蹄聲越來越急,唿唿的風聲就在耳邊,冰涼而猛烈的風吹起男子白色的衣袍。


    靈都已經那麽近了,好像不需要幾步就可以碰觸到,似乎已感受到毓影宮裏明媚的陽光,空氣裏都是驚喜的潮氣,她的眼睛那麽亮,她的笑容那麽欣悅。


    隻十天就要到靈都了,是準備給影兒驚喜的,如何能這般狼狽又風塵仆仆地去見她?


    傍晚的時候,上官玉辰下了馬,扔了一錠銀子到客棧掌櫃的桌上,沉聲道:“要間清淨的客房。”


    十天來近乎是不眠不休的奔馳,離開踏雲,他竟覺腳步都難以提動了。


    客棧裏隻叫了碗麵,吃飽喝足後,上官玉辰見天色已暗,想了想,便在客棧外燃放了已歸的信號。


    見到影兒時,他必須是一身的輕鬆,是最佳的狀態,他急需要休息,急需要調息,雖然這一晚留給了自己,可也要讓影兒知道,他的辰哥已經圓滿歸來。


    上官玉辰調息到太晚,加上這些天缺少休息,而眼看到達目的地,一直吊著的心像在無形中鬆懈下來了一半,斷沒想到這一覺竟睡得很沉,醒來時還是被客棧裏突然的動靜給驚動的。


    他推開窗戶,數百匹戰馬停留客棧外的大道上,四麵道路被清退得沒有一個行人,隨眼望去,滿大街的都是官兵。


    一隊官兵縱身下馬,為首之人徑自走到掌櫃麵前,問道:“可見一位器宇軒昂的白衣男子?”


    掌櫃瞅了瞅樓上,大抵還沒有理清頭緒,昨夜剛見一位腳步沉重的白衣男子,至於器宇軒昂,細細一想,好像形容得不錯。


    上官玉辰拉開門,剛到樓梯口,就聽到陳慶鋒略帶激動的聲音:“王爺,總算找到您了。”


    他抬頭,便看到陳慶鋒像熱淚盈眶似的。


    客棧下首一將行禮道:“宸王殿下,從此到皇宮的道路已經清理幹淨,王爺可馳馬直達毓影宮。”


    聽到“毓影宮”三個字,上官玉辰心咯噔了一下,又聽陳慶鋒聲音低啞:“王妃……等不及了。”


    ……


    ……


    上官玉辰趕到皇宮時,天已經黑了,這通往毓影宮的道路上沒有宮人,隻有少數的侍衛守在兩側,駿馬所馳所處,一路的侍衛單膝跪下行禮。


    盡管皇宮裏道路被疏理得極好,但幢幢建築,終不及輕功來得順暢,他縱身下馬,展開輕功朝著毓影宮的方向幾個起落,倒是踏雲與主人心意相通,踢踢踏踏不落其後。


    上官玉辰掃一眼,毓影宮外烏壓壓的跪了一麵,宮人,侍衛,太醫……


    似乎從來沒有此刻心跳的速度,上官玉辰隻覺得麵前前所未有的恍惚。


    他的出現,像一抹燦爛的弧光割裂了漆黑的天幕,沉重壓抑的空間刹那間變得活力四射起來。


    “宸王,宸王來了……”


    上官玉辰畢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當他迫不及待地踏進毓影宮內,一個尚還跪著的身影突然間衝了上來將他緊緊抱住。


    “姐夫你終於來了。”燕無爭在一瞬的過激反應之後,連忙問:“血靈草的丹丸呢?快點。”


    幾乎是在話音還未落下的時候,藥匣已落到他手裏。


    “快拿給皇後。”他把藥遞給身邊的宮婢,有些語無倫次:“但願還來得及,來得及……”


    那宮婢接過藥丸,轉身便進了公儀無影的寢殿。


    上官玉辰看著宮婢的背影,抓了燕無爭的臂膀,“怎麽迴事?”


    燕無爭並不迴話,隻是雙目圓瞪看向上官玉辰,“昨晚上就收到你迴靈都的信號,為什麽此時方到?你知不知道為了找你,軍隊出了一波又一波。”


    “……”


    “自你離開之後,我姐的狀況一日不如一日,為了拖延時間,皇姐強閉五感,以避免一切情緒。可盡管如此,她腹中孩子也已是危險邊緣,催產刻不容緩。算好時辰,母後就將你已經迴來的消息告訴皇姐……可你左等不來,右等不來,皇姐斷不能在緊要時刻失去意識,隻有服下寧穀溶有血靈草的丹藥,皇姐咬著牙關死不答應,甚至毫不手軟地威脅,誰敢讓她服下此丸,就是謀害戰王,株九族也不為過。”


    燕無爭看了看殿外跪著的人影,“父皇焦急難已,對皇姐是又憐又怒,針鋒放話,如果今日戰王出現一絲閃失,毓影宮內外一個也別想活……這般情景,宮裏宮外硬是沒有一個敢動彈的人了。迫不得已,母後隻好勸走父皇,親自進了皇姐的寢殿,怕是要強行……”


    若非隻想著自己光鮮亮麗地站在影兒麵前,斷不會發生如此嚴重的事情,如果,如果,如果……


    上官玉辰指尖掐進掌心,懊悔得像唿吸都變得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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