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羅斯,伊希姆平原的邊角地帶,一支三十人封頂的特種小隊悄悄潛入了危險境內。由於雲默再三強調不需要太多的人員,托斯克上將無奈之下也隻能同意她挑選二十九名精英人士跟隨。


    這其中的人員,雲默沒有帶上任何一名華裔,除了她以外,一水兒全是金發碧眼的高大男女。


    因著雲默對語言運用的精通,與俄軍的交流自然不在話下,所有細微的布置都能陳述到位,根本不像是一名“土生土長”的華裔。


    且,按照俄軍一貫的規矩,隨行的軍旅記者是務必帶在身邊的。畢竟他們遭遇的一切都是珍貴的史料,作為一個世紀文明的覆滅與新生,俄羅斯認為這是一段必須被他們記錄的曆史。


    光是這一點,華夏還真比不上。末世一年都過去了,然而在華夏似乎除了逃命救人行軍打仗,還真沒人記錄些有用的素材。


    雲默摸了摸鼻子,她每天隻想著怎麽吃掉別國的領土怎麽教育後輩,對於這等文字資料的整理和編排實在沒想到太多,但她還真是忘了,前車之鑒後事之師,沒有什麽比書籍更能讓後人學得更多。


    如此,雲默腦子一轉,當下親自率著選定的人員遠行,至於留在原地的應天揚,則苦逼地被一堆俄羅斯搜集的資料掩埋,順便,他還得給京都、“榮光”、“蜀都”發出訊息,通知他們好好準備幾個配合軍隊的“史官”。


    說好的帶人出來磨練武力值打敗小怪獸腳踢高階體走上人生巔峰呢?


    應天揚蛋疼地摩挲著一疊比一疊厚實的資料,深刻地明白自己就算武力值提上去也逃不過一個文官的命。


    雲默是個物盡其用的人,馬上,研究完資料之後他就得被投入戰場了吧?


    應天揚歎了口氣。轉頭瞥向一邊正在緩慢拆解槍支的金嫻珠,不由地嘴角微微抽搐。


    他想不明白雲默為何要帶著一個女孩……還是個簡單的普通人前往戰場,就算這孩子跟何梓矜有著幾分相似,可終究是不一樣的兩人。


    想他現在必須能文能武還得兼職保姆,應天揚覺得自己比管著一整個“蜀都”的韓修宇還淒慘幾分。


    至少,韓修宇不用像他這麽提心吊膽地防著“何梓矜”一個失手槍支走火,然後他腦門兒上被“嘎嘣”地按上個彈孔。就此死翹翹了。


    長籲短歎了一會兒。他還是認命地做起了手頭的工作,隻是,他還是小心翼翼地給自己加了個精神力屏障……


    與此同時。三十人俄軍小隊進入了地圖上規劃的危險區,在這一整片平原之上,多得是喪屍在東遊西蕩。


    雖然它們數量分散,但平原地區變數最多。沒有任何障礙物和阻撓,一聲槍響都足以讓大部分喪屍集聚過來。倒時候他們三十個人,還不是送菜的份?


    很顯然,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才導致俄軍駐守在平原外圍遲遲沒有突破。他們並非沒有嚐試過空戰。然而有時候,空戰的變數比陸戰更大。


    饑餓的喪屍鳥比比皆是,人類的鐵翼才飛上高空。那是分分鍾被盯死的節奏,所以。比起耗時耗力耗費生命的空戰,陸戰已經是最好的選擇。


    “雲少校,前方四百米處,出現喪屍。”一名身高足有一米九的金發小哥趴在平原上,兩個巴掌大小的微型計算機掃雷般地探測著周圍的點兒,“它們很聰明,似乎嗅到了我們的氣味。”


    “嗯。”雲默的精神力清掃完畢,她低低出聲道,“數量為四十六隻,握好冷兵器,宰殺。”


    眾人點了點頭,等喪屍距離他們的距離已經不足十米左右時,訓練有素的俄軍霎時間暴起,特種人員的尖刀擦過同樣身形高大的喪屍體,一刀一個直逼咽喉,前後不過短短的十幾秒時間,四十多隻低等喪屍已經倒在了地上,再沒別的聲息。


    雲默淡漠地看著一地穿著軍裝的俄羅斯喪屍,對身邊的人吩咐道:“收集它們生前的軍牌,然後搗爛它們的屍體,將腐肉塗抹在自己身上。”


    軍人從來是執行命令的首要人員,其中雖有幾個異能者露出了一副難以忍受的表情,然而在雲默毫不猶豫地抹了一臉屍泥後,他們紛紛收斂了不滿,火速偽裝起自己。


    一群成年人還比不得一個十三歲的女孩能吃苦,他們就是丟了俄羅斯的臉麵。


    人家塗抹屍泥連個眼皮都沒眨,可他們呢……居然抱怨了,真是該死,丟了顏麵!


