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心,等到了石頭穀,我便放你走。」


    然而沈舒意對此的態度卻是得寸進尺。


    因為他突然想起剛才那大夫曾經說過石頭穀沒有住戶。


    石頭穀沒有住戶那豈不是荒郊野嶺,就在這一瞬間,他幾乎將所有拋屍荒野的情節都想了一遍。


    故而他隨後立刻道了一句「我可不可以不去石頭穀?我可以把車錢都給你。」


    陳燕蓉自然也聽出了沈舒意的不情願。


    當下她的心中立刻有了一些微妙的不悅。


    畢竟沈舒意最開始的黏自己黏的可緊了,如果不是他這樣黏著自己,或許她也不會遭遇這些。


    而且自己如果不是覺得他可靠,剛才她也根本不會救他,若非是如此,她根本不用殺了那人,而且她殺那人時,他也沒想著過來幫忙,如今她的傷口又開裂,她根本無法靠自己一人獨自前往石頭穀。


    故而當下的她對於沈舒意的提議那是想也沒想的拒絕。


    「不可以!你說過要跟我一起走!你既然決定跟我一起,那你便必須跟我一起!誰讓你從一開始要招惹我呢?」陳燕蓉冷聲命令道。


    於此同時,她的目光隻冷酷的看向那大堂之內,此時大堂裏,那夥計的屍體隻還死不瞑目的瞪著自己的雙眼倒在木桌之上。


    沈舒意是看也不敢看一眼那木桌上的屍體,雖然人並不是他殺的。


    可在看到那具死屍的時候,他還是有種莫名的愧疚感,那感覺就仿佛這人是他殺的一般。


    而陳燕蓉此時隻也對沈舒意道了一句「還有,你若是不敢我走,你猜他們明日發現馬廄裏的人跑了,他的夥計被殺了,他們第一個會懷疑的人是誰?」


    聽到陳燕蓉這話,沈舒意立刻驚訝的瞪大雙眼。


    「人不是我殺的!」當下的沈舒意隻也忍不住開始為自己辯解了起來。


    陳燕蓉卻是麵無表情的微笑著看向沈舒意「可是誰知道呢?」


    「到時候進了監獄,白的也是黑的,你說的話沒有人相信,你就算堅持自己清白,他們也有的是方法讓你承認一切罪行,到時一頓打不行,那就兩頓,你最後總是會招出自己的罪行的。」


    聽到陳燕蓉這話,沈舒意整個人都頹唐了下去,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會因為撩了一個女人,而成為殺人的共犯。


    不過他很快便又道了一句「沒關係的,我家有錢,我爹一定會將我弄出來的!」沈舒意像是抓住心裏防線的最後一根稻草一般喃喃道。


    然而陳燕蓉怎麽可能讓他抓住這樣一根稻草呢?故而她立刻出言嘲諷道「錢在一般案件裏或許有用可在這次的案件裏卻是一點用也沒有。」


    「你知道我是誰嗎?」陳燕蓉繼續問道。


    「阿蓉,雲湖寨的山主?」沈舒意低聲答道。


    聽到沈舒意的迴答,陳燕蓉輕輕癡笑了一聲「我姓陳,你難道都沒有一點聯想?」


    沈舒意恍惚的搖了搖頭。


    陳燕蓉對沈舒意一時隻也感覺有了一些失望。


    她低聲道「上京陳家你總該聽說過吧?」


    沈舒意聽到這個提示立刻眼前一亮,他似乎有些不敢相信道「你是陳家人?」


    陳燕蓉緩緩點了點頭道「是啊,我是陳家唯一還活著的。」


    「當初,我們全家被邕帝安以謀反罪被殺。我這幾年以來過的生不如死,為了活著我什麽沒做過?」


    「想當年他邕帝還是我的祖父將其扶上位的,他憑什麽這樣對我們陳家!」陳燕蓉冷冷質問道。


    她的眼神裏充滿了怨念,當下的她仿佛是要將這些年的幽怨都訴盡。


    而沈舒意自然也聽說過陳家事發的始末,不過他聽到的都是這上麵想讓他知道的一切。


    故而麵對陳燕蓉的不滿,沈舒意隻不怕死的道了一句「可是你們後來謀反,他不處置你們的話,豈不是江山不穩?」


    「謀反?」再一次聽到其他人說出這個詞,陳燕蓉不禁覺得十分荒唐,她嗬嗬笑出了聲。


    「我們家用的著謀反?他都是我祖父扶持上位的,祖父若是真想謀反,當年天下大亂,江山無主之時他就可以趁虛而入!」


    「我祖父若真想謀反,當年那位哀帝無所作為之時,他便應該留著他在京城當個傀儡才是,就算不是哀帝他也可以用其他更好掌控的傀儡!」


    「我祖父將他扶持上位,還將我姑姑嫁給他,我祖父在他江山不穩之時,曾為他的江山社稷,鞠躬盡瘁死而後已,我姑姑雖不得他寵愛,卻也為他生下了晉王,而且在這十幾年裏,我姑母隻將那後宮也管理的井井有條,這十幾年裏,從來也沒曾聽說過任何後宮不睦之事,我們陳家可以說是將所有心血都撲在了他的江山之上。」


