把水攪得再渾一點,就看他的本事能從水裏撈出些什麽了。”


    “澤爾……”艾麗絲眯起眼,萬分不善地說道,“是個狡猾的東西。他藏匿得很好,大抵會在印度或非洲一帶,然而搜索麵積太大,我不方便插手。”


    每個世界總有一套規矩,雲默已經是這個末世的漏洞。她就必須謹慎行事了。身為“界外物”的兩人可以參與世界的某些“活動”,但要是太過出格的事情遲早得遭天譴。


    也幸好雲默的身體本是這世界的產物,要不然,雲默怕是早已被規則製裁。


    “總會露餡的。”雲默笑得瘮人,“不管他是個什麽東西,喪屍也好,混種也罷。當計劃與現實出入太大的時候。總會耐不住。”


    “愛納德,你說……對方會是喪屍中的‘智慧種’嗎?”雲默喃喃道,“我越來越懷疑。也無法不懷疑。”


    “如果對方真的是呢?”


    “那就麻煩了。”雲默麵無表情地迴道,“就相當於,我的對手是個不斷成長的智腦。愛納德,就好比。我要與杜絕任何感情的你敵對一樣。”


    “聰明到極點的人已經讓人羨慕嫉妒恨,而超越了人類智慧的生物更是會給人帶來恐慌。大星際時代的克隆體尚且下場淒慘。智人之戰也是死得慘烈……人類在麵對智慧生命時,並不會感到驚喜,更多的是恐懼。”


    “我也會有恐懼的情緒,我也會忌憚這種教科書中才出現的‘智慧種’。哪怕我確實想要會一會這樣的對手。”


    雲默將手輕輕地放在冰層之上,充盈而沒有約束的究極精神力灌注進幼體異形女皇的大腦,細細滲透進它構造談不上複雜的大腦。結下一個花紋繁複的烙印……


    “智慧種,我不敢大意。愛納德。蟲族的屍體和汁液你該是接觸過吧?”


    “是的。”艾麗絲聳了聳肩膀,說道,“它們的基因裏蘊含著控製物,還是異常頑固的黑暗係力量。你明白的,除非是與之旗鼓相當的光明係力量,譬如何梓矜的‘淨化’,否則,根本破除不了這種桎梏。”


    “要是猜得沒錯的話,這大批量的蟲子都是經過血液栽培的,它們彼此吞噬成長,卻不知道長得越大體內的累積物就越多,受到飼養者的控製程度就越深。那種黑暗物質,有著很強的破壞力和毀滅性,隻要飼養者願意,就能隨時取人性命。”


    “是……吞噬?”雲默的瞳孔猛地一縮,“那種……十萬異能者中或十萬天賦覺醒的喪屍中才出一個的‘吞噬’?”


    黑暗係“吞噬”,十萬分之一的覺醒概率,在很大程度上就連精神力都能被拆吃幹淨。


    猶如宇宙中的黑洞,無論是光線、空間還是時間,中將會湮滅於虛無。


    是一種十分棘手的卓絕能力,哪怕她在巔峰時期對戰“吞噬”者,其勝算也不過是五五之分。可要是對方既是“智慧種”,又是“吞噬”能力者,那麽……問題可就大發了。


    大星際時代中每每“智慧種”一出就是一場曠日持久的大戰,那抹不滅的腥風血雨即使透過曆史厚重的塵埃也能被感受到。


    “智慧種”的定義就好比一個大殺器,一個永動的絞肉機,它所帶來的毀滅性比原子彈還要可怕。


    這個世界末世的初始便遭遇如此“智慧種”,真不是運氣太好,還是運氣太差。


    前者指的是人類成功活下來並汲取了對付智慧種的經驗,後者……則是所有生物都走向終結,要麽留下了喪屍,要麽,隻留下智慧種。


    果然,這是末世,更是一場滅世。


    堅固的精神力橋梁建立起來,自雲默深入幼體異形女皇打下烙印後,那冰層背後的幼體猛地一動,而外界的冰塊刹那崩開了無數蜘蛛網般的縫隙,不多時便窸窸窣窣地從上頭落下,堆滿了腳下銀藍色的冰層。


    幼體異形的掙紮越來越厲害,隨著冰層的碎裂,獨屬於異形女皇的威壓和氣勢漸漸綿長,然而,被打下烙印的女皇並沒有分毫攻擊雲默的意圖。


    它已經熟悉了雲默的氣味,在幼生時期的生物往往最容易掌握,要是長大了的異形女皇,其腦海中的排斥性太過強大,雲默絕不會浪費時間去控製,而是選擇直接殺死為好。


    “吼——”


    低低的咆哮傳入二人的耳朵內,頭頂著七根分叉冠冕的女皇細細“打量”著雲默的氣息,迷茫之中又帶著本能的窮兇極惡。


    仿佛一條從冬眠中蘇醒的毒蛇,饑餓讓它忍不住想咬宿主一口。


    “準備將它投放到哪裏?”艾麗絲問道,“幼生體太過脆弱,即使是女皇,也免不了被同類拆吃。尤其是遭遇比它成熟的異形雌性,難不成我們還得先喂飽它?”


    “不。”雲默用精神力包裹著異形女皇,將它緩緩取出,說道,“既然是狼崽子,就不能像狗一樣教養,幼生體又怎麽樣?澳洲戰場的二代種足夠對付我們的四階異能者,這頭女皇基因完善,放進喪屍堆裏就能找到足夠的食物。”


    “我給它下了暗示,以蟲族和喪屍為食。”雲默掂量著手中的分量,繼續道,“有這種意識存在,等它掌握了整個異形群,異形群就會下意識地進攻蟲族和喪屍。異形是不錯的兵器,被盯上的獵物,總會死得一幹二淨。”


    “新疆西藏地區的喪屍……應該被蟲族大軍清理光了。”雲默說道,“但,異形說不準。”


    這頭幼體異形女皇的成長期應當會被壓縮到一周左右,也就是說,隻要有足夠的肉食,異形女皇就能在一周內成熟、產卵。


    這個時間並不長,在她的接受範圍之內。


    雲默同艾麗絲道別,隨後抱著幼體離開了虛空。


    周遭一陣寂靜,艾麗絲懶懶地倚靠在冰層之上,看向雲默原本站著的地方一陣扭曲,緊接著,一個永遠長不大的少年從黑黢黢的裂縫中出來,抖落的黑金色衣袍華麗異常,襯得他冰冷的麵孔又寒冷幾度。


    “好久不見,韻墨。”艾麗絲抓了抓頭發,說道,“有事嗎?”


    少年清冷的眸色掃過這片金屬構架的世界,隨後說道:“外麵的小世界出了龍?”


    “你的信息十分落後。”艾麗絲說道,“我幾個月前告訴你的事情,你給忘了?”


    “我不記時間,時間對我是無用的。”韻墨迴道,“隻是通知你們,我要那條龍。”


    艾麗絲一頓。


    “那條龍會是不錯的補品,希望你們別讓我失望。”(未完待續)


    ps:今天隻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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