    以最快的速度抹了一身血,雲默在刺鼻的氣味中,依舊沒有封閉嗅覺。平原之中到處都是喪屍,有些危機來得輕而易舉,萬萬不可大意。


    腥濃的屍臭味遮掩了原本的人味兒,在雲默的探知中,就有兩方原本朝著這裏圍攏的喪屍慢慢散開,繼續做遊蕩的樣子。


    “那頭混種最後出現的地點在哪裏?”雲默問道,“時間、地點。”


    “混種最後出現的地點是伊希姆河流域的南部,這是四天前的消息。”有人嚴肅地迴答道,“四天以前,我們遣出了一隊俄羅斯大兵繞遠路襲擊它,然而,前往的人員沒一個迴來。”


    “伊希姆河流域……”雲默眯起眼,問道,“這流域內的物種和變異獸,很多吧?”


    俄羅斯軍人微微一愣,迴道:“嗯,不錯,末世之前,流域內的資源算得上豐富。”


    “那好……”雲默淡淡地說道,每個字卻像是子彈,一梭子鑽入了每個人心裏,“事先提醒,那頭混種,或許會進化到六階也說不準。”


    嚇!一群人的表情仿佛是見了鬼。


    雲默沒有多話,隻是掃了眼周圍空曠蕭索的平原,伸手一扶,將齊腰的雜草抹得平順了下去。


    她一步步地朝前走去,他們距離伊希姆河流域還有很遠的路程。既然這群軍人說那裏資源豐富,想來混種也不會離開太遠。


    四天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但既然之前才送去了一波士兵,怪物也不會離開那個肉食豐富之處,他們隻要在短時間內趕到,大抵能堵上它。


    軍隊繼續前行,而隨軍的戰地記者尾隨在最後。待將屍體和軍人拍攝在單反中後。才急匆匆地跟了上去。


    雲默的眼神輕飄飄地往後麵一瞥,一如她預料的那樣,泥土中翻起的藤蔓連拖帶拽地將四十多具屍體遷入了泥地裏。土地翻湧了一下,隻留下了一片黃褐色的泥漬。


    這塊平原終究沒有想象中那麽簡單,比起上頭橫行霸道的混種,潛伏在地底黃雀在後的植物帝國才是最可怕的存在。


    難怪。自進入平原之後她就覺得這裏分外幹淨,像是每日每夜總有東西在打掃一樣。看不見一副腐爛的屍骸。


    最重要的是,俄軍的戰場資料內,也沒有過多的對變異植物的贅述。所以,遲早有一天。俄羅斯將在植物身上吃個大虧。


    真難得……居然被她撞個正著。


    ……


    埃及,開羅城內,杜穆凱猩紅的眸子注視著一分鬼畫符一般的化驗單。說實話,對此他是一個字兒也看不懂。姚甄煦在世的時候確實教了他所學的一切。可埃及語……誰知道這種圈圈是個什麽玩意兒?


    他帶著達沙來到了開羅最富有權威的實驗室,為的就是弄明白達沙經常出血究竟是怎麽迴事。


    理所當然的,就跟在“長虹”基地一樣,強大的實力總是讓人忍不住為之開滿綠燈,可當實驗室的研究員欲言又止地將化驗單交給他的時候,饒是杜穆凱,也禁不住心裏咯噔一下。


    他不精通埃及語,也虧得之後那研究員有耐心帶著翻譯器,將一個個方塊漢字歪歪扭扭地標注在上方。而杜穆凱的視線隻盯著一處,那裏的文字是“血小板:1”……


    其餘數值就是正常居多,可偏偏在血小板這一塊,實在是少得可憐。


    研究員說看些什麽他聽不懂,隻是單手抱著一臉茫然的達沙離開了大樓,拿著這張被揉皺的單子,往澤爾的住處走去。


    才到門口,就見澤爾一臉微笑地送走了七八名高層,兩相對視一眼,杜穆凱似乎從這批高層的身上看見了吉爾吉斯某個側麵的影子。


    當澤爾從杜穆凱手中接過達沙的化驗單,他嘴角的微笑似乎越發加大了弧度:“真是可憐……這麽小的年紀,還在這樣的環境裏患上了絕症。”


    絕症……杜穆凱的瞳孔陡然一緊:“絕症?”


