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幅度的騷亂在幸存者間零零散散地衝突著,但過度惡性化的大事件終究沒有發生。


    大抵是守衛在堡壘外頭的軍人給了平民們一絲實際的安全感,即使外界的爆炸轟鳴響徹天際、即使大地的震蕩經久不息,他們也覺得自己並沒有因為無用而被拋棄。


    為了緩解戰爭中陡然增加的心理壓力,幸存者相互之間的摩擦必不可少,不過眾人也是抱著體諒的心思看待這一切,隻想著安安分分地等著惡戰的結束,然後拿起蛇皮袋子去戰場廢墟中撈些破銅爛鐵,也好跟基地的交易廳換取幾個積分買點兒饅頭充饑。


    老百姓的願望一直都很膚淺平淡,他們沒什麽太大的野心和*,左右求得不過是老婆孩子熱炕頭,每日三餐頓頓飽而已。


    隻是,這等簡單至極的初衷放在末世裏,卻成了天大的奢望。


    就好比現在,原本尚有些嘈雜的避難所中忽然安靜了下來,一群黑壓壓的腦袋側耳傾聽著一聲聲沉悶而狂野的重擊,隨後不約而同地抬起了腦袋,望向頂端那顫巍巍的天花板。


    照明燈忽明忽暗地閃爍著光亮,窸窸窣窣的灰塵碎屑從燈罩周圍不間斷地落下,敲擊在眾人的腦門兒上,緊接著,一條條纖細的皺紋從穹頂那雪白的牆麵倏然裂開,就像是破碎的冰層一樣,越來越大、越來越多!


    “咚、咚、咚……”


    一擊擊沉重的拳頭砸在堡壘堅實的防禦層上,底下的眾人緊跟著這轟擊抽緊了心髒,他們不知為何呆愣在原地,甚至連提起腳邁步的勇氣也無。


    那是什麽?


    像深海一般濃厚的、血腥的、無可抗拒的壓力瓢潑灑下,仿佛黑暗似的籠罩住整個避難所。讓所有人為之心驚膽顫、四肢無力、大腦空白。


    外頭的軍人好似被攝住了魂魄一樣全無動靜,而這般詭異的境地隻餘下重擊響在高空,頗給人一種滅頂的危機感。


    “咚!”


    一條瑩白如玉的胳膊突然從天花板上洞穿而下,五指霎時間翻轉,一把摳住壁麵的石塊,然後猛地蜷曲使力,以不容抗拒的力量緩緩地扒開了厚實的穹頂。從那破碎的石塊中探下一張與人類一般無二的臉。


    人類……麽?


    不、不對!


    田宏越瞳孔一縮。一陣毛骨悚然的恐懼感沿著脊椎急速上抬,躥入了他的神經,鑽進了他的腦殼。他的本能告訴他必須立刻、馬上、趕緊轉身逃跑,一秒都不能停留,千萬不能迴頭。


    隻可惜,他的身體像是和他的意誌刻意作對一樣。在這種關鍵的時刻,竟然一步也邁不動!


    濃重的壓力覆蓋在所有人的身上。好似一座不可跨越的大山般阻礙了他們前進的步伐,手抬不起來、腳邁不出去、話說不出口、身子僵硬如鐵,恍若是撞邪似的被施了定身術,就連腦筋的轉動都慢下了七分。


    而隨著時間的流逝。這莫測的威壓卻是越來越大。


    不少體弱的新生兒直接被壓得昏迷過去,體質稍差的女人當即跪翻在地兩眼浮白,更嚴重的是個別孕婦。竟是從腿間淌下了鮮血,麵若金紙。完全是一副不久於人世的樣子。


    尹媛慢動作地掰開一塊鋼板、掀開下方的水泥石塊、再摳掉那雪白的牆壁,滿目猙獰地注視著下方可口的美味。


    對付一些普通人罷了,三階的威壓足以將他們震得爬不起來,她可沒抱著碾死他們的心思覓食,不然,這一次的狩獵就沒什麽樂趣可言了。


    更何況,她還不想驚動那個叫“雲默”的異能者,一次交手就差點兒交代在對方手裏,這見鬼的經曆可不怎麽美好。


    但偏偏她就享受著在“雲默”眼皮子底下偷食的快感,這種在暗地裏甩了那異能者一巴掌的事兒,怎麽想都覺得不錯。


    尹媛輕蔑地掃了一眼被威壓壓到趴倒在地的一眾軍人,自管自地鑿穿了堡壘的穹頂,扒出一個碩大的口子時,卻不料不遠處的角落猛地鑽出一個十幾歲的瘦弱女孩!


    那女孩想也不想地一腳踩入了她的領域,踉蹌著腳步強行扛起了三階的威壓,艱難地將手中的槍支扛在了右肩上,動作生澀而執拗地瞄準了她的頭顱,堅定果決地扣下了扳機。


    “砰砰砰——”


    驟然響起的槍聲就像是一塊巨石投入了整個幽深的死潭,刹那間濺起黑水無數,甚至驚動了潭底深藏的怪物。


    普通步槍的射程並不足以威脅到尹媛的安危,可偏偏子彈上夾雜的這股純淨的氣息,是身為喪屍的她最為厭惡的能力!


    臭丫頭!


