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裏姻緣一線牽


    外披百鳥羽翼,寒冰冷柱上龍雕鳳飛,四海龍珠放光,紫色彩霞鋪地,仙霧凝成桌椅。


    一隻烏鴉跌跌撞撞飛進來,趁皇兄在倒茶水瞬間,我趕緊把它藏裙下。往後麵軟榻上一躺,半合著雙目,裝作困倦模樣。


    “琴兒,好生休息。”皇兄喝了口茶水,趴在我身旁,對上我雙目,很是俊美,我從沒見過有比我皇兄長得還要好看的人。


    他翩然離開,我把那隻烏鴉從裙底拿出來放桌上逗玩,“你的小命差點就結束了,這是仙界,你這小小烏鴉精也敢亂闖。”它一雙黑漆漆的雙眸戒備的盯著我,我幻化出幾粒米放桌上,“吃罷,我要害你,方才不會救你。”它隻是盯著我,我把食遞它嘴邊它都不吃,“你莫不是吃葷?”


    我再幻化出幾疊孔雀肉放它嘴邊,它不領情且高傲的偏過頭去,聞都不聞一下。這可急壞我了,我從未養過什麽動物,哪知它們吃的是什麽食物,“你要吃什麽,我都給你。”


    它很不給麵子的飛遠去,躺在地麵,我不知它的習性,也就沒怎麽管它。一連幾日,它都是這麽個狀態,我不禁很懷疑,它是不是死了,我兩根手指捏著它一隻翅膀,僵直的很,果真是死了。


    我歎息一聲,“就這麽死了,太可惜了。”我把它重新放桌上,仔細瞧它渾身上下哪有什麽值得留下作個紀念的東西。


    我的目光,最終都落在它黑而柔順的羽毛上,我方才拔下它三片羽毛,“你在做什麽?”冷不伶仃的聲音響起,“你沒死?”它撲騰著兩翅膀,聲音再次響起,“死不了。”


    一團白色光圈包圍著它,待光圈消散,一張很是英俊的臉,一雙極美的鳳眸望著我雙目,綢絲般的細軟墨色長發散落在我雙腿上,他上半身躺在桌上,身形修長。我們以這種頗為尷尬的姿勢盯著彼此,我從他黑瞳中看到一張絕色傾城的臉,我眨眨雙眸,她也跟著眨。他閉上雙眸,我再看不到自己,他爬起身,一邊睜開雙目,“本神豈容爾等褻瀆。”


    我還沒問他是何人,來自哪裏的烏鴉精,倒先質問起我來,即便是貴為帝君的皇兄也從未用這樣的口氣說我,“褻瀆?你私闖我帝姬殿還說我褻瀆你?”


    他冷著容顏,不為我的話所動,也不感謝我的救命之恩,“帝姬,帝君最寵愛的妹妹,黎邃上神的掌上明珠。”他詭異一笑,一甩長袖就要離去,我扯住他一手素色長袖,“你就這樣離開嗎?”他側著身子對我和善一笑,“我地冥與仙界井水不犯河水,你身為帝姬,莫要壞了規矩,我身為閻羅王,也要以身作則。”


    我鬆開他袖子,原來他是這任地冥的主人,他又說,“你可是有話要對我說?”我拂袖把門一開,“你即是閻羅王,趁我皇兄未察覺快離開罷。”他嘴角含笑,笑的跟我皇兄一樣絕無僅有的好看,也是我發現第二個長的跟我皇兄一樣好看的人,他化作雨露消失在我殿內。


    其實,我的本意是想要他帶我離開仙界。


    空蕩蕩的大殿裏又隻剩我一人,混沌虎頭虎腦竄進來,挨著我大腿蹭,我蹲下身,撫摸它光滑的頭。皇兄說,我長的和我母後一樣,他長的和我父皇與黎邃上神一樣。每當照鏡子,我都會模模糊糊想起床榻上虛弱的母後,她把她的靈力都給了我,自己去尋父皇的一幕。


    黎邃上神閉關後,碧水姑姑原本很少笑,之後笑的更少。


    聽皇兄說起過,碧水姑姑大難不死後,就一直沒怎麽笑。


    我曾常常會看到碧水姑姑獨自掩麵哭泣,她的眼淚讓我很心疼。


    我去問她,她很快地擦幹眼淚,“琴兒,姑姑沒事,姑姑隻是想念過去。”


    我知道,她這麽說時,是想起我父皇母後。我曾和碧水姑姑一床睡,她常常睡的很不安穩,很多次,都在夢中唿喚我父皇和母後的名字。有時候會笑,有時候會哭,我不知道在碧水姑姑他們身上到底發生過什麽,那些悲歡離合,是怎樣的。碧水姑姑從不跟我說起過去,黎邃上神與皇兄也一樣。


    碧水姑姑是個美人,仙界裏,除卻我繼承母後這副美貌,就屬她最貌美。皇兄其實多次有意留她在身邊,無奈碧水姑姑一直請求外嫁,皇兄執拗不過她,隻得把她嫁出去。


    我也有意撮合碧水姑姑和皇兄,我知道皇兄對碧水姑姑是有愛慕之心,但碧水姑姑的心,我反而看不透。就拿碧水姑姑出嫁一事來說,碧水姑姑上轎前,千叮萬囑我要聽皇兄的話,不可惹皇兄生氣。皇兄脾氣雖好,那是因他有什麽話都憋在心裏。並說上許多皇兄的優點來,她說那番話的神態舉止,我很清楚的知道,那就是對皇兄的不舍,如果,我沒想錯的話。


    我記得碧水姑姑曾跟我說過幾句話,她說,她此生最大的幸福就是跟我父皇母後在一起的日子。她說,她此生最遺憾的是沒能跟我父皇母後一起去。她說,她如今最大的願望是我和皇兄都好好活著。


