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幾乎是貼著張麗錦的耳朵低聲道了一句“要想讓我相信你,你總得向我證明些什麽吧?。”


    張麗錦聞言,隻先是驚惶的望著赫容,隨後在權衡之下,她最終還是拾起了剛才落下的那把長劍。


    看著張麗錦做出的抉擇,那赫容這才露出一個欣慰的表情來。


    而張麗錦隻起身朝那些人一步步緩慢走去。


    雖然人人都畏死,可是大家也都清楚這是無可避免的結果,眼下與其掙紮,倒不如護著一人。故而在張麗錦到來時,那些女子隻靜靜的閉上了自己的眼睛。


    然而張麗錦真正麵對那些女子時,卻是遲遲不肯出手。


    雖然當初作為暗探監察,她的手上也不是沒有沾染過鮮血。


    可她沒有想到自己手上有一日居然還要染上同胞的鮮血。


    站在遠處的赫容隻冷聲道了一句“你若是不敢的話,那便讓他們將其拖下去淩遲吧。”


    於此同時那些女子也像是已經下定了某種決心,她們隻朝張麗錦微微點了點頭。


    張麗錦自然也清楚眼下沒有更好的選擇了,與其讓她們受盡折磨,倒不如痛下殺手,故而她最終不再猶豫。


    當然這批人裏也並非人人都視死如歸。


    在張麗錦來到一名邕地年輕女子身前時,那年輕女子在看著張麗錦時,眼底裏已經滿是駭然之意。


    她隻低聲用邕地語出言哀求道“姑娘,我真不是細作,我求求你饒了我吧!我求求你了!我不想死!”


    聽到那女子的哀求,張麗錦雖然心生不忍,然而身後的赫容卻是低聲道“你若是不殺她的話,我就拖著她去點天燈,以儆效尤。”


    聽到這話,那姑娘身子便抖得更厲害了,她看起來無辜的很,而且她也才不過歲的年紀,若沒有這場禍事,來生本還可以很長,張麗錦一時也不免生出了一絲惻隱之心。@


    她轉頭看向赫容請求道“殿下,您能不能饒過這姑娘的性命,她看起來也不像細作才是。”


    赫容聞言卻是挑了挑眉道“哦,她不是細作?那什麽樣的人才是細作?”


    被赫容一問,張麗錦臉色也是一白,她自然不可能迴答誰是細作。


    即使她心中很明白,這個單眼皮的姑娘根本就不是細作,然而今日她若是迴答了這個問題,那她前麵的功夫便也都白費了。


    而赫容顯然也不會對這些女子法外開恩。


    他隻朝身前的侍衛使了個眼色,眼看那些女子們就要被人拖下去了。


    故而她隻能心下一狠,隨後她隻突然用手一把蒙住那哀求女子的眼睛,並且一劍刺進那女子的胸膛。


    霎時間,鮮血噴湧而出。張麗錦隻也被染了滿身的鮮血,而那女子則倒在了張麗錦的懷中,而在她臨死前,她還在低聲訴說著自己的請求“爹爹,我不想死,我要迴家。”


    張麗錦聞言心中一顫,但眼下她卻也隻能低聲對那女子道了一聲對不起。


    而張麗錦在結束了那年輕女子的性命之後,便又轉頭不再多看第二個人,此時的她仿佛隻是一頭無情的機器一般。


    不管是無辜的,還是自己的同僚,被綁在這裏的六人幾乎全部都命喪於她手。


    赫容見她終於動手了,自然也不再急著催促自己手底下的士兵將人帶下去。


    而直待結束了最後一個人的性命之後,她方才雙手顫抖的將手中的刀劍扔下。


    看著張麗錦恍惚的神色,赫容卻以為她是害怕,他拍了拍張麗錦的肩膀道“你做的很不錯。”


