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是血!好多血!


    蔣太太傻呆呆地一手撫上被割開了一道口子的耳朵,顫抖地摩挲著指間溫熱的黏膩,她慢慢地將手移至身前,在微弱的火光中看到了一片新鮮的暗紅色。


    “啊啊啊!”她難以抑製內心的驚懼,放開了嗓子尖叫起來,伸手甩開血跡,她再看向雲默時,眼中已經沾染上了猙獰的殺意。


    “小賤人!你居然敢傷我!我要你死!”再不見平日裏富態萬千的美婦狀,蔣太太看著帳篷外不斷聚攏的黑衣保鏢,尖銳地命令著,“你們都死了嗎?快點把這小賤人斃了!還想不想進基地啊?”


    潑婦般的女人毫無美感可言,就算這蔣家的貴婦素來養尊處優慣了,臉上保養得體很是明豔動人,可那罵街的架勢和咄咄逼人的刻薄言語,還是沒由來地讓被指使的保鏢一陣不爽。


    雖然平日裏這等欺壓他人的事情並不少見,但連日來的血腥日子過得人心浮躁,要不是跟著三家大佬進入軍事基地後會有一定的福利,他們這批打手會不會忠於腦滿腸肥的軟蛋還真是個問題。


    可礙於對方是自己的雇主,而且男主人也在不遠處圍觀著這邊的情況,他們看了眼一身冷然的雲默,即便不想和一個小女孩一般見識,但還是上前準備將她拿下。


    至少,比起被他們拖到外麵槍斃了,壓著她給盛怒中的蔣太太扇幾個耳刮子出出氣算得上天大的恩惠。


    一個十二三歲的女孩子而已,又沒什麽身世背景,在這樣混亂的世界中行走,就算被上位者打殺了也沒什麽人會給她出頭。但願這孩子是個聰慧的,吃點兒皮肉之苦總好過被打死。


    既如此,先讓太太消消氣,等消氣了不想對這孩子咋樣,那這孩子算是撿迴了一條命,要是不消氣還想著斷了她生路。那也隻能怪這女孩命不好,惹誰不好偏偏惹上了富家太太。


    在生化危機未降臨之前,富人和平民之間就存留著一道難以跨越的天塹,而這條溝壑在眼下活死人遍野的現實中凸顯得尤為深刻。富家子是金貴的。是高高在上不可侵犯的強權主義者,而無權無勢無財的平民是翻不了身的奴隸,一輩子也脫不了賤籍。


    華夏幾千年來的某些醃臢觀念從來不曾變更過,不然,這世間哪來那麽多門第觀念,哪來那麽多身份貴賤。


    在“異能者”這個代表真正強者的詞匯出現在大眾視野之前,富人就變相地代表了上層階級的意誌,並對平民有著一種與生俱來的高傲感,一如現在被雲默挑釁後變得歇斯底裏的蔣太太。


    蔣家在江浙地區可以說是橫著走的大戶,一直過慣了人上人的生活。誰見著他們不是滿臉諂笑討好,何時遇到過這麽不給蔣家麵子的黃毛丫頭!甚至於,這臭丫頭還鼓動著任她拿捏的劉思憶離開他們的掌控!她以為這事兒會這麽簡單嗎?別天真了!


    不說擠兌同為富太太的劉思憶讓她感覺到前所未有的滿足,就說肖家藏得好好的那張綠卡都足夠構成他們不放肖家離開的理由。


    要真讓肖家走了,蔣家在三大戶中便是個墊底的江南氏族。還不得給另外兩家欺壓死,與其把自己暴露在李家和孫家的眼皮子底下變成那倆女人日常諷刺的對象,還不如軟磨硬泡地使勁兒留下肖家太太作為出氣筒,召之即來揮之即去,使喚得很是利落。


    更何況,那些平民還有大用,無論是作為一路上遇到危機的擋箭牌還是進入基地後造勢的工具。絕不能這麽簡單地放他們走……


    蔣太太的臉色猶如鍋底般漆黑,在幾個保鏢上前準備強行拿下雲默時才綻開了一絲扭曲的笑意。手指撚著為數不多的酒精棉花貼上被割裂的耳郭,吹了吹塗著水晶色的指甲,她想著待會兒幹脆劃花這臭丫頭的臉得了。


    反正,她不過是個平民,心裏再有冤屈也翻不了天。


    幾個保鏢氣勢洶洶地上前拿人。劉思憶一見這場麵便是臉色一白,但作為一個富太太,她還是勉強穩住了身子將身邊的女孩扯到背後,睜著雙美目很是惶恐地對著保鏢喝道:“她一個孩子,懂得什麽。你們別動手!”


    再怎麽說,這是阿琛的朋友,是將阿琛和阿義送迴來的恩人,哪能讓他們……讓他們這麽作踐!就算丈夫和兒子都不在身邊,她一個弱女子也抵抗不了什麽,但頂著肖太太的頭銜,難不成還真讓對方搓扁捏圓了去!


