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理成章,季渢和秦長平的約定就成立了。


    今天在出門前的一秒,季渢對著鏡子做最後的檢查,她左瞧瞧,右看看,在鏡子前比劃了下,伸手捏住了自己水嫩的小臉兒,狠狠地掐了下。


    “唔唔唔,好疼……”


    她委屈地看著被捏紅了的麵頰,又咧開嘴笑笑,拎著小包出門了。


    小區外停著幾輛轎車,季渢還擔心會找不到對方,剛走到馬路邊就有一輛主動靠了過來,是輛路虎攬勝,全黑外觀,季渢記得官方稱這種黑叫“聖托裏尼黑”,源於在希臘的愛琴海邊上有一座火山爆發留下的小島叫做聖托裏尼島,上麵是黑色沙灘的腦洞,她特別佩服能想出文案的前輩,連顏色的名稱都能大做文章。


    車窗放下來,秦長平探出頭,平時他的發型都是梳理的一絲不亂,今天卻顯得很隨意,高挺的鼻梁上架著墨鏡完全遮擋了雙眸,但從那“一字型”的笑容來看,心情很不錯。


    他見季渢對著車子發愣,就和在研究某種神秘事物是的,就笑了笑,提醒她這裏不讓停車的。


    季渢反應過來後,她就像是一隻小兔子,幾下蹦到了副駕的位置上,係好了安全帶,一氣嗬成,弄的秦長平都想吐槽道:這是誰家的兔子沒看好啊。


    “早上好,秦總。”季渢閃爍著大眼睛,睫毛律動出神采。


    “早上好。”秦長平看向身邊的兔子小姐,她長發披肩,帶著紅色的毛線帽子,上麵有一個大大的絨球,粉色的修身羽絨服,當她縮在座位上的時候,粉色和紅色相映襯,顯得她的臉又粉又嫩。


    “你今天穿的比在船上的時候好很多。”他笑言著,發動了車子開上馬路。


    一大早就被誇讚了,季渢心裏也是美滋滋的,其實她今天捂的和枚水晶粽子是的,還擔心會不會顯得太孩子氣了,結果總裁大大倒大加讚賞起來,比在遊輪上的時候口氣好了一萬倍,她偷瞄了眼秦長平的側顏,戴個墨鏡就和駭客帝國是的,看來大叔的審美標準是衣服越多越好啊。


    車子開上了主幹道,直奔高速公路。


    路上一排排綠植在道路兩旁一晃而過,季渢看著單調的景色,扯著無關緊要的話題,好似心不在焉的樣子,其實精神已經開始繃緊了,電話裏是秦長平約的她,說是為表示在遊輪上的歉意,約她出來走走。


    季渢以為就在市裏隨便轉轉,吃頓大餐,現在看來是直奔著郊區去了,這哪是隨便走走啊,這是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啊。


    秦長平默不做聲,實則鏡片下一直在觀察著季渢的樣子,看出來身邊的小兔子開始毛躁了,她密切注意著高速公路上的牌子,努力記住他們的行駛方向,就好像要被賣到深山老林裏去是的。


    “你不問問我要帶你去哪裏嗎?”秦長平有意說著。


    季渢心裏一直想知道的,但是又留守了一點點小期待,不想馬上知曉答案。她裝模作樣地迴答:“既然是秦總做莊,又這麽有誠意,我自然不方便過問,不過一會到了我要是覺得不好,照樣給差評噢,親。”


    秦長平笑著她的嘴硬,小家夥明明心裏又期待又忐忑了吧。


    “你就不怕我把你帶到山裏賣了?”


    “那就更不怕了。”季渢都想吐槽老幹部的玩笑技術含量太低,她反駁著,“就您這財大氣粗的樣子,把我賣了都不一定有這輛車貴呢,我要是人販子就把您綁架了,然後我和他們一起商量贖金,所以啊,您還是擔心下自己吧。”


    “哈哈。”秦長平笑起來,聲調愉悅,很有質感。季渢覺得總裁大大的笑聲大概就分為兩種,一種是“一字型”的笑不露齒,一種就是這種略帶魔幻的笑法。


    “我說不過你還不行,你放心吧,我會在天黑前把你平安送迴來的。”他承諾著。


    季渢點點頭,頭頂的大絨球也隨之搖擺,她故意轉向車窗的方向,嘴角抿出愉悅的弧度,又怕笑的不矜持,顯得有點抽筋。她很喜歡秦長平一本正經做承諾的樣子,會讓她覺得無比安心,上次感冒留宿在他家也是,秦長平承諾夜裏除非季渢病情有變,不然他不會靠近半步,事後也承諾不會把留宿的事情說出去,為了女孩子的名譽。


    車裏就像是做了消音處理,突然沒了聲響,秦長平的手指在方向盤上劃了幾下,他在思考著打破沉默的方法。昨晚在準備行程的時候就遇到了難以攻克的問題,因為他並沒有太多和年輕女性出行的經驗,路上對方會不會覺得無聊,會不會興趣缺失,會不會覺得他很古板,會不會……


    總之有太多的問題湧現出來,而且每一條都接近他的死穴,秦長平覺得自己不像是個家主或者總裁了,而更像是位躊躇於約會的高中生。他昨晚打開了電腦,收集起信息,想證明下他的本領至少得比高中生強多了吧。


    “要不要聽聽音樂啊。”秦長平建議著,這也是他的修煉成果了。


    “好啊。”季渢正好也在找話題呢,聽到音樂可聽,眼睛也亮了起來,“您這次請我聽什麽戲啊?”


