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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牧正牧鴻兩人短暫相聚後的第二日,牧雋便帶著參烏交給自己的靈植袋,匆匆前往荒隱大漠。在接到賞罰殿主鑒跡大修的三道連環劍信後,誰還敢磨蹭?牧雋踏出傳送陣後,身影飛速的穿過胡楊城,熟悉的街道讓她心生親切。


    禦著飛劍穿過風岩丘群時,天色微暗,丘群漸生霧氣,以至於牧雋隻能用神識探尋前路。神識掃過腳下空蕩蕩的丘群,牧雋心底疑惑一閃而過:難道那些毒物都去冬眠了不成?


    穿過風岩丘群中心地帶,在中丹田靜寂的玄白幽赤,突然蠢蠢欲動,快速抽芽,全身的靈力不由自主的向中丹田湧去。牧雋眉目暗凝,穩住身形,降落在一塊風岩石上,盤膝凝神,神識凝成鞭子,朝玄幽靈種抽去。玄白幽赤仿若吸食了興奮劑般,在牧雋的身後亮出身形,枝葉藤蔓向西北方向延伸,不過兩息便沒了影蹤。


    牧雋雙手捏訣,一縷神識附上玄白,隨著它們風馳電掣般穿過風岩丘群,牧雋能感覺到,玄白藤蔓頂端劇烈的晃動。它們心底難以抑製的興奮,傳遞到牧雋那一縷神識,就像……就像吸毒者犯了毒癮,知道何處有毒物,奔向它時那種全身傾注的渴望。這種感覺牧雋曾有過一次,那是在九霄峰外,玄白幽赤第一次看見魔修時。牧雋心神微動:難道前方有魔物不成?


    一道黑影出現在她身後十丈遠的地方,整個身影都籠罩在黑色衣袍中,牧雋神識微凝,鎖定那道身影,密切注意他的行蹤。天地間的煙霧愈發濃稠,不過十息,連神識都隻能穿透方圓一丈以內,那道黑影也失去了蹤跡。數顆靈種在牧雋周圍發芽抽藤交錯勾連,三息間靈植陣成,牧雋捏訣強製召迴玄白幽赤。


    五息後玄白幽赤才從濃霧中閃出身形。周身符文閃現。藤蔓激烈擺動,看到此景牧雋便知它們前一刻定是在戰鬥,隻是不知道結果如何。玄白幽赤立在牧雋的身邊,死不肯迴中丹田,藤蔓枝葉四處延伸,就像在嗅空氣中的味道。


    突然陣法靈力波動,牧雋神識一探,便見那黑影正手持陣盤破陣。不過一刻,便沒耐性的收起陣盤,右手掌伸出。掌心向上,手指微曲。一團黑焰出現在他的掌心,兩息後,便有十寸大小,魔力肆意。


    見此景,牧雋心底微惴,看來那次在九霄峰,魔族中人便盯上了自己。隻是為何要等到今日才動手?玄白幽赤悄無聲息的隱入濃霧中,一息後,兩條黑色巨藤抽向黑影,卻隻抽到一團黑色煙霧,那人早已移形換位。


    玄白幽赤緊跟而上,抽動著藤蔓,抽中的依然是黑霧。牧雋九道神識潛入濃霧,艱難追尋,可那人太快。神識剛發覺便失了蹤影。一團黑焰劃破濃霧,穿進陣法,所過之處,靈植灰飛煙滅,陣法瞬間崩塌,牧雋的身形顯出來。大明地師


    那黑影一息間,便到了牧雋眼前,剛伸出手,四周突起劍陣,困住他的去路。劍影穿梭,劍陣中黑霧四溢,三息後,劍陣便沒了那人的蹤影。牧雋眉頭緊皺,玄白幽赤失去了聯係,看來今日不能善了。


    四周的黑霧漸濃,牧雋神識猶如困入泥潭,伸展不出也收不迴,這是她從未遇見過的情景。左手無名指輕彈,一滴心頭血溢出漂浮在牧雋的眉前,牧雋雙手捏訣,心頭血慢慢延展出一個‘生’字符文,全身的靈力若潮水退去。兩息後,‘生’字符文的紋路靈力流轉,緩緩延展成半丈高。


    牧雋雙手捏訣,空中出現一道道蒼色劍紋,快速的沒入‘生’字符文中。八十一道劍紋後,‘生’字符文猝然縮小,凝成一把蒼色小劍,不過半寸大小,劍身一道‘生’字符文,蒼翠如滴。


    牧雋伸指一點,小劍破霧而上,三息後,方圓百丈之內下起了蒼色劍雨。濃霧散去,夜色下方圓百丈內的風岩丘群碎裂成灰,三十丈外,一道黑影佝僂著身子,唿吸急促。仿若感覺到牧雋的神識般,黑影慢慢的抬起頭,露出蒼白的臉,一道怪異的符文蓋住他臉頰和額頭,藏灰色眼珠彷如無焦距盯著前方。


    一道黑色藤蔓卷住那黑影,兩息間便到了牧雋的身前,盯著他嘴角溢出帶著藍色光暈的液體,牧雋眼睛微眯:“你是魔將?”魔將相當於人修的築基期,牧雋心底暗道一聲:好險!看樣子這魔人,也剛進階魔將不久,否則自己絕不會勝得如此輕鬆。


    “你會魔族之語?”那魔將難掩驚訝,藏灰色眼珠輕轉:“你能跟玄幽魔種交談?”


