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夏西藏,當“蜀都”的援軍抵達喜馬拉雅山脈時,正是第三次大雪崩開始的那刻。


    白色浪潮好似千萬匹俯衝的野狼,浩浩蕩蕩地從山巔唿嘯而下,巨大的力道衝刷著周圍的疆域,好似驚濤拍岸,卷起一重可怕的浪花。


    激流迴旋、冰雪動蕩、山地震動、獸吼連連,大自然造化之力的震懾和著高階體鋪天蓋地的威壓,轟然從頭頂砸下,連帶著整片區域都進入了極端恐怖的死亡陰影裏,哪怕軍機隊尚且徘徊在雪山之巔,也不可避免地感受到生命的威脅。


    珠峰堆積千百年的冰雪落下,其浩蕩之勢豈是一般的人和物能夠抵禦的?喜馬拉雅山脈的爆發,勾起了人類對於大自然最本能的敬畏,長風起卷,讓人心頭淩亂。


    無數的山脈被砸出了窟窿,無數的山路被扭曲成一團,岩石粉碎、懸崖開裂、地殼塌陷,放眼看去一片慘烈,竟似乎沒有一塊完整的地方!


    “英哥!長杆兒!瘦子!”軍機之內,有同一個連的戰士死死扒著窗戶向下望去,一雙眼睛紅得厲害,“媽的!給老子活著啊!你們他娘的要是……要是敢……”


    話還沒說完,虎目中的熱淚就此滾落。他驀地雙手成拳狠狠地砸在玻璃上,壓抑的哭聲突兀地傳出,一時間機艙內的氣氛十分沉重。


    他們從未見過如此可怕的、大規模的雪崩,也從沒有見過破壞如此嚴重的地形地貌,在這等震撼之下,任誰都明白藏區的隊伍……怕是兇多吉少!


    末世之中的生死在曆時一年之後,應該是被看淡了的。隻是。腦子裏想著是一迴事,真碰上了又是另一迴事。


    當陪伴足有一年的戰友消失在這片冰天雪地裏,連屍身都找不到毫毛,這放在誰身上都是個打擊。


    且,在這個時候,任何安慰都是多餘的。


    雪崩之勢漸漸消停,可海拔高處的冰雪還在落下。第一隊的駕駛員還在尋找著落腳點的那刻。在大後方不遠處的位置,一架通體漆黑的軍機火急火燎地衝進了尚且翻騰的冰雪之地。


    “那是誰?”軍機上的眾人齊齊一驚,尤其是駕駛員位置的兩人。能很清晰地瞧見那架軍機上覆蓋的一層淡藍色的殼子。


    “韓修宇……”有人喃喃念道,“怎麽迴事?連這個後生都來了這裏?”


    “事情大條了。”一名老兵啐了一口,道,“連韓家小子都能眼巴巴往這兒趕。估計……還真是兇多吉少在所難免了。”


    軍機內的眾人還待想些什麽,機子裏頭的通訊器中瞬間傳來了韓修宇帶著些急切的聲音。隻聽得一片嘈雜的電流聲中,沙啞的男音低沉得可以:“救援隊伍朝海拔高處降落,搜救行動押後,準備好重型武器。聽我命令。”


    緊接著,伴隨著一陣刺耳的噪音,所有的聲息都變得虛無。人們隱約從中聽見了怪物的嘶吼,可之後如何。實在沒人能想象了。


    很顯然,西藏正在發生著不為人知的異變,而這個異變,足以改變很多東西。否則,他們“蜀都”宅居的最強異能者,不可能這麽心急地往外趕。他們也從未見過韓修宇這般失態的模樣。


    第一隊軍機緩緩降落在一處被夷為平地的山腰平台上,與此同時,載著韓修宇的軍機堪堪進入到彌漫著威壓的戰鬥領域之中。


    “目標物在一萬米處。”駕駛員嚴肅地說道,“炮火準備就緒。”


    韓修宇的眼睛死死盯著越靠越近的中心地點,越是接近這方地域,他心頭的危機感簡直爆棚。尤其是,當肖琛所處的方位真切地映入眼簾的那一瞬間……


    “不——肖琛!”


    韓修宇雙眼充血地盯著軍機掠過的地方,堪堪一眼,就見到了那等讓他肝膽具碎的畫麵。


    他看到了什麽……一群……一群說不出幾階的怪物,正在分食肖琛的……屍體?


