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晚19點20分,海南島,“海神”基地,內環,軍事部最高會議室,死寂一片。


    海防前線傳輸迴了三枚未作處理的小型芯片,基地一環區域也盡職盡責地送來了初步處理的光盤,伴隨著專業人員的操作,高清的放映器迅速地抽離出一段段抖著鏡頭的錄像,將之投放在擴大版的屏幕上,爭取將每一絲的細節都精化到極致。


    大屏幕上,怒氣翻飛的海潮、導彈唿應的巨響、轟然爆炸的戰艦、驚悚至極的屠殺,一幕幕、一幀幀、一段段,清晰地傳入了在座每位高層的腦子裏,雖然相隔著一張屏幕、雖然知道這隻是錄像、雖然那隻高階體離去已久,可那海嘯般的威壓恍若實質,即使有著鏡裏鏡外的隔閡,也足以讓人心驚膽寒!


    絕對的實力壓製!人類的熱武器,在這高階體麵前幾乎不堪一擊!


    越是看下去,高層的臉色也越是凝重,到了最後重溫那一環城頭的血腥畫麵,已沒有人能夠說出自己內心中,究竟是個什麽感受?


    一名身穿著白大褂、戴著金絲邊眼鏡的中年女子快步上前,將一整疊資料輸入到電腦內,隨後快速撈過話筒按在嘴邊,將一行行詳細的資料迅速發上了屏幕。


    “杜穆凱,2018年11月9日生於海南,本地戶口。父親杜成德,母親穆雨婷,雙親因感情不和於2024年離異,其中男方以女方婚後出軌為由未嚐給予女方一分家產,且單方麵斷絕了與其子杜穆凱的父子關係,並於同年同月迎娶徐倩為第二任妻子。”


    底下的高層有不少蹙緊了眉頭,而另一些則尷尬地掩飾著心虛的臉色。約莫是也幹過這檔子醃臢事。


    “雙方離婚事項三日內敲定,女方不服,曾於當月上訴法庭,但海南受理此事的法院竟直接跳過程序在短時間內判定女方敗訴,之後,女方及其子便消失在海南省內,根據出境記錄。是在敗訴之後連夜前往內陸s市。未做停留。”


    中年女子的手微微顫抖,作為一個女人,對於同為女人的穆雨婷的遭遇她是萬分同情。但現在,她的胸腔裏更多的是憤怒!極度的憤怒!


    她勉強穩住了聲線繼續平靜地闡述著最詳細的資料,盡量避免將情緒帶入話語中,可越是詳解資料她卻越是氣憤。甚至在這時候,她對“杜穆凱”這個怪物……不。該說是對他這個孩子,自心口處溢出了滿滿的心疼。


    就連腐化成屍也不忘替自己的母親找迴尊嚴和顏麵,明明隻是六歲的年紀,卻要承擔這樣那樣的心理壓力。父不慈,生而不養,爺奶嫌棄。外室猖狂……


    她生過孩子,作為一名稱職的母親。她對這個墮落到深淵的孩子實在興不起絲毫的惡感,甚至於忽略了前線死傷萬記的士兵,暗暗地祈禱那孩子能遇上真正待他好的人。


    基地內人人都在念叨那孩子的邪惡、嗜殺、殘忍,揮手間殺父弑母毫不留情,就連自己年過半百的爺爺奶奶也不放過!


    一句句“惡魔”、一聲聲“喪屍”,殊不知若無現實的逼迫哪來願意殺父弑母的孩子?若是當年他的生父尚且有一點良知,又怎會惹來這樣淒慘的結局?


    愚民永遠隻注意最表層化的事物,卻從未想過造成這種事物的根源究竟是什麽?


    但凡杜成德當初能對自己的原配留一分情麵,都不會落得個屍骨無存的下場!要怪,也隻能怪他自己,怨不得別人,更怨不得他兒子!


    “……根據資料表明,杜穆凱隨著幸存者車隊在s市郊區位置被‘榮光’基地先遣組發現,並在當日經過合格檢查後運迴了基地。而與杜穆凱同行的人員中,就有現如今在‘榮光’掌握異能者部隊大權的雲默、韓修宇、肖琛等人員。”


    “根據討論組的初步判斷,想要解釋杜穆凱這隻高階體的具體變異情況,了解他的具體實力問題,有極大的必要和‘榮光’基地的當權者取得聯係。據了解,在杜穆凱所處的幸存者車隊內,已有大部分年輕人覺醒成強大的異能者,比如……”


    “雲默,2012年生,具體日期不明,具體降生地點不明,資料對外公開部分僅僅是某個非法實驗室幸存的實驗品,其餘信息不明。異能趨向於精神力、金屬類雙係,近戰能力十分強悍,搗毀過不少怪物的老巢,足夠以一敵百。最重要的是,她的年齡隻13歲,低齡化,潛力非凡。”


