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都是鎮守一方疆土的要員,雖然柯世詔身子文弱,也並不會功夫,還有哮喘。


    可她卻也是個要強的性子,故而坐於帷帳之中時,她也是運籌帷幄的好軍師。


    如今聽說這陳嫤年乃是雲州陳家的千金,她對陳嫤年的好感自然又好上了不少。


    她眼前一亮“倒沒想到嫤年姑娘原是陳家千金,我此前便久聞姑娘三位大哥的名諱。沒想到今日竟有幸見得姑娘,姑娘不愧是雲州陳家的後人,當的是巾幗不讓須眉。”


    陳嫤年卻顯然對柯世詔的誇讚有些受用不住“行了,你別誇了,你誇再多我也沒什麽能給你的,而且我這三腳貓功夫,哪談得上這話。”


    隨後她又截停了女世子的話道“還有咱們現在先別說話,我嫂子叫我呢。”


    說完這話,陳嫤年便想開溜,不想她還沒走到她嫂子麵前,她嫂子便主動走過來了。


    “阿嫤,這位是誰啊?你給嫂子介紹介紹唄。”陳家二嫂隻主動湊過來問話。


    而柯世詔聽說這人是陳家嫂子,見狀自然隻連忙便主動同陳嫤年的嫂子介紹起了自己。


    看著他們二人視線相遇的瞬間,陳嫤年便是一個激靈。


    她這嫂子那是什麽眼神,她不會是想自己嫁出去想瘋了,隻連柯世詔都不放過吧。


    不過隨後陳嫤年隻是想到了柯世詔也是個女子,她心中便也放鬆了許多。


    反正她就不信,她嫂子還能掰著自己去跟一個姑娘談對象。


    而此時這位陳家二嫂在如同無情的掃描機器一般打量過柯世詔之後,便又開啟了查戶口模式。柯世詔隻也十分配合她二嫂的查戶口工作。


    很顯然在聽說了柯世詔是鎮南王府的世子之後,這位二嫂便對這柯世詔頗為滿意了,而陳家大嫂隻是看著柯世詔那副仙風道骨的外貌便已十分欣賞了。


    故而陳嫤年的這兩位嫂嫂難得意見一致的同柯世詔攀談一番,隨後他們隻又極力熱情的邀請柯世詔往後有時間一定要來陳府多走動。


    甚至陳家二嫂隻還讓自己小姑子往後可以多幫助人生地不熟的世子爺來了解上京。


    一看陳家兩位嫂嫂的樣子,薑念嬌便也知道陳嫤年眼下怕是又免不了相親了。


    她壞笑著撞了撞陳嫤年的肩膀道“不得了了,咱們阿嫤又要相親了。不過我瞧著那柯世子可不是個扛揍的,你可得悠著點哦。”


    陳嫤年對此卻是不以為意的輕哼了一聲“我打她做什麽?反正都不用我出手,我嫂子她們到時候肯定會後悔的。”


    見陳嫤年這副態度,薑念嬌一時也隻對陳嫤年的態度引以為稀奇。


    要知道相親期間最煩躁的人可就數陳嫤年了。那段時間薑念嬌雖然沒有去看望陳嫤年,但關於陳嫤年相親的事情卻基本全都聽了一耳朵。


    據說當初跟她相親的那些公子少爺基本上最後都是折胳膊拄拐杖。


    就是這樣一個暴力抵製相親的將門虎女,此時卻說她不動手了。


    這事不免有些蹊蹺了。


    “這話怎麽說?”薑念嬌不免開口問道。


    陳嫤年卻隻是朝薑念嬌笑得十分神秘的眨了眨眼睛“你以後就知道了。”..


    陳嫤年顯然就是想買關子,薑念嬌自然也不再多問。


    恰好此時外部的混亂已經全部解除,而逆賊也已經被全數捉拿。


    邕帝隻示意眾人班師迴朝,卻留著大理寺的人在此勘察。而眼下薑放也已經找到了薑念嬌。


    故而薑念嬌還是隻能同陳嫤年告了別。


    北郊之亂後,因為薑府沒有人受傷,故而薑念嬌在府中休息了不過一日便又入了宮。


    畢竟北郊祈福會的混亂雖然早在她們的意料之中,然而敏皇後受傷卻顯然不在他們的計劃之中。


    而且敏皇後還是自己未來


    的婆母,她當下自然便更應該去看望了。


    當然與這些比起來,她此番過來,其實也還有一個更為重要的原因。


    她是親眼看到秋婉將敏皇後往刀口撞的,不管是站在誰這邊,她都必須去把事情搞清楚。


    薑念嬌到達鳳宸宮時,得到的確切消息是敏皇後此時仍舊昏迷不醒,危在旦夕。


    故而原本冷清的鳳宸宮裏如今竟是熱鬧非常,太醫院大半的醫師幾乎都過來了。


    而秋婉就站在一旁忙前忙後。


    好不容易抽出些時間,秋婉方才發現薑念嬌的到來。


    她隻仍是一如往常溫和的喚著她的名字。


    臉上的笑容也仍是那般溫柔。


    若不是親眼見到她推敏皇後,誰能想到這個女子正是致使敏皇後昏迷不醒的罪魁禍首呢。


    “阿嬌,娘娘還沒醒,不過眼下她已經沒什麽大礙了,你不用擔心。”


