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念嬌顯然還沒從齊妃已經知道自己在查芫荽一事的驚訝中迴神。


    不過她既然同自己主動開口提及這事,薑念嬌便也配合道“那是當然,隻是不知娘娘是什麽時候發現我在查這事?”


    見薑念嬌問起這事,齊妃歎了口氣道“你還記得那日年節裏我因為缺了你那張請柬,而被麗貴人挑唆罰跪之事嗎?”


    “你當時安慰我後,分別在即,我發現你落了一塊手帕在地上,故而我想將那帕子還給你。所以我便跟了上去,我本不是故意跟蹤你的,隻是我發現你走的路好像有些奇怪,所以才跟了上去。”


    倒沒想到這齊妃原來是從自己上次開始著手調查這事時,她便已經在調查自己的事了。


    雖然薑念嬌免不了在心中責怪自己大意,不過對於齊妃的話她還是笑應著道了一句“原來是這般。”


    “隻是不知娘娘剛才的那句說那黃門內侍並非你宮中人這又是何意?”


    聽到這句,齊妃也是一愣,她還以為薑念嬌已經查明了這些人的身份呢,沒想到她好像也隻是剛剛知道這些人的存在。


    齊妃想到此處,隨後便也道了一句“那兩名黃門內侍之前是張貴妃宮裏的侍衛,隻是張貴妃出事後,她宮裏的內侍宮女們便被分派到了其他地方,我這裏自然也被分配了幾人。”


    “但是一直以來這兩人都隻在外宮守著,我與他們並沒有什麽往來,若非你在調查此事,我甚至可能都不知道他們到底做了什麽事。”


    “而且阿嬌你此番過來,應當也不僅僅隻是為了調查那兩人的問題吧?”


    聽到齊妃主動推測起自己的來意,薑念嬌下意識便覺得今日坦白這事怕不是齊妃起的頭。


    畢竟齊妃是個真正的老實人,她在這宮裏全靠低調以及得了自己姨母的庇護,加之自己婆母從前當皇後的時候管理的後宮也確實井井有條。


    故而齊妃才能安安穩穩至今,如今沒了婆母治理後宮,沒了姨母的庇護,加之她手上還掌著那鳳印,這風光便也成了萬人嫉妒下手的動機。


    她之前也不是沒有懷疑過齊妃,畢竟害死芫荽的兇手是在她宮裏發現的,而姨母死後,鳳印掌權者也成了她。


    隻是她印象中的齊妃一來不是什麽權利擁護者,二來她也鎮不住場子,連從前這些皇子們都想著要在邕帝麵前爭一爭寵愛,她對自己兒子的想法也是盡量能不出頭便不出頭。


    畢竟四皇子除了廚藝拿的出手,其他東西他是真的什麽都學不好。


    可皇家培養子嗣,都是希望自己的子嗣文治武功出眾,當廚子的話這不是不學無術嗎?


    故而若說齊妃有獲利,從外人角度來看,她是獲利的。


    然而從她本人的角度與性格來看,執掌鳳印對她不是件好事。


    故而她一直以來的態度隻是存疑,她本來想著事情查清楚再說,倒不想如今這事隻被齊妃撞破了。


    而且從現在的手法來看,齊妃怕是得了旁人的出謀劃策。


    隨後這樣想著,她的目光不期然便與齊妃身後的木槿對上了。


    這木槿似乎一直伴隨在齊妃身邊,出謀劃策的話,倒的確是這女官最為合適。


    薑念嬌笑著收斂了視線道“娘娘猜的沒錯,我的確不止想打探這兩名黃門內侍的消息,不知娘娘可能給我提供一些信息,若是能知曉一些,我也好繼續查找那殺害芫荽姑姑的幕後真兇,以及查出那真兇對芫荽姑姑痛下殺手的原因。”


    聽到薑念嬌的話,齊妃連忙道了一句“這當然可以,姑娘應當知道那芫荽當日出事之時,不止是黃門內侍下了殺手,其實還另外有人曾清理過芫荽的東西,並且將芫荽的遺物燒的一個不留。”


    薑念嬌聞言輕輕點了點頭。


    這是她們早就調查到的事,隻是那兩名處理此事的太監,她們


    卻是一直都沒有功夫去調查罷了。


    如今聽了齊妃的話,薑念嬌不免又問道“那不知娘娘可調查出這二人如今在哪裏任職,曾經又在何處呢?”


    齊妃聞言立刻便迫不及待的將自己所知道的信息都告訴薑念嬌了。


    “他們二人曾在葉婕妤宮裏當差,後來葉婕妤病逝後,這兩人便被調去了掖庭。”


    隨後齊妃像是怕薑念嬌再度懷疑到自己身上,便又極力解釋道“我雖然掌著鳳印,看起來誰都要聽我的,可你應當也知道這宮裏的人事從來不僅僅隻是由一件鳳印來決定的,一件光明正大的事還指不定有人陽奉陰違,若我拿著鳳印去辦這種事,底下不知有多少人盯著我,等著我將這燙手山芋扔出去呢。”


    對於齊妃的話,薑念嬌自然也有考量。..


