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鮮半島,韓國首爾,暴雪遮蓋了海獸龐大的身軀,冰霜將一地的酸血凍結,似是凝成了一塊墨綠色的玻璃,凹凸不平的麵上尚能倒映出紛揚落下的雪的影子。


    海獸的屍骨在重重廢墟之中隆起,好似一座被雪的小山,給人以強烈的視覺衝擊。


    平整的切麵將海獸分割成兩截,內髒的露白和腹腔的構造,在凝固後讓人瞧得一清二楚,就連它腹中尚未消化完畢的屍骸白骨,也都清晰地呈現眼前。


    寒風自獸身的“一線天”中吹過,帶出一陣海水殘存的腥鹹,這具未被收拾的屍體無時無刻不在告訴營地內的士兵,他們的領隊者究竟是何等實力的人。


    七階海獸,一刀斃命,這讓京都部分對九階異能者心存疑竇的人徹底打消了腦子裏的想法,全都變得戰戰兢兢起來。


    自雲默斬出這一刀後,韓*隊分分鍾消音,似乎前一刻還想著反撲掙紮的毒蛇,下一刻馬上化作了乖巧的鵪鶉。


    他們的識相省卻了軍隊融合所要花費的時間,當雲默將軍隊整合重新規劃的時候,一切進程當真是順利得不得了。


    就算讓韓國與朝鮮這倆素來有恩怨的國家相互扶持,他們也不得不應下。在末世之中,強者的絕對碾壓對普通人所造成的衝擊力,從來非同小可,尤其是……當戰敗方可怖的屍體還躺在身邊作為“榜樣”的時候。


    在這等無聲的震懾下,所有的異議全數消弭,軍隊針對首爾的清剿速度加快了不止一分,在澳洲迴歸的特種兵的指揮之下,前幾日幾乎沒什麽進展的工作一下子被清理了大半。


    而等三四天之後。首爾基本上成為了“安全區”。


    見此,應天揚不由地感歎,實力的鎮壓偶爾還真是一劑猛藥。


    軍隊在這一日午時已經進入了首爾千瘡百孔的地下基地,在趟過無數發臭發腐、蛆蟲滿布的屍體後,第一波軍隊終於順利抵達了幾乎廢棄的操作室內。


    由應天揚為首的操作員開始著手拷貝韓國遺落的資料和數據,而在另一端較為平靜的居民區,雲默與樸瑉賢堪堪跨入了布滿彈孔、鮮血和碎屍的地帶。在寒風吹來的那刻。雲默明顯感到身邊人的軀體僵硬得厲害。


    這裏是韓國在末世以前較為高檔的公寓區,據說地段良好,集中的人口也是城市中的精英分子。所以此地的各項設施都較為齊全,隨意的配置也是極為高檔,而這一點,也讓這片公寓在末世後保存得相對完整。就算經曆了炮火的攻擊,至少還看得出原來的模樣。


    而樸瑉賢的父母和親姐。便是這一帶的居民。


    隻可惜,往日的繁華已經不在,留給他的隻剩下被硝煙熏黑的建築物、滿地的玻璃殘渣、以及掛在各處的早已腐朽的屍骸。


    樸瑉賢呆呆地看著公寓大樓,毫無生機的畫麵映入眼簾。讓他難受地覺得哭出來都是種奢侈。


    他的手腳在微微發抖,過了良久良久,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一般。竟是瘋狂地衝進了公寓大樓內,跌跌撞撞地踩著一地廢墟、摸著塌陷不少的樓梯朝著高樓跑去。


    雲默看了他的背影一眼。便示意金嫻珠跟著她上去,至於剩下的人員則在這棟樓下首安置,爭取在附近的街道各處挖掘些能利用的物資和尚未變質的糧食。


    十分鍾後,當雲默循著樸瑉賢的氣息走上17樓的位置,最裏層的公寓之中正傳來一陣壓抑至極的哭聲。


    雲默放輕了腳步推開了那扇殘破的、沾滿了血跡的大門,而映入眼中的卻是樸瑉賢抱著一張全家福哭泣的畫麵。


    金嫻珠止住了腳步,一時間有些不敢上前,她從不知道這個長相清俊的偶像派少年,居然也有這麽傷心的時候。明明之前表現得那麽強勢,那麽奪目,而現在卻脆弱得像個孩子。


    “隊長……”金嫻珠輕輕地出聲,有些忐忑地說道,“要不……我出去吧?”