    不顧眾人的阻撓,瀕臨暴怒狀態的韓修宇一把推開了眾人,急速趕往後艙打開了空降的門道,他嫻熟地背上降落傘,毫不猶豫地從高空翻了下去。


    橙黃色的傘麵在暴風雪中撐開,韓修宇平穩著身軀朝著前方滑翔而去,一手從身後摸出一管狙擊槍,才剛剛抬起臂膀,瞬間就是一梭子彈!


    幽藍色的精神力在子彈上頭凝成一層盔甲,忽地排開風雪、穿破空氣的阻隔朝著前端人影密集之處射入。


    由於精神力消弭了彈藥運行的聲息,以至於第一枚子彈堪堪到達一頭六階體後腦的時候,對方還沒有反應過來!


    “砰——”數枚子彈命中一處,力道之大,讓六階體的身軀為之一頓。


    一朵血花猛地在“暴君”後腦勺綻開,腦漿隨之迸射,一枚透明的晶核在子彈的躥入中朝外彈出。


    下一秒,這具“暴君”的屍體陡然往後倒下,這一擊的變故終於讓正撕拉著肢體的其餘“暴君”停止了手頭的動作。


    “砰砰砰——”又是三枚子彈瞬息而至,可這時候的“暴君”早有防備,紛紛避開了要害,卻擋不住子彈炸沒了它們的肢體。


    本尊的一條胳膊直接被轟到了一處地方,它卻麵無表情地咀嚼著口中的碎肉,像是感覺不到疼痛一般,沾著些許鱗甲的臉對著韓修宇出神。


    不多時,它喉間爆發了一聲低低的嘶吼,幾乎是同時同刻,身邊四五頭分身齊齊出動,高超的彈跳力支起身體,突然朝著韓修宇襲去。


    “暴君”迴頭瞥了眼血肉模糊的肖琛,視線淡淡地掃過他時不時抽搐的肢體,以及破開後結冰的腹腔,像是對待垃圾一般,將被撕扯成人彘的肖琛一腳踢到了遠處。


    腹腔內的腸子“唰”地流了一地,肖琛口鼻間溢出酸血。一身的氣息已經弱到了極點。


    他的意識想要活下去,他的身體卻跟不上這個修複速度,在失去四肢、髒器被搗毀的情況下還能撐到現在,他已是創造了奇跡。


    冰冷降臨,血管中的溫度逐漸冷卻,視網膜定格在天地間那抹橙黃色之上,肖琛聽著槍聲響起。看著人影降臨。可他被割斷的聲帶再也發不出那幾個簡單的字眼:“快跑!”


    擁有“再生”能力的六階體的可怕,他完全不想讓韓修宇領略!如他這般的獸化狀態都死得這般淒慘,更何況是韓修宇大病初愈後的身體狀況。


    然而。即使他有心,也實在無力了。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生命力的流逝,肖琛動了動冰封的肩膀,隻覺得體內的修複能力也在跟著緩緩下降。


    快要死了吧……肖琛想著。


    隻是。在死亡的前一刻,他沒有絲毫的後悔。更沒有覺得自己的死亡沒有價值。他盡力了,他努力了,他也達到了自己的期待,更達到了雲默給予戰士的宗旨:馬革裹屍。


    他並不清楚“馬革裹屍”是個什麽意思。也不懂這四個字兒怎麽寫的,但內中的意思,他清楚、也理解。大抵隻要問心無愧,一切都是值得的吧!


    母親劉思憶的臉晃過腦海。父親的歎息似乎迴響在耳邊,作為家裏的獨生子,他似乎很不稱職,出行將近一年的時間,迴去瞧瞧他們的次數屈指可數。然而,他現在要想見他們,也是難了……


    短短的時間,肖琛迴憶了自己短暫的生命,不知為何忽然生出一陣悲涼的情緒。捫心自問,他還是想活下去,還是想站在部隊的最前方,為身後他要守護的一切做出他該有的犧牲。


    肖琛不後悔死在十六歲的年紀,但他卻為自己不能換韓修宇出逃而感到悲哀。


    “暴君”……一群六階體的圍攻,而韓修宇……卻隻有一個人。


    視線逐漸模糊,肖琛的眼睛緩緩闔上,就連氣息也變得若有似無……


    “肖琛!”韓修宇聲嘶力竭地衝著一個方向吼道,而手中的槍子接連瞬發,立刻將幾頭六階體打退到原位,“你特麽別睡!你醒醒!你給我活著!”


