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老爺自然不會錯過朱夫人的眼神暗示。


    他的目光隻也終於隨著朱夫人的視線,從朱讚郇的身上轉移到了朱念安的身上。


    在看向朱念安的時候,他顯然還有些不相信。


    可轉念想到朱念安發瘋的樣子,便是之前還有些不相信,可現在的他隻也覺得很有可能。


    他重新看向朱夫人道「你的意思是?念安打了慧娘?」


    麵對朱老爺的問話,朱夫人隻是默默點了點頭。


    朱老爺隨後又看向朱讚郇求證道「你媳婦真是被她打了?」


    朱讚郇聽到自己父親的話,他雖然不想承認,可此時的他卻也不得不點頭。


    「是。」


    隨後他隻又試圖替自己妹妹解釋道「不過她並不是故意要打慧娘的。而且她也已經跟我發誓不會再打慧娘了,她還同慧娘道歉了,慧娘也原諒她了。」


    聽著朱讚郇一口氣替自己妹妹說了這麽多辯解的話,朱老爺不甚認同的看向自己的兒子道「行了,一個瘋婆子,發瘋起來的時候,誰也不知道她會再做出一些什麽,你就不必一直在這替她說話了,我又不是不會分辨。」


    聽到自己父親都這樣說,朱讚郇隻覺得心寒了一大截。


    在他們的父親看來,妹妹終究也隻是個傻瓜罷了。


    可他怎麽也不想想為什麽妹妹會變成如今這個樣子。


    想到此處,朱讚郇隻也不免對自己父親道「父親,念安不傻的,隻是有些人做的實在太過分了!她是被人欺負了,才會越來越瘋的!」


    很顯然他這話題再扯下去便要將之帶到朱夫人的身上了,當下朱夫人隻也不免有些慌張。


    她正要開口替自己解釋幾句,不想朱老爺卻先她一步開了口。


    「行了,你們都給我少說兩句!」朱老爺當下隻不免不悅道。


    被自己父親訓斥過後,朱讚郇自然便也不再多言。


    不過他還是將自己妹妹朱念安藏在了身後。


    看著朱讚郇如此維護自己妹妹的模樣,朱夫人隻也覺得自己倒是有好戲看了。


    朱老爺在說完這話後,目光隻又重新落到了朱讚郇的身上。


    「讚郇,我不是讓你對那個女人唯他馬首是瞻,可你也不能太不拿人家當一迴事,你要想想,她到底也是陸家的人,若真出了什麽事,你這般對她怎麽得行?咱們家族還要靠著陸家再進一步呢!」


    麵對自己父親的言語,朱讚郇的臉上隻也顯出了幾分失望。


    他沒有吭聲,朱老爺便也不禁出言問道「怎麽?你這是不服氣?」


    「我沒有不服氣,我隻是覺得念安也是我們家的臉麵,她不該被人這樣對待!」


    「那你覺得她應該怎麽被人對待?我們家族難道因為她麵子丟的還不夠嘛?」朱老爺當下隻也不禁高聲訓斥道。


    聽得朱老爺的話,朱讚郇隻轉頭道「父親,你覺得她這樣像是一個大家小姐的樣子嘛?」


    朱老爺低頭看著渾身髒兮兮的小姑娘,隨後輕聲道「不像,她的確也不該被人這樣對待!」


    見他父親終於配合著承認了這一點,朱讚郇便也立刻開口道了一句「父親,您都這樣覺得了,那她是不是很委屈。」


    隨後他又轉頭看向朱夫人道「朱姨,我家小妹是在你這裏被人這樣對待的。」


    「您這樣看著難道就沒什麽想說的?難道你竟不覺得那群人可惡嗎?」


    朱夫人隻道「念安這般固然是可憐,可咱們也不能因為可憐就覺得旁人可惡啊!你看看他們其他人哪個不是因為念安被打的?她有這病,一般人也害怕與她直接接觸啊!」


    聽到朱夫人這話,此刻還算清醒的朱念安隻立刻替自己說著話。


    「我沒有打他們!是他們打我!他們是壞人!」


    有了朱念安這話,朱讚郇便也道「難道隻能是我妹妹欺負他們,他們不能欺負我妹妹?況且我妹妹手臂上的傷都是陳年的舊傷。這些傷也不是普通人能傷到的。除非是挨了打!」


    說完這話,朱讚郇的目光隻死死落在那幾名仆人身上,如果眼神可以刀人,這群人想來早已經是千瘡百孔了吧。


    被朱讚郇盯著,這群人隻覺得壓力倍增,一時之間竟是沒有人喊冤。


    隻是朱夫人顯然並不想就此當做什麽都沒有發生,故而她隻在隨後補充著道了一句「既然如此清醒,那為何你的娘子還會被她抓傷?難道這也是清醒之後做的事嘛?或者說是你的娘子惹了她,所以她才出手迴擊呢?」