    張麗錦卻是恍惚的看著那些倒在血泊之中的女子,她的神色瞧來十分恍惚,而赫容卻是示意手底下的士兵將那些女子拖了下去。


    看著身前拖出的長長血跡,張麗錦隻似是仍在夢裏一般。


    而赫容見張麗錦仍是一言


    不發,想她怕是被嚇傻了。


    故而他隻朝一旁的侍衛使了個眼色,隨後一名親兵隻也帶著她迴了自己的營帳。


    夜色濃深,一處大營帳之內,地麵除了氈毯幾乎什麽都沒有,羌漠苦寒,入夜便更是寒冷無比,一群被綁住的少女們為了不被凍死隻能挨擠在一處取暖。


    她們都是剛從邕地販賣過來的奴隸,如今背井離鄉之下,有人當下隻忍不住不停的哭泣。也有的人茫然不知自己今後將要麵對的是何種命運。


    而就在這群少女即將昏昏欲睡之時,不想營帳之外的氈毯卻是被人突然一把掀了起來,於此同時營帳外的寒風隻也將少女們驚醒了過來。


    她們看著門口乍然靠近的男子當下隻齊齊挨擠在一處,有靠前的少女更是下意識往後退卻。


    然而那名身形健壯的老者在進入營帳看清楚那一地的少女後,卻是沒有再向前一步,他隻沉默的看著那些年輕姑娘。


    果然他沒有弄錯,當日那所謂的活物原本就不過是在做人口買賣,而且看看這營帳裏的人數,顯然他們這樁買賣還是做的極大的。


    老者在打量這些少女的當口,少女們顯然也在打量那老人。


    雖然剛進來時,她們隻以為是那些羌漠人來了。


    然而當他們看清楚對方的麵貌後,這群女子卻是仿如看到了一絲希望。


    麵前的這個人雖然來曆不明,可看著他與自己相同的邕地麵貌。立刻便有人想開口同老者求救起來。


    不過那老者卻是趕在少女們即將開口之前,隻朝著少女們做了一個噓聲手勢。


    待她們安靜了一會之後,老者方才走近了過來,他隻壓低了聲音問了一句“你們有沒有看到過一個叫呂興燕的姑娘?她大概這麽高,生著一雙單眼皮,臉形很窄。”


    老人一邊壓低聲音問詢著,一邊用手比劃著那名喚呂興燕的姑娘的身高。


    然而聽到老者的問話,那些姑娘們卻是無一例外的搖頭。


    聽到這話,老者的眼底不禁閃過一絲失望。


    可那些少女在聽到熟悉的鄉音之後,反而隻感覺到親切與希望,她們低聲哀求道“大叔,您救救我們吧!”


    聽到少女們的哀求,那大叔隻迴身看了她們一眼,他雖然也有惻隱之心,可這裏的人實在太多了,他如果救他們所有人,那必然的下場一定是一個人都救不下,可若是隻救一部分人,那大概率其他人也會進行反抗。


    況且他跟蹤那些人深入此地,原本就隻是為了找自己的女兒,如今自己的女兒沒有找到,他又怎麽可能有心思去救其他人,故而他隻看了那些少女們一眼,隨後搖了搖頭道了一句“人太多了,我救不了,不過等我迴到邕地我會將此事告知陳都尉,來日都尉會派人來救你們的。你們在這之前活著就是希望。”


    聽到老者的囑咐,那些少女們之中雖然有人又開始低聲哭泣起來,也有人並不相信對方的話而轉頭歸於失望。


    可也有人沉默的點了點頭。


    待老者離開後,中間的一名少女便低聲安慰著眾人“姐妹們,那大叔說的沒錯,我們眼下是不可能逃出去的。所以在這之前我們隻能盡量順從他們,爭取活著的希望,隻要活著,若是陳都尉知道了我們的境況,他一定會來救我們的。”


    聽到那少女提及陳都尉,所有人這才從茫然之中生出了一絲希望。


    如今雲州陳家這三位駐守在關淵鎮的將軍赫然已成了關淵鎮百姓們的護身符,隻要陳都尉知道了他們的處境,想來他一定不會放下她們不管的。


    是日清晨,張麗錦隻從噩夢之中醒來後便覺心中忐忑,故而幾乎是在醒來沒多久之後,她便憑著記憶再次往昨日赫容逼迫她動手的那處空地而去。


    然而當她再次來到那空地時,滿地裏的血跡幾乎都被清理幹淨,而昨日的屍首自


    然也不知被送去了何方。


    看著那空蕩蕩的場地她一時也不免覺得悵然失若,但很快她便發現在這空地的一處草叢邊卻似乎正散落著什麽東西,而待她走近了過去,她方才發現那地上躺著的竟是一枚小小的長命鎖。


    那長命鎖上沾滿血跡,而在那鎖周邊的青草地上也有一片幹涸的血跡。


    她將那長命鎖一把拾了起來,隻見那長命鎖上正以銅身製成祥雲狀,隨後她將血跡擦幹,卻見這中間正刻著一個燕字。


    很顯然這把鎖定然是昨日那群女子之中的誰落下的。


    想到此處,她隻將那長命鎖默默收了起來。


    而在她不過剛剛將那長命鎖收起來時,身後卻傳來音質清脆的唿喚“諾娘。”


    聽到那人的聲音,張麗錦隻下意識站在那沾有血跡的草地之上。


    而此時跟過來的那人顯然正是赫廉。


    他在走近張麗錦後隻笑著問道“諾娘,怎麽這一大清早的,你便往這裏來了。”


    張麗錦聞言卻是隻靜寂垂下眸子,她低聲道“沒什麽。”


    不過赫廉顯然還是看出了張麗錦此時的興致不高,他不免關切的問道“諾娘,你怎麽了?可是我昨日酒後失態惹你不高興了?”


    張麗錦聞言卻是搖了搖頭。


    為免赫廉繼續追問,她隻能開口道了一句“我沒事,倒是殿下這一大清早的來找我,可是有什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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