    從碧水姑姑出嫁,到現在,我再沒聽到她的消息,她也沒再迴來。我去找過她,但怎麽也找不到她,我不知道她去了哪裏。


    “混沌,你能告訴我,碧水姑姑去了哪裏嗎?”我一提碧水姑姑,它就垂著頭,“我不知道碧水姑姑去了哪裏,但我知道她會幸福。我和皇兄也會幸福,一直守著父皇母後以及眾仙用血捍衛保留下來的仙界,雖然,我想去下界。”混沌閉上雙目,我看到一滴晶瑩剔透的淚珠從它眼角滾落。


    我走出門去,仙界如今一派祥和,是皇兄治理有方。


    我踩上仙霧來到雲層之上,抬頭看看九重天,那是黎邃上神修煉的地方。


    “狐九,又偷溜出來玩,讓帝姬知道了,仔細著你的皮,哈哈。”說話的正是赤香仙子,她笑的花枝亂顫,“趁帝姬睡著一時半會醒不來,我出來玩會兒。”狐九是我的化名,若頂著帝姬身份出去,還沒走幾步隻聽來齊齊的跪拜歡唿聲,“帝姬千歲。”而每次頂著帝姬身份出去時,我都是蒙著麵紗,讓他人認不出。。我直奔月下仙人的住所去,月下仙人見我很是歡迎。因,月下仙人好酒,我每去一次,都會帶上從皇兄那裏搬來的美酒。


    “喲喲喲,小琴兒,快來快來,看看我的傑作。”月下仙人很是歡喜,雙手揉著白麵團捏小麵人給他人作姻緣。我最初見月下仙人時,他便不相信我狐九的身份,一口說出我是帝姬伏琴,我也沒必要瞞他。他一手抱過我拿來的美酒,那小麵人才捏成一半便不管了,喝酒最為重要。


    “你把我碧水姑姑的小麵人捏哪去了,我皇兄的終生大事可怎好。”他一聽我說起碧水姑姑,便直嗬嗬的傻笑,“嗬嗬,她的小麵人,我也不知去了哪裏。”一聽就知道是塘塞的話,我伸手搶著他抱在懷裏的美酒,“你是月下仙人,姻緣的事,哪有你不知曉的。你今日不給個答案,美酒不給你喝。”


    月下仙人一急,睜著細細的雙目,頂著一張笑如陽光的臉,“小琴兒,莫這樣,你看我也是不容易,一邊是天機,一邊是帝君。我月下仙人正值青春年華,風華正茂,一個錚錚鐵骨的男兒,頂著這麽大的壓力,你就忍心看我提前衰成老爺爺?”


    月下仙人轉而抱著我手臂不放,我忍不住說,“你屬狗的啊,咬著不放,放開。”我雙手抱著壺酒,他又拖著我一手,手臂越來越沉,他死皮賴臉的繼續抱著我手臂不放,可憐兮兮的望著我,“小琴兒,我不放,真的,碧水姑姑的事天機不可泄露,連我自己到現在為止還沒搞清她的去向。”我黑著臉,“再不放手酒要掉地上了。”


    他立即縮迴手,動作快的我看著驚訝,果然酒就是他最好的軟肋。我把酒抱穩了遞給他,他細的不能再細的眼睛一彎,笑,“過來,看看我的傑作。”


    我咋一看,這兩個白白的小麵人,一個竟是我,還有一個頭還沒完成,月下仙人一邊捏著那人的頭,一邊說,“小琴兒,我給你捏個英俊非凡的另一半,才能配得上我的小琴兒。”我抱著玩的態度看看他到底給我配了個什麽人,反正不喜歡可以拆了重做。


    但,他捏完之後,我一看就覺得這小麵人怎那麽熟悉,他笑道,“滿意罷。”我仔細的迴憶,這人長的像誰呢?“烏鴉。”我脫口而出,“的確,就是他,就是他。”我越看越是覺得小麵人就是閻羅王。“他?你認識?”我連忙迴答,“不認識,認識。”


    我不太會說謊,把謊說的亂七八糟,月下仙人精細的雙眼中露出一種我看不懂的神情,“不認識也好,認識也罷,你的姻緣就是他了。”我趕緊說,“快把他的小麵人拆了,莫誤了大事。”他作死的護著閻羅王的小麵人,“不拆,這麽個小麵人長得這般的俊,天下間,隻他能配的上你。”


    我欲言又止,猶豫過後決定告訴月下仙人一件事,“他是閻羅王,我是帝姬,你說我們二人可有機會長廂廝守?”他一驚,“我救了隻烏鴉,從沒想過它就是他,閻羅王。”他一懵,“那現在如何是好?”我私語道,“把它拆了,不然要是讓皇兄知道,你就要上誅仙台了,那時,我也保不了你。”


    月下仙人被我的話嚇懵,一個勁地點頭,慌亂的去拆那小麵人,應聲,“嗯嗯。”


    奇怪的是,閻羅王這小麵人怎麽拆也拆不掉,我也幫忙著用力扯手搬腿,用蠻力不行,我們二人便用法力,也拆不掉。


    他急的團團轉,嘴裏直說,“小琴兒,完了完了,這怎麽好。”他眼咕嚕一轉,出了個餿主意,“要不,我給他再捏一個。”我一拍他的頭,“你傻啊,你是準備讓我做大夫人還是做小妾。”


    捉鬼


    接下來一連幾天,我都呆在月下仙人的宮裏一起想辦法把小麵人分開,最終,迴天無力,我們都束手無策,隻好讓事情順其自然發展,月下仙人安慰,“小琴兒,莫擔心,不就姻緣,不至於上誅仙台。”我想想也對,我有百分百的把握皇兄不會讓我上誅仙台,假若皇兄肯,我就去找黎邃上神,他的話,在仙界,沒人不敢聽。


