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一眼翠翹懷裏的姑娘,那姑娘穿著紫雲紗料子的衣服,她的頭發雖然散亂一雙眉眼卻很是清麗。她的嘴唇烏紫,看起來倒像是還有一些中毒的跡象。


    他隻是看了一眼,便很快做出了決定「這姑娘不是附近村子的,咱們還是趕緊帶她迴京吧,如果沒猜錯,她估計還中了蛇毒,咱們得趕緊將人送到醫館裏去。」


    聽到趙衍楨的推斷,翠翹倒是生起了好奇「殿下你是怎麽看出這的?」


    趙衍楨沒多話,他隻是對翠翹道了一句「你先上車。」


    翠翹這時也才想起他們今日得趕路,雖然他們嘴上說今日便是趕夜路也要進京。


    然而京城有宵禁的習慣,六點一到城門便會關閉,到那時候,他們就算貴為皇室成員,可那時也不是想進去就能進去的。


    所以翠翹在趙衍楨的催促下,隻也立刻匆匆上了馬車。


    之後待翠翹上了馬車,趙衍楨方才告訴翠翹為什麽自己會做出這些推斷。


    他指著那女子身上的料子,隨後低聲道「你看她身上的料子便該知道這女子不會是普通人,村裏人多半穿的是棉麻布衣,像這種紫雲紗的料子又哪裏會隨便穿在一個普通人的身上呢。而且能穿彩色的多半也是官宦人家的後代。所以咱們將她往京城帶大方向應該是沒錯的。」


    說完這話,他隨後又指著那女子烏紫的嘴唇道「這一看就是中毒的跡象,我之前也被蛇咬過,所以大致還是能認出來的。如果要確定,你不妨看看她的腿腳。」


    聽到趙衍楨這樣說,翠翹立刻便將對方的腳給翻出來,不久之後翠翹居然還真在她左邊的小腿肚上看到兩個小紅點。


    翠翹立刻朝趙衍楨豎起了大拇指「殿下你這可以啊。」


    而薑念嬌見翠翹豎起了大拇指,便也不禁立刻出言問道「怎麽樣?確定是蛇毒嗎?」


    翠翹點了點頭。


    薑念嬌隨後便在旁邊的櫃子裏開始了翻箱倒櫃,趙衍楨見她翻箱倒櫃便也不免問了一句「嬌嬌,你在找什麽?」


    薑念嬌聞言隻是抬頭看向趙衍楨,隨後她低聲道了一句「我之前好像還帶了一瓶治蛇毒的藥膏,你讓我找找。」


    然而趙衍楨看到薑念嬌這般辛苦卻是立刻道了一句「嬌嬌,還是讓我來找吧,你這樣蹲著翻找,我不放心。」


    不過薑念嬌卻是並沒有把趙衍楨的話給聽進去,她隻道「你不知道的,還是我自己找吧。」


    說完這話,她隨後隻又開始搗鼓起了自己的瓶瓶罐罐,隨後不過片刻,她還真從角落裏搗鼓出一個白色的小瓷瓶,她擰開蓋子聞了聞,隨後她立刻道了一句「我這裏有一盒藥膏,用的是扛板歸製成的,你們給她塗上吧。」


    翠翹聞言本著死馬當成活馬醫的心思,她隻真給這紫衣姑娘塗抹上了藥膏,雖然塗抹上這藥膏之後,那女子還是沒有醒來,不過從她的神態看去,能明顯感覺到她似乎眉頭不再緊皺,而整個人也平和了不少。


    一看到這情形,翠翹便也是心中一喜,隨後他們隻又催促起了車夫趕緊趕路。


    「大人,我們是真覺得這案子可能與雲州太守案有關啊,畢竟這死的可都是周侍郎家的人啊,那周侍郎不是又與朱太守有些關係嗎?所以我們第一時間便想到了將我們所知的信息告訴給您啊。」那淄衣捕頭隻迎著一名著深緋色衣衫的青年官吏下了馬。


    而從那青年官吏到來之後,眾人隻都無不側目。


    麵白如玉,高鼻薄唇桃花眼,他行走其間就像是畫中人一般,停在此處的人隻都對這美男子側目而視。


    酒館老板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樣出眾的美男子,所以他推了推小胖妹小聲問道「這人誰啊,一副小白臉模樣,辦案靠


