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文遠立刻點了點頭道“是啊,我現在在上京府當差呢。”


    聽到這話,薑念嬌的眉眼更冷凝了一些。


    倒沒想到舅舅說的管束,便是將這紈絝子扔到上京府。不過薑念嬌隨後在想到自己舅舅與陸知章的關係後,她似乎便有些明白其中緣故了。


    不過陸知章顯然並沒有如自己舅舅所期待的一般嚴加管束高文遠。


    故而高文遠在其他人早已經開始當差之時,隻還在四處遊蕩。


    高文遠見薑念嬌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便也隻小聲道“表姐,要是沒什麽事,我便先去上班了?”


    “上班?你這真是去上班,我記得朝臣上就得到太和殿外麵等候,其他衙門上班也需得在八點之前到達衙門,可是你看看現在幾點了?”


    聽到薑念嬌的訓斥,高文遠立刻低下了頭去“表姐教訓的是,我下次定會早些過去。”


    然而麵對著他的示好,薑念嬌卻仍舊表現的不甚買賬。


    “還有你們上班的內容,就是揪住一個女子不放嗎?”


    被薑念嬌這麽一說,那人隻又立刻將女子的手臂放開。


    看著他這般乖巧表現,薑念嬌這才道了一句“行了,你去上京府吧,下次若是再讓我撞見你當街搶人,那我下次可不會輕饒了你。”


    被薑念嬌恐嚇一番,已經膽戰心驚的高文遠隻立刻點頭。


    而待高文遠離開後,薑念嬌隻拿出一袋銀子道“你贏了,這筆銀錢都歸你了?”


    薑念嬌幾乎是將自己出門帶的銀錢都交給了女子,裏麵除了銀兩還有銀票。


    這筆錢不要說是安葬自己父親了,便是再給自己在城西租個小院子,開個小鋪麵也是綽綽有餘了。.


    然而那女子在得到銀錢後,卻並沒有完全接受薑念嬌給的錢。


    她隻從那裏麵取出一顆小的銀錠子,隨後低聲道“我有這些就夠了,謝謝姑娘的好意,我不過是修了個車而已。這其他的銀錢我不能再要。”


    說完這話,她便死活要將那銀子遞還給薑念嬌。


    薑念嬌隻輕聲道“你就拿這一點?那你之後打算怎麽辦?”


    一聽薑念嬌問起這個,女子的神色便也跟著黯然了。


    怎麽辦?她能怎麽辦呢?


    她麵上掛出一個苦笑來“我還能怎麽辦,一切也隻能聽天由命了。”


    說完這話,她隻又殷切的看向薑念嬌道“夫人若是願意,便行行好,將我帶到您身邊吧?我什麽都會,當牛做馬都可以。”


    聽到這丫鬟的話,薑念嬌本想擺手,然而想到自己那表弟的德行,自己若是不收了這姑娘,迴頭他再遇上這姑娘,這姑娘又無父無母了,被糟蹋了,隻怕是申訴都無門。


    加上薑念嬌也的確有心將自己府裏原來的那些仆人都換掉,而這丫鬟也確實能幹。


    故而一番思慮過後,薑念嬌點了點頭道“你說的也有道理,既然如此,那你隨我迴府吧。”


    聽到薑念嬌這話,那丫鬟立刻歡喜的道了一聲“謝謝姑娘。”


    而不過片刻,薑念嬌便朝對方道了一句“你叫什麽名字?”


    女子低聲答道“我叫頌雅。”


    “倒是個好名字。”薑念嬌低聲道。


    隨後她隻又出言道了一句“我叫薑念嬌,是晉王府的,你辦完你父親的喪事之後,便直接去晉王府來找我便是。”


    一聽到晉王府,那頌雅也不禁將眼睛睜得大大的,她似是沒有想到眼前的人居然是晉王府的人。


    好半刻後,才聽頌雅低聲道“姑娘,我去晉王府,晉王府的人會不會不認我啊?”


    薑念嬌隻低聲道“這個你不用操心,我會跟門子們說的,你到時候報上自己的名字他們便會將你放進去。”


    聽了這話,那頌雅這才低聲道“多謝姑娘提醒。


    ”


    薑念嬌也沒多說什麽,她隻道了一句“你與其謝我,不如趕緊去將你父親葬了吧。”


    頌雅聞言隻道了一聲是。


    隨後她隻目送著薑念嬌離開,然而待薑念嬌離開後,原本楚楚可憐的女子便拖著那所謂父親的草席,將人一把拖進了一個黝黑的巷弄裏。


    巷弄裏,除了廚餘垃圾,便是一些三三兩兩衣衫破舊的乞丐。


    “行了,表演結束了,趕緊起來吧。”頌雅冷冷道了一聲。


    聽到這話,隻見那裹在草席裏,原本手腳僵硬,頭發斑白的老者便也顫顫巍巍的從席子裏爬了出來。


    頌雅隻將那錠剛才表演所得的銀錢,交到老者手裏道“行了,這個你自己拿著吧,我跟你銀貨兩不相幹了。”