    迴到自己的帝姬殿裏,剛躺下,睡得模模糊糊就見一影子,是烏鴉的影子,我一睜開眼,烏鴉又不見了,這真是怪了,好像見鬼了一樣。我越想越膽怯,從沒見過鬼的我,挺怕鬼。


    我裹著床薄被,把頭捂著,似乎,感覺到有個人在我床前站著,我鼓起勇氣,一把掀開被窩,果然有一人在我床前站著,正是那日我所見的閻羅王。


    “你。”我不知道要說些什麽,“我?”他突然也不知道要說些什麽,“你怎麽來了,不怕被他人發現,心神俱滅嗎?”我穿上鞋子坐好,他輕蔑一笑,“怕?這世上,沒有我驊霄怕的。”即使他口氣狂妄,但聽他說出自己的名字,我感到很高興,“你叫驊霄?”


    “還要我說第二次嗎?”他輕笑了下,我又問,“你怎麽又到我殿裏來了?”他神情迷惘了下,“不知道。”我‘哦’了聲,我當然知道是小麵人起作用了,但我不可能告訴他,“我迴去了。”他像風一樣的離開,我扯下他一片銀月衣角,空空的大殿,又隻剩下我一人,“上次也是這樣,其實,我想和你說,可以帶我一起離開仙界嗎?”


    一日,兩日,一月,兩月,他沒再來,時間就這麽過去了。


    這日,我準備去找皇兄打發打發時間,剛更衣,他再次出現,而我,立馬伸手從屏風上隨手拉下件長衣擋在胸前,他用最快的速度轉到屏風背麵。


    我慌慌張張換好衣裙出去,之後,尷尬兩無言,兩個人就那麽靜靜的傻愣愣的站著,對視著,不一會兒,他有些沉悶道,“我先走了。”這次,我抓的牢靠,兩隻手扯住他一隻手,“可以帶我去下界嗎?”


    他微微翹起嘴角,把我變作一隻烏鴉藏在他寬大的袖中,顛簸幾下,已是到下界,他一揮長袖,我飛出來化作本身的我。


    一拍長裙,四處看去,湖光山色,綠草縱橫,藍天白雲,花紅如血,幾隻花鳥在空中飛過,我驚喜的迴過頭去看他,“這就是皇兄說的人間?”他勾動手指,幻化出一匹馬來,再把我從頭到尾換了下行裝,“這才像凡人。”


    一身中長紅裙,金花鑲邊,白花為領,腳踩白色長靴,看著也甚是好看,我跑去湖邊看了下,就連我那高聳的雲鬢也平了,“真好看,這片湖泊也很好看。”一眼看去,湛藍的水,比頭頂上這藍天還要美。


    “這湖叫什麽名字?”我幻出一片綠色荷葉打了些水喝,“無涯湖。”但聽這名字,我就覺得很特別,“有什麽寓意嗎?”我喝了口水,在湖麵看到一個大美人在對我笑,我發覺,她長得和我十分相似,我一驚,這人,是母後,我失聲大喊,“母後。”


    迴應我的隻有風聲,再一看水麵,水波紋一蕩漾,什麽都沒了,隻剩下我的倒影,“鳳凰娘娘?”我四處看看,再大聲喊,“母後。”還是沒人迴應我,驊霄也環顧四周會兒,“沒人呀,怎麽呢?”我平靜下心,“可能,可能是我太思念母後了。”


    “過來。”突然一個聲音在背後響起,我迴過頭去,果然是母後,我大步奔向她,驊霄卻快一步一劍對她砍下去,等到我到她麵前時,隻見一張黑蛇皮落到地上。驊霄拉住我,“她是鬼,我地冥裏逃出來的鬼,不是你母後。”我們已經陷在一片黑霧裏,大霧彌漫,我和驊霄根本看不清楚對方,好在他抓住我的手,我們小心翼翼慢慢靠攏對方,背靠背,“這是怎麽迴事?”


    “記得我們第一次相遇嗎?”我自然是記住,而且是記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記得,我還救了你一命。”


    “上次,我就是為追蹤它誤闖的仙界。”


    “那它現在不是自投羅網嗎?”


    “它是來報複,隻要我一日還是地冥的主人,它就一日不得安生,除非,我死。”


    原來如此,“你可有勝算?”我問他,“他是我的奴隸。”我一驚,這又是哪裏跟哪裏,“啊。”


    “主人,你不死,我就會死,每個人都是自私的,我是鬼,但也不想魂飛魄散,主人,請你原諒。”他發出淒淒涼涼的聲音,帶著誠懇的語氣,“私自逃跑,被女色誘惑放走十萬惡鬼,你犯的哪一條不是死罪,叫我如何饒你。”他幻出一把利劍,我鬆開手,“我的靈力就是皇兄也不及,它傷不到我。”


    “我近女色,堂堂正正,光明磊落,嗬嗬,我死也想不到冷血無情的地冥主人也會有七情六欲,近女色,這女子在你心中想必有不小的地位,那我先殺了她。”


    那鬼說完在地麵拖著的長發如濕泥般黏糊糊甩出來,它的身形也顯出來,一身粗布麻衣,彎腰駝背,矮的很,長相甚是猙獰,它陰笑著,衝我撲來。我一劍刺去,才發現鬼的身體竟是空空如也,我愣了一下,它一眨眼竄到我麵前,我反手掏去它心裏,一手抓住它的元神。它瞬間僵住,“再動別怪我捏碎你元神。”


    它立馬像條狗一樣聽話,“我問你問題,你不要跟我講條件,隻管老實迴答,如有半句虛假,我立馬捏碎你元神,聽清楚沒有?”


