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21日晚,八點半,日本東京,華夏支援部隊集合處。


    一眾身著軍綠色防彈戰衣,渾身上下沾滿了暗紅色血跡的華夏士兵聚集在一起,臉上帶著顯而易見的焦急。


    他們從今早上六點左右開著專機直達日本東京,來到了目的地之後大致地了解了一下情況,然後就直接加入了戰局。


    與傳說中的活死人交手,實在是比他們想象中的更為難纏,也更加可怕。


    喪屍體不僅數量極多、種類也不少,比起陸地上的行屍走肉,天空中的飛鳥類喪屍顯然更加棘手,最關鍵的是,每一隻喪屍體身上還帶著極其致命的病毒,若不是他們和日本軍人相互配合得當,防範嚴密,隻怕還真會折了不少兄弟在這裏。


    華夏的軍人來時一共是一百名士兵整,其中還包括了二十個精英特種兵,而奮戰到現在,他們已經折損了足足十二個兄弟,其中甚至還包括三名特種軍人。


    這些身手高強的戰士,並沒有輸於戰術,亦沒有輸於技術,隻不過是在戰鬥中沾上了一道小小的抓痕和咬痕而已,隨著血液擴散的病毒體便趁虛而入,急速攻陷了他們的免疫係統,霸占了他們的身體和神智,將一群戰士驅使成一具具身體素質上佳的喪屍,讓原始的獸性食欲控製著他們屠殺起自己陣營的兄弟。


    猶記得一開始作戰時,華夏的新兵還對日本軍人抱著相當之大的成見,除了曆史原因和政治原因外,自然還要加上部分日本軍人那不怎麽願意配合作戰的惡劣態度。


    可就在他們雙方看到一個受到感染的日本軍人、雙手抱著炸彈衝入密集的喪屍群中與對方同歸於盡的那一幕,他們才發現自己的偏見已經嚴重影響了他們的戰鬥情緒。


    那是個才二十歲出頭的日本軍人,在要緊關頭推開了一直協助著掩護自己的華夏老兵,不顧及隨時可能招唿到他身上的槍彈子,轉身義無反顧地選擇拖著虛弱的身子和喪屍同歸於盡。


    所有的華夏士兵,在那一刻,無論聽不聽得懂日語。似乎都明白了對方臨死前的呐喊:“為東京而戰!為人類而戰!”


    以及那句對所有在場的華夏軍人嘶吼著說出的蹩腳至極的漢語——“謝謝你們”……


    最後,伴隨著一陣轟隆巨響,那個前一刻還帶著解脫笑顏的年輕人在一瞬間就被炸成了一灘血霧。新鮮的人肉和血味在爆炸中擴散開去,不少喪屍趴在那個士兵爆炸後遺留著血跡的地麵上,伸出暗黑色的舌頭大口大口地舔食起來……


    這就是生化戰爭啊……才剛剛開始不久,就已經這般慘烈。


    別說是收斂屍體的殘骸了,竟是連一滴血都不會被留下來……


    真真正正地死幹淨了!


    而也正是這樣殘酷至極的現實,讓兩國的軍人拋棄了對彼此那淺薄的成見,反而愈加堅定地擰成了一股堅韌的紐帶,死死將東京的防線穩固了起來。


    由於東京是日本的政治中心。雖然對方處於生化戰爭的非常時期。但華夏高層還是在斟酌再三之後才下決定先派遣一部分的軍力前往日本。


    分出太多的兵力抵達一個陌生的國度。不僅會讓對方國家的領導人放不下心,更會讓華夏擔憂自身精英兵力的不足。


    在戰爭時期,軍隊的力量完全可以左右著國家的時局變動,任何一個軍人都是國家不可或缺的力量。


    華夏的幸存軍人整整浴血奮戰了將近三個鍾頭。才堪堪迴過神來喘上那麽一口氣,尚且還沒喝下一口水,還來不及吃下一口飯,就突然從自家隊長那兒聽說了華夏本土竟然也發生了人類異變成喪屍體的悲劇!


    這個晴天霹靂般的壞消息,徹底讓這群遠離國土的軍人像驚恐的獅子一般炸了毛。


    沒有人會比他們這群跟喪屍交過手的家夥更清楚活死人的殺傷力,就連有著數十年對戰經驗的軍人都無法從瘋狂的喪屍圍截中保住性命,更遑論那些手無寸鐵的平民百姓。


    焦躁的情緒猶如被點燃的幹草,刹那間燃起了熊熊野火,一眾軍人通通圍坐到周嚴的身邊。打聽著華夏最新的消息。


    “周隊!這是怎麽迴事兒?日本跟華夏隔了整整一片海啊!就算這喪屍病毒再逆天,那漂洋過海的時間也得有個度吧!怎麽可能這麽快?”


    “周隊,各省區的人員轉移怎麽樣了?保得住群眾麽?”


