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上一次的殺戮之夜已經過去了五天,而在這五天的時間裏,澳民隨同援軍一道進駐了海拔五百米左右的山脈深處,齊心協力地開發了一塊不小的區域,並漸漸將這片荒山雕琢成適合人類居住的模樣。


    倉儲洞、居住平台、營地、簡陋的地窖、軍機收放地點……


    人類有著動物難以企及的創造力和開拓力,即使身在最險惡的環境裏,他們也能盡最大的努力讓自己過得好,尤其是,當他們再度重拾希望的時候。


    人類的營地按兵不動了整整五天,盟軍首領雲默對外界的一切事物基本采取不管不問的架勢,除了偶爾確認一下華夏放出去的異能者肖琛是否還活著,她就不會再分出多餘的心思看些別的。


    反倒是一眾盯著澳洲板塊的操作員天天冷汗直冒,一個比一個擔心異形卷土重迴找營地算總賬,巴不得日日鑽死在屏幕裏,也好找出個風吹草動來。


    無法,五天前的那一仗打得太過順利,漂亮地足以載入史冊流芳百世,怎麽也不像是人幹的事!


    饒是事實早就擺在眼前,依然有大部分人覺得他們當時在做夢,要不是澳民時不時在討論那晚的細節,他們或許真信了自我催眠。


    諸國部隊的特種兵高強度地訓練了五天,就連幾個體質稍弱的異能者都不能幸免。以盟軍首領的標準來看,他們這票人就是渣滓,無論是體力、智力還是能力,在她手底下走不過一個迴合。


    於是,眾人抱著一股活活憋死的氣憤勁。沒日沒夜地被操練到口吐白沫。


    第六日上午八點半,雲默閑閑地坐在一把嘎吱作響的木椅子上,手中捧著一杯涼開水,小口小口地抿著。


    而在她的身邊,同樣倚靠著一個人影,左半邊身子缺了不少、麵目被毀得猙獰、頸部受損嚴重,赫然就是之前奄奄一息的巴夫曼。


    此刻。他在隊友的幫助下得到了極好的待遇。哪怕他的身體已經是一個廢人、哪怕他再也不能為戰場付出些什麽,他的戰友也沒有就此放棄他。


    沒有了健康的身體和出眾的實力,但巴夫曼依然是當之無愧的戰士。尤其是他針對訓練者的點評,讓部分特種兵都感到汗顏。


    “雲少校,咳咳。”巴夫曼的聲帶損傷嚴重,此刻吐出的話就像是破風琴的拉奏。半帶著喉管內氣體交換的咕嚕聲,聽上去極不順耳。“那兩個孩子,比你們華夏的秦差不了多少。”


    他將眼神放在愛達紗的雙生子身上,不斷將這兩人拿來與華夏的秦傾桐作比較,眸光深處泛著慈愛的笑意。


    “很可愛的孩子。五天前還很傲氣,現在卻很努力。”巴夫曼從來不會吝嗇對特種兵的批判,也從來不會欠缺對每個孩子的表揚。“等伊芙長到他們這個年紀,應該是個健壯的孩子了。”


    興許是為人父的關係。巴夫曼看待女孩的目光很是柔和,尤其是對雲默。在偶然一次聊天中得知她無父無母的那刻,巴夫曼的內心十分震驚。


    一個從小失去父母、未接受正規教育的女孩居然能成長到這個程度,這簡直是個奇跡!


    “作為一個父親,我很想念我的妻女。”巴夫曼懷念地說道,“我想在土地廣袤的鄉村蓋一棟別墅,在四周栽種可口的果樹,為我的妻子造一個花園,為伊芙建一個秋千。”


    “春天播種,夏天孕育,秋天豐收,冬天圍著壁爐打瞌睡。沒有繁重的任務,沒有國際演習,沒有領土紛爭。我想當一個純粹的丈夫,更想做一個合格的父親,我會在伊芙的小莊園平靜地度過下半生,這就是我唯一的心願。”


    雲默看著雙生子再一次從攀援峭壁中一頭載了下來,重重地砸進一層單薄的軟墊中,額頭起了一塊大包。


    她靜默地聽著巴夫曼絮絮叨叨地描述著這個幾天來說了不下十遍的夢想,心頭並沒有半分不耐。


    “很好的夢想,這也是我向往的生活。”又一次,雲默認可了他同樣的說法,稍稍提了一下自己曾經的念頭,“我選擇了一所私立中學就讀,原以為一輩子會泯然眾人,平靜地度過。誰知道末世來了……”


    “是啊,我的伊芙莊園才建成了一半。”巴夫曼不無遺憾地說道,“我甚至,隻抱起我女兒三次,然後就被叫迴了軍隊。”