    “聽清楚了,聽清楚了。”它可憐巴巴的望著我,一動不敢動,我也沒敢把警惕放鬆,“你方才幻化出的那女子,是何人?”


    “是,是仙界的鳳凰娘娘。”我點點頭,又問,“你怎知她的容貌?”它老實迴答,“鳳凰娘娘的名號在三界中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小的,也有幸見過鳳凰娘娘的畫像。”


    有關母後的事,我所知甚少,皇兄與錦鯉上仙不跟我說,碧水姑姑與黎邃上神更加不跟我說,或許,他們是怕提起這傷心事,我也便不追問。如今,經這鬼這麽一說,我更加想知道當年母後他們的刻骨銘心,他們到底發生過什麽,以至於千百年後的今日,就連畫像,也還在地冥裏也流傳。


    我看去驊霄,他在一旁靜靜的看著我們,“你逃走就是,為什麽還放走那麽多惡鬼。”它眼神閃躲了下,微微顫顫的說話,“小的受女色所誘惑,那女鬼,說,小的要是把十萬惡鬼放了,她就變成鳳凰娘娘的樣子,和小的私通,小的。”聽了這話,氣憤的我立馬把它的元神捏碎,“該死。”


    “不好,有鬼作亂。”驊霄一低眉頭,“我先送你迴仙界。”他看了眼遠處,“我母後把她自己所有的靈力都傳給了我,我拿著高靈力也沒做過什麽事,讓也來捉鬼吧!”我主動提出來捉鬼,用的詞不是幫,而是也來捉鬼,按照驊霄的個性,我如果主動提出來幫他,那他指不定會說,“都是小事,下界亂,我還是送你迴仙界吧!”想想我就覺得心涼了半截。


    “好。”結果,我們還沒走出多遠,一隻白發鬼從水裏出來,在岸上溜達,看見我們立馬跳下水,驊霄念動水咒,高高一浪頭將鬼硬生生拋迴岸邊,劍光一閃,驊霄寒冷冷的劍上,隻剩幾滴黑色的血。


    我們在湖邊漫步,看著美麗的湖光山色,在仙界千年萬年,也沒能像現在一樣,“你最喜歡的事是什麽?”我想我最喜歡的就是這事,“練字。”這是他最喜歡的,我突然發現一個大問題,“很奇怪,為什麽你們喜歡的事都是一樣,我皇兄也喜歡練字,他可以在書房練字一整天。”他笑了笑,但沒迴答。


    我伸長袖子往水裏一撈,再把水往他身上一潑,他嘴角翹的更高,結果,我笑的太傻,一失足掉到湖裏,“呀。”我撲哧著水,他伸手來拉我,我笑著借機把他也扯到水裏,他把長袖一揮,之後,一拍水珠都飛向我,我把頭往後一仰躲過,“玩過潑水嗎?”


    我使用靈力一大串水珠飛濺他臉上,他一張俊臉擰了下,“這哪叫潑水呀?”最後,他飛濺來許多水珠,伴著一句,“這才叫潑水。”


    我們才玩的正歡,抬頭一看前麵還有幾隻鬼,“那些鬼都還沒落網?”驊霄施法他的劍直直的追去前麵的幾隻鬼,“嗯,放出的鬼太多,黑白無常,以及其他鬼差都在外麵抓。”


    “那地冥呢,誰在看守?”


    “我。”


    這下我就不解了,皇兄是仙界的主,所以他要在仙界看守,才能保證不出亂子。而他,驊霄是地冥的主人,也應該不能離開地冥,更何況,現在的地冥已經是亂了,“那地冥現在是何人在看守?”


    他幽幽的道,“沒人看守。”我很佩服他的定力,淡定,到這個地步他還能雲淡風輕的說話,真是個急死他人的主,“那豈不是會更亂,我們要不要迴地冥鎮守。”


    無歡


    他一愣,又笑笑,這笑容,雖是比皇兄笑得還要好看以及俊俏,但還是看的我更加著急,“迴不迴地冥?”他的劍一劍刺穿前麵的三隻綠發白衣鬼,它們化作青煙消失,他手指一動,劍重新迴到他手上,“不急,皇帝也有微服出訪的時候,地冥沒有我,也能很好的運轉。”


    我一猜,“難道,你已有家室?”他一愣,冷落下嘴角,一副淡漠神情,看得甚是不解,難道他已有家室,而且還有小妾?但一想又不對,那鬼說過,他從不近女色,“地冥之主,永世不得娶親。”


    我瞬間也是感覺到一盆冷水從頭潑下,如此說來,我也是要永世守寡?“驊霄,相信我嗎,我可以改變。”他一怔,“我們沒有未來。”他冰涼的話,陳述著一個*裸的現實,我是仙界的帝姬,他是地冥的主人,永世不能在一起,便是皇兄,他死也不會同意。


    “我可以放棄帝姬之位,你也可以放棄地冥主人的位置,然後,就可以。”我歡喜著等待他的迴答,“不可以。”他冰冷著臉,我生氣的迴到岸上,從頭到腳*,正巧前麵有五六隻倒黴鬼,我伸手折下幾隻蒲公英幻化成片片利刃,上帶符咒打去鬼身上,它們痛苦的悶哼一聲,連青煙也化不了。


    他也從頭到腳的*走來岸邊,神情還是冷淡。


    “我走了。”他也沒有句挽留,我悄悄迴到仙界,身上還是*,皇兄正嚴肅的坐在矮榻上,他一雙美目,平時是極和善,這時,明顯和平時不一樣,他目光中,帶著絲絲的怒氣,雖然,我不確定那複雜神色就是怒氣,我低下頭,躡手躡腳的走到他旁邊,我扯著他手臂,“皇兄,怎麽呢?”