    “周隊,軍屬的轉移沒問題吧?我很擔心我爸媽!”


    “周隊……”


    “周隊……”


    周嚴打了個手勢,刹那間這菜市場大媽一般嘴碎的兵蛋子一個個站立得筆挺筆挺的。簡直和之前那群七嘴八舌的毛躁猴子判若兩人。


    深吸了一口氣,周嚴緩慢而凝重地說道:“病毒並不是從日本傳染過去的,因為在華夏爆發病毒感染的時間段內,美國、加拿大、墨西哥、巴西等地也……換句話說,北美南美地區的國家都未能幸免。”


    “在華夏,最先爆發的省區是東部地區的江浙省,那裏人口密集而且在轉移命令下達之後也執行得比較遲緩,以至於造成了現在的樣子。”


    “病毒是在今日晚六點左右從江浙省的一個市區醫院傳出來的,等到軍部得到消息的時候那片地方已經喪屍群遍地跑了。再接著便是青海省、石家莊地區的相繼爆發……”


    “現在的華夏忙得焦頭爛額,物資運輸被喪屍大軍切斷,軍隊營救路線被堵截,甚至於建立在湘江地區的那個囤積了最多米糧資源的基地也陷入了內部喪屍的混亂……所以,很遺憾地說一句,我們華夏已經有一個基地淪陷了……那裏,才剛剛轉移進去三十萬人口。現在卻被全數封閉起來……因為……”


    周嚴看著一眾臉色顯得慘白的老兵和他們臉上了然的神色,在看了一眼幾個甚至還淌下了眼淚的新兵後,萬分無奈地說道:“因為裏麵有將近百分之七十左右的人異變成了喪屍,所以,高層決定封閉湘江基地……盡量營救幸存者,如果實在不行的話,就在局勢失去控製之前……毀滅那裏!”


    毀滅那裏,不管那裏囤積了多少糧食,不管那裏尚且還遺留著多少無法自救的百姓,更不管那裏有多少哭泣孩子、喪夫的女人、孱弱的老者……


    為了大局觀念,他們隻能選擇保全多數人的做法。


    “嗚――”


    一個新兵痛苦地將頭埋在了手臂間,聲音哽咽著嘶吼著:“為什麽!為什麽要銷毀那裏!不是還有幸存者麽?不是還有救麽?憑什麽啊?”


    “就這樣毀滅……連同平民百姓一起……我們跟劊子手有什麽區別?軍人……難道就是這樣?”


    這樣冷血,這樣無情……這樣窩囊!連要保護的人都護不住!


    周嚴麵色冷淡地看著這個新兵,眸中帶著無可奈何的悲哀,他似乎從他的身上看到了過去的自己。


    那個一樣的容不得半分的虛偽,一樣容不得絲毫的陰暗……的純真熱血的少年……


    直到長久的磨練和烽火的歲月徹底磨平了他的棱角,當他站在現在的角度迴首過去時,他才恍然間發覺――“取舍”二字,本身並沒有善惡之分,有的,隻是對局勢的製衡和利弊而已。


    看著這個正備受自身良心譴責的新兵和對軍人這個身份產生疑惑的部分人,周嚴動了動嘴角,最終還是沒有解釋什麽。


    “歸隊,等到東京撐過這建設基礎防線的三天,我們就可以直接迴京都。到時候,心裏有怨言的人,隻要你們有那個本事,想要拯救誰都可以去做。”


    “當然,前提是三天以後,你們還活著。”周嚴語氣嚴肅地繼續補充道,“根據日本高層剛剛得到的消息,東歐各國以及俄羅斯也發生了大規模的異變,可見這個病毒是全球性的,沒有任何地方可以避免的了……你們,做好心理準備。”


    準備好聽到最親近的人已經不在人世的消息,準備好自己或許也擺脫不了異變的命運……


    周嚴緊了緊堅實的大掌,心裏暗暗記掛著自己那遠在京都的妻兒。


    青黎……照顧好兒子……也一定要照顧好自己!


    東京的戰火依然繼續著,在喪屍大潮一波接一波從神奈川翻湧著向東京前行的時刻,就連些許的休息時間都變成了一種極端的奢侈。


    “噠噠噠……”


    “噠噠噠……”


    機槍掃射的聲音在眾人耳邊密集地響起,帶著一聲聲距離越來越近的喪屍咆哮,沒由來地讓人倍感不安。


    夜,已經漸漸地深了,而屬於活死人覓食的最佳時間,才剛剛開始。


    誰也沒有發現,一隻渾身漆黑的烏鴉輕輕地落在了靖國神社的屋頂上,一雙滿是血紅的雙眼正貪婪地注視著一眾洋溢著年輕血肉氣息的軍人……


    這場在日本後世的曆史中被記載成“八咫鴉之亂”的滅族狂潮,正在緩緩打開它的血腥帷幕……


    ps:


    二更在路上翻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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