    “難道不是嗎?在末世前都是極為棘手的病症,放在末世後……”澤爾晃了晃化驗單,慢吞吞地說道,“急性白血病,三四個月內一定會發作。一沒有臍帶血,二沒有匹配的脊髓,你說這孩子除了等死還能幹什麽?”


    “血小板的數目是1,這就意味著一旦他流血,絕對止不住。”澤爾靠近杜穆凱,給予最後一擊,“而一個人類,有多少血可以流?”


    杜穆凱的手緊了又鬆,鬆了又緊。半晌後,他喃喃說道:“你有辦法的……是吧?”


    就算他有實力有能力也有心,可最終還是架不住經社會經驗的淺薄,如果杜穆凱能走出那一步,即使是背負著達沙遠渡重洋尋求美帝幫助,也好過低三下四地祈求澤爾,然而,被人類害得失去了姚甄煦的他,下意識地排除了人類會營救達沙的想法,轉而將目光放在了澤爾的身上。


    殊不知眼前被定義成“同伴”的屍皇,才是處心積慮想要吞噬他所有的人。


    “辦法……倒是有。”澤爾的唇瓣綻開一抹溫潤如玉的笑弧,他注視著杜穆凱的血眸,說道,“我以前告訴過你,喪屍才是人類進化的根本。這個叫達沙的孩子遲早有一天會死,與其在那時候讓他痛苦,為何不現在就……”


    “我不同意!”杜穆凱忽然提高了聲音,“達沙……你還有別的辦法對不對?”


    “我這兒隻有一個法子,就是讓他成為t病毒實驗的載體。”澤爾笑道,“杜穆凱,我真是想不明白,你明明珍視一件東西,卻總是顧慮著不肯將其占有。為什麽?”


    “你忘記骨鏈的主人了嗎?”澤爾看著他脖子上的項鏈,繼續道,“如果……你能狠一點,也能早一點把她變成喪屍,她如今再不濟也是頭三階體,而不是變成……掛在你脖子上的東西。”


    杜穆凱的身形微微晃了晃,曾經的記憶在腦海中走馬觀花地閃過,到了最後,卻隻留下姚甄煦……血肉模糊的半個頭顱。


    “達沙,才八歲吧。”澤爾說道,“他是個人類,最多活過半年,而他如果是喪屍,那麽……就能陪你很久。”


    “比起人類這種渺小的生物,喪屍才是你的選擇,也將是他的選擇,不是麽?”


    喪屍與人類的選擇,就連杜穆凱自己,也無法輕易下個定數,更遑論,為達沙的命運做出選擇。


    ……


    是夜,平民區的中型帳篷內,達沙狼吞虎咽地啃著三個烤的金黃的土豆,像是一周沒吃飯了般,吃相之兇猛,讓人側目。


    也幸好上層分配給杜穆凱的食物被帶進了帳篷,要是放在外頭,少不得一番爭搶和殺戮。


    “達沙……”杜穆凱磕磕絆絆地組織著語言,勉勉強強將自己的意思說了個大概,“如果有一天,你,變成了,喪屍……”


    達沙停止了吞咽的動作,有些奇怪為什麽平時不多話的小哥哥忽然開頭說這個。隻是,孩子的世界沒那麽複雜,既然杜穆凱給出的是假設,達沙也給出自己的迴答。


    “喪屍……”達沙軟糯的聲音中帶著低落,“我不希望……自己……變成喪屍。”


    杜穆凱心頭一緊。


    “變成喪屍,就會傷害阿姆,傷害哥哥。”達沙忽然認真地看著杜穆凱的眼睛,放慢了語氣,盡量將自己的意思講明白,“如果達沙變成了喪屍……就,殺了達沙吧!”


    “阿姆說過,喪屍不配得到太陽神的祝福。”


    果然……喪屍在人類眼裏,什麽都不配嗎?


    達沙最後說了什麽,杜穆凱沒有聽清楚,他看著達沙,緩緩道:“達沙,如果我,是喪屍……”


    達沙舔幹淨手指頭,沉默了一會兒,這迴他深深地看著杜穆凱猩紅色眼睛,迴答道:“阿姆說過,喪屍不配得到太陽神的祝福。”


    杜穆凱眸子中的光一點點熄滅,可就在這時候達沙忽然輕輕抱住了他,堅定地說道:“但,達沙會祝福你。”


    達沙會祝福你……祝福你……


    良久之後,帳篷內才傳來杜穆凱悶悶的聲音:“謝謝……還有,對不起……”(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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