    “你去哪裏了,需要變成這副模樣。”我這才看看身上,他彈指一變,我的裝扮又變迴原來模樣,我吞吞吐吐了半天,也不知怎說,“我,我,我去了,去了。”他明顯是生氣了,“去哪了?”他冰冷著語氣,我也瞞不住,“去,去人間了。”接著,我抱著他手臂撒嬌,“皇兄,我知道你對琴兒最好了,琴兒就是皇兄養大的,什麽事都瞞不過皇兄。”


    “他是誰?”我的糖衣炮彈對皇兄再沒用,他依然冷著臉,“他,是閻,羅王。”我悄悄吞了把口水,拉著頭一邊說一邊注意他的神色,他一拍桌子,氣的一言不發,我悄悄退出門外去。


    錦鯉上仙在門外立著,“皇兄不高興了。”錦鯉上仙長得也甚是好,平時對我也特別好,“琴兒,別怪皇兄生氣,今日在大殿,無雲仙人彈劾你了,他在乾坤鏡裏看到你與地冥之主私約,還當場把那些播放,說的皇兄下不來台,無雲要求公事公辦,皇兄怎麽可能公事公辦。”


    “怪不得皇兄這麽生氣。”我往門縫裏瞧了眼皇兄,他還是鐵青著個臉,一言不發,一動不動,我悄悄推開門走進去,迴頭對錦鯉上仙道謝,“謝謝。”


    我幻化出條椅子在皇兄對麵坐著,他一身白衣勝雪,我搭著個腦袋在桌上,一動不動的盯著他,“皇兄,我知道錯了,皇兄,原諒我吧。”他終於把看穿桌子的美目移向我,“我生氣是因為你寧願放棄帝姬之位。”他終於說出句話,我輕手輕腳的走到皇兄身旁,他轉過來麵向我,我跪在地上把頭枕在他雙膝上,“皇兄,琴兒隻有你這麽一個親人,皇兄,不要再生琴兒的氣。”


    皇兄輕歎了口氣,抬起我下巴對著他雙目,他在掌心幻化出一顆紫丹,“你把這顆無歡吃下去,皇兄才能相信你。”我愣了許久,“皇兄是要我斷情棄愛?”他輕點頭,手撫上我臉頰,微微笑著,“是,這樣你才能永遠快樂的在仙界活下去。”


    我默著沒說話,也不知該說什麽,我心中知道皇兄是為我好,“你難道不想永遠呆在皇兄身邊?”我搖頭,“琴兒生下來就是父母雙亡,皇兄就像琴兒的父母,我想永遠呆在皇兄身邊,琴兒知道皇兄想借此堵住無雲的嘴,也是怕琴兒會跟那男子離開仙界永遠迴不來,皇兄的擔憂,琴兒很明白。”我拿過他手中的丹,握在手心。


    “那琴兒可會恨皇兄?”我握住他寬大而白暫溫暖的手,“不怪,但是皇兄,琴兒一定要把無歡吃下,別無他法嗎?”皇兄溫柔道,“沒有。”


    我在帝姬宮閉門思過好幾日,一打開門,風吹起我的發,陽光把我這身五彩花仙裙照得反光,我才發現錦鯉上仙竟還在門邊,“琴兒,無歡,吃了嗎?”


    我想不到皇兄會留下錦鯉上仙來監督我,“沒吃。”他望著遠處的團團白雲,“有時候,沒選擇是最好的選擇。無歡其實也很好,永遠天真爛漫,永遠像以前一樣無憂無慮,活在皇兄的保護下。”他說的雲淡風輕,聽的我萬分沉重,我避開話題,勢必要找無雲仙人報仇,“無雲在哪?”


    “死了。其他神仙還活著,你吃了無歡,一切,都好了,沒有人再會追究此事。”他低頭看向我,那雙永遠我看不透的眸子,和皇兄相像的眸子,“皇兄指使你殺的?”


    “不是,無雲害了你,皇兄,殺的。”他說著停頓了下,我兩隻眼睛的眼淚,不由自主流出來,“我沒想到皇兄會為我弑神,受一百次鞭刑天譴。”錦鯉上仙走近我,我把頭靠在他胸膛上,“皇兄最疼愛你,他為你,什麽事都會做。”


    “皇兄現在在哪裏?”我從來不知皇兄會為我做到這份上,“在,寢宮養傷。”


    我立馬奔跑向皇兄的寢宮,我很想知道皇兄的傷勢有沒有好點,跑到皇兄寢宮門口,我突然沒勇氣進去,“進去吧,進去見見皇兄。”錦鯉上仙追來,我小心翼翼,動作放輕推門進去,皇兄正躺在床上閉目休息。他一張好看的臉煞白,劃有兩道傷疤,脖子上也有疤痕,身上可想而知會有多少傷。


    我心中就像被刀割一樣痛,掉頭衝向門外,錦鯉上仙在背後追,我一直向前跑,這一跑,跑上誅仙台,我站在誅仙台邊邊上。


    風很大,掀起我的發,拍打著我的仙裙,好像要把我吹下去,我麵向錦鯉上仙,他緊張道,“琴兒,莫衝動,皇兄並不怪你。”


    “可我不能原諒我自己,皇兄待我那樣好,我卻把皇兄連累成那樣。”我幻化出那顆無歡一口吞下去,仰頭道,“皇兄,如果我還活著,一定會迴來,永遠呆在你身邊。”錦鯉上仙走上來幾步阻止,他的靈力哪比的上我的靈力,我把他定住,“你想做什麽?”


