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這話,一旁一直以低眉順眼姿態跪在地上的皮岑平隻突然出手朝李順從的脖頸掐去。


    隻可惜在他動手之前,侍衛們隻反應迅捷的按住了皮岑平,而趙衍楨也在他要進行下一步動作之前卡住了他的嘴。


    很快侍衛們便從他的嘴裏取出一顆斷齒,而那斷齒之處正藏著一顆毒藥。


    看來這人還是個死士。


    然而死士沒了這顆毒藥便是什麽也做不成了。


    李順才也從剛剛的驚險之中迴過神來,雖然剛才差點命懸一線,但也是趙衍楨出手,他才苟住了這條性命。


    見證了趙衍楨的實力,李順才倒是再也沒有半分猶豫隻主動開口道“殺下之人,其實並不是這滄瀾宮中的宮人,而是他。”..


    說話時,李順才隻將手毫不猶豫的指向皮岑平。


    那皮岑平並未反駁,他隻是在掙紮不休。


    比起他來,反而是滄瀾宮中的其他宮人要來的更為驚訝。


    畢竟要知道他們之前就曾多次計劃殺下,那日下一起過去的人,也都是已經做好赴死準備的人。


    然而李順才卻說沒死的皮岑平才是真兇。


    而在眾人正糊塗之時,李順才便也將事情的真相娓娓道來“不止殺下的是他下在滄瀾宮之中蓄養的那屍嬰蟲也是他提供的。”


    比起皮岑平是真兇,那屍嬰蟲的來曆顯然更讓人震撼,嘩然之中,那名叫小穎的宮人顯然有些不信道“李公公你是在騙人的對不對?小平子怎麽可能拿得到那屍嬰蟲,他不過一個小小內侍而已下不是也有好幾次想要殺他嗎?他怎麽可能與你們是一夥。”


    李順才隻立刻道“他怎麽不能是?小姑娘你又有幾分了解他?你們以為你們的謀下會毫不知情吧?他當時之所以沒有全部處死你們,不過是想找點樂子,看看你們到底能做到哪步?可惜奴才便是奴才,計劃的再多,稍微變更了計劃一群人便不知所措了,而且就你們那點膽子,等著你們殺人,怕下壽終正寢了你們也不會成功。”


    下之所以表現出皮岑平可殺的模樣,不過是為了讓他混入你們的隊伍之中。我雖然不知道他用了何種手段,又是什麽人?但我能肯定陛下的死一定與他有關。”


    下蓄養屍嬰蟲的原因也十分簡單。”話音落下,那李順才的視線隻落在了薑念嬌的身上,那其中的話意不言自明。


    “當初張貴妃想要利用毓賢妃嫁禍敏皇後,結果此事沒成,反被毓賢妃識破,之後張貴妃身死,張家的勢力便遭到了清算,而執行清算事務的正是高禦史。”


    “也是因為高禦史的清算下便徹底從那場皇位角逐之爭中敗下陣來下一直覺得自己會失去這個機會全是因為高家。恰好此時新來的內侍皮岑平獻上了這屍嬰蟲的母蟲,他說用屍體蓄養了這屍嬰蟲,待屍嬰蟲成蟲之後,再將這屍嬰蟲碾磨成粉末,之後將這粉末送予他人服食,服食之人便能成為瘋子下有心報複高家,隻拿宮人試了藥,之後那宮人果然瘋了。”


    下見這屍嬰蟲果真有效,便大批蓄養著這屍嬰蟲。他的計劃除了要讓毓賢妃發瘋,還要讓高禦史禦前失儀,除此之外,三殿下和大殿下那裏也有準備。”


