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夜,我在酒館喝著酒,發愁要怎麽再接近妖域之王,才好找到長生不老藥,對麵坐了一桌公子把酒言歡,一位風度翩翩公子端了杯酒過來,“小姐,能給在下一個認識你的機會嗎?”我端起酒杯,“請坐。”他撩起長袍,端端正正在長椅上坐下,“謝謝小姐。”


    “請問小姐芳名是?”碰杯喝過後,他將空杯擱置桌麵上,一心隻談人,不談酒,“伏琴。”


    “好名字,以後在下就稱唿你名字了,伏琴,在下名叫長明,”他彬彬有禮,說話斯斯文文,我說道,“喝酒吧!”他這才重新端起杯,“娘子,可還好?”九夜人與聲一齊到,我還沒看清他是如何進來的,他已坐到我身邊,“娘子,看來是過的好,有時間在外與男子私會。”


    他偏過頭去,長明沒有驚訝之色,而是平靜的不起一絲漣漪,這是我比較意外的,九夜對長明道,“這位公子不知如何稱唿?”長明拿著來時拿著的酒杯起身退開,“打擾了。”


    他孤身往門外走去,對麵那桌公子叫喚他,“長明,長明,去哪裏做什麽?”他指骨一握,酒杯在他手心化成粉末散落到地麵,“娘子,為夫坐你對麵,你怎麽半天沒反應,反過去看那公子?莫非你對他有意思?要拋夫?”我輕笑逗樂道,“是,我要移情別戀了,你想如何?”


    他臉一拉,伸出如玉般的芊芊長指,指尖一縷縷青色火焰跳躍,“既然如此,為夫隻能將他殺


    了。”


    我握住他手指,看著火焰從他指尖熄滅,再鬆開手,望著他明亮的雙眼,“生了好漂亮的一雙手,的確是雙使幻術的好手,我想這雙手哪怕是女子的手也難找出這麽好看的,隻可惜,沒生在我手上。”他收起手指,“娘子,為夫的心,你想要,這雙手,你也想要,為夫身上的,有什麽是你不想要的?”


    我輕笑了下,這話答下去就曖昧了,便轉移開話題,“你來妖域有什麽大事要做?莫非,還想將誰困在幻境裏殺死?”他端起酒杯,“我想殺死自己。”我頓了頓,“你玩笑了,哪有人想殺死自己的。”他牽過我的雙手仔細端詳,“我突然發現你的雙手是學幻術的好根基,要不要為夫授你幻術?”


    他說的認真,我知曉也是番玩笑話,不過,即便他說的是真,我也不敢當真,他的幻術,是用來殺人,我要的,隻是向善,“我有一師已足夠,幻術於我無緣,不用,謝謝!”他卻笑了,“今日不學,日後學也罷,終有一日,你會來跟我學。”


    “琴兒。”驊霄出現在酒館門口,聽了會兒便走了,我撇下九夜追上去,“師傅。”跨出門檻前,我迴眸看了眼九夜,他嘴角勾起一抹似有似無的微笑看著我。追上驊霄,他月下漫著步,看似心情大好,“師傅,花影他們呢?”難得見花影沒跟著他,“他們功課沒做完,在修煉。”我走在他身側,扯著他長袖,“師傅,你再收一徒吧,我真的不介意。”天上一陣雷鳴閃電劃破天空,下起毛毛細雨,他怔了怔,“若要再收徒,早早便收了。”


    他變幻出一柄油紙傘,遮住我頭頂,“下雨了,莫要受了寒氣,迴家吧。”我想的是,如果,有一日,我不在了,或是迴了仙界,多一個弟子跟著,也是好的。皇兄指定他領我修仙,目的是早日迴仙界,而他,則是要迴地冥。


    在很多年以後,我發現這時想的,的確是個問題,但令我遺憾終身的是,我沒有堅決要他收一弟子。


    “九夜這人能從蠻荒裏出來,實力可見不小,來曆想必也不平凡。”驊霄提起九夜,而我,也知九夜不簡單,當初他掉到蠻荒裏,說的那些曆劫飛升之由,事後想一想,不全是真,“是,他有一手好幻術,能將人在不知不覺中攝入幻境,如果識不破幻境,將在裏麵活到死,很厲害的幻術,因此我不相信他是普通小妖。師傅,你聽說過有誰會使幻術的嗎?”


    “會使幻術之人,我隻知一人,就是你皇兄,其他人,從未聽過。”我聞言驚訝了,“皇兄會使幻術,從未跟我提起過。”驊霄笑了笑,笑的勾魂奪魄。


    雨亭裏,九夜拿著把折扇,對月而望,負手立著,三炷香過去,他不動分毫,我提起腳步朝他走去,他迴過身來一笑,“不去陪著你師傅,來這做什麽?”我倚了亭子坐下,“師傅在修煉,我才鑽了空子跑出來,在天亮之前,我還需趕迴去修煉。”他在我對麵坐下,“哦,如此聽你師傅的話?”我點了點頭,這話母庸置疑,“你的幻術是從哪裏學來?”