    “錦鯉上仙,其實,還有方法,那就是跳下誅仙台,從此,沒有人敢再拿我說事,為難皇兄。我知道,皇兄殺一個無雲,並不能堵住其他神仙悠悠之口,哪怕,他們表麵不敢說,背後定會戳脊梁骨。


    我想要我的皇兄,還像以前一樣清廉,公正,是其他神仙心中的神聖,同樣,皇兄在我心目中,也是神聖,這才是我的那個皇兄。我不能自私的因為自己,毀了皇兄的一世清明。


    我吃了無歡,皇兄會是開心的,如果我還有幸活下來,一定會重新迴到皇兄身邊。”說完縱身一躍,我閉上眼睛,什麽都看不到,但聽誅仙台下的銀槍金戈聲,雷電聲,通通打都到我身上,我暗想,這幅身軀,怕是廢了。都說身體發膚受之父母,怎可擅自棄之。“父皇,母後,對不起,我不能連累皇兄。”


    我睜開雙目,再沉下去是九重天火,我知道,我將會被燒成灰,“皇兄,保重!如果我還活著,我一定會迴來。”


    周身滾燙,像是在油鍋裏炸,僅是這一秒鍾,劇痛也隻是在這一秒,我的仙軀,已是被毀,母後傳給我萬年的靈力,也都一同隨著仙軀消失,留下的是隻屬於我的元神墜落地冥。


    昏暗的地冥在我仙氣包圍下,照得無比光亮,驊霄一身玄袍,長發在風中飛舞,他修長的身軀與俊美的五官,他站在宮殿尖塔頂上,仰頭靜靜看著我的元神。


    他一伸手,輕鬆把我的元神握在他寬大冰冷的掌心裏,我突然看到他眼裏的哀傷,落寞的神情,在他的眼瞳裏,我看到此時的我,一顆泛著五顏六色的元神。


    皇兄這時與錦鯉上仙也趕下來,他穿著一身金黃龍袍,臉色蒼白,臉上那幾道傷疤在強光的照射下,很是驚心,一如我先前見他躺著時的模樣。


    “本王不知帝君大駕光臨,有失遠迎。”驊霄連禮都未行一個,完全不像他說的一樣尊重我皇兄,一看就知是敷衍,我皇兄也未理他,“帝君隻身前來,小看我地冥了吧!”他冷哼一聲,我皇兄也是一臉冷漠,他沒瞧驊霄一眼,隻盯著我的元神,看的我發寒。


    驊霄像是知道我在想什麽,把我的元神收到他寬大的長袖裏,或是這一動作激怒皇兄,他這才開口說道,“本皇若是有一點怕,就不會來,閻羅王私藏我皇妹,怕是說不過去。”


    “帝君若是來挑釁,不管是千軍還是萬馬,本王奉陪到底。”驊霄毫不示弱,“本皇無心挑釁,隻為我皇妹而來,閻羅王執意不肯放出,本皇不怕讓你地冥消失。”我了解皇兄,他說的出,一定會做到,但此刻,皇兄剛受天譴,身上帶重傷,若是與地冥打起來,皇兄勢必要吃苦頭。


    我從驊霄寬大的袖中飛出來,落在忘川之上,黎邃上神這時也到來,“此事驚動黎邃上神大駕光臨,小仙寒舍蓬蓽生輝呀。”驊霄說著諷刺話,黎邃上神是何等人物,他自然不會和小輩的計較,他伸手,我便到他手掌間。傳聞黎邃上神與我父皇長得同一模樣,我也是每次見到黎邃上神就像見到親父皇,甚是親切。


    “伏琴乃我仙界帝姬,又是我愛徒之女,我視她為掌上明珠,伏琴不管生死,都乃我仙界與我家事,閻羅王莫插手為好。”我一聽黎邃上神這話急了,天知道我此刻想說什麽,我平時與皇兄最有默契,但皇兄此時在氣頭上,還從何而來默契。


    “本王執一詞不變,若要本王交出帝姬,本王與整個冥界就是飛灰湮滅,也要與你們生死相搏。”驊霄固執的張狂如我初見他時一樣,我絕對相信他與皇兄一樣不怕死。


    雖說他們不怕死,我卻是個膽小怕死的,即便現在不怕死,那是因為還記得驊霄,我吞了無歡,過完二十四時辰後,忘了驊霄,我一如從前那樣膽小怕死,擁有螻蟻尚且偷生,我又何故要死的理念。


    之後,我不敢再看下去,一頭鑽入驊霄長袖中。他便與皇兄打起來,黎邃上神也加入,錦鯉上仙召喚來仙界的千軍萬馬,驊霄也召喚來千軍萬馬。我的元神從他寬大袖中滑出,隻見刀劍無眼,


    地冥血流成河,染紅忘川,血肉橫飛,這才一會兒,已是屍橫遍野。


    我注意看去皇兄與驊霄二人的打鬥,皇兄的靈力弱了許多,體力也不支,但見他使用最後一絲力氣,一個迴馬槍,一劍刺向驊霄脖子,皇兄的手突然停下來,不是因為仁慈,而是我的元神擋在驊霄脖子前。皇兄氣憤的丟下劍,冷哼一聲,“父皇母後生你有何用,皇兄養你千萬年又有何用,到關鍵時刻,竟幫著外人。”他大手一伸,我的元神已被他拽到手心裏,“跟皇兄迴仙界。”


    皇兄一走,其他人紛紛收戰迴仙界,帝姬宮裏,黎邃上神與皇兄看著我的元神皆是歎了口氣,皇兄的表情我不看也知道是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


    隨後,皇兄與黎邃上神避開我去書房議事,月下仙人悄悄從門縫裏探出個頭來,“小琴兒,小琴兒可在?”我立馬打起精神飛到他麵前,他推門開進來坐下,一副擔憂與痛惜的模樣,“小琴兒,我來看你了,我們這才幾日沒見,就發生這麽大的事,真真可憐我的小琴兒了。”