    「可誰能想到他有一日居然會過河拆橋。我祖父屍骨未寒,他便開始對我家進行大清洗,而且他安的還是謀反這樣的重罪。我的姑姑更是因此被他直接換了下來。你說他這樣做對得起我們陳家嗎?」


    聽著陳燕蓉的控訴,沈舒意小心翼翼的問道「你們家真的沒有謀反嗎?」


    「謀反?我們家還用不著謀反。不過我也不怕告訴你,如今的我在做的卻是實打實的謀反大業。」


    一聽陳燕蓉這話,沈舒意隻也被嚇了一跳「謀反不好吧?」


    陳燕蓉聞言卻是低聲道「是不好,我這麽幾年準備的心血全被毀了,還是被晉王毀了。」


    「你說他是不是也像極了他的父親,薄情寡義,他背叛了我們陳家。」陳燕蓉隨後隻又出言詢問起了沈舒意。


    沈舒意卻是並沒有按照她所想的附和「我倒是覺得晉王還挺不錯的啊,我看他有勇有謀,之前羌漠來犯,不也是他出的招,隻讓羌漠分崩離析,不得善終嘛?而且他既然還是皇室子,那麽他的未來便還是在邕帝手中,他若公然反對他的父親,那他的人生才是真正的全毀了。」


    「再說邕帝的事,其實邕帝這樣做,也是可以理解的,畢竟他如果想做實權帝王,他的朝堂之上,便不能有比他還要一家獨大的存在。如果我是他,我也會想辦法鏟除了他們。」


    「還有那敏皇後,我聽說她是擠走了原配上位的吧,邕帝在民間還曾有一位結發妻子,你們當時為了不讓結發妻子上位,不是還派人去殺了那位結發妻子嗎?也就是如今的太子命大才僥幸逃脫。這樣手段上位得皇後,就算再賢惠,我也愛不起來啊。」


    得到這樣一個相反的答案,陳燕蓉立刻便怒發衝冠了,她並不會覺得這一切是自己理解錯了,相反他隻是覺得這天下人都負了她。


    如果不是她現在還需要沈舒意,說不定她現在隻又準備將刀刃紮在了沈舒意的身上了。


    不過不能殺了他,打卻是可以的,故而沈舒意話音不過剛剛落下,陳燕蓉便直接在他的臉頰上落下了一個響亮的巴掌。


    而在沈舒意茫然無辜的看著陳燕蓉,陳燕蓉隻是冷冷看著沈舒意道「你給我閉嘴!你懂什麽,不過是聽外人胡咧咧了幾句,你就以為自己知道一切了嘛?」


    聽到陳燕蓉這話,又平白挨了一巴掌,沈舒意這小少爺心裏也挺倔的。


    「你衝我發什麽火啊?外麵不都是這樣說的,況且你家又不是被我弄垮的。」


    陳燕蓉聽了對方這話,整個人立刻顯得更加氣憤,她隻道「你應該慶幸你沒有參與其中,不然我剛才就不是給你一巴掌了,而是直


    接對你動手了!」


    沈舒意還要再說話,陳燕蓉卻是立刻道了一句「行了!你給我閉嘴,什麽都不許說了!你趕緊給我驅車前往石頭穀!」


    聽到陳燕蓉這話,而且看起來陳燕蓉似乎是真的氣的不輕,沈舒意為了小命著想,這才終於不再開口。


    而陳燕蓉隨後便單獨一人往那馬車上而去,因為傷口被崩開了,加上軟筋散的作用,此刻的她隻仍舊顯得十分的乏力。


    看著陳燕蓉一個人慢慢往前挪移,他一方麵覺得自己真是眼瞎,招惹誰不好,非招惹這女霸王,可另一方麵,他隻又覺得陳燕蓉確實有幾分可憐,故而他在隨後隻對陳燕蓉道了一句「要不,我扶你上去吧?」


    然而陳燕蓉還處在氣憤之中,故而麵對他的示好,陳燕蓉直接想也沒想便對他迴道「我用不著你!」


    說完,她便一瘸一拐的上去了。


    而上了馬車之後,她隻又示意沈舒意趕緊上來。


    沈舒意最後看了看堂屋裏的情形,雖然他覺得自己很無辜,可他也不敢真的去嚐試陳燕蓉說的留在這裏,等著被官府屈打成招之事。


    故而在陳燕蓉的招攬之下,他最後還是在陳燕蓉的馬車之上坐下了。


    「阿蓉,咱們去石頭穀到底要幹嘛啊?我聽人說那裏可是荒無人煙呢?」沈舒意一邊套著馬具,一邊同陳燕蓉打聽起石頭穀的事情。


    然而陳燕蓉也不知是不是因為這些事情壞了心情的緣故,此刻她對於沈舒意的問話,卻是一句也不理。


    「你少問這些廢話,到了石頭穀,我們便分道揚鑣,你管那裏有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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