    “一個女子傳我的。”他低頭看了眼腰上係的一塊玉,“這塊白玉也是那女子送的?”他笑道,“是,不過這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心中一下想到,莫非是情人?“那女子人呢?”他笑得有些傷感,“在水鏡裏。”我又問,“長的很美麗?”他扯下腰間的那塊玉丟給我,“很美麗,再也找不出她那樣的女子。”


    我一手接過玉看了看,白玉裏麵如霧氣慢慢凝聚起一女子的身影,“的確很美麗,為何不去水鏡找她?”他鋪開折扇,過來拿白玉,順勢在我身側坐下,“水鏡封印了,她也封印了。”


    “哦,可以解封呀?”我失落了好一會兒,“她自己下的封印,隻她自己才能破解。”這就為難了,“看不出你是個癡情男兒。”他變幻出一壺酒來,“我並非癡情男兒。”我這聽的稀裏糊塗,“怎麽說?難道她不是你意中人?”


    他搖頭,“不是。”我方才明白,“莫非你是她意中人,然後你不肯接受她,她就將自己封印起來?”他又搖頭,“我也不是她意中人。”他邀我坐下,“那是如何一迴事?你這麽傷情又是何故?”


    “她的意中人是妖域之王,大家都以為那年她死了,其實不是,這事隻我一人知曉,因她早有先見之明,將事情告訴了我。我傷情的是受她之托,將這塊玉轉交妖域之王,我不想告訴他的是,她沒有死。而我的意中人,隻有你。”我總算聽明白了,“你這是難做中間人,妖域之王中意之人是不是她?”


    “不是。”


    他的話我聽的一身冷汗直流。


    “怪不得你如此哀愁。”他歎息一聲,“水鏡在哪裏?”我琢磨著,好像沒有這樣的地方,“就是九龍杯。”我心裏咯噔了一下,莫非,他是來哄騙我九龍杯的,這些話,也是編出來的?


    我便嬉笑著轉移話題,“莫要打趣,你的幻術真是厲害,幹脆將妖域之王殺死在幻境裏好了。”他喝了杯酒,再遞給我,“我不喝,要是迴去師傅聞到酒味我該挨罰了。”他冷笑了下,“真是劫數,劫數難逃呀。”


    “如果我死了,你會記得我嗎?”他突然說出這麽一番話,“當然,不過神仙的壽命長,我想,活的久了,肯定會忘記的。”他若有所思的看了我一眼,“娘子,你怎麽能如此無情呀。”


    坐了會兒,我望望天色,“不早了,該迴去修煉了,不然讓師傅發現,功課加倍做。”他道了聲好,人消失的比我還快。


    一迴到房間,驊霄就已發現,“又去見九夜了?”我點頭也不是,搖頭也不是,“師傅,我向九夜打探到一些關於妖域之王的消息。”驊霄依舊未睜眼,“什麽消息?”聽他的語氣,不像是生氣,也不像是高興,不過他似乎一直都是這樣平靜,便將事情都說出,驊霄聽了,揚了揚嘴角,“以後不許單獨去見他。”


    “是。”驊霄多半是為我安全著想,我心中自然是高興,“好了,修煉吧。”


    “吃飯了,主人,驊霄師傅。”蠻蠻一大早端了早餐進來,背後還跟著流哈喇子的混沌,我變了個燒雞丟過去,雪狐飛快從門外竄進來,尖尖的狐嘴叼住燒雞,奸笑的看了看混沌,而混沌可憐兮兮的望著我,我歎了口氣,“雪狐跟你鬧著玩呢,它不吃燒雞,快去吧。”混沌這才搖著短小尾巴蹦蹦跳跳的離開。


    “我來蹭個早餐吃,不知兩位可否歡迎?”來人是九夜,“蠻蠻,去多擺一副碗筷來。”


    蠻蠻拿了副碗筷擺上,“請坐。”驊霄客氣道,“謝謝。”九夜在我身側坐下,他離的太近,我便坐開一些,驊霄幹脆將我扯到他身邊坐下,往我稀粥裏夾了夾青菜,一邊剝龍蝦殼放我碗裏邊道,“不知九夜兄可是有何要事?”


    我一聽說要事,立馬打了個機靈,幸好將九龍杯藏起來了,依我看,九夜八成是為九龍杯來的,“其實,也沒什麽,就是來看看我娘子。”我挑起眉尾掃了眼他,差些讓青菜噎住,這才相別一個時辰不到,驊霄對我道,“吃菜。”又細心的倒了杯水放我飯碗旁邊,“琴兒在我身邊很好,不勞九夜兄費心。”


    “娘子當然要為夫親自照顧才更好,師傅始終是師傅。”我在桌子下麵踩了九夜一腳,小聲對他道,“你搞什麽鬼,吃錯什麽藥了。”我這一腳踩的有些重,他的一雙筷子掉下,很快淡定下來,重新拿好雙筷,驊霄自己夾了夾青菜,“一日為師,終身如夫,九夜兄,你這聲聲娘子稱的莫要多想了,吃菜吧,涼了就不好吃了。”


    聽他們說話,這一早上的飯,我沒吃下去幾口,九夜果真是來蹭早餐吃完便走。我們剛走出門外,發現妖域之王坐在假山前拿了條金魚浮在空中把玩。


    而站在妖域之王身旁的是那日在酒館裏遇上的男子——長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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