    薑念嬌隻遠遠看了一眼床榻上的敏皇後,隨後又看了一眼秋婉道“我今日過來也不僅僅是來看望敏皇後的,其實我還有事要找你。”


    聽到要找自己,秋婉的臉上也沒有半分不自在,甚至不必薑念嬌主動提出避開人群,秋婉已經自己起了身,她在同底下的丫鬟吩咐了幾句,她隻讓那些丫鬟們配合太醫的工作,便主動站起身道“薑姑娘還是同我出去說吧。”


    看她這姿態,倒像是早料到了薑念嬌來找自己的原因。


    他們二人隻一路沉默的來到一顆銀杏樹下,此時院中寒風蕭瑟,但那金燦燦的落葉,隻在這肅殺之中又平添了一抹生機與亮色。


    “你是為了上次祈福會的事來找我的吧?”秋婉笑得一臉了然道。


    薑念嬌自然神色凝重的點了點頭,不過到底顧忌著她要問出口的話不方便被太多人知曉,她隻又朝四處看了看,直到確定周圍沒有其他人,薑念嬌方才將自己的話問出了口“敏皇後挨的那一刀是你推上去的吧?”


    聽到薑念嬌這話,秋婉並沒有否認,她隻輕笑著道“你都看到了。”


    薑念嬌再次點了點頭。


    “是我推上去的,不過姑娘不用想多了,我對殿下和娘娘是絕對忠心的,我之所以這麽做,其實也是迫不得已。”秋婉輕聲道。


    “迫不得已?你怎麽不自己去替邕帝擋刀?”薑念嬌毫不客氣的出言諷刺道。


    “我擋刀的效果沒有娘娘擋刀的效果好。”


    “薑姑娘應當也是個聰明人,你不如仔細想想娘娘的處境。”秋婉提示道。


    薑念嬌原本還對秋婉那風輕雲淡的話語感到憤怒,但平靜心緒下來仔細一想,薑念嬌心中便也有了隱約的想法。


    其實關於敏皇後的處境,她在那刺客沒有行刺之前其實也有短暫的考慮過。


    如今北郊祈福會的那場刺殺行動已經告之失敗,被人查出是陳家在背後指使,也隻是時間長短問題。


    而敏皇後雖然是皇後,其所依靠的卻仍是陳家的勢力,到時陳家一倒,憑著邕帝的為人,他不可能不對敏皇後痛下殺手。


    而到時陳家勢力一被鏟除,滿朝文武自然也樂得痛打落水狗,哪怕皇後不曾參與其中,卻也絕對無法善終。


    所以她當時還在想著要如何在陳家倒台之後保住敏皇後。


    可現在想想昨日的意外,其實這不就正保全了敏皇後嗎?


    畢竟昨日敏皇後挨的那一刀,可是替邕帝挨的啊。


    邕帝就算再不顧夫妻情分,聲名也總還是要的吧。


    且不說敏皇後這些年矜矜業業沒有半分差池,便是昨日的那一刀,也隻足夠人們勾勒出一個忠烈女子的形象。


    而且今日鳳宸宮中太醫無數,或許也已經說明了邕帝的態度。


    眼下隻要敏皇後沒有參與陳家的逆反之亂。


    憑著昨日的那一


    刀,想來就算陳家倒了,敏皇後大概也不會有太多變動。


    畢竟廢後殺妻,也還是有一定代價的,尤其在人們倡導父慈子孝,夫妻和睦的大環境下,敏皇後是占據了理義的一方。


    縱然邕帝再容不下敏皇後,他至多能做的也不過是剝奪皇後的位子罷了。


    若是如此,那倒也還好,畢竟什麽也沒有性命重要。


    秋婉見薑念嬌的神色隻由初時的憤怒,轉為沉思,最後再轉為恍然大悟,她便知道薑念嬌已經想通了其中的關節。


    她隻朝薑念嬌道“我便是存的這個心思。”


    雖然想通了其中的關竅,薑念嬌卻還是覺得秋婉這一步棋走的實在太過驚險。


    畢竟誰又能預料到刺客會在什麽時候出手,貿然擋刀又會不會因此害了敏皇後的性命呢。


    但秋婉的計劃顯然也絕不是臨時起意。


    所以她能這麽淡定的出手,那隻能說明,甚至連那刺客都是她們早就預料到的,亦或者這是他們賊喊捉賊。


    想到這個可能性,薑念嬌隻更為這計劃感到心驚。


    這種事情一旦被查出,那就是更大的風險。


    不過昨日那侍女行刺之時,便被人當場斃了命,如果他們足夠謹慎,或許這件事也不會被爆出來。


    隻是也不知這主意是秋婉想出來的,還是她背後的趙衍楨想出來的。


    但這些之後的聯想,她到底沒有問出口。


    而秋婉在解答了前一個疑問之後,隻又問薑念嬌是否還有其他問題。薑念嬌自然沒有心思再追問其他。故而在求證了上一個問題之後,她便不再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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