    他恨不得湊上嘴來親我一口,他頓了頓,又道,“我來告訴你個好消息與壞消息,你先聽哪個?我還是先告訴你壞消息吧,你和閻羅王的小麵人沒法解。好消息是你和閻羅王的小麵人還黏在一起。”


    拿我尋開心,如果我現在有真身,一定會一腳把他踹出去。


    “小琴兒,你莫否認,你們經過這種生死考驗小麵人還能黏在一起,證明你們緣分非淺,以我千百年來的經驗看,定能開花結果。”他得意的說著,我無法告訴他,我吃了無歡,已過二十三時辰,隻要再過一個時辰,驊霄將從我記憶中抹去,我也將斷情棄愛,不會再愛上任何人,也不會記得我吃過無歡。


    拜師


    月下仙人在我這磨磨蹭蹭許久,賴著不走,說陪我以表示安慰什麽的,然後又是祝福什麽的,我越聽越不懂。


    無奈我腦子進了水,背了黑鍋,別人說我與人私通,我還當真了,做什麽不好,偏偏跳下誅仙台,真是比螻蟻還不如,現在一想,我應了句話,“自作孽不可活,蠢材蠢材呀。”才把自己弄的像現在一樣慘,真不劃算。


    “小琴兒,有人來了,應該是帝君,我先撤,明日再來看你。”月下仙人急急忙忙丟下句話一溜煙跑了,皇兄滿麵愁容的進來,在我看來是真真的堪憂,“琴兒,我把你的事都與黎邃上神說了,或許,真的是放手才是最好的選擇。我愧對父爹爹娘親,本想讓你莫走彎路,冥冥之中你還是重蹈覆轍。


    我不想讓你再走爹爹娘親的路,你不知他們的路走得有多艱辛,最後,連死也沒在一起。那時,我還年幼,娘親與爹爹狠心把我封印在魔劍裏,當時我還怨他們,一氣之下躲去了魔界。


    那個時候仙界不太平,我後來才知他們在仙界平定戰爭,把我封印是為等他們重生後再來解除封印,我才原諒他們。


    之後,爹爹與娘親把妖皇與魔尊打下凡間封印千年而死去,後被帝君與黎邃上神複活。我當時雖在魔劍裏,但心一直係著爹爹與娘親,他們從開始到結束,又從結束到開始,最後再到結束。那種愛恨別離,我不想讓你也去受這種傷害。”


    我第一次聽皇兄說起如此多有關父皇母後之事,我還是不懂父皇母後過得是幸福還是不幸福,皇兄眼眸沉了沉,接著說下去,“琴兒,我是你皇兄,我愛爹爹與娘親,我也愛你,正因如此,我不想見你受傷害,我給你無歡,從此,每日都是神仙一樣快活,世上所有親人都希望自己父母,兄弟姐妹快樂,這也是我所能保護你,給你最好的愛。”


    皇兄說的我有些懵懂,聽不懂,但我能深刻感受到皇兄此刻一番沉重的心,與對我的愛,我望著他,潸然淚下。


    黎邃上神折二十萬年修為在冰窖裏給我重鑄真身,我迴到軀殼裏,血液在沸騰,身上每一個關節在發熱,從頭皮到腳趾在恢複知覺。


    周身燃燒團團火焰,我在冰層裏重活過來,睜開的第一眼看見是黎邃上神與皇兄。他元氣大為受損,一口血吐在冰層上,我去扶他,才發現我根本無法動彈。我站著猶如一個死人,連眼睛都無法閉上,有話更是說不出,才發現我的心髒沒有跳動。黎邃上神拖著內傷,交代皇兄一些事才迴九重天修養,對我極為負責。


    “我雖折了二十萬年修為給她重鑄肉身,但現在的琴兒並沒真正活過來,能令她起死迴生的辦法,待我哪日悟透再來,我現在固定住她神形,過半月,法力失效,她會變個行屍走肉,無法認得誰是誰,有可能殺別人,也有可能自殺,這段時日,你要好生看著她,斷然不能出任何意外。”


    於是,我整日擔憂,更痛苦的是我心知這些,還如個死人一樣,叫我深切體會生不如死是個什麽樣,皇兄每日下朝迴來也是憂心忡忡,我便更加憂心忡忡,直到有一日,我重活過來,把這一切都忘卻,沒有擔憂,沒有生不如死。


    “皇兄,我們去下界作甚。”近日皇兄格外不一樣,從我睡了個漫長的覺醒來後,皇兄好像變了個人。從前的我一心想去下界,他從不讓我去下界,提都不讓我提,也是這次睡醒後,我對下界沒再萌生任何好感與去下界的衝動,倒是皇兄有些怪,我不想去,他還拽著我,拖著我去,問他,他什麽都不說。


    這次的覺也很奇怪,我好像做了個很漫長的夢,醒來後卻什麽都不記得。讓我操心的是,為什麽我醒來後感覺身上的靈力被抽空了,事實上,我身上的靈力的確已經所剩無幾,在這樣的一個情況下,我感到對未來很憂心,萬一他人和我打起來,我豈不是要吃虧?不過,一般來說,有哪個吃了熊心豹子膽敢打我。


    還有一事,我感到同樣操心,匪夷所思,我醒來後,發現皇兄受傷了,且是內傷,皇兄的臉色也是很不好看,都是煞白。雖然他掩飾著,但我的確有看到皇兄吐血,錦鯉上仙也如是,我也如是,但我除卻受靈力重傷之外,內傷也有,比如,我的心髒是不再跳動,唿吸也不再有,五官上的鼻子就是個擺設,還有時會感到五髒移位一樣的痛楚。