    上次季渢在秦長平的車裏聽了一段於魁智先生的《三家店》,這次是不是要來段《智取威虎山》啊。


    秦長平不緊不慢地遞給她一張紙,季渢接過來一看,有點懵了,上麵密密麻麻寫滿了歌名,而且還類型齊全。


    “你看看喜歡聽什麽吧。”秦長平說著。


    怎麽突然變出這麽多歌曲來,比春節晚會的類型都熱鬧,明顯是有備而來啊。季渢腦洞大開,難道這是總裁大大特意給她準備的點歌單?她詫異地看著身邊的老總。


    “哪裏不妥?”秦長平麵部僵硬了下,昨天連夜做的準備,果然還是太倉促了吧。


    季渢強忍著笑意,舉著歌單宣布著:“我是覺得在您的點歌單裏看到賈斯汀比伯和大張偉都不太妥當。”


    “而且這倆人也比較過氣兒了。”


    “……”


    季渢誇張地轉了下眼球,歎了口氣:“其實吧,我還是挺想聽聽戲曲的,特有味兒,我大學的選修就是中國戲曲發展史,還畫了很多戲曲元素的設計呢,無奈就是現在喜歡傳統文化的人越來越少了,想找個能一起玩耍的都沒有。”


    秦長平搖搖頭,卻笑了起來:“真是拿你沒辦法,我想跟進下年輕人的流行都不給機會啊。”


    他打開了音響,裏麵放了一段《空城計》的選段。


    ********


    下了高速公路,車子開進了一個小鎮裏,七拐八拐,最後在一處庭院裏停了下來。


    “我們到了。”


    秦長平下了車子,季渢跟在後麵,脫離開車身的阻擋,隻需一眼,她就被此情此景迷住了。


    紅磚綠瓦的建築在眼前矗立,顏色對比強烈,每一處細節都好似精雕細琢,卻又古舊的好像隨時會倒塌。季渢站穩了腳步,她感覺到踩在腳下的石板路已經坑坑窪窪,平整的地方被磨的光滑發亮,當靜靜地走過兩旁高牆時,城市喧囂早已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這裏真是奇妙的地方,年代氣息及其強烈,豐富到甚至可以看到多年前的繁榮和落敗,就算外麵有多少形形色|色的時尚元素充斥,滄桑的年代感是永遠不可複製的。


    季渢在感歎的同時也疑惑了,秦長平帶她來這裏幹什麽?隻是觀光嗎?但是顯然這裏沒有任何擺攤的商人,也沒有售票處,根本就不是景點。


    正想著,她感覺肩膀一歪,被強有力的手臂攬了下,對方細心提醒著:“小心點,石板路不平,容易絆倒的。”


    秦長平拉起她的手臂,一切都是那麽自然和諧,帶著她進到了庭院裏。


    邁進門檻條,季渢瞬間放大了眼睛,她的情緒被調動起來,變得無比興奮。


    “能在這裏寫生也太棒了吧!”她驚唿著。


    庭院裏放著幾個爐子以供取暖,有人已經在寫生了。庭院裏規整的就像一幅畫卷,假山,流水,盆景,美不勝收,四季裏都會有一番韻味。


    他們和寫生的人打著招唿,對方也很友善的,和他們招手,其中有位梳著馬尾辮的中年男子走了過來,朝著秦長平問好:“平哥您來了,我等您半天了。”然後男子的眼睛轉到了季渢的身上,顯得有點好奇。


    “路上開的不太快,多用些時間。”秦長平輕輕撫了下季渢的後背,介紹道,“這位是季渢,我的朋友,很喜歡繪畫,今天帶她過來和你們切磋下。”


    “您好……”


    關鍵時刻,季渢有點慫了,如果正常的場合介紹她到沒什麽,但是能來這裏寫生的估計都是有點來頭的吧!就算她畫的還不錯也不過是學生堆裏的小打小鬧,藝術家麵前根本不值一提,所以她最怕見藝術家了!


    馬尾辮男子笑著,什麽也沒說,帶著他們往屋裏走去。


    短短幾步路,季渢死死地跟著秦長平,生怕他把自己扔在藝術家堆兒裏不管了,弄的秦長平覺得有點好笑。


    “你怕什麽?剛才說人販子的時候都不怕,現在看見幾個畫畫的就不行了?”


    “秦總,大家都是搞藝術的,同類裏,人比人死,貨比貨扔的,我能不壓力大嗎……”


    “嗬。”秦長平都不知道這是第幾次被她逗笑了,他趁著間隙對季渢說著,“既然介紹你是我的朋友了,一會就不要叫我秦總了。”


    “那叫您什麽呢?”季渢眨眨眼睛。


    “叫我平叔吧。”


    平叔……


    當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季渢突然覺得有點意識恍惚了,曾經有個人也和她說過類似的話,那個人讓季渢叫他“安叔”。


    同樣的麵孔,卻是完全不同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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