    “韓修宇,具體信息略,異能為變異精神係,具體能力如何不明,擅長狙擊,曾為某出名射擊俱樂部成員,槍械使用天賦極高,擅長布局,定位是軍師類的人才,年齡20歲左右。”


    “肖琛,具體信息略,異能暫未顯露,體質為變異異形基因攜帶者,近戰實力強悍,成熟體下無敵手,專司異形捕殺,其綜合實力評價僅次於雲默。”


    ……


    “根據以上異能者的實力可以推測,杜穆凱的異變以及實力強悍並非沒有理由,他曾與這批人相處過不短的時間,所以討論組猜測他的實力來源或許也和‘榮光’有些關係。如果想真正掌握該高階體的底細,以防其日後的侵犯,建議基地派遣相應的人員趕往‘榮光’一趟,非近距離接觸無法詳細解釋資料的內容,所以麵對麵的交談是很必要的。”


    抽絲剝繭地理出了一堆詳解的資料,女子抬眼看了看眾人凝重而嚴肅的麵孔,低低地說了聲後,便利落地往最高會議室的外頭走去。而會議室內的屏幕上,再現了杜穆凱扇出骨翼惡狠狠地砸向杜成德二人的畫麵……


    兇殘而血腥,那孩子的眼裏半分沒有仁慈和寬恕,血眸中充斥的,滿滿的都是殺意。


    再看一邊杜成德與徐倩化成一堆血沫的畫麵,不少平日裏也做過相同虧心事的高層不由得冷汗涔涔,像是聯想著自己抱著新娶的嬌妻屍骨無存了一般,一時間會議室內蒼白到無血色的臉又多添了幾張。


    “我記得沒錯的話,那隻怪物還有個同父異母的弟弟吧……”魯革生疲憊的聲音傳來,帶著一絲老年人獨有的沙啞,“杜成德是父,杜成功是他爺爺,那孩子叫什麽來著?”


    “好像叫……杜微陽?”


    “哦,對。”魯革生的腦海裏迴憶著杜穆凱離開的畫麵,那雙鋪天蓋地的骨翼遮蓋了所有人的穹頂,投下了如他帶來的殺戮般濃重的陰影,“罷了,罷了,上一輩做的孽,為什麽總是牽連到下一輩,豎子何辜?”


    【我記得我有個弟弟,沒帶來麽?】


    【要殺他嗎?嗯……算了,小凱已經累了……】


    【跟我一起痛苦好了,終於有個人陪著我,小凱很開心啊……】


    張開雙翼離去的男孩,帶著滿身的落寞和孤獨,像是天地間隻剩下了他一個,再沒了什麽牽掛能束縛他,再沒了什麽禁錮能製約他,沉冷到死寂,死寂得痛苦。他的心裏似乎裝滿了血淚,可卻再沒了可以讓他依靠著流淚的肩膀和懷抱。


    豎子何辜?


    豎子何辜!


    “豎子何辜啊……”魯革生低低歎了一句,對著身邊的人吩咐道,“把那孩子帶到我這兒來吧……既然他的兄長不準備對他動手,想來也……罷了,一兩歲的孩子而已,不該把上一輩的罪責都壓在他身上。”


    他能清楚地聯想到那孩子日後的生活,如果放任著這個一兩歲的小兒不管,待他父母的事情逐漸被扒到眾人眼前,他就要承受源源不斷的鄙夷和非議,即使他什麽都不懂,什麽都不知道,什麽都不明白,也隻能無措地替父母的罪過還債,連最基本的生活都不會有。


    像過街老鼠一樣被人喊打喊殺,漸漸淪落成惡的化身,基地一出事就會讓人將最大的惡意強加到他的身上,似乎一切都是他的過錯,死不足惜!


    而在這樣的壓力下,難免不會產生第二個“杜穆凱”!而這第二個“杜穆凱”所要報複的對象,將會是整個“海神”基地!


    這後果,他不願意承受,也絕對承受不起!


    “老將軍,您真的要保下那個孩子麽?萬一那隻怪物心血來潮迴來了,想著對那孩子下殺手,而您卻刻意養著它同父異母的弟弟,會不會……”


    魯革生搖了搖頭,就在屏幕中的畫麵再度轉迴杜穆凱過掉三環區域的戰機隊時,他才緩緩說道:“你們還是沒有發現麽?這隻怪物一開始並沒有什麽攻擊的*。”


    將畫麵一幀幀地調迴錄像的最前端,魯革生指著那些後進的戰艦說道:“海戰僅僅隻有五分鍾,其中三分鍾都是戰艦單方麵對著它攻擊,而它的反擊也不過是在最後的那段時間內而已。”


    “也許,當時若不采取太過激進的攻擊,它並不會屠戮那麽多的人……”


    如今細細想來,這隻怪物所做的一切反擊,不過是他們將它惹惱了而已,作為一隻高階體,“杜穆凱”的脾氣,已算是極佳。


    至少,它還放過了自己的兄弟。而人類,卻未必。(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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