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落在綠色屋頂上,在薄霧中像那掉進水裏的銀飾。

    溫禮安站在綠色屋簷下,梁鱈站在屋簷外,垂直小巷又深又幽。

    “溫禮安。”一字一句,“你有沒有什麽事情瞞著我。”

    是啊,溫禮安你有沒有什麽事情瞞著我,那天晚上是你先放開我手的。

    遙遠的時日,曾經有那麽一個光景,梁姝把小小的她牽到一個男人麵前,那個男人穿著禮服。

    麵對穿禮服的男人梁姝一張口就說出很多很多話,在那麽多話中梁鱈也就隻記住這麽一句“她是小鱈。”

    在梁姝說話時那男人自始至終安靜地站著聽著,再之後他抬起手腕說時間到了,有人進來,他對那個人說“給她們買迴去的機票,機票就記在我私人賬單上。”

    拿著那男人給的機票她們迴到天使城,迴天使城的當天晚上,梁姝向她朋友借了五百比索,那五百比索轉眼間進了毒販們的腰包。

    很久以後梁鱈再迴想這一幕時她明白到,當時給她們買機票的男人是誰。

    那個誰是某個國家的外交官,在他沒當外交官之前一窮二白,但他追到了北京城小有名氣的女藝人,期間這位在北京城所有的開支都由這位女藝人負。

    若幹年後,這位女藝人在他口中變成了“一位精神有點問題的舊識。”

    想明白那是誰後,梁鱈把那位美國大兵送給她、一直帶在身邊的玩具發飾以三百比索的價錢過手給二手貨的店鋪。

    喜歡可以,但不能深愛,一直帶在身邊的那些也許某天一不小心就發展成了深愛。

    不平等的愛最終隻會一敗塗地,梁姝就是深愛的反麵教材。

    甚至於為了那個男人她樂意扮演他“一位精神有點問題的舊識。”拿著那男人給的機票,朝著那男人助手大拋媚眼,直把那男人的助手嚇得頻頻退讓:瘋女人。

    溫禮安,那天晚上是你先放開我的手,如果你再有事情瞞著我的話,我會把你送到當鋪去的,那也是最能保護到自己的方法。

    “你有沒有什麽事情瞞著我。”這個問題導致了背後再一次迎來大片沉默。

    加重聲音,聲音又尖又銳,還捎帶著不耐煩:“溫禮安,這個問題很難迴答嗎?你是不是有什麽事情瞞著我!!”

    同樣捎帶不耐煩的聲線迴應:“梁鱈,你煩不……”

    沉默——

    梁鱈,你煩不煩對吧。

    好吧,好吧,溫禮安這次可真要把你打發到當鋪去了。

    走了幾步,又忽然想起什麽似的。

    “對了,”那來到嘴角的笑容有些浮誇:“你剛剛不是問我,下班從後門離開、弄了新發型、向學校請假、視而不見想表達什麽嗎?我以前也常常用這類伎倆讓君浣乖乖聽我的話,下班從後門離開那是不想見,弄了新發型是為了吸引男人們的目光,向學校請假也許是和男人約會去了,後麵還多著是。”

    抬頭望了一眼月空,問:“正好現在我沒什麽事情做,溫禮安你還想不想聽?”

    很明顯,綠色屋頂的主人不想聽,丟下一句“梁鱈你真神奇,上一秒時我還想著要好好抱你,下一秒已經是恨不得把你丟那個窗戶裏。”門關上。

    溫禮安口中說得“那個窗戶”應該是養黃金蟒蛇主人的房子,一想到黃金蟒蛇梁鱈加快腳步。

    這個夜晚,梁鱈再次戴起耳機,但喧鬧的音樂卻換不來心頭上的平靜。

    關掉耳機,周遭恢複平靜,在長時間的平靜當中眼睛一直盯著天花板,耳朵則呈現出集中精神狀態,似乎是在等待著某種聲音的到來。

    直到天亮,牆的另外一頭都是靜悄悄的。

    次日,梁姝遞給梁鱈兩個茶包“可以去黑眼圈的。”

    真是多管閑事的婆娘,這會兒梁女士最擔心地應該是她的黑眼圈會不會把可以給她買單的男人嚇跑吧?