    朱夫人的話裏充滿了某種惡意,不管朱讚郇如何迴答,都勢必要打臉另一個人。


    聽到朱夫人這問話,朱讚郇當下似乎隻也不知該如何做答。而就在他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朱夫人的臉上隻也露出了一絲女幹計得逞的算計笑容。


    「讚郇要是你覺得一切難以迴答,你可以不用迴答的。畢竟你是長子,你說什麽都不會錯的。」朱夫人隻用一種滿不在乎卻又充滿了煽風點火意味的話語對朱讚郇說著話。


    聽到朱夫人這話,朱讚郇自然是什麽也不想說的,他隻是冷眼看著朱夫人,朱夫人在他陰沉的眼神之下,隻用一種狡黠且挑釁的眼神看著朱讚郇。


    在她的眼裏,朱讚郇仿佛不過是一個愚笨的朽木一般。


    朱老爺可沒有看到朱夫人臉上的神情,他隻是第一時間看到了自己兒子臉上的不悅。


    他隻不悅的對自己兒子道了一句「你還真拿自己當一根蔥了啊?我告訴你!我願意給你機會的時候,你是一根蔥,我要是不願意給你機會,你什麽都不是!你別再這給我太得意忘形了!」


    「不用父親教誨,兒子也知道自己什麽都不是!兒子也從來不敢得意忘形。畢竟我有什麽本事得意忘形,我的親妹妹都在這破爛屋子裏住著,被人折磨著,而他的父親卻還責怪妹妹不該喊疼,不該站出來!這樣的兒子有什麽可值得驕傲的?」


    朱讚郇說這話時的語氣隻幾乎是對人的一種控訴了,朱老爺聽了這話,自然知道他是在怪自己,怪自己沒有盡到一個做父親的責任。


    然而對於一個一言堂的大家長來說,他能錯嘛?他會認為自己有錯嘛?


    他如今唯一的感受隻是這個兒子忤逆了自己,他居然指出了自己的缺點。


    這一點對於這個在雲洲土地上作威作福十多年的男人來說是不能忍的。


    他兒子的話隻像是在挑戰著他的權威。


    「你這不孝子倒指責起我來了?你有什麽資格這樣說我!你這不孝子!你們要是沒有我,你們以為你們還能站在這裏?」


    「是,父親您是讓我們出現在這裏了,可是您以為我們想出現在這裏嗎?」朱讚郇冷冷問道。


    一聽這話,朱老爺頓時更加的火冒三丈了「你這臭小子果然是活不耐煩了,先生們教你的禮義廉恥都讓你讀到狗肚子裏去了嗎?」


    「好!既然你不想來到這世上,我便親自送你離開!」話音落下那朱老爺隻居然順手操起一根斷裂的床梁,隨後他拿著那小臂粗的床梁便對著朱讚郇將要一通毒打。


    眼看著那小木棍便要落在朱讚郇的身上了,一旁的侍從隻也慌了,其中一直跟著朱老爺的下屬隻立刻對朱老爺勸道「老爺,大公子不過說的是一時氣話,您怎麽能真出手打他呢!」


    隨後那人又趕緊出言勸起了朱讚郇「小少爺,您怎麽能這樣


    說呢,老爺將您含辛茹苦養到這般大,那也是老爺對你們的照顧啊!您怎麽能說這樣的話呢?」


    然而對於那人的話,當下不管是朱讚郇也好,還是朱老爺也罷,眾人當下隻也根本沒有將這人的話當做一迴事,父子二人隻繼續保持著這種劍拔弩張的氣勢。


    甚至朱老爺隻嫌這人煩,竟是直接將對方甩到了一旁去了。


    一見這架勢,那人當下自然便也不再出言攔阻了。


    而朱老爺則繼續揮舞著床梁威脅著朱月武道「我倒要看看是你的嘴硬,還是我的棍棒更硬。」


    話音落下,朱老爺隨後隻又要將這棍棒甩了下去。


    而朱讚郇顯然也是倔強了起來,麵對著那小兒手臂一般粗壯的棍棒,當下的他隻不但沒有閃躲,相反,他在棍棒落下時,反而隻還高昂著頭,身形挺直,擺出一副滿不在乎的姿態。


    而等那棍棒揮下去時,他不但沒有閃躲,相反當下的他反而隻還主動迎了上去。


    然而隨著那重重的一聲脆響聲響起,朱讚郇卻是並沒有感覺到疼痛來襲,反而是他的耳邊隻傳來一聲女子尖銳的叫聲。


    聽到女子的慘叫,朱讚郇不得不睜開眼,然而這一睜眼,他便看到自己的妹妹正被自己的父親砸中了背脊,此刻朱念安整個人隻都痛成了一隻弓背的小蝦米,一看到朱念安這般,朱讚郇心中自然是不免一陣苦痛。


    不用想,剛才的那一棍是落在了朱念安的背脊上,是朱念安替自己受了這一棍。


    朱念安抓著父親手中的棍棒道「爹爹,不要打哥哥,哥***。」


    朱老爺顯然也有些傻眼了,他沒有料到自己這一棍會落在自己女兒的背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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