    那老乞丐接過銀子,隻又用自己稀疏的牙齒咬了咬那錠碎銀,在確定銀錢是真的之後,老者的臉上立刻笑開了花。


    “好!好!好!姑娘之後若是還有這樣的活計也請一定要主動來找我。”


    女子隻嫌惡的點了點頭,隨後她在扔下銀子後,便直接從這巷弄裏離開了。


    而那老者在得了銀子後,隻立刻便將得來的銀子全數踹進了衣兜裏,這並不是什麽稀奇的招數。


    一般這種招數都是二人合作,隻要其中一人掛著賣身葬父的牌子,一人躺在地上裝作死去的親人。


    他們利用人生的四大苦生離死別,來博取他人的同情。


    若有人同情並真正掏出了銀子,他們的目的便也達到了,一般這種時候,他們會裝作要先埋了家人才能跟對方走,但實際上這種賣身葬父的都不用花多長的時間。便會立刻尋個時機從買家手裏偷偷溜走,之後他們又會尋個別的地方開始使用同一個招數。


    而之後得到的銀錢,他們一般都會平分了。


    隻是沒想到這次,那姑娘卻並沒有要與自己平分,騙來的錢他得了大半,而姑娘隻不過是借他的合作,真正將自己買進了晉王府。


    當然這些事情對於這群乞丐是無法理解的。


    其他人見那老人今日一個上午便白得了一兩銀錢,眼中都不免有羨慕的意思。


    同時也有人酸那姑娘道“那女子是不是個傻子啊,有錢不賺,哈哈,真傻子啊。”


    另外幾人聽了他的話,卻並沒有附和於他。


    他們隻都夢想著自己也能遇上這麽一個搭擋,讓他們真正實現躺著也能把錢賺了的快樂。


    而他們口中的傻子頌雅此時隻在東市一處暗巷站了片刻,待得過了一柱香的時間,頌雅這才起了身。


    她隻徑直往王留坊而去。


    王留坊內街麵寬敞,高門大院,氣派非常,這樣的地界,一般人道了此處,還不免心虛幾分。


    然而頌雅行走期間卻是淡定非常,盡管她衣衫襤褸,卻也不見寒酸之氣。


    也是因此,在她到達晉王府門前時。


    晉王府的門子在看到她的一瞬間,居然也沒有將她趕走,相反在她過來前,那門衛這才開口道了一句“你找什麽人?”


    頌雅似乎也在思索今日遇上的那人是誰,隨後思索片刻後,她才道了一句“我找薑念嬌。”


    一聽到這女子直唿晉王妃的名諱,那侍衛也忍不住將女子上下打量了一番。


    不過因為實在不知道對方來曆,畢竟這女子看衣著不金貴,可應當也沒幾個人敢直唿晉王妃的名諱啊。


    而在侍衛打量她的時候,她也在打量那侍衛。


    在片刻後,那侍衛這才幹巴巴的問了一句“不知姑娘是哪個府上的。”


    頌雅似乎有些為難,她並不知道自己是哪個府上的。不過隨後她很快便想起了薑念嬌在離開之前曾經跟自己說過的話。


    她說讓自己直接報上自己的姓名就可以了。


    一想到這裏。頌


    雅立刻主動報上自己的名字道“我叫頌雅。”


    聽到這個名字,門子終於有了些反應。


    頌雅?


    那不就是今日王妃迴府時曾經跟自己交待過的那個名字嗎?


    她似乎說過如果今日下午有一個叫做頌雅的姑娘來府上找人,那不管她是何模樣,也可以將她請進來。


    一想到王妃都發了這樣的話,那門子隻立刻起身,臉上的笑容也熱情了幾分“原來是頌雅姑娘,姑娘裏麵請,你跟內門的丫鬟說一聲,他們會領你去見王妃的。”


    那頌雅聽到門子喚對方為王妃,她不免驚訝道“王妃?你是說那薑念嬌是晉王妃?”


    倒沒想到這女子居然又一次直唿了自家王妃的姓名,倒不知眼前女子是什麽來曆了。而且她居然還不知道王妃是王妃。


    不過不管是什麽來曆,他也隻能低聲答道“正是如此。”


    女子似乎被這事實驚訝到了,好半刻,她才踏入門內道“我還以為對方不過是晉王府的一個小管事呢,沒想到她居然就是那個晉王妃?”


    她一邊這樣說著,一邊往晉王府內的角門走了進去。


    此時門內早有等候的女眷,這晉王府的侍女,哪怕是門口守衛的侍女穿的隻也跟普通人家的千金小姐一般。


    而且那些女子隻還自帶了幾分溫柔氣息。侍女溫柔的笑著問道“來人可是頌雅姑娘。”


    頌雅此時正在打量影壁以外的建築,見那女子問詢,她不免朝著女子看了過去,隨後她輕輕點了點頭“正是。”


    “姑娘可算是來了,王妃之前便同我說過會有一位姑娘過來,姑娘既然來了,咱們便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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