    她寬慰了齊妃一句“娘娘,這些事我都省的,您不必再特意解釋了。您是什麽樣的人我難道還不清楚,我先前一直在暗中調查,沒有告訴您也是怕驚擾到您。”


    聽薑念嬌說了這話,齊妃才像是一顆心著了地,不過之後她又補充道“姑娘日後若是有想查的,便隻管同我說,我會替姑娘調查的。”


    雖然齊妃這條件很誘人,不過薑念嬌出於謹慎起見還是拒絕了,她不怕齊妃會將這事到處去說,但她怕齊妃在調查這些事時會打草驚蛇。


    不過有些方麵她卻還是需要齊妃出手幫忙的,故而她猶豫片刻後“娘娘若是能讓我日後方便出入宮廷,我便感激不盡了。”


    這對於齊妃自然沒什麽難度,故而對於薑念嬌的請求,齊妃很痛快的便答應了。


    而得到了可以出入宮闈的自由,薑念嬌的思緒便也迴到了齊妃提供的這兩個線索之上了。


    殺人者是在齊妃宮中,處理後事的在掖庭管事手下。


    這二者之間的確沒有一點瓜葛,而且她也確信那掖庭管事應當不可能與齊妃交好。畢竟人家當初也可算是自己婆母的人了,這人對自己婆母還算忠心,對於賢妃與賢妃一派的妃子們卻是頗有成見的。


    那老頭子當初自己姨母那般風光時,他都不免有些陽奉陰違。她可不信在齊妃這裏,若是齊妃真對賢妃的人動手了,他會老老實實的幫忙且不去告發。


    所以這些人倒的確是毫無瓜葛了。


    若說有什麽聯係,那便大約隻是他們都曾是旁的宮裏出來的奴才。


    一個人既要讓齊妃宮裏的人賣命,又要讓掖庭的太監善後,而且這兩方還互相不對付,這得是個多有手段的人才能讓這敵對的兩方辦成這事啊。


    而且薑念嬌仔細想了想其他宮裏的人,她很快便發現這宮裏有這手段沒有動機的,有動機的卻沒有這手段。


    一時間這不打草驚蛇似的調查便也陷入了僵局。


    薑念嬌對於這類調查的手段從來不是隔岸觀花。


    既然那黃門內侍如今在齊妃宮裏,那她用些手段詐上一迴那些黃門內侍與那太監倒也無可厚非。


    想到此處,她便隻將自己的想法與齊妃說了。


    齊妃為了能洗清自己的嫌疑,自然是薑念嬌說什麽,她都願意配合。


    午時一過,守在外宮的黃門內侍們便也到了換班的時間。


    李明與張誠,在終於等到了與自己換班的兄弟後,便隻故自往自己所居的地方去休補睡眠。


    他們這守衛的職責雖然不累。可一直守在外麵顯然還是一件十分令人困倦的事。


    而在二人腳步沉重的往自己居處去時,前方一名高級宮女裝扮的女子突然開口問那二人道“你們可是李明與張誠?”


    兩人顯然都沒有見過這名宮女,對於這宮女的問話,他們隻覺得有些奇怪,不過他們還是點了點頭。


    那宮女隨後便又道了一句“主子有話要同你們二位傳達。”


    那兩人相視一眼,


    隨後其中一人隻試探性的問了一句“不知您說的是哪位主子。”


    宮女聞言隻嗤道“除了那位還能有哪位?況且這名字是你我配提的嗎?”


    被宮女如此一訓斥,那兩人居然也沒反駁,反而隻連聲應是,看來他們是默認了那人的名字不配由他們提起。


    “不知主子當下是下達了什麽命令?”那兩人隨後又開口問道。


    宮女隻低聲道“你們替主子去看看那浣衣局如今的東西可都處理幹淨了沒有。”


    聽到宮女這話,其中一人不免狐疑道“這事不是另外有人在幹了嗎?如今怎的又讓我們兩人過去?”


    “讓你們過去就過去,你們哪裏來的這麽多廢話,更何況主子這叫謹慎小心。”宮女隨後又立刻訓斥道。


    聽了這話,那人頓時不吭聲了,他隻連聲應是。


    眼見著他們便要去執行那宮女下達的任務,不想那宮女卻又道了一句“對了,你們清理幹淨之後,可迴去同主子領命,主子說了,你們若是幹得好,可以另外給你們一筆賞錢。”


    聽了這話,那兩人頓時便又露出了喜色。


    沒有人不喜歡錢財,尤其是替人做了事後收取的錢財。


    頓時這兩人倒是半點也沒猶豫便往浣衣局去了。


    而在他們去往浣衣局的途中,他們並不知道自己其實已經被人監視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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