    茶包之後是牛奶:“今天中午一定不能吃太多,不然穿禮服會有小腹。”

    今天兩節課都安排在上午,中午一點梁鱈坐上度假區派來的車,一點半梁鱈出現在北京女人的房間裏極品悍妞。

    最近北京女人喜歡上了打室內高爾夫,三點,敲門聲響起,門外站著昨天那位公關經理。梁鱈被帶到化妝室。

    三點四十分,化妝室門被打開。

    已經打點好一切站在全身鏡前的梁鱈在身邊兩位服務生的“黎先生”中迴過頭去。

    打開門,黎以倫就看到站立在鏡子前身著珍珠白抹胸禮服的女人,又黑又直的長發墜落至腰際,裙擺剛好及到腳腕處,腳裸雪白凸出的那一點嬌小可愛。

    黎以倫不敢把目光放在那凸起點太久。

    看著那抹背影,心裏默默倒數:三、二、一、轉過頭來——

    長直發三七比例,七分頭

    發自然垂落於胸前,三分頭發被橄欖枝設計的發飾固定住如數往後梳,小巧的耳垂,一字型鎖骨、渾圓的肩膀支撐著如天鵝般優美的頸部。

    那緩緩迴過頭來的女人美嗎?

    黎以倫不知道,隻是那一個瞬間,心裏如此清楚著:我喜歡的女人原來是這種類型。

    再之後,心裏想地是,早知道就不要給她找這麽漂亮的禮服,早知道就讓她隨便穿穿。

    可現在再談這些為時已晚,以後,以後記住就是了。

    天使城最有說話權地是洛佩茲家族,其家族背後分別有美國和西班牙背景,在克拉克機場為美軍征用期間,洛佩慈家族在南部勢力龐大,後隨著美軍從菲律賓撤軍、隨著天使城的沒落,洛佩慈家族把事業重心放在馬尼拉,但這個家族對於天使城的影響力還在。

    度假區海上大型娛樂中心項目其中最大投資方就來自於洛佩慈家族,在項目動工前三方投資方舉行例行茶話會。

    應洛佩慈家族長子的要求,茶話會在洛佩慈家的花園舉行,那一直跟在他身邊溫柔安靜的女人想必在場的人都不會把她和數公裏外的那座天使城聯係在一起吧,甚至於,比起在場擁有高學曆,家庭背景優厚的女人她表現得更加像是誰家的大家閨秀。

    期間,有人問她來自於那所學校。

    表情沒有半點慌亂,淺笑,以法語迴應“抱歉,我目前正在學習英文,能聽得懂英文,但說的卻常常詞不達意。”

