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濃,寒風刺骨,越是深入事發後的中央地帶,唿嘯的威壓和死氣便更是沉重。


    死寂中沉澱的恐懼和驚慌定格在一張張如同打了石膏般的亡者臉上,幹涸凝固的斑駁血跡,淩亂散碎的屍體肉塊,殘缺不全的內髒器官、以及側翻的軍卡和大把大把斷裂的精鋼熱武器,無不在訴說著白日內的血腥戰役。


    其實,更確切的說法,隻怕是一場一麵倒的惡性屠殺。


    雲默悄然停下了腳步,跟在她身後的少年立刻神經緊繃地終止了自己所有的動作。肖琛頭皮發麻地看著狼藉一片的現場,布滿血絲的眼瞳中一片森寒:“就是這兒麽?都……死光了?”


    “不。”雲默伸展開豹尾從上方的枝椏交錯處勾出一把血淋淋的腸子,倒鉤戳著那軟趴趴的組織物送到鼻尖下,她輕輕嗅了嗅後,便將腸子甩在了一旁的殘骸中,“這還不是腹地。”


    “什麽?”肖琛表示接受不能,他的視線掃在一截印著咬痕的人骨上,艱難地說道,“這地方死了那麽多人,怎麽可能還不是腹地?你看那兒還有二十頂帳篷!”


    二十幾頂稀稀拉拉的帳篷東倒西歪著,帳麵浸滿了黑褐色的血跡,幾大塊不知是人體哪個部位的肉塊甩在上頭,骨渣、碎肉、髒器……簡直像個處理渣子的屠宰場。


    刺鼻的血腥味刺激著他的味蕾,少年煩躁地伸出腳踢翻一把雜草,誰知下一秒,他就臉色極為難看地盯著裏頭的一顆被啃掉了一半的頭顱。


    黃白的漿液在低溫中凝結成塊,那頭顱僅剩的眼珠子內還保留著死前最驚恐的眼神,死者像是來不及反應過來就被撕裂成塊一般,光是想想那駭人的場景,就無端地讓人心肺發涼,隻覺得一股子寒意從腳底升起。


    “死者人數多不能說明什麽。”雲默卷著尾巴拎起一根長長的肋骨。伸出爪子在骨骼上撚下一小塊肺葉,黏膩的手感不禁讓她眉頭緊皺,“畢竟這兒沒有女性的屍體。”


    現在的異形雖然聚集了一部分,但到底不是個大型的部落。從來都是母係社會傳承的異族崇拜生殖。也因此,它們會千方百計地尋找女皇的巢蛹來作為“圖騰”的象征。


    而先遣組內部的那幾個女性醫師的身體便是個孕育女皇的契機,在這批強悍的雄性異形組成的小部落中,性別為女無異於得到了一張免死金牌。


    即使,等到女皇孕育完畢後她們依舊是死,但至少這段時間內,她們還有生息,還能活著。


    而這一縷微末的生息,將指引著後來人輕而易舉地進入腹地。


    “混蛋!都說了講話講明白點!沒女性屍體跟不是腹地有個半毛錢關係啊?”肖琛從地上拾起一件半舊的軍大衣披在精赤的上身,又順手撿了把步槍栓在肩上。“小爺都不知道你在搞什麽?先是留著宏義他們在千米處,又是留著那具異形屍體在原地?你在撒什麽網,好歹讓小爺明白點?”


    “等進入腹地後你就明白了。”雲默並不想做過多的解釋,隻會透露一二的部署,“因為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所以我不會做出很精密的作戰指揮。”


    更何況,太過精準的東西會把思維模式限死在一個區域,而作為一名應變性的機甲戰士,在目前這個小型戰場中,她隻會選擇對自己最有利、最實際,但殺傷力卻最大的步驟——隨心所欲。


    對戰崇尚肉搏而又不按牌理出牌的異族,在武力值相當的情況下。沒有具體計劃才是最好的方案。


    不過,沒有計劃並不意味著她不會埋下些微的布局,存在感低微的棋子打在每一個方格內,等到要利用的那一刻,才能出其不意地發揮出好效果。


    “知道為什麽這一路行來沒碰上一隻異形麽?”雲默繼續向腹地挺進,順便給後頭的幼崽科普一番。“因為我們留下了那具屍體。”


    “成熟期異形的屍體對同族來說可是營養品,尤其是對等級稍低、前期基因攝入不太完美的異形而言。”雲默的嘴角勾起一抹輕嘲,“它們隻會被能協助它們進化的屍體所吸引,從而忽略我們這倆個突入腹地巢穴的侵略者。”


    “然後,它們會為了爭食而相互殘殺。彼此踐踏,毫無組織性紀律性可言。而這時候,我們不僅不費吹飛之力地幹掉了一小波敵人,又借著這轉移異形注意力的檔口殺到內部……嗬,從中央瓦解的效率遠遠高於外圍突破。”


    雲默眯起了眼,獸瞳中一片冷然。


    “不然,這個世界哪裏來那麽多間諜戰。”