    “淨化”的氣息霎時間逼近自己的身前,尹媛黑瞳一閃,飛快地扭身躲過那幾枚彈藥的攻擊,而就在她有所動作的那刻,何梓矜渾身的異能氣息幾欲暴走,在遇上實力遠超宿主的喪屍強者時,“淨化”的攻擊力明顯提高了一個檔次有餘。


    子彈帶動著“淨化”的異能瞬息間穿破了尹媛的半塊領域,而何梓矜不完全狀態的暴走模式直接打散了強者的威壓,讓外界這批訓練有素的軍人有了一些喘息的餘地。


    “開火!”


    陸軍戰隊的領隊者大聲嘶吼,當即扛起槍支朝著穹頂上的尹媛攻去,四五個老兵連滾帶爬地奔向幸存者堡壘,哆嗦著手趕緊打開了那層厚實的鋼化門,並朝著裏頭的幸存者大聲嘶吼道:“有序撤離!孕婦孩子先走!這兒不安全了!”


    聲音猶如洪鍾,一下子驚醒膽寒的群眾無數,眼見得不少迴神的男子想要違反紀律衝著門口跑來,幾個有經驗的老兵當即拿起槍械麵準了那些肇事者的腦袋,陰沉地喝罵道:“滾迴你的位子,否則崩了你腦袋!”


    見過血的軍人氣勢一放,立刻震住了一批不安分的軟腳蝦,眼看局勢愈發緊張,老兵們也不敢耽擱,趕緊招唿新兵蛋子過來組織群眾撤離,卻不料狀況剛剛好轉了一時半會兒,就再次淪入了地獄。


    “哐當——”


    突然之間,穹頂上方轟然倒塌,無數沉重的碎屑石塊在地球引力的作用下飛速墜落,以肉眼難辨的速度壓在一眾尚且來不及撤離的平民身上,瞬間傳來幼兒慘烈的尖叫和痛唿、女人撕心裂肺的唿喊,隨即,現場的人流大亂,根本遏製不住。


    上千名幸存者直接被巨石壓垮在堡壘內生死不知,一股濃重的血腥味在空氣中泛開,引人作嘔非常。


    萬人在死亡的麵前哪裏還管得著紀律和秩序,他們隻覺得自己快要死了,而軍人竟然還阻止著他們逃生的路,簡直罪該萬死!


    於是,前排的暴民衝毀了老兵架起的人牆,蓋翻了一種新兵的身軀,竟是生生地踩踏著軍人的軀體如無頭蒼蠅般四處亂竄,直將幾個身形單薄的士兵踩到口吐鮮血,最可悲的是,這群被嚇破膽的幸存者像是沒有看到軍人的慘狀,自顧自地衝進了戰場,企圖尋一條生路。


    撤離的任務完全失敗,陸戰隊甚至不得不分出兵力阻止群眾的擴散和衝擊,可毫無理智的人講不了道理,這批平民、尤其是一些中年男女,在自私自利的價值觀教育下活了那麽久,怎麽可能想到集體的利益。


    他們正值壯年、心理素質不佳、典型地欺軟怕硬,他們會仗著納稅人的身份聲嘶力竭地衝著軍人撒潑,卻在喪屍麵前半分抬不起頭。


    而就是這一批“先驅者”,帶動著幸存者的負麵情緒,居然衝垮了軍人的戰隊,洶湧而入,撞翻了本就虛弱的何梓矜,甚至還不管不顧地往她身上踩了好幾腳。


    “啊!”


    數不清的大掌壓上她算不上健康的身軀,何梓矜淒厲地尖叫出聲,被打斷的異能全數反噬到了體內,直到一雙鞋子狠狠地踏上了她的太陽穴,幾乎碾爆了她的頭顱,下一秒,何梓矜隻覺得眼前一黑,就失去了所有的意識。


    尹媛勾起嘴角輕鬆地避開接連不斷的子彈,饒有興趣地看著下方混亂的一幕。以前身為“人類”的時候她還不覺得如何,而現在站在喪屍的立場看待問題,果然是有趣多了。


    人類這種白眼狼一樣的生物,確實當得上“愚蠢”二字。當隨波逐流成為習慣,誰還會記得腳底下踐踏的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嗬嗬,也不知道那個叫“雲默”的家夥看到這一場好戲,會有怎樣生動的表情?


    同一時刻,滾落異形虎鯊胃袋內的機甲豹子似有所感地捂住了心髒的位置,她渾身浸泡在虎鯊高強度的胃酸中,金屬色的機甲表皮冒起一陣“嗞嗞嗞”的白煙,散發著一股灼熱到難受的氣息。


    雲默麵無表情地抬手撒下一把“蒲公英”,再從雙掌中異化出鋒利的刀刃,機甲豹尾的倒鉤輕而易舉地擊穿了胃袋的粘膜,將足量的毒素灌入虎鯊的胃壁內,隨即身影一閃,發起了淩厲至極的攻勢!


    “吼!”


    正在外界興風作浪的異形虎鯊突然嘶吼起來,龐大的身軀猛地砸進了鹹澀的海水中,開始大幅度地輾轉騰挪。(未完待續)


    ps:感謝【饒月】親打賞的平安符!麽麽噠(* ̄3)(e ̄*)麽麽噠好多平安符啊這是要給我驅邪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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