    精神力瞬息覆蓋了這片區域,韓修宇能清晰地感受到肖琛愈發單薄的求生意識。幽藍色的數據流在眼底飛快地流竄起來,他周邊的暴雪在下一秒像是停滯了所有的步驟,按照他既定的軌跡緩緩運轉起來。


    速度越來越快,漸漸成型的精神力風暴張開巨大的獸口朝著一群六階體撲去。韓修宇知道這批怪物不好惹,也知道自己一對多的情況十分不妙。


    可饒是如此,不戰也得戰,更何況,這批怪物比起曾經交手過的澤爾,檔次總是低的。


    幾十張塔羅牌即刻從他身後冒出來,悄然進入暴風雪中作為蟄伏的力量。韓修宇的戰鬥方式基本類似於雲默,均是以頭腦應對萬變的戰場,喜歡以巧致勝,而不是實打實的肉搏。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劣勢,故而,他必須用風暴來遮掩自己的行動力,在一片迷蒙中戰鬥,遠遠比將自己暴露在它們身前來得好。


    一張特質的塔羅牌在精神力的覆蓋下飛速穿過暴風的罅隙,悄無聲息地貼近了其中一頭的脖頸,前方七八張牌麵火速旋轉著進入那一頭的視野,直接分散了它的注意力。


    而正當前端的牌麵擊向它麵門時,“暴君”完全忽略了脖頸邊的威脅。


    下一秒,隻聽得“唰”的一聲輕響,原本完整無缺的六階體霎時間身首分離,噴湧的黑血被冰雪凍結,當它身影倒下的那刻,剩餘的四頭才真正意識到韓修宇的威脅性。


    原本,本尊的意思便是想要這個五階異能者的血肉,比起滋味酸澀的異形變異種,它們的本能更喜歡人類身體的味道。


    本以為一個區區五階異能者算不得什麽對手,卻不料對方一上來就是這麽個下馬威!


    那橙色的降落傘才剛剛落地,它們這一方就損失了兩頭六階體,這並不是說六階體太水隻有被欺負得份,而是眼前這個人類著實狡猾得厲害。


    同樣是五階,韓修宇的武力值絕對比不上肖琛,可就在肖琛生死不明的狀態下他竟能以一擊之力幹掉兩頭分身,隻能說他所把握的時機和下手點十分厲害。


    暴風雪狂肆掀起浪潮,韓修宇的身影逐漸模糊在風雪之中,他一寸寸地接近著下一個目標,哪知道在他目之所及的範圍內,竟然捕捉到了另一股異常的波動。


    韓修宇詫異地轉過眼,視線一觸就瞧見了地麵上的一根斷肢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分裂生長著,一點點地抽出經絡、骨血、組織、皮囊,竟是在最短的時間裏形成了大半個人體……


    不好!


    本能的,韓修宇放棄了進攻的對象,猛地將一股精神力風暴壓向分裂的地方,瞬間骨血飛濺、血肉模糊,五階精神力強勢地將之碾成了肉渣子,一下子飄散在空氣裏,分離到每一處地方。


    “暴君”本尊的眼神陡然冷了下來,眼前這頭獵物的聰慧,遠遠超出了它的預計。


    如果韓修宇的能力能夠在最短的時間內遏製它的“再生”,這就意味著它的死亡率將大大增加。當分身毫無作用之時,它浪費那麽多的血肉和天賦,根本就是白搭。


    憑著六階體的腦子,它很清楚地明白局勢的利弊。隻是,喪屍終歸是喪屍,它永遠也想不明白,隻要把地上的“垃圾”肖琛拾起來威脅韓修宇,就能獲得雙重的效果。


    隻可惜,並不是每一頭喪屍都是澤爾,在這頭六階體的觀念裏,如肖琛這般失去戰鬥力的都是廢物,應該是被拋棄的存在,它認為韓修宇不可能為了肖琛做出犧牲、失去利益。


    卻不料,這簡直是大錯特錯了!


    “暴君”的這個做法,在一定意義上為韓修宇爭取了機會。他抓緊一切機會朝著喪屍群發起暴擊,可就在這時候——


    在遙遠的吉爾吉斯斯坦,軍部的高層輕而易舉地下達了炮轟喜馬拉雅山脈的命令。


    “轟轟轟——”


    幾十枚超遠程火箭炮在空中劃過一道拋物線,以最快的速度向珠峰的位置殺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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