    而以後,憑著他這副殘損的身軀,隻怕再也抱不起他的孩子了。


    末世的到來,總是伴隨著大量的遺憾,一個微末的願望、一點細小的惆悵、一絲難以斬斷的痛楚,生化浩劫帶給眾人的,除了緬懷,無人能開心地展望未來。


    雲默和巴夫曼本是八竿子打不到一處的兩種性子,一個麵癱冷漠,一個好爽熱情,可戲劇性的是,這兩人同樣有著老年人的生活態度和處事問題,又同時欽佩對方的為人和個性,一拍即合,幹脆做起了忘年交。


    不遠處,周嚴抽了抽嘴角,幹脆利落地揉了揉耳朵避開了兩人五天如一日的“隱世獨居”、“種田一生”的話題,再次投入到針對何梓矜、田宏義、樸瑉賢三人的基礎鍛煉,神態上認真了不少。


    樸瑉賢身上的紅疹已經慢慢退去,在他加入周嚴的訓練計劃以前,何梓矜與田宏義已經進展了兩天。


    可興許樸瑉賢在末世前是明星的緣故,他在訓練上十分願意吃苦,並且,他肢體靈活柔軟、全無身為男子的僵硬感,近日來可謂進步神速,讓周嚴都不免刮目相看。


    之後,便是何梓矜的訓練進程,她有著少女獨有的優勢,卻也有著身為女性的力量上的缺失。


    可出乎周嚴意料的是,比起樸瑉賢靈活機變的戰鬥模式,何梓矜卻是大開大合的類型,半分看不到身為女孩的細膩。


    估計是跟在雲默身邊久了,過招之間,何梓矜總有著一股說不出的悍勁,而這股“悍勁”,與她平日裏柔弱敏感的形象極為不符,如此,才更讓人吃驚。


    三人中,反倒是曾經“不良混混”出身的田宏義變成了白斬雞和軟腳蝦,肢體僵硬、腦子僵化、言行古怪、招式全無章法,著實讓周嚴頭痛不已。


    譬如現在,當何梓矜與樸瑉賢已開始學著相互喂招之後,田宏義連一套“軍體拳”都沒打完……


    “唿……”周嚴深深地吐出一口濁氣,摁住了額角,對著田宏義說道,“我說……田宏義,你以前真的跟肖琛混過?”


    周嚴想起肖琛強悍的武力值,再對比下田宏義,簡直不忍直視。


    “唉?是啊。”田宏義停下了動作,頗為懷念地說道,“穿一條褲子長大的兄弟,從小跟他躥,從街頭到街尾,稱霸了好幾個遊戲廳呐!”


    周嚴:“……”這有什麽好得意的?


    “以前還背著馬刀跟體校男生對砍,為了我們班一個莊菲……”田宏義下意識地住口,很顯然,“莊菲菲”三個字已成了不可提及的禁忌,“唉,總之啊,我們就是校園暴力中戰無不勝的火箭隊!”


    周嚴:“……”火箭隊是個什麽鬼?


    “我說,田宏義。”周嚴斟酌了良久,還是說道,“我的意思是……你在格鬥這方麵沒有天賦,比不得肖琛。”


    “唉,我知道。”田宏義一臉認同地點頭,“所以我是後勤嘛。”


    周嚴:“……”該說這孩子是單純、單蠢、還是呆蠢?


    “我別的不多說了,你能學多少就學多少吧。”周嚴無奈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雲默的意思是,不求你學到個境界,隻求你能擁有自保能力。”


    “換個通俗點的意思就是,你要學一種‘會打架,能打架,打不過還能順利逃跑’的本事。”


    田宏義終於了然地點了點頭,認真地耍起了軍體拳。


    另一端,秦傾桐匍匐在岩石之中,渾身顫抖著流下了不少冷汗,“鏡返”的威壓時隱時現,她遏製著身體骨骼恍若異化的痛楚,最終忍無可忍地卸下了所有的負荷,重重地倒在地上喘息起來。


    這是第三次了,還是失敗、失敗、失敗!


    最近五天以來,她曾先後三次模仿著雲默豹化的能量波動來使用“鏡返”,可結果是,她渾身的骨骼都抽痛得厲害!就好像硬生生地被打斷所有骨頭重組了一遍似的,這根本不是人類能承受的痛苦!


    可即便如此,“鏡返”還是忠實地將片麵豹化的信息反饋給了秦傾桐,事實證明,與巨大的疼痛相應而來的,是巨大的力量。


    更強悍,強到一擊轟塌半座山;更敏捷,快到化作平地一陣風;更獸性,戰鬥的本能幾乎融入骨血……而這,僅僅隻是豹化帶給她的冰山一角。


    秦傾桐緊了緊尚顯稚嫩的小手,費盡九牛二虎之力從地上爬了起來,準備再接再厲。


    不遠處,雲默的視線若有似無地掃過她的身影,目光中帶著了然和深沉。


    秦傾桐……這孩子的天賦,確實驚人。(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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