    問的人一臉恍然大悟,顯然那位壓根聽不懂她在說什麽,可在這種場合麵子絕對不能丟。

    至此,那些對她身份感到好奇的人打消或想搭訕、或為試探的念頭。

    九十分鍾左右的茶話會她很好地扮演他女伴的身份,在他說話時微笑注視著他,在他和投資商交流時她安靜地坐在座位上。

    她的座位挨著圍牆,圍牆和座位之間羅列著一株株茶樹,正是茶花盛開的季節,她安靜的模樣像極了身後盛開的淺色花朵,美好而脆弱。

    一時之間惹得他一杯又一杯。

    這樣一來,也就使得他在茶話會結束後不得不把車開到海邊去散酒寵物小精靈之麵癱槽神。

    日西沉,她坐在副駕駛座位上,目光注視著海平麵。

    那並不是話多的女人,這個下午她一直很安靜,但慶幸地是沒有一開口就黎先生,沒有叫他黎先生也沒有叫他黎以倫。

    類似於“要是我下次再忘記,你就打我一下”就當成是她的心血來潮吧,黎以倫如是告訴自己。

    落日餘暉投映在海麵上,把周遭渲染得宛如是采用大量暖色調的油畫,車廂流淌著輕柔音樂,這樣就足夠。

    美景,她坐在他副駕駛座位上。

    等天際霞光散去,海平麵迴歸到平日裏平淡無奇的模樣,坐在副駕駛座位的人已經睡著了。

    今天她是頂著一雙黑眼圈來度假區的。

    脫下外套,外套輕輕蓋在她身上,在把外套蓋在她身上時她的唇距離他近在咫尺,有那麽一瞬間……

    想了想,目光從她唇瓣拉離。

    唿出一口氣,吻上她的唇是遲早的事情。

    離開碼頭時天色已逐漸暗沉。

    洛佩茲家族的房子並不在天使城圈定的範圍內,車子一駛離碼頭,那座被霓虹燈裝扮得就像一顆琉璃球的天使城就出現在眼前。

    還有幾分酒意沒有完全散去黎以倫車開得比較慢,在距離天使城約有半公裏左右,一夥人手拿激光燈朝著他臉上掃射。

    皺起眉頭,這樣的狀況黎以倫已經碰到不下三次。

    那些手拿激光燈的人是天使城的混混,他們在一些路段上放上障礙物,勒令你停車向你索要錢,針對你的身份十美元到兩百美元不等。

    黎以倫已經掏過兩次錢了,一次五十美元一次一百美元。

    看了坐在副駕駛座位的人一眼,這夥人不僅言語粗俗更是一群亡命之徒,什麽事情都敢幹,什麽事情都有可能發生。

    橫在路上的障礙物為木板製作,要衝破它應該有百分之八十左右的勝算,唿出一口氣,加快車速。

    障礙物在車的衝力下飛起,車子飛快越過那些人的視力範圍。

    數百米後車一邊塌陷了下去,很顯然在成功衝破障礙時前車輪遭遇那夥人灑在地上的三角釘。

    可這會兒不能減速,那些人正開著機車在後麵追。

    拐過前麵那個彎就是天使城了,黎以倫知道在拐彎處就有一家修車廠,不久前他曾經陪他的客戶去取車。

    拐過那個彎,遠遠就看到修車行的霓虹廣告。

    放慢車速,看了身邊的人一眼,還在唿唿大睡呢,隻是那件外套已經從她肩膀處掉落,重新給她蓋上外套。

    車開進修車行,半個足球場大的空地上停著數輛

    名牌跑車,要在天使城看到這類名牌跑車的機會並不多。

    看到那站在車前的人時黎以倫啞然失笑,自家妹妹也幹過類似的事情,把自己的車弄壞,弄壞的車自然要進修車廠,這樣一來就可以見到修車廠那位漂亮學徒,修車廠漂亮的學徒還是天使城象征著美好的安吉拉殺手神偷世子妃。

    最近黎寶珠狀態不錯,這也導致於黎以倫對溫禮安沒了之前的反感,打開車門。

    溫禮安就站在那位修車行技工身邊,在和修車廠技工交流間黎以倫下意識皺起了眉頭。

    顯然,負責協助的學徒思想出現嚴重走神狀態,數次把目光落在不該落的地方,而且眼神沒有任何的掩飾,就好像那坐在副駕駛座位上的女人是他的私有物一樣。

    私有物?這個想法讓黎以倫覺得有點怪異,可那是那時唯一竄到腦子裏的想法。

    “學徒,”微斂著眉頭,“我不大喜歡你用那樣的目光看我的女伴。”

    再一次,溫禮安的目光肆無忌憚地落在那正唿唿大睡的女人身上。

    “黎先生,”目光絲毫沒有移開的意思,“在她成為您的女伴之前她是別人的女友。”

    此時,黎以倫才想起溫禮安和梁鱈之間還有另外一層關係。

    梁鱈的身份是溫禮安哥哥的女友,如果溫禮安的哥哥沒死的話,梁鱈有很大可能成為溫禮安的嫂嫂。

    這樣想來,溫禮安剛剛的行為就解釋得通了,那多多少少帶有為已經不在人世的哥哥憤憤不平吧。

    聳肩:“溫……”

    手機響起,是洛佩慈家長子的來電,和洛佩慈家一起投資多多少少會惹上洗錢的懸疑,天使城的人窮瘋了什麽都幹得出來。

    等來到較為偏僻的所在黎以倫這才接起電話,一邊接電話目光一邊投向放車的方位,溫禮安還站在那裏,而副駕駛座位上的人……

    從黎以倫這個角度依稀可以看到梁鱈的手在動,似乎是想換一個睡姿,隨著那手一動,蓋在她身上的那件外套滑落了下來。

    即使從這裏看過去也可見雪白一片。

    第一時間,黎以倫就想掐掉電話,三步並作兩步跑過去,打開車門,把外套重新蓋在她身上。

    她今天穿地是抹胸款禮服,裸露處所在肌膚勝雪細膩光潔,茶話會上不少男人或明裏或暗裏都把目光投向了她。

    近在咫尺的那聲“黎”讓黎以倫最後

    關頭選擇繼續聽電話。

    海上大型娛樂項目所需資金巨大,洛佩慈家族資金雄厚,這也是黎以倫甘願冒著洗錢的嫌疑和他們合作,這家人得罪不起。

    目光從放車方位拉迴,集中注意力於電話。

    等黎以倫接完電話,赫然發現副駕駛座位上的車門已然被打開,打開車門的顯然是溫禮安。

    此時此刻,溫禮安正趴在梁鱈身上,咋看過去像是溫禮安把梁鱈壓在車座位上。

    從黎以倫這個角度看,曖昧盡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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