    劉思憶想著這幾天忍氣吞聲的日子,一下子便被氣紅了眼,她護著雲默,惡狠狠地打開保鏢的手,轉頭對著那三家太太怒道:“你們不要欺人太甚!我真是見識到了,所謂京都大家就是這麽個德行!”


    李家旁支放在京都算是個不上不下的地位,但在江浙地帶便是高了,畢竟,那可是和政治中心的人員攀上關係的大家,能幫襯著點自然要順著走,作為江浙大戶的蔣家現在便是李家的一號小跟班。


    想讓蔣太太停下那種瘋狂的偏執念頭,也隻能求助於李家,聽說這些京都大戶很注意自家名聲,那麽她這麽說出口,想必她們會在動手前思量思量吧……


    隻可惜,對於劉思憶,李太太沒覺得該給她多少麵子,這些天來她被人奉承慣了,在她眼裏劉思憶就是個唯唯諾諾的丫鬟命,不值得她說幾句什麽。


    一種女人以自己娘們唧唧的方式來往了幾迴,拖泥帶水地讓一旁的女孩在心裏默默地抓狂了兩下。


    雲默額角的青筋愉快地蹦了出來,闊太太之間百轉千迴的交鋒讓她覺得這比殺一群異形還累!這特麽就是千年前深宅大院的女人麽?囉嗦得讓她想砍人!


    有話直說有屁快放,想幹什麽就給她直接點,廢話那麽多作甚,浪費時間!借著別人的武力值來衝她這個異能者耀武揚威真是出息啊!蔣家這女人的腦袋八成被驢踩過,蠢得沒邊兒了,以為有幾個破銅板就能欺壓她,嗬嗬,簡直可笑!


    隻要她願意,現在就能從虛空裏抽一座金山來壓死她!特麽的讓她嘴賤!


    雲默陰測測地瞥了一眼蔣太太,突然伸手撈過劉思憶,一鉤一帶,很是輕鬆地將這個才九十多斤重的美婦推出了帳篷外,隨即,她立刻展開手腳大殺四方,似乎想將這幾分鍾內溝通不良的憤怒通通發泄出去。


    她的動作很快,快得連身為練家子的保鏢都難以用肉眼分辨出她什麽時候出的手、可有間斷、如何做到連貫……在一片胳膊腿腳的殘影中,剛上來沒幾步的保鏢倒得一個比一個難看,嗚唿哀哉地躺倒在地麵上,捂眼的捂眼,揉肚子的揉肚子,還有倆護著命根子的慘叫聲很是淒厲。


    雲默手速不停地截住另外兩個入帳的保鏢,一手一個像拎小雞一樣提了起來,甩沙包一樣地扔出了帳外,掀翻一票子想來援助的人手。


    讓你們橫!


    雲默二話不說地一腳將目瞪口呆的蔣太太踹翻在地,大概是被氣狠了,她不罷休地往這婦人豐滿的身子上踢了幾腳,然後伸手扭過她一頭烏黑的卷發,在她刺耳的尖叫中撈起這頭母豬,囂張地掄上一圈,逼得大肚子的李太太一個踉蹌差點兒摔倒,還不待她蒼白著臉驚唿出聲,那百十斤重的蔣太太就像個大型垃圾似的被扔了出去……


    “砰――”重物落地的聲響傳來,緊接著便是一陣兵荒馬亂的腳步聲和蔣太太哼哼唧唧的痛唿聲。


    雲默撣了撣手上的灰塵,冷冰冰的眼神掃過帳內的兩個貴婦人,嘴角勾起嘲諷的笑意:“識相點,省得受皮肉之苦,不然的話……”


    她漫不經心地衝著倆沒膽的婦人揚了揚手裏的唐刀,在對方隱忍的臉色中大搖大擺地向帳外走去,她撩開帳篷的簾子,卻難耐地轉頭,再度仔細打量了李太太的肚子一眼,眸子深處閃過一道寒芒。


    等等,那種波動……


    嘖,她們死不死關她屁事!


    收起心裏逐漸泛濫的同情心,在想到某種可能性後,雲默也不想理會這群人的死活,徑直先開帳子走到了外麵,待看到韓修宇等人已經和保鏢對峙成了一片,便向著驚魂未定的劉思憶走去。


    “你丈夫和肖琛在哪兒?”雲默覺得不能再拖下去了,那股危險感如影隨形,正隨著時間的流失不斷壯大,“趕緊帶走他們,不能再拖下去了。”


    再拖下去,也隻能舍了優柔寡斷的你們上路,那樣或許能夠活下來更多的幸存者……隻是,真沒帶走肖家,隻怕田宏義那二貨會很傷心吧……


    想到某隻不著調的哈士奇的小心眼,雲默難得心軟了下,決定就算是打暈了也得把這肖家帶走。


    “在……在帳篷裏……”劉思憶顫抖著手指向另一頂專門供三家的男主人居住的帳篷,“能……能帶走他們麽?”


    許是被雲默之前的武力值給震懾了,劉思憶對這孩子算是改觀了不少。至少,她不再把她當成一個簡單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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