    “它們現在是靈種,與我簽下契約,就算你們滅了我,也得不到它們。”牧雋起身走進那魔將,盯著他臉上魔紋:“你們來得太遲,何必再作無用之功。”


    “雲華宗竟能容下你的行為,倒有點人界第一宗門的氣度。”魔將咧嘴而笑,露出四顆尖牙。


    “這叫有容乃大。”牧雋指尖射出一道靈力,劃破魔將的左手無名指,摸出一透明玉瓶,湊到麵前接住藍色的魔血:“聽說你們魔族的血液顏色很多,是不是真的?”


    “不同的族群,顏色都不同。”魔將神色有些呆滯盯著牧雋的一舉一動,他覺得此情此景都不該是在生死搏鬥後。桃運官途


    “真美麗,”牧雋舉著瓶子,在眼前晃晃:“若能收集所有的魔族血液,那該是多炫目的景致。”


    “……”魔將呲呲尖牙:“魔界傳言,邃鑰大帝的血液是四界最美的顏色。”


    “噢?”牧雋手一頓,收起玉瓶,盯著魔將:“四界最美?恩,那肯定很美!你怎麽到的人界?”


    “時空裂縫中傳過來的。”魔將狀似老實的迴答。


    “是麽?”牧雋召出飛劍,玄白卷著魔將站在她身邊,幽赤擠在另一邊,快樂的搖晃藤蔓:“正好我要趕去荒隱山脈修補時空裂縫,到時候隨便找個裂縫把你塞進去,就當放你一馬。”


    “……”魔將驚愕半響,張張嘴,終究噎了迴去。


    “你們是怎麽摸到九霄峰的?”牧雋突兀的問道。


    “當然是……九霄峰在哪裏?”魔將話頭一轉。


    “你是祖揭的屬下?”牧雋話頭再轉。


    “……”魔將緊閉嘴巴,死不再開口。


    站在荒隱穀前,牧雋瞧瞧魔將,有點犯難,這樣拖進去,絕對會被鑒跡給扔出來。禦著飛劍在穀前的戈壁攤上轉悠一陣,摸出靈植袋,倒出六十四顆泛著白色光暈的種子。


    “啊……”一聲慘叫,牧雋轉身,魔將套拉著腦袋,藍色血液在他腳下蔓延,玄白呆愣三息,才晃動著藤蔓,魔將的身體跟著搖晃,確定他沒了氣息,玄白鬆開藤蔓,溜到牧雋的身邊。


    “為何?”牧雋握緊手中的靈種,望著靜立在穀口的鑒跡。


    “你打算如何處置他?”鑒跡籠著手,神色平靜。


    “還未想好。”牧雋收起靈種,走到魔將的屍體旁,沉默幾息,摸出一張火焰符,燒了魔將的屍體。


    “若在風岩丘群輸的人是你,你可知此刻的結局?”鑒跡視線落在牧雋的麵上。魔尊仙皇


    “抽魂煉魔!”牧雋盯著幾息間化成一堆灰燼的魔將,倦怠的迴答鑒跡。


    “恩,你將永不能再入輪迴。”鑒跡抬頭望著夜空:“身在這個世界,要想好好的活著,就收起你的凡俗之念。”


    “……”牧雋抬眼對上鑒跡的金色眼眸,兩人對視幾息,牧雋收迴視線,垂下眼眸:“大修之言,牧雋謹記於心。”


    鑒跡轉身朝穀中走去,牧雋盯著他的背影兩息,悻悻的跟在他的身後,玄白幽赤相當有眼色的縮迴了中丹田。


    “碎玉秘境中可有所獲?”鑒跡的聲音,從夜色中傳來。


    “略有所獲。”牧雋敷衍道。


    “你的靈脈破碎過。”鑒跡跨過結界,側頭望了一眼情緒低落的牧雋:“道心鬆動,心魔窺視,你在畏懼。”


    “我知道,”牧雋望著湖中新的橫舟,身形一閃,便站到橫舟上:“我畏懼宿命,畏懼因果,畏懼花籬……”


    “因何畏懼?”鑒跡立在舟頭,望著湖麵的水霧繚繞。


    “我夢見未來,自己死在了她的手上。”牧雋抱著手蹲在橫軸上,臉埋在膝蓋中,聲音悶悶的傳來。


    “那有沒有夢見,你會掉進荒隱夢湖。”鑒跡微微勾起嘴角。


    “沒有,”牧雋望著湖麵,不解鑒跡為何如此疑問。


    “你該好好夢一夢。”鑒跡的話音剛落,牧雋的身子向前一撲,落進了湖中,身子沉入湖水中。牧雋下意識唿吸,鼻腔中吸進了水,嗆得她的眼淚混著湖水刷刷的流。牧雋浮在水麵,摸了一把臉上的水,狠狠的盯著依然淡定籠著袖的鑒跡。


    “此刻你在想什麽?”鑒跡神色淡淡的望著水中的牧雋。


    “總有一天我也要把你丟進這湖水中,讓你嚐嚐嗆水的滋味。”牧雋腦袋一熱,心底的念頭脫口而出。


    “喔,”鑒跡點點頭:“這個可以夢一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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