    雲默迴過頭看向她,說道:“出去什麽?這是你的隊友,以後便是一起上戰場的戰友,有些事情無需避諱,了解他,就像了解你自己一樣。”


    “可……”


    “不需要安慰。”雲默淡淡地說道,“這個過程要他自己熬過來,你,隻要陪著就好。”


    樸瑉賢手上的皮肉被全家福破碎的相框紮破,鮮血淋漓,他卻沒有放開手。眼淚順著他的臉頰滑下,他觸摸著上頭四個人的合影,心頭是說不出的疼痛。


    他的父母,他的姐姐,他曾經、現在、以後想要守護的所有,都已經在末世中毀於一旦。


    室內一片狼藉,有些地方還殘存著明顯的腦漿和黑乎乎的血痂,凝固的血液沾在雪白的牆麵上,就連相框內的人都被染紅了一片。看著牆壁上留下的龐大爪印,雲默一眼就認出了那是爬行者的痕跡。


    也就是說,樸瑉賢的家人,或許死於闖入公寓的爬行者之手。


    “隊長……我好難受……”樸瑉賢將相框緊緊地抱在懷裏,眼淚簌簌而下,目光空洞得可怕,“我好難受……我好難受……”


    金嫻珠揪緊了衣角,對於樸瑉賢所忍受的傷痛,她感同身受。


    也是那麽一天,也是那麽一刻,喪屍湧入了她低矮的家中,她的父母為了保全她竟用身子死死擋住了暗門,忍受著喪屍的啃咬和開膛破肚,大吼著對她說:“快跑!嫻珠!”


    “答應爸爸媽媽!活下去!活下去!”


    她至今記得父親發紅的眼眶和母親淒厲的尖叫,可他們義無反顧地將生的希望留給了她,讓她有機會從暗門逃脫、有機會碰上救援的軍隊、有機會……活下來!


    她想要活著啊,即使再苦再累再卑微再低賤,她也要活下去……因為。她身上所背負的,還有父母最後的希望和遺願。


    “你想說什麽嗎?金嫻珠。”不知何時,雲默已經定定地看著她,黑黢黢的眼睛裏看不出情緒,“你想說什麽,就說吧……一樣痛苦的人,才會成為彼此扶持的動力。”


    金嫻珠呆愣了一會兒。最終咬了咬牙上前。站在了樸瑉賢的身後。她看了眼雲默,又看了看樸瑉賢,唇瓣微微開合。卻不知該從何說起。


    好一會兒後,她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說道:“前輩……很抱歉,在這種……你最需要一個人安靜的時候打擾你。但是……我……還是希望,希望前輩能夠、能夠走出來。”


    “我……一年前就遭受過前輩這樣的情況。”金嫻珠呆站了會兒。手指翻攪著衣角,顯得十分不安,“現在想起來……我還是很痛苦。”


    “我,不像前輩那樣出色。年紀輕輕就是大眾偶像,成為父母的驕傲。我隻是一個很普通很普通的人,有一對賣章魚丸子的父母。在小房子裏過普通的日子。”


    “我……我以前好傻,我居然怨過他們。為什麽、為什麽不能給我更好的生活?”金嫻珠的眼淚成串地掉下來,長發垂落遮蓋住她的表情,“我一直被歧視,一直沒有朋友,一直被欺負……就因為,我隻是個平民孩子,我……什麽都不是。”


    “我自卑、我沒用,我被欺負了,我隻能……隻能將這些都歸咎給父母。我……對不起他們,我做錯了那麽多那麽多,他們一直都是愛我的,即使到了最後一刻,他們也選擇把生命留給我這樣一個無用的人!”


    “前輩……失去他們的那一刻,我才發現……其實我一直很幸福。”金嫻珠抬起眼,眼睛已經腫成了核桃,“是我自己,一直在推拒他們,嫌棄他們,直到他們都為了我而死,我才發現自己錯的離譜。”


    “至少,你還有全家福留念,而我……什麽都沒有了。”金嫻珠淒淒慘慘地笑了起來,繼續道,“前輩你沒有親眼看見親人的屍體,你怎麽確定他們都死了?”


    樸瑉賢的身軀微微一怔,滿麵怔忪地轉過頭,看向她:“屍體……”


    “我親眼看見我的父母活生生地被咬死、屍變,然後被一槍打死……”金嫻珠的眼神十分空洞,像是個沉浸在自己世界的癔症病人,看著讓人膽寒,“他們的屍體倒在我的跟前,一年以來都是噩夢。”


    “前輩,沒有看見屍體……你還有希望。”金嫻珠看著樸瑉賢,笑道,“你還能找到曾經居住的地方,你還有照片,你還有希望……而我,真的是什麽也沒有了。”


    樸瑉賢靜默了良久,忽然從地上站了起來,隻是起得太快,晃得他差點兒跌倒。他看向雲默的方向,眼底保留著一絲瘋狂:“隊長……會有……幸存者嗎?”