    譜嗎?」


    小胖妹聽了酒館老板的話,隻是無比鄙視的道了一句「你連他都不知道?難道你沒聽說京城第一神童陸之章陸大人?」


    一聽這個名字,酒館老板倒立刻有了印象,這位陸大人可以說是從小到大的影響力都十分驚人。


    從京城到京郊,這小子簡直就是那些讀書人的噩夢。


    畢竟父母們那時候可最喜歡拿這陸之章來與自己的兒女做比較和參照了。


    他記得自己隔壁之前有一個秀才家裏常常罵他兒子不上進的時候都會拿陸之章來與他做比較。而這句式往往是你看人家陸之章如何如何,你又如何如何。


    所以這陸之章可以算得上是隔壁秀才之子的仇家了。


    每次他被自己父親罵了,便都會紮一個小人詛咒陸之章。


    不想都這麽多年過去了,那秀才還是秀才,他兒子也改行賣草鞋去了。


    然而這陸之章卻還是如此光彩照人。


    他想若是今日那秀才兒子看到自己詛咒的人不但越走越好,而且還與他們從頭都不是同路人,不知對方又會做何感慨。


    而在這酒館老板思緒萬千得時候,陸之章卻是已經徑直來到了他們身邊。


    他看向小胖妹道「你是與死者們一路同行的人?」


    他的聲音如山泉叮咚,小胖妹聽得心醉神迷。


    小胖妹嬌滴滴的道了一句「迴大人的話,我就是。」


    可惜她本就粗獷,這嬌滴滴的夾子音隻讓兩邊的人都有些受用不住。


    也就陸之章什麽反應都沒有,他剛才來的路上早聽淄衣捕頭說過這邊的情形了,所以對於之前的一些信息他倒是不再追問。


    他隻是對那小胖妹道了一句「你覺得如果有人是專門針對你們動手的,他們覬覦的會是你們的什麽,或者說如果是仇殺,你覺得這仇恨會來自於哪裏?」


    小胖妹顯然都沒想到陸之章一上來會問這麽深奧的問題,所以她仔細想了想,隨後她隻低聲道「難道是劫財?」


    不過她這個迴答很快便被陸之章給否定了。


    「那不可能!劫財沒有人會專門針對你們一群探親的人。」


    「你是說,我們真是早就被人盯上了?」


    陸之章點了點頭。


    隨後他又走到那書生麵前道「你可以迴去了。」


    一聽這話,淄衣捕頭立刻道「可是大人他可是最先發現屍體的人。」


    聽到淄衣捕頭的話,陸之章無言的反駁了他一句「他的確是最先發現屍體的人,然而他不是兇手,更沒有作案的可能性,你留著他在這裏做什麽?吃午飯嗎?」


    被陸之章諷刺一句,那淄衣捕頭也有些訕訕,他不再多言,而被陸之章親自接除了嫌疑的書生隻也立刻笑著對陸之章道了一聲謝「陸大人,小可多謝陸大人為小可洗清嫌疑。」


    陸之章沒有接言,他隻是點了點頭示意那書生趕緊離開。


    書生聞言便也立刻離開了。


    隨後陸之章隻又看向小胖妹問了一句「昨夜下了一場大雨,你們是在大雨前後睡下的嗎?」


    聽到陸之章的這個問題,小胖妹倒是覺得這個問題自己能迴答,畢竟入睡前的時候,她親自關的窗戶,那時候大雨其實便已經停了,所以她當下隻又立刻搖了搖頭道「不是,我們是等雨停了一陣之後才睡的,畢竟我們選擇了打地鋪,所以我們還在閣樓裏清理衛生做了很久,之後等我們清理完衛生,大雨可是早就停下了。」


    聽到小胖妹的話,陸之章隨後又問了一句「那你們入睡之前有沒有發現什麽可疑人員?」


    小胖妹聞言立刻搖了搖頭。


    陸之章隨後隻又突然轉頭看向那酒館老板。


    酒館老板被陸之章盯的竟是十分忐忑不安。


    「大人,您這樣看著我做什麽?您不會也以為我是兇手吧?可是我下午就迴去了啊。」


    陸之章聽了酒館老板的辯白,也隻是低聲問了一句「你如何證明你迴去了?並且你在入夜之前都沒有再出發到這裏的可能。」


    一聽陸之章這話,酒館老板便也立刻道了一句「大人要證明這個那可太好證明了!且不說我夥計能證明我迴去了,便是我娘子,還有我們村裏人也都能證明我是迴去了的。」


    「而且我下午迴去的時候,我隔壁的汪成峰可是找我借了牛的,沒有牛,我根本到不了小酒館。那汪成峰借我的牛之後,是差不多傍晚的時候才把牛歸還給我的。之後我是再也沒有出過門。」


    聽到酒館老板的話,陸之章點了點頭,隨後他說「那你的嫌疑也洗清了。」


    一聽陸之章這麽說,那酒館老板心中也是一喜「還是大人英明。」


    然而在酒館老板覺得陸之章英明的時候,淄衣捕頭卻隻覺得陸之章未免有些太過隨便了。


    所以他當下立刻出言反駁道「大人,您這樣判斷未免有些太過武斷了吧。你怎麽能確定他不是入夜的時候,趁著村裏所有人都睡著的時候重新來到這裏的呢?畢竟他可是比誰都清楚這屋裏的門道。」


    一聽淄衣捕頭這話,陸之章便也不緊不慢的道了一句「兇手的路線我其實已經摸清楚了,兇手如今在京城裏,而不是在這荒郊野嶺。他們可不是京城人士,所以他們能有什麽嫌疑呢。」


    一聽這話,淄衣捕頭也還有迷糊「大人,您這話是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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