    “簡而言之,聲東擊西。”豹尾切開一路的障礙物,直直地朝著最深處進發,“它們戰力不弱,沒有誘餌引開它們的話,我們可是得耽擱不少時間呢!要是延誤了救援時間,巢穴內又破體而出一堆小異形那就更麻煩了。”


    腹地的深處,異形的巢穴,還有著微弱的生命波動。就連初生的肖琛都能敏銳地覺察到,更何況是機甲化後的雲默。


    “再說了,肖琛,你的體力可不能浪費在路上。”雲默一尾巴抽開了他企圖撿起匕首的手,在少年發怒的眼神中淡然道,“別把精力浪費在與異形對戰時沒多少用的武器上,要是有那個拔匕首打子彈的時間,估計也不會死這麽多人了。”


    後肢踩踏在醃臢的屍體碎肉上,雲默指著肖琛背著的裝備說道:“你的*力量並不需要熱武器的加持,甚至於,它們反而會成為你的負累。”


    把注意力集中在熱武器上尋求解脫,卻不知道異形的表皮幾乎免疫子彈的進攻。


    人類習慣於忽視本身力量的反抗機會,被死亡的恐懼支配著操控那些對常人來說無可匹敵、可對異族來說簡直跟撓癢癢沒什麽區別的槍支彈藥,偏偏生死關頭還真不能離開武器的保護,這還真是一種無法言喻的悲哀。


    “切!”肖琛憤憤地啐了一口,但還是聽話地扔掉了身上的負累,隻是他的表情依舊不是很好,“說的好像你不會做多餘的事情一樣……神棍啊!”


    他口中罵罵咧咧著,可還是沒有過多地追問雲默其它的在他看來費解的事情了。為了保留在學霸麵前的那一丁點渺小的尊嚴,學渣肖琛深以為就算他完全聽不懂她的話,他也絕對不會再開口追問,每次明裏暗裏被批得體無完膚的刺頭表示傷不起。


    “快了……”雲默皺著眉頭甩開一隻斷掌。敏感度大開的嗅覺承受著刺鼻氣味的洗禮,讓她覺得很是氣悶,“風的味道變了。”


    遠方爭鬥的異形體的血味愈來愈濃重,可是它們行進的方向在變更……是迴巢麽?


    不,不像……應該是追著肖琛的血味過來的……


    不過,這樣也好,至少在這個時候,他們這方處於主動戰場,隻要時機利用得當,完全可以幹掉那批雜碎。


    “這一路上的屍體。抓痕、咬痕、唾液、散碎鱗甲的味道,我細細分辨了一下有十四隻。”豹尾再次拖過半條帶著碎肉的人體脊椎,雲默的獸瞳逡巡在上頭,不放過一絲一毫的痕跡,“每一隻異形的氣味都是不同的。畢竟不是同一個囊體出來的,所吸收的基因也有很大的區別,你嗅嗅上頭殘留的唾液味道,應該能猜測出有幾隻了。”


    說著,她麵不改色地將脊椎骨舉到了肖琛麵前,示意他試試。


    誰知肖琛眼中閃過一抹慌亂,竟是迅速地後退了幾步。飛快地轉頭避開了那截帶血的脊椎骨,瞳孔緊縮,臉色青白交加,就連唿吸都急促得不像話。


    雲默陰沉沉地凝視了他一會兒,將脊椎骨放置在地上,清冷地說道:“肖琛。你是人,不是異形。對人類的血肉……還是不要產生任何興趣才好。”


    一旦產生了興趣,等待著你的將是……萬劫不複!


    “唿唿唿……”肖琛粗喘著氣,強製性壓下體內翻騰的食欲,視線凝在地麵的骨架碎肉上。怎麽也轉不開,“廢話!你不說我也知道!我也不想,但該死的就是吃不進任何熟食!”


    “凡是吃進去的熟食,都吐了出來!”肖琛哆嗦著手拎著那截骨椎甩進草叢裏,冷汗一滴滴地從額角冒了出來,“不帶血的東西吃不下,之前在基地內我還沒有這麽強的噬人*,頂多是想著生吃一頭牛……可現在,就在剛才……剛才戰鬥之後,就突然爆發了!”


    人類也是食物,鮮嫩的、汁液豐美的食物。


    他心裏總有個聲音催促著他進食,誘惑著他啃食掉那截骨椎,甚至於,那骨椎內殘留的骨髓似乎都在向他發出熱情的邀請……


    “這樣麽……”雲默甩著尾巴盯著眼前這個比她高大不少的後輩,又似乎是透過他的影子看著更遠處的方向,“餓了也好,現在有一些食物正在自己送上門來,你大可以開餐,不必客氣。”


    “什……哼!”肖琛咬牙將疑問憋迴了肚子裏,隻一雙眼睛死死盯著雲默,那感覺怎麽看怎麽想將她拆得粉碎似的。


    “好吧,這次我把話說完。”雲默的尾椎拍得他一個踉蹌,獸瞳中是一片蒼茫的漠然,“肖琛,你聽好了。”


    元帥渾身的氣勢漸漸拔高,就連聲音中都布滿了森冷的殺氣和難以抗拒的威嚴。


    “侵我族者,殺迴去!噬我族者,吃迴來!每一個!都不要放過!也不準放過!”


    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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