    “別抱太大希望。”雲默從來實話實說,這並不是潑冷水,而是打預防針,“半島這副樣子,你該明白的。”


    “我不會安慰你什麽,幸存者可能存在,但概率很小。”一句話,少年眼中的光燃燒了一分,雲默看向他,麵無表情地說道,“失去父母……末世裏不止你一個。樸瑉賢,你如果一直沉浸在創痛裏,你的境界提升會越來越慢。”


    少年微微一怔,想起自己的情況,一時間竟是無言。


    “自從進入韓國,你的情緒波動一直不穩定,連帶著……你的異能發揮也下降了一個檔次。”雲默看著他,以上司看待下屬的口吻說道,“樸瑉賢,我知道你心裏很痛苦,但是,請分清楚主次。”


    “別忘了,你的身體還有病,境界不提升,你的病能支撐你活多久?五年?八年?還是十年?”想到艾滋病毒還未從這後輩體內根除,雲默總覺得樸瑉賢隨時隨地會栽,“來這裏,也快半個月了,我希望你明白,你的主要任務是什麽?”


    樸瑉賢張了張嘴,說道:“活下去……”


    “你明白就好。”雲默抬腳移開了一方櫃子,白刃的鞘頭挑起下方的半截項鏈,一把甩進樸瑉賢懷裏,“收好……至少留個念想。”


    “人都已經去了。除了向前看,你們還能如何?”雲默看著這對年輕人,伸出手從自己皮肉緊貼的地方取出了一塊懷表。


    這是她頭一次在人前取出了最貼身的物件,而懷表中打開後卻是一對熟悉又陌生的男女身影:“你們很幸福,至少,父母陪你們度過了十幾年。”


    “而我,還沒出生失去了父親。剛出生又失去了母親。”她將懷表在二人眼前輕晃。說道,“我羨慕你們,你們擁有過的。我一輩子也不會擁有。”


    “隊長……”樸瑉賢喃喃說道,“對、對不起……”


    “對不起什麽?沒必要。”雲默摩挲著懷表,一點點用體溫溫暖著它逐漸冷卻的溫度,“這世界上的可憐人多了去了。真要有時間傷心,不如想想怎麽變強。”


    “強到……誰也帶不走你在乎的東西!”


    ……


    華夏。四川省,“蜀都”基地,當韓修宇完全康複、能處理一堆文件的時候,位於成都的某個新崛起的勢力就發來了申請函。說是想要與“蜀都”共商合作的事宜。


    對於“合作”二字,“蜀都”高層俱是嗤之以鼻,他們認為這不過是個渺小的勢力而已。新崛起的雛鳥想要與老牌的獵鷹談合作,也不怕被吃個幹淨。


    然而。韓修宇對此卻是抱著難言的態度,他問了些專門搜集資料的情報員,卻也隻得到了半數的資料。


    “新勢力的首領是個四階異能者。”韓修宇蹙眉道,“光光這個實力,就秒殺了‘蜀都’一大批好手。再加上本身的能力,追隨的人必然不少,說得難聽點,相當於一個基地的精英勢力。我們這麽看不起人,說不過去。”


    “難怪能提出合作……”魏俊喃喃自語,“但是,成都那兒的,跟咱們這兒的,有距離啊……怎麽合作來著?”


    “不不不,他們準備進駐‘蜀都’。”韓修宇沉吟道,“大概是觀察吧……如果我們確實有能力讓他們臣服,大概能吸納這支勢力,畢竟,新崛起的勢力沒有一個穩定的後台,實在不是什麽好事。”


    “他給出合作兩個字,不過是為了看看我們的誠意。”韓修宇頓了頓,繼續道,“我們同意合作,就是看得起他們的分量,如此一來,他們絕對會動身前往蜀都。至於後續問題,就交給時間的磨合好了。”


    “四階異能者是首領,萬一他來蜀都得勢了,咱們不就……”魏俊難得用腦子想問題,越想越覺得不對勁,“他甘願聽你的麽?萬一不服你,還跟高層勾結了,那麻煩也就大了。”


    “沒關係。”韓修宇搖了搖頭,並沒有將這些放在心上,“有人的地方總有矛盾,如果他真有什麽異心或是危害到基地的行為,我會處理掉他。”


    “就算一時間奈何不得,你怎麽肯定他手底的那批人也不會生出異心?到時候隻要條件足夠,稍加利用,我們就可以得到更多。”


    “我看中的可不是這個四階異能者,我並沒有真正接觸過他,無法下定論說這是最好的。”韓修宇指著資料告訴魏俊,“我們要爭取的,是他背後的勢力。且不說裏頭異能者水準如何,隻要是個異能者,就是一個助力。”


    “蜀都遭受的災難已經夠多了,我們需要新鮮戰力和血液的注入,這樣,我才能空出人手做更多更多的事情。”韓修宇歎息道,“四川不擰成一股繩,我怕防不住蟲潮的侵襲啊……”


    想到藏區尚未解決的事兒,兩人一同陷入了沉默。(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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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各位中秋快樂!麽麽噠啪啪啪!然而我吃月餅吃撐了qaq


    翻了下留言……淺夏你的黑化越來越嚴重了……qaq怕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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