    皇兄告訴我,五髒劇痛時,把自己倒吊像掛臘腸一樣把自己掛在雲層裏吸仙氣安撫五髒。我心裏還是明事理的,皇兄既知道我這劇痛以及解決方法,原由他必定也知道。


    我問他是一問三不知,皇兄就是不肯說,我隻好找錦鯉上仙問,錦鯉上仙也是咬緊牙關,隻說是我夢遊摔的。


    錦鯉上仙不擅長說謊,我一聽就知道是假的,我們是仙,隻會遊絕對不會夢遊,還哪來凡人的夢遊症。


    我越想越可疑,去找黎邃上神,更奇怪的事出現了,黎邃上神一向視我為掌上明珠,對我比同皇兄一樣好,但這次,聽聲音黎邃上神似乎有些虛弱,還把我拒之門外。


    所有奇奇怪怪的事,我是無法理通了,也就這樣,理不通的東西,我也不強迫為難自己,總的一句話來說,何苦自己跟自己過不去,人生活的瀟灑就行。


    皇兄一路牽著很不情願下界的我來到地冥門外,我本還以為要去的是人間,一想到地冥裏可能是群鬼亂舞,我就感到很擔憂,那畫麵,簡直不敢想象。我耍賴坐地上,皇兄拖我也拖不動,我就是不起來。


    “琴兒,我給你你想要的,無論你現在想不想要,我不都希望你後悔。”皇兄很有耐心和我商談,我還是死活不動,“皇兄,我怕鬼。”我低頭顫顫巍巍說出我的擔憂,皇兄很無奈的打著保證和我說地冥裏沒有鬼,皇兄騙鬼呢,我才不信皇兄的假話,要真是地冥裏沒有鬼,那還叫什麽地冥。


    皇兄把我硬拖帶拽的到地冥後,我才發現,咦,好怪,地冥裏還真沒有鬼,我猜想,莫非,鬼都關起來了,很是難得的幹淨。最讓我欣慰的是,到地冥主人的大殿,裏麵布置簡單,東西卻都是價值不菲,雖然光亮沒有仙界好,還是可以和仙界的美侖美奐相比。


    在這裏,我認識一個像皇兄一樣俊美的男子,他一看到我就激動的很,眼神裏的複雜我都看不懂,當著皇兄的麵抱了我一把,皇兄立即把我扯過去的動作沒我的快,我下意識對輕薄我的人一巴掌唿的一下就給那男子扇過去,再投到皇兄懷裏。


    打的他當時就愣了,一邊白玉般的臉五個清晰手指印,隨後他眼神裏更複雜。我一下慌了,無助的看向皇兄,從他的表情裏,看到皇兄對我的自我保護能力還是感到稍微滿意,至於我自己,打的手掌發麻,還發抖。


    “琴兒,過去拜見師父?”皇兄放開手,一邊對我說,我心想,皇兄這是唱的哪一出,“啊,我又不認識他?”那男子似乎也沒看懂皇兄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你在說什麽?”對比皇兄,他語氣冰冷的很,也很詫異,不管皇兄做任何事,我都相信他有自己的理由,我笑著跑過去,在這個人的麵前跪下拜師,“徒兒拜見師父。”


    皇兄微微笑,那男子臉色立馬鐵青,怔怔的倒退幾步,吐出一大口鮮血,他愣了愣,淡定的擦擦唇角的血,突然很激動的走到我跟前,“你把我忘記了,為什麽要這麽做?”


    他雙手抓著我的雙肩,搖得我東倒西歪,他手心的力氣,捏的我雙肩生疼,皇兄護到我麵前,分開他和我,“如果你想讓她恨你,你可以提起過往。”我探了個頭在皇兄身側看過去,皇兄這話,對他好像是晴天霹靂,對我來說也是很不解,可我不解的事太多,要接也解不過來,也就不去追蹤答案了。


    “她現在沒有以前某些記憶,靈力也是所剩無幾,你去帶她修仙,我才能放心。”皇兄拉著我的手交到他手裏,好像是嫁女一樣,他的話說的惆悵,我都差些要感動的落淚。


    仔細一想,皇兄如此做,我豈不是要很長一段時間才能迴到仙界?


    “如果我選擇留她在地冥呢?”那男子詭異的笑,皇兄還是很和善,“我和琴兒是骨肉親,隻能是我把我的血液分給她,再換上黎邃上神的心髒,讓她重活過來,如果你想要她留在地冥等待死亡,我也將再無可奈何。你聽聽,她心髒是停止,隻有通過修仙增加修為,吸收其他萬物靈氣。你沒有選擇。”


    那男子默了好一陣子,皇兄低頭交待我,“琴兒,你好好跟著師傅修仙,皇兄過陣子再來看你。”皇兄轉身就走,我拉住皇兄的手,皇兄沒再迴頭看我,估計也是舍不得,我是由皇兄帶大,第一次獨自離開皇兄,我心中很是不舍,煽情的落了幾滴眼淚,“皇兄。”皇兄拉開我的手,翩然而去,留下一句“驊霄,你膽敢讓她受半點委屈,本皇誅你地冥。”


    漸漸的,這寬大的空間裏,隻剩我與跟前這個師傅,我望著他哭笑不得,冷冷的氣氛在我和他之間蔓延開。


    想想第一次與見麵,我打了師傅一記耳光,難保師傅以後不會給我小鞋穿,這可是如何的好。


    他看我的看神冷寂,我看他的眼神呆了,默了十秒後,我嘴角一躍,拿出真真的笑容,“師傅,


    我皇兄走了,我們要怎辦?”


    他脾氣古怪,留下句,“在這裏等我,一起離開去修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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