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是流著眼淚上的火車,她在入站口的時候,一次次地迴望,一次次地淚水落下,她覺得老天對待自己很不公平,為什麽自己與安遠傑之間,總是美麗的邂逅,然後就麵臨著離別的痛楚,這到底是自己做錯了什麽?幾年前自己被迫離開安遠傑,那個時候自己的心裏還沒有這樣的傷感,畢竟那時自己懂得他是愛著自己的,隻因為愛所以他才走開,所謂放手也是一種愛,不就是安遠傑給自己的麽?

    可是這一次,自己與他是無奈後的背離,這一次身影的背轉也許就是永遠的了,自己不會再奢望與他的相見,而他也不會在遙望自己的方向,兩個人都很清楚,此生就是再相逢一百次,不管相逢的季節是怎麽樣的繁華,那也是要離別的,既然每一次的離別是這樣的痛,這樣的傷,那麽又為什麽要再乞求相逢呢?

    別了,我的愛,別了這雲城之遇!

    初夏的心亂如麻。

    在火車上她又接了陳以南的電話,那家夥又說,“老婆,快迴來吧,這裏的日子怎麽拉長了啊,一日三秋啊!”

    初夏就苦笑,自己身邊的人怎麽也是不懂自己的心意的,也許,是自己刻意地把心門關上了,所以他進不來,所以他隻好在門外以真誠扣著門,輕輕地,每一聲都象是在傾訴,傾訴那一個與愛有關的故事。

    隻可惜門內的女子已然沉睡,那一日日冰凝了的情感再無蘇醒的可能。

    初夏與陳以南在電話裏逗笑著,她不能讓任何人看出自己的心思,一個已經結婚了幾年了的女人,竟然還留戀著往事裏的男人,這若是被人知道了,那就會說初夏你是個不滿足的女人,你難道有膽量爬到高牆上去做那招眼的紅杏麽?

    這一晃間,初夏恍惚看到了老爸的愁眉,老媽的眼淚,初夏啊,你要好好過日子啊,以南是個好孩子,你不是都看見了麽?是啊,自己不都看見了麽?陳以南對家人的照顧,對自己的體貼,自己怎麽還這樣貪婪呢?

    火車在平原上急速前進著,那一閃而過的景色逐漸吸引了初夏的視線,她專注地看著,若是那樹,若是那樹上的葉,若是那遠遠的山,可以在畫裏停下,那麽自己是不是在走進它們的時候,能夠聽到它們真摯的談話,關於生命的,關於久遠的?初夏望得有點出了神了,不知不覺裏,那些樹啊,葉子啊,遠山啊,都在她的眼睛裏幻化成了某個男人的臉,棱角分明,笑容傲然,隻是看著自己,眼神裏都是脈脈的情意。

    “遠傑,是你麽?是你麽?你也跟來了麽?”初夏喃喃著。

    “不!我留下了你,留下了你的心!”那個男人說了這句邊微笑著,如景色一樣漸漸地退去了,沒有給初夏一點點迴味的時間,她真的好想說,把我的心還給我,我必須要迴家的,在那個遠遠的地方,我有一個家,有一個等我的男人。但那個男人消失了,沒有聽到她在唇邊的訴說。

    一滴淚,就那麽落了下來,被一陣風吹去了車窗外,轉瞬就消散在了外麵的天地間了。

    初夏挽著一種難以說清的心情迴到了小城。

    她並沒有告訴陳以南自己的準備到站時間,陳以南說是要來接她的,可她說,不用了,自己又不是小孩子,那裏有那麽誇張啊!

    陳以南執意要她說出幾點可以到達。

    初夏執意不肯說。

    最後還是初夏勝利了,陳以南說,那好吧,我去超市買點菜,做好了,等你迴來吃。

    初夏的心裏有種叫溫暖的溪流經過。

    這就是自己的必然生活吧,一個家,一個男人,以及一份永遠也不必明說的愛。

    她下了火車,沒直接迴家,而是打車去了振華商場。她要給陳以南買個禮物,每次都是那樣的,她不想無緣無故地把習慣改了,那樣陳以南會有疑問的。對於他,初夏感覺多少有點愧疚,自己並不愛他,卻一直在享受著他的愛,這次出去竟然還為了安遠傑的挽留,自己對以南說了謊話,這相對於他對自己的深情,初夏有點慚愧,也有點怨恨自己。

    還是給他買了一個新款的剃須刀,名牌的,陳以南要是知道了價格又會大喊腐敗的。他就那樣,對初夏需要的一切下手都很狠,可是對自己都是很湊合的,襯衣總是在初夏催促了他幾次以後他才買新的,吃的東西也是,初夏與他這幾年的生活,竟不知道他最愛吃什麽。初夏不是沒有問過,而是每次他都說,你愛吃的就是我最愛吃的。

    然後就是傻忽忽的笑。

    初夏的心空就在這傻忽忽的笑裏飄著毛毛的細雨,嘴上說著,“你這個傻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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