    說完這話,那李順才隻又瑟縮著脖子看了一眼趙衍楨。


    好在趙衍楨並沒有什麽表情,他對於趙睿安玩出什麽名堂來都不驚訝。


    畢竟趙睿安慣來沒什麽下限。他隻是覺得趙睿安實在太蠢了。


    他的母親,甚至是張家都不過是為了迷惑陳家的障眼法,不過是邕帝的棋子,然而這些人居然真以為自己會是角逐勝利者,居然真想雞蛋碰石頭,而且玩的那些手段還惡毒又愚蠢。


    事實被戳穿之時,明明也是邕帝拋棄了這些棋子,然而活著的那步廢棋居然會將個人的仇恨放到邕帝的白手套上。


    明明下令處死他母親


    的人是邕帝,玩弄他們的感情的也是邕帝,可趙睿安卻致死都以為自己會被拋棄是因為其他人,而不是因為邕帝。


    想到此處,趙衍楨不禁露出一絲嘲諷的笑意。


    這笑是在嘲弄著趙睿安,可又何嚐不是在嘲笑著他自己呢。


    前世的自己不也是這樣嗎?沒有到事實擺在眼前,他都以為父親最寵愛的是自己。


    其實從前他從未想過要登上那高位,如果父親從一開始就告訴自己他要將那個位置留給誰,他都不會如此怨懟。


    可他的父親,那個將他寵的如珠似寶的父親卻還是將自己推入了那場紛爭之中。


    讓他站在了他們的對立麵,讓他成為了自己兄長登上那高位的踏腳石。


    大概他唯一的仁慈隻是在鏟除了陳家的勢力,在殺了他母親和他身邊親近之人後,還留了他一命,隻將他困於高牆之內,可這種困宥又何嚐不是一種殘忍呢。


    如果可以他倒寧願邕帝從一開始便將自己連同著陳家人一起殺了。


    至少此後的日日夜夜裏,他不用麵對自己的至親殺死了至親的事實,更不用活的那般煎熬。


    想到舊事,趙衍楨隻垂下了眼簾,也將那一腔從前的心事掩藏了起來。


    而在他心神不得安寧之時,一隻柔軟且溫熱的小手卻試探性的放在了自己的手背之上。


    他循著視線看過去,便見薑念嬌正朝自己露出個溫柔的笑意。


    她是知道自己過去的人,正如自己也知道她的過去一般。


    所以她是在安慰自己吧。


    想到此處,趙衍楨雖心中仍有陰霾,卻還是為了這點隻有彼此才懂的默契而感覺到了一絲溫暖。


    而在二人默默相望之時,趙琅隻突然發出一聲輕咳。


    “三哥,這李順才說的瘋癲之事確實是真的。”


    “既然如此,這位提供屍嬰蟲的內侍又為什麽要殺了還沒謀事成功下?”趙衍楨隨後問道。


    聽得此言,那李順才隻搖了搖頭道“這我就不清楚了,畢竟我也隻是跟下身邊伺候的老人下讓奴才知曉的,奴才方才敢知曉,其他的奴才便是一概不得而知了。”


    知道這李順才此時大概是真說不出什麽來了,趙衍楨隻將目光又放在了皮岑平身上。


    被壓製著的清俊少年,此時已被兩名侍衛一左一右的押在地上,竟是半分也動彈不得。


    他似乎也沒打算動彈。


    他隻跪在地上,似乎是打算就此用沉默來應對。


    無論趙衍楨問他什麽,他竟都不肯迴答。


    這人既然小小年紀便敢成為死士,想來也是個硬骨頭,光用刑罰怕是一時難以料理。


    況且此刻嬌嬌也在場,他並不想讓嬌嬌看到太過血腥的畫麵。


    故而對於那人的一言不發,他並沒有采取什麽逼供措施,他反而隻對身邊的人吩咐了一句“去內侍監查查,看看他身邊是否還有相熟的親人。”


    聽到這話皮岑平終於有了動靜,他隻嘶聲開口道“沒了,都沒了!我的父母親人都死了,我就是想入宮上位罷了。”


    然而這話誰信呢。


    趙衍楨隻踱步來到這比自己小了好幾歲的少年身前,溫聲道“上位有的是法子,你還小小年紀何必要走這麽極端的路子,更況且你並非羌漠之人,又怎麽可能會有這羌漠皇族才有的毒蟲?不如你跟我說實話,我便答應你一件事好不好?”


    少年聽了此言卻隻道“那東西是我偶然得來的。”


    這話便是連騙都懶得騙了。


    趙衍楨也懶得再套話,他隻起身道“你不說也行,我有的是法子讓你張口。”


    話音落下,他便要將人收押,畢竟他可沒有忘記薑念嬌手臂上的屍嬰蟲。


    雖然趙琅說短時間內這屍嬰蟲不會發作,可他心裏還是放心不


    下。


    而在他反手握住薑念嬌的手,想要帶人離開時,內侍監那邊很快便來了人,那人還弄來了一個手冊,那手冊之上顯示的倒確如皮岑平所言,他是父母姐妹都已經死去之後,來京中尋親卻被他的遠親送入宮中淨身的。


    可若真是這樣,這皮岑平何必如此緊張。


    此時再要求證皮岑平的遠親顯然已經是來不及了。


    故而他打算先晾著此事,然而此時,卻有人站出來輕聲道“我是他的妹妹,他不肯說的我來說。”


    說話間,有人已無形為出聲的少女讓出了一條通道,隨後一名蓬頭垢麵,看起來瘋瘋傻傻的姑娘立刻便出現在了人前。


    原是無動於衷的皮岑平見此瞳仁隻微微一縮,這點表情變化自然盡數收入了趙衍楨的眼中。


    看來這小姑娘多半沒有說謊。


    而皮岑平在她出來後也懶得再偽裝,他隻怒聲嗬斥道“小妹,你是不是傻!我不是讓你不要出來嗎?”


    “哥哥,反正我也活不了多長時間了,我不想哥哥再為了我做任何事情了。”那少女卻隻低頭絞著自己的手指頭。


    “哥哥不肯說的,便由我來說,我隻是希望你們能留我哥哥一條命。他也是身不由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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